22 ：錯怪

自這件事情之後，我少言寡語，一直都打不起精神，上課也經常走神，聽希瑜說藍仁錫還是好幾天都沒有去籃球隊訓練，這個時候本來應該是為市籃球賽積極備戰的，而他卻說身體抱恙要退出選拔，不論怎麽勸都無濟于事。看來他依舊是無動于衷，我也是白白得罪了他。

荊楚問我：“他那個倔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麽有主見，誰能勸得動！”

“愛怎樣就怎麽樣吧，跟我也沒關系！”我佯裝漠不關心的樣子，他的事情，我再也沒有力氣管了。

吃飯的時候穎璇硬拉着我到操場去散步，我被強拉出來，依舊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她一個人滔滔不絕，可是都沒有得到我的回應。

“你怎麽這段時間老是走神！哎！”她看到眼前雙眼無神的我，唉聲嘆氣，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我的心緒，所以只能乖乖把我送到教室門口一個人回了教室。

每周的體育課我也沒有多少精力和其他人一起玩，只是呆呆地坐在操場的草坪上，盯着遠處湛藍的天空，天空飄着的雲被分割成了各種形狀，蔓延到很遠，掩藏在高樓大廈之後。或者望着操場圍牆外的幾處民居發呆，還在上幼兒園的小孩被大人高高舉起來趴在圍牆上望着操場上的學生，他黑溜溜的眼睛對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小小的他也在默默地期望着有一天可以像我們這樣開心地自由地支配自己的人生。

我們長大了，可是就不可愛了——因為會滋生很多煩惱，因為要承擔更多的責任，那一刻開始，沒人再為你的過錯負責，眼淚也要努力往回流。

下課鈴響了，操場上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喜歡下課之後在操場上活動活動，天氣已經變得寒冷，前幾天下的雪還沒有完全融化。

“你到底是打球還是打人啊？”

我原本穩穩地坐在最中間的足球場上，身旁一幫女生興高采烈地聊着天，我孤零零的一個人顯得格格不入。突然，大家都被從遠處傳來的吼叫聲吸引，着急地站起來跑到籃球場上，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我透過人和人肩膀之間的縫隙看到仁錫将拳頭攥得很緊，卷起袖子的小臂青筋爆出，他和肖開元在這種異常緊張的氛圍裏僵持着，在場的人不知所措，面面相觑，他們倆站在中場線上四目相對着，但是都沒有出手。

“有什麽氣沖着我來！不要對別人動手動腳！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氣得牙癢癢的仁錫還是開了口，他把每一字都說得擲地有聲，很少發脾氣的他此刻讓人有些驚愕。

肖開元輕蔑地笑了一聲，退後了一步，在地上用小碎步不停地踱着，然後又環顧四周指着他氣沖沖地罵道:“你他媽就是膽小鬼，這次連市裏的籃球賽都沒報名還以為以後你會是我的對手嗎？癡心妄想！我想要怎麽打就怎麽打！別在這裏給我撒潑！”

“你說什麽呢你！私下裏除了愛使手段你還有什麽能耐！”從另一處聞訊趕來的路丘浩從擁擠的人群沖出來，氣勢洶洶地插在仁錫前面狠狠推了肖開元一把，他毫無心理準備地向後大撤了幾步，一個踉跄沒站穩，幸好被身邊的男生拉了一把才站住，正準備沖上來還擊的時候，卻被林元瓊拉住，在他耳邊呢喃：“不要再惹事了！之前的事秦老師已經很不開心了！如果不想被除名就不要惹事，孰輕孰重！”

他惡狠狠地瞪了瞪藍仁錫，一把甩開林元瓊的拉扯，彎下腰将扔在籃球架下的衣服拿起來，搭在肩上氣沖沖地離開了。大家議論紛紛，沒過一分鐘，三三兩兩地都散開了。我被荊楚拉着離開，回頭張望着，站在原地的仁錫，面無表情，眼神呆滞，他緩緩地擡起頭望着籃筐，柔和的陽光照下來映着他精致的臉龐，将睫毛拉得很長，我看到他額前凝着的汗，閃閃發亮，他因為輸了一場比賽而被羞辱，被鄙夷，所以說，那場比賽，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吧？男孩子，那時候一點點驕傲的資本，對于沉默寡言的他來說，似乎都喪失了，應該很難過吧？

正當我打算挪步回到教室的時候，卻被身後冒出來的人拉住了胳膊，可能因為太用力，所以讓我有點痛，我不耐煩地轉身，卻看到的是那個身形瘦弱的男孩子。

“你給我過來！”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他就再一次生拉硬拽地把我拖到教學樓偏僻的拐角。荊楚跟着跑了幾步，但是看情況不妙，于是還是決定讓我們倆自己解決。

還沒等我開口，他就氣急敗壞地呵斥我：“你說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做！”

我一頭霧水，氣不打一處來，歪着腦袋回答：“我又怎麽了？”

“你怎麽那麽愛多管閑事！多管閑事還管到學校去了！捅了這麽簍子你以為誰會幫你說一句話嗎？”

大概是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情再次激怒了他，而他又實在找不到可以撒氣的人，于是我就成了唯一的“出氣筒”。我努力說服自己要原諒他偶爾的不可理喻，愣愣地站在原地沒有開口，他長長地舒了口氣，甩手走開，面色蒼白，凝在額頭的汗順着臉頰慢慢淌下來，将劉海貼在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