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回憶的漩渦

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疲憊不堪，一想到今天的事就百般不爽，我心裏不知道咒罵了他多少遍，看來我以後的日子是不好過了。

正在我抓耳撓腮之時，手機響了，我從書包裏翻出來，看到是陌生的號碼。“喂！你好！我是鄧溪晴，請問你是誰啊？”

“你好，同學，不知道我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可是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是誰。

什麽鬼，我最近有新認識的人嗎？我怎麽不記得！我嘴裏嘟囔着。

電話那頭能聽到馬路上清晰的鳴笛聲，“剛才才見過面你就忘了，我還幫了你呢！”他剛說完這句話，我就馬上意識到他是誰了。

“打電話來幹嘛，你很閑嗎？況且，你是怎麽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我一想到之前的事就來氣，完全沒給他好臉色，但是說完這話我就後悔了，我可是還要在他部門混的人啊，如果這樣不是很容易被轟出去嗎？于是瞬間轉了腔調。

“不好意思，師兄，請問你打來有什麽事嗎？”我這溫柔的語調都有吓到自己。

他，就更不用說了，在電話那頭笑了好久。“好了，你還是兇一點吧！我受不了。”

“你這種人就是欠扁！”我如此透徹地認識到，刻意将每一個字拖得很長。

“行行行，我就是想告訴你這是我的手機號，以後有什麽事可以找我，如果可能的話我一定會幫你。我們這也算不打不相識嘛！”他很熱心，語氣也很平和，帶着點熟絡的味道。

“不過應該不需要吧！放心，不會麻煩你的。”我氣定神閑地回答。

“肯定有機會的，比如說，電腦出故障就可以找我幫你看看。好啦，就這樣，我還有事，先去忙了，拜拜！”還沒等我回答他就突然挂了電話，我的氣不打一處來，還沒找到一個人撒完氣他就幫我按了結束鍵。

扣下電話，我才想到有人之前和我說過，會長是計算機系的高材生，一想到這裏就覺得說不準以後真的會有需要他幫忙的時候，心裏暗爽了一下，仇人以解不宜結，那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他一般見識。

洗完澡之後，我愣愣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說不清腦子裏此刻在想什麽，這時候卻接到易熙的電話。我很是好奇，自從畢業之後我們雖然知道對方的電話號碼，但是卻從來都沒想過聯系。感覺他還是老樣子，雖然痞痞的但是心地很善良。

“鄧溪晴，你在那裏還習慣嗎？平時那麽容易犯蠢不在熟悉的城市待着，跑得比我還遠，到底是哪裏來的勇氣啊！對了，最最重要的事是一定要給我寄特産，別老這麽摳。”

聽到電話那頭帶着調侃的意味卻如此熟悉的聲音，我的眼眶有些發紅，想哭，但是眼淚卻流不出來。我的語氣本應該是溫柔的，可是不知道怎麽話說出來的時候就變成了不耐煩的語調，“知道啦！想讨便宜還這麽不害臊，真的全天下只有你才能做出這種事情。你在那裏好好的，別老想着談戀愛。”

他微微緩了口氣，繼續說：“好啦好啦，不跟你說了，我進去喝酒了啊！”

他的聲音有些飄忽，尾音拖得很長，我知道他一定喝了不少。“你少喝點。”我的話音沒落，就聽到那頭的“嘟嘟”聲，肯定是沒聽到，我有一絲絲失落。

放下手機，我突然覺得有點想他，沒有他嘲笑我的日子，我反而覺得很不習慣。

回憶，才是讓人欲罷不能的毒藥，人的現狀不盡如人意的時候最喜歡懷念過去——高中那一段大家一起為了高考、為了夢想不斷奮鬥的歲月，一直都是我難以割舍的過去，我們為了自己內心那一點點驕傲到底傷害了多少顆為我們真心付出的心，大概都已經記不清了吧？可是年輕的時候，又有多少人會記仇，我們只會捧着滿腔的熱血去陪伴、去溫暖那個值得我們這樣做的人。

自從上了大學之後，我大概每天都在懷念，我時時刻刻惦記着那些舊友，我一跌倒受傷就想要去他們那裏尋找一點點安慰。

可是不可否認的是，那些最青蔥的歲月如煙花般逝去，毫無征兆地從我記憶裏一點一點地抽出——那時候我們有固定的教室，最熱的夏天上早自習時就會搬着板凳并排坐在走廊上背書；晚上下自習之後遇到路邊擁擠的小吃攤就湊過去買上一把烤串，啃得津津有味；常常在清晨一路狂奔只希望在最後一分鐘踏進教室不被紀律委員記下遲到；在自習課上睡覺之前再三叮囑同桌老師進來一定要叫醒你；上課偶爾走神就會被老師當着全班點名，那時候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每天上課都擔心被老師挑起來回答問題和到黑板上做題，一旦不幸被選中就會着急地向身邊的人求助，可是每次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不清楚答案；偶爾拿出手機偷拍睡覺的同桌，偷偷以此威脅他下次幫忙帶早餐，要不就在全班傳播；一邊在抱怨高考遙遙無期，努力了也不一定有收獲，一邊轉過頭就開始繼續寫卷子，沒完沒了地總結錯題，寫新題；和朋友一起細數着以後想去的大學想要旅游的城市想過的生活，後來發現那時候的願望大多沒有實現，我們終究是要被現實打敗；上課老是容易走神盯着窗外的冬青樹，樹葉的顏色在不知不覺中起了變化，從翠綠到枯黃再到翠綠，而我們的青春也在不知不覺中消耗；在課桌上貼上的高考倒計時一點點逼近，放在桌子上的練習冊還有一大堆，許下的短期計劃還沒有實現；越來越頻繁的模拟考挑戰着我們的心理承受能力，考試一結束課代表就開始在黑板上抄寫正确答案，那時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開心起來，哪怕是一刻……

這才是青春，笑過哭過，瘋狂過沉靜過，希望過絕望過，焦躁，孤單，崩潰，欣喜，我們像人格分裂一樣過着日子，那時候最難熬的日子，後來發現卻是我們無論如何都無法回去的昨天。

我懷念那時候單純善良的你們，現在想來，還是覺得美好得無力觸碰。終究還是要被沉重的現實拉回來，日子還是要按照他的意願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