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這句話就将安凝将住了。

她嘴唇動了動看向沈慕洲。

他神色如常地站在那裏, 像是不經意間問出的話,但眼睛裏卻是完全相反的情緒。

鋒利如刀, 仿佛要讓安凝無所遁形, 她到口的話,被生生卡在嗓子裏。

氣氛已經掉到了谷底,可偏偏有人還在添柴加火, “你太太居然背着你去聯誼了?你可是沈教授哎,你太太是不是瘋……”

“瘋”字剛剛從鄧虹口中發出那麽一丁點兒的音,她就感受一道冷冷的視線, 下意識就閉緊了嘴。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和旁邊的安凝小聲說:“我難以想象有人能會放着沈教授這樣的, 還去聯誼,也太暴殄天物了, 你說是不是安凝。”

安凝無語地看了鄧虹一眼, “你就少說兩句吧。”

怕穿幫,她又提醒道鄧虹:“你這麽久不回去, 聯誼要散了。”

鄧虹馬上應道:“對對, 我得趕緊回去, 哦對了,剛剛好幾個帥哥問你情況呢,你要不要再回去……”

安凝:“……不用,我還有事。”

“那沈教授……再見。”鄧虹對上沈慕洲的眼神,本能地回避。

沈慕洲淡淡的“嗯”了聲, 算是做了回應。

鄧虹快步離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求生欲告訴她, 趕快消失最安全。

走廊裏在橘色燈罩下, 暖色調燈光柔和明亮, 卻與周遭氣氛是兩個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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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洲站在燈下,暖色光線映入眼底,卻沒有在裏面增加一絲溫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就這麽無聲沉默着。

随着四周氣壓越變越低,安凝那股心虛感,也越來越強。

她吞咽了一下,試着開口打破沉默,“咳,我今天是幫鄧虹的忙才來的,我自己并不願意來。”

這話一出口,安凝就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好像特別心虛。

還不等她再開口,就聽到冷冷輕嗤聲,“好一個不願意來。”

沈慕洲向前邁了一步,目光緊緊盯着安凝,“所以,你把我當什麽?”

“我把你……當……當……”

安凝被逼的想後退,她望着那雙漆黑的眼眸,近距離,她看的很清楚,裏面是不帶掩飾的怒意。

她很少見沈慕洲有這麽生氣的時候。

更很少見,他會對着自己生氣。

所以,安凝根本不知道怎麽應對,她垂下眼不敢與他對視。

“你把我當什麽?”

沉沉地聲音又逼過來,安凝又退一步,但這時卻退無可退,因為她後背抵上了牆壁。

帶着侵略性的男性氣息逼近,安凝閉上眼,緊張地脫口而出,“當然把你最好的朋友。”

話音落下,安凝感覺四周的空氣像是凝滞住。

略帶粗重地呼吸打在她臉上,她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落下極淡的聲音,“跟我過來吃飯。”

安凝睜開眼,吶吶道:“我已經吃了。”

一句極普通的話,卻剛好刺中沈慕洲,他扯唇笑,“怎麽,和別人吃得,和我吃不得?”

安凝覺得他有些不可理喻,“我不餓,我要回家了。”

其實安凝根本沒吃什麽就走了,只是她現在沒什麽胃口,說完她就想繞過沈慕洲離開,剛有動作,手腕就被捏住。

沈慕洲将人朝自己這邊一帶,語調冰冷, “那就陪我吃。”

如果是平常安凝自然肯陪他吃,但這種态度,讓她很難接受,“我不要陪……”

話音未落,耳側傳來聲音。

“沈教授,怎麽出來這麽久,要上菜了。”

安凝看到沈慕洲身後的人,想抽出自己的手,“松開我,要不然被你同事看到了,會穿幫的。”

沈慕洲手指攏緊,“哼”了聲,“穿幫就穿幫,我不在乎。”

安凝瞪着他:“我在乎行不行?”

“怎麽……”沈慕洲語調慢悠悠的,但眼睛卻冷的吓人,“我就這麽見不得人?”

安凝不知道他今天是在發什麽瘋,但眼看着同事越來越近,她抿了抿唇,“我陪你吃,行了吧,快松開我。”

沈慕洲背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在即将停下時,他手指緩緩松開,站直了身體,轉身。

同事看到安凝後,馬上笑着打招呼,“這不是安記者嗎?吃過了嗎?要不要一起吃?”

安凝本想翻臉說“吃過了”但是對上沈慕洲的視線後,她撇了下嘴,不情願地回道:“還沒有,那就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走,一起過去吧。”

“……”

安凝跟在沈慕洲身後,盯着那道挺撥的背影,她握起拳頭對着背影揮了揮。

進包房的時候,安凝看到沈慕洲坐到靠裏側的位置,她本想坐的離他遠點,哪知——,他似乎是預料到一般,淡淡地朝她看過來。

“過來。”

如果不是有人在,安凝真想給他一個白眼,然後理都不于理他,扭頭就走。

安凝深吸一口氣,不情不願地走過去,為了防止發生像上次那樣的情況,她将椅子往另一側拉了拉,拉開了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

他們落座的時候,菜剛好上齊,在座的有幾個是上次和校長一起吃飯的人。

大部分都認識安凝,大家也省去了自我介紹和寒暄。

安凝默默坐着,也不怎麽主動搭話,偶爾夾個菜也沒怎麽吃,就盼着早點結束回家。

“沈教授,你是不是特別寶貝你太太,這麽久了,大家還沒見過你太太呢,什麽時候帶她過來,大家認識一下?”

安凝握着筷子的手一頓,心裏想的是,大家就沒有別的事嗎?怎麽會對別人家的太太這麽好奇。

怕什麽來什麽,一塊鳗魚燒夾進她面前的碟子裏。

“安記者,你覺得什麽時間合适?”

慢條斯理的聲音傳來,別人聽不出來,安凝卻明白的很,他在找茬。

安凝盯着碟子裏的鳗魚燒,明明是她喜歡吃的,但現在卻一丁點胃口沒有,她用筷子戳了兩下,僵着臉說:“不清楚,大家又不熟。”

餐桌上短暫的尴尬了一瞬,在座的同事互看了一眼,雖然不知道兩人發生了什麽,但感覺到兩人似乎有些不愉快。

但沈慕洲平常太過高冷,對示好的女性從未回應過,如果不是他突然結了婚,同事都不會将他和任何女性扯上關系。

所以大家誰也沒有去懷疑他和安凝之間的關系。

後面有人說起了別的話題。

話題不在自己,安凝低着頭盯着蝶子裏東西,只希望這飯早點散場。

只是有人不想放過她。

碟子裏不斷的有東西夾過來,安凝看着自己面前已經堆成小山的菜,她忍了忍沒忍住,瞪了旁邊人一眼。

沈慕根本沒看她,擡手又夾了一尾紅蝦放進蝶子裏。

旁邊有人打趣道:“沒想到沈教授平常挺高冷的一人,也蠻會照顧女孩子的,安記者面前碟子都要壘成山了。”

說者無意,聽者多心。

安凝唇抿了抿,因為有上次的“經驗”,她不敢用手,就在餐桌下想用腳碰一下沈慕洲,讓他別太過分。

只是她忘記今天穿的是無帶的短靴,買的時候稍大了半號,她還沒碰到他腳,鞋就掉了……

“……”

她擡着腳想去“找”自己的鞋,鞋沒找到,好像踢到了什麽。

安凝表情一僵,低下頭看向餐桌下,看到自己腳落在筆直的腿上,而自己的鞋已經滾到了,長腿的另一側。

她朝沈慕洲看了一眼,他正垂眼看着手機,她在他小腿上蹬了蹬,但他毫無反應,像是腿上沒了知覺似的。

安凝眉擰了擰,收回腳,摸出手機,給他發了條微信。

【快幫我把鞋踢回來。】

發完後,她眼巴巴的等着消息,幾秒鐘後,手機震動了一下,她馬上打開消息。

沈粥粥:【沒法幫,大家又不熟。】

安凝:“……”

心裏罵罵咧咧,臉上還得佯裝無事,安凝就這麽硬撐到飯局結束。

大家陸續站起來準備離開,最後走的人,看到安凝還坐在位置上,就問道:“安記者不一起走嗎?”

安凝臉上僵了僵,“我還沒吃飽。”

這人又看了看沈慕洲,遲疑了下問:“沈教授……”

不等他說完,沈慕洲掀了掀眼皮,面不改色道:“我也沒吃飽。”

同事默了默,雖然覺得奇怪,但現在沈慕洲正在接受專訪,以為兩人是要談專訪的事,也沒多問就打了個招呼離開。

随着腳步聲走遠,包房內只剩下安凝和沈慕洲。

安凝扶着餐桌站起來單腳彈着,到沈慕洲的另一側,她彎腰想去拿短靴。

在她手即将要摸到地板上的短靴時,就看到修長的手指一勾,短靴從她視線裏消失 。

“……”

安凝臉色再也撐不住,她擡頭看向沈慕洲,嗓音有些悶悶的:“你把鞋還我。”

沈慕洲握着短靴上端,他的手指修長,就顯的短靴格外的嬌小,他目光在安凝微紅的眼角上頓了頓,嗓音不自覺低下來,“怎麽,這是要準備哭鼻子了?”

不說哭還好,一說哭,安凝鼻尖一酸,眼淚即将掉下來,只是她覺得現在哭實在是太丢臉了,就咬了咬下唇逼回了眼淚。

從小,沈慕洲從來沒有這麽捉弄過她。

“我不要了。”

說着她松開桌上的手,就準備将腳直接踩地,腳尖還未落下,腰上一緊,整個人就被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道拉下去。

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坐在了沈慕洲的腿上。

安凝本能的反應就是想站起來,只是腰上的手攥地緊緊的,讓她動彈不得。

沈慕洲盯着她臉,手臂越收收緊,将人牢牢地固在懷裏。

安凝忍了半天淚,終于被這一刻決堤,“你這是做什麽,我要生氣了。”

聲音顫着,眼淚從臉頰滾落。

安凝覺得這樣太丢臉,臉別過去,不去看他。

但不去看他,也并沒有降低他的存在感。

隔着布料,她都能感覺到他手臂的溫度,和不斷朝她脖頸落下的呼吸。

很快,安凝的臉頰開始燒起來,她吸了吸鼻子,想掙開束縛,動作過大,耳側的呼吸突然加重,“不要動。”

沈慕洲盯着她燒紅的臉頰,調整了下呼吸,微側了身體将手裏的短靴套在小巧的腳上,緩緩向上一提。

穿好後,他拇指似是無意從安凝裸露的腳踝擦過。

安凝感覺那片位置的皮膚像是燒着了般燙起來,氣氛突然就暧昧起來。

穿上鞋,沈慕洲并沒有松開她,她擡頭看他,發現他視線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這視線讓安凝腦中閃過某個片段,她唇抿了抿嗓音帶氣,“你怎麽這麽欺負人?”

沈慕洲聞言目光一頓,手指動了動,只覺的掌心裏腰肢細的不堪一握,他極慢地松開手。

“你講不講理?是誰在欺負誰?”

安凝腰上一松便從他腿上站起來,“當然是你欺負我,太過分了。”

沈慕洲從椅子上站起來,盯着她卻沒說話。

安凝都要被目光盯的有些怵,還沒開口,就聽到冷冷地一聲,“笨蛋。”

她噎了下,指着沈慕洲氣道:“太過分了,你欺負我不算,還罵我,不要理你了。”

說完她拎着大衣就走。

甚至沒坐沈慕洲的車,直接打車回的家。

晚上,安凝躺到床上越想越生氣,尤其再加上前一晚發生的事……

她唇抿了抿,唇上隐約還殘留着酥麻感,臉上開始燙起來,她唇抿了抿,心髒又開始不争氣的加速。

片刻之後,心跳緩下來,她才将手機拿出來,快速地發出一條消息。

凝:【沈粥粥,你以後要再這樣,我就和你絕交!】

過了許久,手機屏幕依舊安安靜靜的,安凝更氣了,她直接撂下狠話。

凝:【我是說真的,你要再這樣,我們二十年友誼就保不住了。】

短暫的沉默後,手機終于震動了一聲。

【求之不得。】

安凝不可置信地盯着這四個字,她氣的将手機扔一邊,用被子蒙上頭。

很快被子裏傳來悶悶的聲音,“沈粥粥,你昨晚那樣,現在還敢這麽說,混蛋死了……”

第二天又到了沈慕洲專訪的日子,安凝卻沒有和他一起來,兩人先後來到電視臺。

這次沈慕洲很配合,甚至主動讓化妝師給他化妝。

雖然人依舊是那副高冷寡言的樣子,但态度似乎溫和了一丢丢,但這一丢丢的溫和只屏蔽了一個人——安凝。

兩人數次碰頭,都是在視線短暫交彙之後,某人就如同她透明一般移開視線。

彩排即将開始,為了防止上次的突發狀況,安凝就想單獨和他碰一下頭,對一下今天的專訪流程。

趁着化妝間沒人,安凝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自己是一位專業記者,私人恩怨要先放一放,然後才推門而入。

聽到開門聲,沈慕洲側頭往門外看了一眼,然後很快收回,他長腿交疊,像是沒看到安凝似的,坐着沒動。

安凝看他這反應,差點沒氣的扭頭就走。

她又深吸一口氣,然後朝沈慕洲走過去,盡量讓自己語氣平和,“和我對一下專訪提綱,避免發生上一次那種意外情況。”

“意外?”沈慕洲掀了掀眼皮,冷聲問。

安凝耐着性子回道:“嗯,不要像上次那樣,你突然就提到自己感情,你明明知道我們結婚的事,盡量不讓人知道比較好。”

聞言,沈慕洲緩緩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安凝剛要松口氣。

耳邊就傳來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是我不配提。”

說完他垂下眼,沉聲道:“我想安靜一下。”

安凝進來之前,給自己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但還是被沈慕洲的冷冰冰的态度刺到。

她抿緊唇好一會兒才開口:“你要針對我可以,但你不能影響我工作,昨天你欺負我就算了,現在還這種态度,太過分了!”

說着,她眼圈控制不住紅了,但椅子上的人依舊無動于衷,如果不是為了工作,她才不要受這個氣。

她一咬牙,轉身準備離開,走了幾步,她實在氣不過回頭,憋在心裏的話沒有思考直接脫口而出,“你那晚趁醉強吻我的事,我還沒和你算帳呢。”

聞言,沈慕洲猛然擡起頭,冷沉的眼底瞬間有了變化,“什麽意思?”

安凝看他眼神就知道,他根本就忘了,她更委屈了,她吸了下氣,說:“沈粥粥,我再不要理你了。”

這次,她沒有停留直接走向門口,拉開門的瞬間,她握在門把上的門被一只手摁住,向下一壓,門又重新合上。

安凝沒料到一驚,回頭的瞬間,看到沈慕洲将另一手按在門上,将她圈住。

安凝瞪着他,“你這是做什麽?”

沈慕洲手臂一曲,将兩人間的距離拉近,他視線緩慢下移,直到盯到鼻尖位置才停下來,“你剛剛說我趁醉怎麽你?我完全沒印象,你确定是真的嗎?”

他突然停下來,語氣帶着絲不可置信,仿佛是被人冤枉了一樣。

安凝差點氣暈,她指着自己嘴唇,控訴着:“沈粥粥,你居然有臉說出這種話,我一睜眼你就親……過來了,你不知道你多過分……。”

沈慕洲又朝她傾了傾,距離在不知不覺又拉近,他頓了頓又問:“真的?你就記得這麽清楚?”

安凝:“當然是真的,你不知道你多過分!”

沈慕洲又靠近她,兩人之間只剩下幾公分的距離,他目光下移,落到她鼻尖下方,直勾勾地盯住。

“這樣,你幫我回憶一下,我是怎麽強吻你的?別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

作者有話說:

把沈粥粥不要臉打在公屏上

請大家重新看看昨天那章,是kiss,有寶貝描述沈粥粥用手指那個凝凝嘴,我時常感覺自己是不是不夠變态……

大家放心,本乖沒有別的優點,就是bed花樣多,請好吧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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