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被看低

在劇組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戚澤将林軒放在了旁邊的折疊小板凳上。林軒就這樣被抱起放下，感受了人生無情的起起落落。此時，他的腦子是木的。

戚澤則是終于順利的把紅漆木椅子搬了起來。

死機幾秒，林軒終于恢複了神智，臉上已經沒了表情，拿起手邊最近的水瓶朝着戚澤就砸了過去。

戚澤背對林軒，在水瓶過來的時候，後腦跟長了眼睛似的，微微那麽一側頭。水瓶就貼着耳邊沖過。

好巧不巧，水瓶正好砸在椅子背上，巨大的沖擊力直接讓它反沖出去，逆向弧線飛出。直接砸在了林軒的腦門上，林軒身形不穩，直接後仰栽倒。

林軒坐着椅子倒栽在地，屁股還緊貼着小板凳，折線型躺在地上，披頭散發，雙眼木然的盯着天空。

全體工作人員：“……”

忙到一段趕過來的笑笑看到現場，瞬間傻了。

“……”

笑笑心髒都停跳了幾拍，連忙過來撤着戚澤的衣服小聲說，“你還不趕緊過去道歉。”

戚澤：“他自己扔的瓶子。”

“不管是誰扔的，你點快去！”笑笑扯着他的衣服催促，冷汗都已經冒出來了。

戚澤左思右想這是自己第一份工作，聽領導的總沒錯。于是在笑笑的力道走走到了林軒面前，語氣平穩的來了一句，“抱歉啊。”

林軒眼睛空洞，手顫顫抖抖的指着戚澤，聲音有點小，讓周圍人有些聽不清在說什麽：“……”

助理膽戰心驚的湊上前去聽了聽，面色微苦的說，“他讓你，那個，先離開一下……”

戚澤，習武之人，耳力極好，聽林軒說出的話聽的一清二楚，讓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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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澤內心吐槽了一句這人挺沒禮貌，覺得應該沒自己事了，“哦”了一聲，轉身就走。

林軒胸膛劇烈起伏，眼睛直直的瞪着戚澤離開的方向，助理則是第一時間把林軒攙了起來，雙手匆忙的給他順氣，好半天才把林軒從即将背過氣去的狀态給救回來。

“給我開除他，立馬讓他走人！”

這是林軒過神來說的第一句話。

把這句話在導演面前扔下之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哎！接下來還有戲沒拍呢……”副導演的話說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就成了嘀咕。

“你說說這個林軒，稍微有點名氣就不得了了，這才勉強算的上是小四線，就這麽把咱們整個攝制組晾邊上。”副導演跟導演埋怨，導演則是看着林軒的背影啧了幾聲。

“好歹同情同情人家。怎麽說也是大小一個明星，今天在咱們這出了這麽一個醜，就放半天的各鴿子已經算是好的了。”青年導演很快把目标放到了自己的監視器上，“好好讓他緩一下情緒吧，對了，你抓緊看看組裏有沒有人拍視頻拍照片，如果有，全部給我攔了删掉。”

“好嘞。”

“對了導演，剛才那小夥子怎麽辦？”

“跟他組長說說，盡量別讓他往林軒面前湊，人也沒犯什麽錯，開除這事真犯不上。稍微敷衍一下林軒，給他點面子就行了。”胡子拉茬的青年導演抹了一把臉，深思了一下說道，“話說這小夥子人長的精神又好看，到時候你探探這小夥子口風，要是有意向的話，可以先試試群衆演員，培養培養沒準可以給個小配角的戲。”

“這長相氣質不上鏡實在是有點可惜，”導演摩挲着下巴說道，“要是上了戲，沒準還能成為咱們劇的宣傳口呢。”

副導演覺得導演說的有理，這小夥子确實是奪人眼球，人群中第一眼就能鎖定他，“今天拍完我就去找他。”

導演點了點爛攤子，“行，你趕緊收拾一下，通知各組人員準備，一會兒先拍18場。”

————

“你知不知道剛才的人是誰，怎麽惹上他了？”笑笑扶額，為自己新來的組員惹的麻煩嘆息。惹上了這麽一個大煞星，接下來恐怕沒什麽好果子吃。

戚澤：“不知道。”

笑笑詫異，“你真不知道？不是裝的啊。”

戚澤奇怪，“他很有名嗎？”

笑笑上下打量了一下戚澤，覺得有點新奇。能進他們圈子的人，基本比較火的明星都眼熟，她還以為這小夥子過來是為了迂回救國，換條路線打入娛樂圈，但看現在的樣子，好像真的是單純找個工作而已，笑笑為自己的固有思維表示慚愧。

“那倒也不是，但圈裏的人多少還是見過他的戲的。”解釋完之後，笑笑對戚澤的說的話裏就充滿了囑咐，“這是咱們劇組的大神，咱們小成本劇組，其中一小半的成本都用在請他上了。別看他名氣還不是很大，但毛病不少，你下次遇上他的時候可小心着點。”

“他這人事多，你能躲就躲，沒有必要的話，千萬別往他眼前湊。”

戚澤表示明白，聽到這人地位有點高的時候，有點憂思，“他說要開除我。”

“沒事，你放心，”笑笑拍了拍戚澤的肩膀，說道，“咱們導演啥陣仗沒見過，不會這麽沒輕重，你安心工作就行了。”

本來還在擔心自己剛端起的飯碗，聽笑笑這麽一說，戚澤就放心了。

就在兩個人聊天的時候，導演那邊喊了cut，在笑笑的指導下，戚澤開始和笑笑一起開始往場景裏布置道具整理場景，把上一場不需要的都收拾了起來。

笑笑收拾完，轉頭一看，好麽，足足有兩個大箱子，亂七八糟的東西堆成一堆，一個箱子至少七八十斤重，笑笑頓時頭疼：“你怎麽都放一起了？”

戚澤有些茫然：“啊，不是都不用了麽？”

“是不用了，但你這樣放誰也搬不動啊”，笑笑哭笑不得。她看着這箱子就犯愁想嘆氣，這男孩子雖然長的又高又帥，但看起來也就是顏值頂點用，工作上一點譜都沒。剛來就招惹了麻煩精不說，連力量認知上都這麽的沒輕重。

笑笑突然有點後悔，自己是不是當時就不該顏控。長的好看确實是賞心悅目，可到底還是不能分擔自己的工作QAQ

“沒事，我可以。”戚澤說道。

笑笑心累擺手，“別，第一天幹活再給你抻出個什麽毛病來，我去把庫房那幾個小箱子找過來，再分一下。”

腳還沒往前走兩步，笑笑就看到戚澤一手一個幾乎把他整個人都擋住的大箱子，健步如飛的往前走。依舊身形飄逸，腳踩清風。

笑笑：“……？！！”

我去，什麽情況？？？

……這箱子……空的她都拎着費勁！

笑笑仔細看了看他背影，深受震撼，發自內心的服了，她以為戚澤是只能當花瓶的小白臉，卻沒料到自己是漂亮大眼看人低。

她還以為劉胖子只是敷衍一下給她找的人，萬萬沒有想到，劉胖子竟然是真的經過再三篩選的。笑笑為自己誤會同事而感受到深深的愧疚，并且在端正戚澤形象的同時，再次感謝了一下認真招工的劉胖子。

劉末被導演叫過去的路上，正好碰上笑笑，結果就被對方攔下了。

笑笑扶劉末的肩膀，啥也沒說，滿腔感動的拍了拍，這份認真，她記住了。

劉末全程寒毛倒豎，等笑笑走了都沒回過神來。左思右想都沒能發掘出姑奶奶到底是個什麽意思，額頭上慢慢沁出冷汗，她不會是發現戚澤那小子是他為了應付差事随手塞過去的吧……

“武替的事還沒有苗頭嗎？”胡子拉茬的青年導演滿面愁容，眉頭緊皺，嘆氣道，“接下來又是武打戲，動作不合格，我們這戲根本沒法拍，亮點全沒了。”

《俠盜》這個劇是根據知名小說改編的，裏面最吸引人的就是主角武功的飄然似仙，其中一個章節裏有一小半都在形容主角的動作飄逸飒爽，完美的在讀者的腦海裏繪制出了一個精彩絕倫的人物形象。

劇組剛開的時候也是以高度還原小說人物做的宣傳，林軒是什麽樣就不用說了，動作勉勉強強能入眼就已經算不錯的了。這也不是什麽難解決的事，切完特寫之後直接就全景上替身，讓替身完成主角應該有的飄逸武功。

可現在連合适的武替都沒得，劇組裏的要麽身姿不夠輕盈，要麽動作太過粗莽，再要麽就是身形形象極為不符。這要是湊合着播出去，被罵這個事暫且不說，光看的時候導演都過不了自己這關，這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我找了”，劉末也很無奈，“這不是找不到麽，各個劇組我也聯系了，比較有名的那幾個武替演員都是專門聘請的，根本不搭理咱們的茬。其他的我不是沒請來過……”

劉末看了導演幾眼，小聲嘀咕，“您這不是看不上嗎？”

“……”導演覺得再這麽下去，自己恐怕不僅僅是腦袋禿，胡子都得禿了，“再試幾天，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空的名武替，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請請中流的将就将就了。”

嘆息完，導演還得繼續開拍，沒辦法，耽誤一秒都是錢，可禁不住花。

“道具組的那位同學，把盆景往左邊挪一下。”導演喊道。

戚澤搬起盆景，照着導演的指示往邊上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