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攝人心魄

今天的劇組與往常不同, 顯得格外的安靜。除了現場中心導演指揮和演員對戲的聲音之外，整個劇組一片安靜，全都裏三圈外三圈的圍繞在現場中心盯着裏面的動作。

今天是戚澤作為武替上崗的第一天, 他作為主角也就是林軒的武替，換了與他一樣的衣服, 雖然絕對不會拍到他的正面，但手癢的化妝師還給他簡單的上了上妝。

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身着一身暗色長袍，頭頂上紗帽随着風浮動, 微微輕擺，俊逸的面容若隐若現。他手持一柄雕龍長劍，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 微微握住劍柄。

不見言語，氣勢自危。

一身潇灑長袍的戚澤站在衆人面前的時候, 所有人都禁不住怔了怔。

潇灑輕絕, 氣質淩厲出塵。刀鋒似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 就仿佛一柄破空利刃懸于眼前，下一刻面臨的可能就是死亡, 衆人瞬間屏住呼吸, 冷汗涔涔。

“這種感覺行嗎？”眼神間寒意消散，一時間春風化雨。

衆人感受着後頸的汗濕, 剛才那充滿壓迫性的淩厲劍意仿佛還在身邊, 不禁暗暗心驚。

劍意與人融為一體, 一絲意動便猶如利刃出鞘, 殺意攝人, 震人心魄。

武俠小說筆下的出塵俠客, 在此時重現在了他們面前。

與此相比, 同樣裝束、妝容精致的林軒，雖然也是長相出衆非常帥氣，但與戚澤相比總是覺得如同塑料花瓶與巍峨青銅器，一直以來認為的好看甚至有些廉價和輕浮。在那種飒然鋒利的氣質面前，純長相上的優勢，簡直一文不值。

衆人看着林軒，眼神間滿是複雜。

林軒同樣被震懾，等緩過神來之後，林軒看着和他一樣裝束但格外出彩的戚澤心裏頗不是滋味兒。

助理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生怕他看到武替的樣子出色而脾氣爆發，給今天的拍攝搗亂。

但林軒沒有，雖然他的臉色看上去不那麽好看，卻并沒有發作。他只是努力的挺直了自己的身板，讓自己的氣場顯得更加淩厲了一些。雖然确實好看了不少，但與戚澤之前那眼神一比就仿佛小孩穿大人衣服，不倫不類，強裝氣勢。

林軒的反應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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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戚澤剛才的威勢之下，一切收斂的反應都顯得那麽自然而然。

導演心顫了一下，努力平複之後，眼神再次從兩人身上掠過，目光中滿是痛惜。在不能換主演的前提下，導演只能勸自己，戚澤作為一個對比，會刺激林軒讓他做得更好。

“第x集第x場第xx次，action。”

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外，幾棵大樹稀松地矗立在四周，高聳入雲。茂密的枝葉将炙熱的陽光微微擋住，金色的光輝透過樹葉揮灑在地，細碎的蟬鳴聲吱吱嗡嗡，給空曠祥和的野外憑添了一抹肅殺之氣。

段墨雲騎馬前行，風中傳來異樣聲響。段墨雲耳朵微動，勒住缰繩，夏風拂過将段墨雲的紗帽吹起了一角，劍眉星目，俊逸無雙。此時他臉上神色鄭重，眼中陡然閃過一絲寒意。

一聲急促的破空之聲迎面沖來。段墨雲微微側頭，急速的箭矢狠狠的紮到了旁邊的樹幹上，箭尾嗡嗡作響。

幾個蒙面黑衣人從天而降，手持長刀，刀尖鋒利無比，在陽光下閃着寒光。

“莊主可真看得起我。”段墨雲有些輕挑的聲音響起，随即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他的話音未落，整個人便從馬上騰空而起。

身形潇灑，動若游龍，幹淨利落的後空翻輕聲落地，與此期間，左腳輕踏，擊中橫空插過來的箭身，箭矢方向微變，沖着其中一個黑衣人直面而去。

黑衣人躲閃不及被擊中肩膀，黑衣人的節奏被打斷，互視一眼之後，悶聲喊了一下“上！”

六個黑衣人拎着砍刀，齊齊沖了過去。

段墨雲抽出手中長劍，在六個人的圍攻中步伐靈活，游刃有餘，一招一勢都充滿了幾要破空的劍意。淩厲的劍鋒之下，六個人齊齊倒地。

一滴血正着段墨雲的劍柄緩緩滑下，至劍尖的時候倏然落地。

“cut！”

一場戲拍完整個劇組想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導演看着監視器裏面的畫面，整個人的目光裏滿是驚豔。

除了需要露臉的地方是林軒完成剩下一場戲的動作全部由戚澤上場做完。潇灑飄逸的動作，沖天的劍意幾乎要透過鏡頭炸裂出來。哪怕在顯示器後面，都只覺得寒風凜凜，汗流浃背。

林軒站在旁邊看完戚澤做完所有的動作，整個人面色複雜，眼神中還帶有一絲尚未褪去的驚豔。

如果說在看這段打戲之前，他心裏多多少少對戚澤還有這些不滿與嫉妒，那麽在看完這場打戲之後，林軒的內心就只剩了悵然和對戚澤的佩服。

長相出衆，業務頂級，甚至連态度也是兢兢業業，他有什麽資格去嫉妒和不滿。

在戚澤的對比下，林軒上場的時候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努力做好每一項自己應該演好的戲份，将所有的情緒調動到了極致。

“哈，太棒了。”在結束一天拍攝後，導演鼓着掌給所有的劇組人員肯定和表揚。

從開拍開始到現在，這是第一次酣暢淋漓流暢到極致的拍攝，此時此刻導演已經有一種感覺，他們這一次的劇定然大火。

“大家把現在的狀态堅持下去，等到殺青了，我請大家吃大餐，你們想吃什麽都行。”導演滿意的樂不可支。

“我想吃人均七百的海鮮自助。”副導演在旁邊慫恿。

導演充耳不聞，笑眯眯的開口，“決定了，咱們大家到時候就吃火鍋吧，我知道有一家地方便宜又好吃，關鍵是種類多樣，一定能讓大家吃到滿意。”

劇組員工雖然對導演的這頓大餐許諾沒有什麽期待，但順利的拍攝工作，讓他們每一個人都心情舒暢。尤其是在看了這麽一場身臨其境的表演之後，所有人都看到了這部劇可能會成為亮點的地方，頓時重拾起了對拍攝工作的熱情和向往。

“導演我們不求吃什麽大餐，想想辦法給我們加工資吧。”底下有人起哄道。

導演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嘿嘿笑了兩聲，“要是拍攝工作順利的話，給你們所有人都包紅包。”

“好，導演說話算話！”

“導演萬歲！”

一時間大家的熱情都很高漲。

“行了行了，今天的拍攝工作就先到這裏，大家先回家養精蓄銳，明天準備繼續開幹。”

在今天的工作結束之後，戚澤拿到了他作為武替的第一個紅包。

“這是你今天的工資。”導演把紅包交到了戚澤的手上，本想樂呵呵的跟他說，但由于之前打戲的威懾太大，導演至今都不敢直視戚澤的眼睛，甫一看，就覺得殺意凜然，渾身汗毛倒豎。

“雖然武替的工作是按天算，但是為了方便起見，今天過後還是每個月一結給你打到卡上。”

“今天是你幹活的第一天，也是圖個喜慶，希望順順利利。順便給你鼓個勁兒，一定要加油幹呀。”導演快速的把之前醞釀的話說完，緊接着便溜了。

走遠之後，導演才長舒了一口氣，只覺得戚澤的氣勢太過強大，同時又暗暗心痛，要是能讓戚澤全面出場，恐怕剛才的鏡頭必然讓所有觀衆身臨其境，心神俱顫。

練功房，兩面都是鏡子，本來不過50多平方米的一個地方，在鏡子的擴展下看起來通透大氣，視野寬闊。

鏡前的壓腿杠上，顧霄伸着修長的右腿壓在上面，緊實好看的身材，在這一刻看起來竟有些駝背，額頭上滿是汗珠，好看的面孔，此時此刻看起來竟有些咬牙切齒、稍微猙獰。

後面的武術老師摁着顧霄的背又往前送了送。

顧霄帥氣的臉上頓時猙獰萬分，額頭上的青筋都艱難的跳了下。

“又不是練舞蹈，為什麽要壓腿。”顧霄一字一頓幾乎是費盡了力氣從牙縫裏擠出來這幾個字。

武術老師見怪不怪。一邊糾正了一下他不直的膝蓋，一邊又敲了敲他略為弓起的背部。“一通百通都是一樣的，練武術，你沒有足夠的柔韌性，怎麽掌握對身體的操控。到時候你想來個高踢攻擊對方下巴，結果卻把自己拉傷了就好笑了。”

“我能不能換條腿？我感覺我有點堅持不住了。”顧霄艱難的說道，汗珠已經從臉頰流到了嘴邊，呼吸一下都是鹹的。

武術老師大概看了看時間，“行，可以，你換吧。”

顧霄這才抱着腿把自己的腳從單杠上拎下來，眼皮都有點抽搐，感覺自己的整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武術老師等了他一分鐘，看了他一眼，“行了，別磨蹭時間了，趕緊上去吧。”

顧霄本想就着揉腿的時間，再磨蹭那麽兩分鐘，現在聽到武術老師的話，整個人表情都裂了。

“……好”

武術老師被顧霄人生艱難的表情逗樂了，“你們拍戲不是有武替嗎？你自己何苦來受這個罪？”

武術老師是溫承的朋友，著名體育大學武術系的教授。他對娛樂圈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但顧霄的樣子還是很熟悉的——他女兒的房間的門上裏外都貼了一張顧霄的海報，年輕活力，英俊帥氣。

武術老師對女兒的追星一直不是很理解，那海報上的小子好看是好看，但也達不到讓人癡迷的程度吧。

武術老師接到溫承邀請的時候倒也沒什麽反應，結果等見到顧霄本人的時候才發現，這不是自己女兒一直喜歡的那個明星嗎？

作為五六十歲的中老年人武術老師，對新一代的年輕演員或者說是小鮮肉，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好感，但是在跟顧霄接觸的過程中确實有點改觀。

勤奮刻苦懂禮貌，就算除開長得好看，這也是一個讓人喜歡的年輕人。

“高難度動作我們做不了，但是總有正面拍戲的時候，基礎的架勢和形态得由我們去表現。總不能我正面表演的時候太過垃圾，最後把武替老師的動作。也拉低了檔次。”

“雖然我次，但也得努努力，勉強配上武替老師的動作。”

一番話說的武術老師心情舒暢。

武替演員多多少少跟他都算是本源上的同行，感受到這孩子對武替的尊重，瞬間對他的印象又拔高了一大截兒。

“行，有志氣。”武術老師高興了，于是在看顧霄的動作上就更為嚴格。

“你這個動作再往下一點。”

“對，保持。”

看着對方的苦瓜臉，武替老師莫名的心情愉悅，掏出手機就準備拍照傳給自己的女兒看。

“來來來，我給你拍一張。”

顧霄。：“……”

今天的武術課程結束之後，顧霄的衣服已經被汗濕透了。T恤脫下來之後，上面的吸附的汗液幾乎都可以擰出水來。

他為了保持身材沒少在健身房待過，但是那個時候的質量強度和現在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練的不錯，明天再繼續。”武術老師誇獎道，“按照你這樣的訓練強度，我保證在兩個月之內起碼讓你看上去像個武林高手。”

武術老師蒲扇似的大掌鼓勵的拍在顧霄的肩膀上，直接把他拍的一個趔趄。

“好，謝謝老師。”顧霄艱難的穩住身形，笑着說道。

顧霄洗了個澡，把一身的汗水都沖了幹淨，再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清清爽爽。

正在換衣服的時候，手機響了。

顧霄接起電話。

“霄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助理的聲音有些激動，“我找到視頻裏的那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