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原來如此

窗明幾淨的訓練室裏, 武術老師的聲音沉穩的指導着，顧霄一個旋身橫劈，利落定勢。

“還不錯, 基本算是合格了。”武術老師毫不吝惜的誇贊道。

眼前這個年輕人汗流浃背的樣子實在是戳了他的愛才之心，悟性極好, 肯下功夫特別努力。要不是現在年紀有些大了，武術老師肯定得想辦法收成自己的徒弟好好教導。這要是從小開始練，指不定能得多少獎。

“練完擦擦汗，過來給我簽個名。”武術老師咳了一聲, 不太自在的拿出了一疊照片。

顧霄看過去，全是自己的各種劇照，還有工作室出的寫真精修照片。

顧霄擡頭, 目光帶着些疑問。

“家裏孩子特別喜歡你，知道我給你當武術教練可不消停了, 立馬就收拾了這些照片拿過來讓你幫忙簽名。”武術老師活了半百的年紀, 啥沒經歷過, 現在卻覺得有些尴尬。

他那孩子最初可不是只想要簽名，纏着他非得過來見見偶像, 被他嚴辭拒了。

之前他還對小姑娘喜歡偶像的這個行為非常不解和不滿, 不過跟顧霄相處這麽一段時間之後，這努力的小夥子确實不錯, 哪怕是他這個半百老頭子都覺得是個值的當榜樣的年輕人, 也就支持了女兒的追星。

“要是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我那閨女沒輕沒重, 就喜歡給別人添麻煩。”武術老師不太好意思的說道。

“不麻煩。”顧霄笑着把照片接了過來, 挨個簽, “幫我謝謝您女兒, 感謝對我支持。”

“小夥子不錯，回去沒事的時候再多練練，有潛力。”武術老師贊道，“溫家那小姑娘跟我說你也快到進組的時候了，明天後天再來兩次，我再整體幫你看看，後面就看你自己的了。”

“多謝老師。”

“不過有一點我得提醒你。”武術老師的臉色鄭重了起來，“練武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分心，你今天走神的次數不少，一定要注意這一點，否則極容易受傷。”

因為今天的進度不錯，武術老師便早早給顧霄下了課。

回去的路上，助理劉以激動的難以複加，“霄哥，你再練練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向打星發展了！”

Advertisement

顧霄的武術訓練，助理是從頭跟到尾的，現在顧霄的武術底子，助理覺得可以秒殺娛樂圈絕大部分非專業演員。

熟練鋒利到甚至可以不用武替的地步。

當然，想是這麽想，但鄭飛導演的要求向來嚴格和偏門，以顧霄的水平肯定也不能免除武替自己上。

“話說劉以，你對武打明星是不是有什麽誤解？”司機無奈問道，“哪個武打明星不是小時候就開始練武的。就算咱們霄哥天資過人，也不至于練個倆月就直接超神了吧。”

“武俠小說少看點，容易對腦子不好。”司機道。

助理惱羞成怒，“我說這話就是個程度比喻，就是想誇一下霄哥進步快練的好，你get不到就算了，還傻到當真。”

“沒聽出來有哪比喻的意思。”

“你——……”

兩個人争論的不可開交，顧霄則是帶上了耳機，打開視頻，重複看了起來。

青衫長劍，落葉疾風，那鋒利飒然的氣勢與清絕冷厲的眼神，一舉一動都直擊顧霄的心髒，久久的不能回過神來。

顧霄有預感，戚澤的未來不可限量，他注定光彩奪目，成為最明亮最耀眼的那顆星。

看到這樣的戚澤，顧霄與有榮焉，為他自豪。

他喜歡的人，就是如此出彩。

“對了霄哥，”理跟司機吵鬧了幾番過後，忽然想起來正事，側頭往後看過來。

顧霄下意識摁了鎖屏，戚澤飒然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下午五點有雜志封面的拍攝你千萬別忘了。”助理說道，“我們四點過去接你，霄哥你好好休息一下。”

從浴室出來，一身疲憊酸痛都消失不見，整個人十分清爽。

本應躺下睡個午覺的顧霄，想起了片花中戚澤持劍厲視、讓人心旌搖動的的鏡頭，心中微癢，沒忍住再次把手機掏了出來。

十數次的嘗試，顧霄依然沒能把那張圖完好的截下來，要麽表情錯過，要麽字幕遮擋。勉為其難的從中找了最好的一張，準備暗搓搓的設置成自己的屏保，等出門的時候再換回去。

退出視頻，随手就點進了評論區。

“戚澤是我這麽多年以來看到過的最有潛力的武打演員。無論是從長相還是從形态上來說，都無可挑剔，簡直就是以前武俠劇中走出來的男主。當武替演員有些可惜了，要是可以讓他重點研習的話，恐怕會更有代入感。如果導演操作得當，不是特別差的話，将會産生一部神作也未可知。最後再對戚澤告白一下，喜歡欣賞，希望你之後能更好。”

“帥到我心髒驟停，120剛把我救醒，戚澤你要對我負責。”

“萬丈高樓平地起，我的老公就是你！戚澤麽一下！”

顧霄：“……”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

有這麽随便認老公的嗎？！

“有一說一，這顏值當武替可惜了。”

顧霄暗暗點頭，點進去看看回複，結果第一個回複就是層主自己，“當我老公剛剛好。”

顧霄頓時有拉黑這層主的念頭。

心平氣和的進來，一腔怒火的出去。

手機扔到一邊，閉上眼睛的顧霄還是有點氣不順，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一番操作之後，一個閃亮亮的小號就此誕生。

“戚澤是我的！”顧霄在微博下方怒氣宣言。

刷刷刷的點贊量，極大的安撫了顧霄的暴躁的小心情。可不等他徹底恢複，就有一批網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評論。

“哎吖，別做夢啦。”

“恩恩，是你的你是的，夢挺好的，下次別做了。”

顧霄的氣勢瞬間消解，理智也回來了，對于自己腦抽了過來跟網友對線的舉動失笑不已。

網絡虛拟不能較真這事，顧霄在最開始成名的時候就已經徹徹底底的感受過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又上了頭。

嘆口氣剛想退出，顧霄就看到了一層評論。

“片花裏面的字幕太礙事了，已P掉，做成了壁紙，喜歡的姐妹可以跟我要。”

顧霄頓了頓，終究還是沒忍住心中那點小小浮動，戳進了對方的主頁。

剛打了個招呼，對方的私信就過來了。

“你也是想要《俠盜》裏戚澤的壁紙嗎？”

“對。”

“好嘞，這就傳給你。”

三張高清的大圖依次傳到顧霄的手機上，眉目清晰，神采絕倫。

巧合的是，這裏面正好有顧霄一直想截屏但沒能截好的那張。

“我建了戚澤的粉絲群，你要來嗎？喜歡七七的大家都在群裏面，如果有新圖的話會繼續傳到群裏。”

顧霄停頓兩秒，鬼使神差的回了個“好。”

很快，顧霄便被拉入了粉絲群。

“歡迎新人。”

“又來新人啦，抱抱姐妹。”

“[圖片] 這是我新制作的壁紙，七七簡直太帥了。可惜沒有更多的資料可以收集。”

“已收，感恩！”

“我找到了當時的直播錄播，我一個朋友正好是林軒的粉絲，當時直播的時候錄了屏。雖然沒有近景大圖，但我加了濾鏡處理，可以做個整體動态。”

“嗷嗷嗷，姐妹好人，抱住親一口。”

“好希望他以後去演電視劇啊，他演的我絕對看，就沖這個顏值，我就磕定了。”

“樓上姐妹說中了我的心事，我也好想看QAQ。”

顧霄看着和諧的群聊，心裏有些微暖，如果戚澤知道自己有這些粉絲，應該會很開心。

粉絲們雖然只是野生粉，但各有所長，修出來的圖竟也達到了專業水平，極為精致好看，別說做手機壁紙了，做海報都沒問題。

顧霄暗暗的窺了一會兒屏，笑着退出群聊後，将新收的圖片替換成了自己的手機屏保。

熄屏，再開。

屏保上的戚澤和他對視，黝黑的眸子專注的望進眼底。

顧霄的耳朵驀的一紅，擡手就把戚澤的臉蓋住了。

門鈴聲響起。

顧霄一愣，看了一眼時間發現竟然已經快四點了。

本來準備把戚澤的照片設置成壁紙，然後便設置回來的顧霄此時也來不及處理，趕緊下樓去開了門。

“霄哥休息的怎麽樣？”助理笑着問道，“承姐已經在那兒安排協調了，我和王哥接你過去。”

顧霄将手機揣到了自己的衣服裏，跟着他們上車。

《見緬》雜志是目前國內首屈一指的時尚雜志。這次，他們邀請顧霄和另一位當紅的影星齊淮今合拍封面照。

顧霄在家裏的時候全程都在看戚澤相關的信息，一下午都沒睡，當時不覺得有什麽，可到了車上便有了些困意，車子剛剛發動起來沒一會兒便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助理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顧霄正睡得正沉，小聲的跟司機交談起來。

“你說以咱們霄哥現在的咖位，也不知道為什麽雜志方能想得出來讓他去跟別人一起去拍合照。”助理小聲的吐槽。

“帶帶新人呗。”司機接話說道，“這個齊淮今屬于剛走紅沒多久，咱們公司要捧他可不得扯着咱們霄哥的這面大旗，給他帶點流量嗎？”

“他們也不怕消耗了霄哥的人氣。”助理有些不滿，“那齊淮今是什麽咖位實力？咱們霄哥是什麽地位？憑什麽要帶他就得消耗咱們霄哥的人氣粉絲，他們兩個誰更重要公司老心裏沒點數嗎？”

司機雖然只管開車，從來沒攙合進這些娛樂圈的事。但這事見的多了，耳濡目染之下，司機也明白這裏面的套路和緣由。

“公司簽約藝人主要就是為了賺錢。”司機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每一個公司的影星都得配合經紀公司做各種宣傳，以達最大的經濟效益。你瞧瞧咱們霄哥能拒的都拒了，接的本子也不是賺錢最多的。那種錢多但明顯是爛片兒的本子霄哥都沒怎麽接過。”司機說道，“從經濟效益上來說，霄哥可能還不如這個剛走紅的齊淮今短期賺的錢多。”

這話聽的助理可有些不樂意了。

顧霄的商業價值，怎麽可能是這個剛冒頭的新人能比的？

不過雖然不樂意，但助理也知道司機說的有些道理。他們霄哥确實是紅人氣也高，但他本身的地位在那，在公司的話語權也大，那些不太合格但賺錢的項目全被拒了，經紀公司沒能在顧霄身上撈到過太多的好處。

因此經紀公司雖然敬着霄哥，但內心卻不怎麽喜歡他。

“而且咱們霄哥的合約不是快到期了嗎？又沒有續約的意思，經紀公司可不得抓着霄哥這最後一點價值可着勁子消耗嗎？”司機道，“這個齊淮今感覺就是公司相中的接班人，正好借咱們霄哥的手捧一下了。

“又聽話又能賺錢，這樣的未來搖錢樹，公司怎麽可能不偏袒。”

聽到這裏，助理徹底沒話說了，只能不太情願的嘟囔兩句，“什麽破公司，唯利是圖。”

司機差點聽笑了，“經紀公司嘛，開起來就是賺錢用的。放寬心，別太拿公司當回事。”

車到了門口停下。

“霄哥，咱們到了，醒醒。”，助理下車輕輕推了下顧霄的肩膀。

顧霄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用了将近兩分鐘的時間才找到焦距。

他現在的精神世界還停留在夢中戚澤在他面前舞劍的場景。

“霄哥咱們得趕緊過去化妝了，已經在等着了。”助理看着顧霄一臉困倦有些奇怪，霄哥回去這是沒睡嗎？

顧霄清醒過來，跟着助理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一起上了樓。

化完妝進到拍攝棚的時候，顧霄見到了這次的一起拍攝的藝人齊淮今。

1米78的左右的個頭，不算特別高，但在這個藝人普遍謊報身高的娛樂圈裏，卻已經算的上是較高水平了，和大部分資料寫着一米八的演員們合影，恐怕都能高出一頭，十分出挑。

他的年紀看上去并不大，也是二十出頭的樣子。但他無論是說話還動作都十分成熟，也非常得體，行為舉止都帶着一種紳士的溫柔和該有的距離。到了攝影棚才沒有多久就已經獲得了所有工作人員的好感。

“前輩好。”齊淮今有禮的走了過來，朝顧霄伸出了手。

顧霄握了一下，“你好。”

“我是個新人，不懂的地方很多，這次的拍攝還請顧哥多多指教。”齊淮今微笑着說道。

顧霄微微颔首，看着齊淮今離去的背影流露出了一抹深思。

“這個新人不簡單。”溫承的聲音從顧霄的耳際響起，“在他這個年紀和資歷，能做到這樣寵辱不驚、處事圓滑，少的很。”

顧霄贊同。

相對于這些八面玲珑的藝人來說，他經常被溫承怒罵不長腦子脾氣直，很多事情他也不是不會想辦法處理，但他個人的性格來說卻是不喜歡繞彎子，慣常直來直往。

倒不是說做事圓滑周到不好，只是大多給人的感覺總是藏了那麽一層，莫名的讓顧霄有些不喜。

很巧，這個齊淮今就是這樣的人。

雖說對一起合拍的人不是很喜歡，但作為一個敬業的藝人，顧霄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态，按照攝影師的要求調整情緒和動作，和齊淮今一起将拍攝進行的特別順利。

“兩位老師表現的特別好，辛苦了，辛苦了，可以先休息一下。”工作人員給顧霄和齊淮今端來了咖啡。

中場休息時間，一個是讓顧霄和齊淮今調整一下狀态修整一下，另一方面也是讓攝影師查看一下照片風格，以便後續調整。

“前輩似乎是不怎麽喜歡拍攝。”兩張休息桌離的并不遠，齊淮今開口。

“沒有。”顧霄說道，“你的錯覺。”

“我總覺得前輩你在影視鏡頭上的表現力和這種定格鏡頭前的不太一樣。”齊淮今笑了一下，“那看來應該就是我感覺錯了。”

顧霄“嗯”了一聲，便低頭喝起了自己的咖啡沒有再跟齊淮今繼續話題。

齊淮今也非常知趣，看得出來顧霄似乎是不太喜歡他，所以也就沒再上趕着跟他聊天。

“顧老師，麻煩您過來一下。”工作人員跑過來跟顧霄說道。

顧霄跟了過去，手機卻忘在了桌子上。

攝影師跟顧霄協調舉止風格的問題，給顧霄模拟每一張照片中更佳的展現效果。

齊淮今神色淡淡的朝那邊看了一眼，品着自己口中的咖啡。

這時，顧霄的手機收到了一條推送消息，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齊淮今被亮光所吸引，不經意看了一眼上面的背景圖片，端着咖啡杯的手就是一頓。

“我會注意一下。”顧霄點了點頭說道。

“好的，辛苦您了，您先休息一下，我跟齊老師再說一說。”

工作人員把齊淮今也請了過去，顧霄和齊淮今擦肩而過的時候，總覺得對方似乎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

顧霄皺眉，定睛看過去卻沒發現絲毫問題。

是他的錯覺？

用了大概十多分鐘的時間，攝影師把所有的問題都跟兩人溝通了清楚，在接下來的拍攝中，兩個人表現異常出色，非常順利的結束了拍攝任務。

工作人員鄭重的将兩位藝人送到了樓下，感謝他們的工作和配合，而齊淮今臨走的時候，也朝顧霄再次伸出了手。

“多謝前輩照顧，合作愉快。”

顧霄回握，對方的手有些涼，這麽一接觸，莫名就讓顧霄有些不适，虛握一下就很快放開。

“期待與前輩再見。”齊淮今笑着轉身。

看着齊淮今離去的背影，顧霄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怎麽了？”溫承問道。

顧霄停頓一會兒，心中那種微微的不适又湧了上來，他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麽，對他沒有什麽好感。”

“這個齊淮今心思不淺，以後在這個圈子裏怕是能混的不錯。”溫承說道，“你也該跟人家學學，好好收斂一下，脾氣別太直。”

不過話剛說完溫承就想到了齊淮今的樣子，嘆了口氣，拍了拍顧霄的肩膀，“算了，你還是這樣吧，挺好的。”

“他那種所有心思都藏心裏面的人我也相處不來。”溫承說道，“雖然你比較容易惹麻煩，但好歹沒啥壞心，一看就知道心思單純，麻煩也惹不出來太大的。”

顧霄一臉黑線。

“承姐，你這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溫承笑的開心，“走，送你回家，趁着還沒進組你趕緊好好休息，等進了組你就指不定該怎麽熬了。”

奔湧的車流裏，一輛黑車行駛雖快，卻十分平穩。車內除了偶爾會響起來的外界鳴笛聲，便是一片沉默，甚至有些寂靜的過分。

齊淮今伸手。

前面的助理一直觀察着後面的動靜，看到他的動作，立刻誠惶誠恐的把手機遞了過去。

齊淮今修長的手指在手機界面上輕觸，很快找到了《俠盜》劇組發出的兩組片花，播放到某一個畫面的時候，齊淮今摁了暫停。

看着這熟悉的圖像，齊淮今的一雙黑眸幽深無底，輕笑出聲。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