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靳鋒 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嗎?

靳鋒為了某位“披着他外套”的小男生,請康時吃了飯,還連着調了兩個會的時間,早上十點就來展館了。

等到下午兩點,小男生終于到了,他看看時間,索性放了自己一天假。

如今一同站在畫前,近距離看着汪洋那張愣神中略顯茫然的年輕面孔,靳老板忽然心情愉悅地覺得,這假放得值,很值。

而這是靳鋒第三次見到汪洋。

第一次是在大禦的十周年慶,小男生在臺上,他在臺下。

第二次是在劇組,小男生正拍戲,他遠遠地看了看。

第三次,也就是現在、此刻,他站在汪洋身旁。

距離很近,近到男生細膩透白的皮膚和皮膚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還有那雙投射過來的漂亮的眼睛,以及帶着微愕的潤亮眸光。

靳鋒想,他突然開口提什麽南十字座,是不是吵到他看畫了。

靳鋒于是收回目光,正眼投向牆上的畫,餘光淺淺地落向身旁。

他看到汪洋也轉回了頭,繼續看畫。

進而發現男生比他之前以為的要高,一米八以上,到他鼻尖的位置。

發色黑,耳尖窄細,羽絨服下露出的脖頸很漂亮,又白又長。

睫毛鴉羽似的,鼻梁挺直,唇峰飽滿潤亮……

就這樣,靳鋒的餘光默默地游走在身側的男孩兒身上,十分大膽。

汪洋毫無察覺。

他滿腦子都是靳鋒?靳鋒?靳鋒?

靳總也來看展?

他們竟然就這麽遇到了?

……

某一刻開始,汪洋的腦中大片空白。

回神之後,他又開始想,剛剛靳總說了什麽?

是和他說的?

還是自言自語。

又或者是塞着耳機在和人打電話?

……

汪洋的腦海又開始大片空白。

“高山”,他的“高山”不在遠處,此刻就在他身旁,前世加今生,默默仰視那麽久,他怎麽可能在面對這座“高山”的時候平靜淡定?

汪洋攥起拳,指尖掐進掌心。

冷靜。他想。

于是展廳人來人往,周圍的人來來去去,唯有這幅星空前,始終矗立着兩道動都不動一下的身影。

遠遠看到他們的康時:哎,這兩人……

突然被一把拉住。

靳鋒的助理拽着康時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康老師,你幫我看看這幅畫,這幅我怎麽看不懂呢。”

康時扭頭:哎,那兩人……

靳鋒的助理:“康老師!你下個展打算什麽時候開?”

康時聞言回頭,什麽都忘了,認真道:“這要看你們靳總什麽時候在資金上支持一下了。”

……

站太久,汪洋一條腿麻了。

他開始考慮挪個地方。

但旁邊的“高山”一動不動。

汪洋:算了,不挪了,麻着吧。

這幅星空,他還能繼續看。

又過了一會兒。

站得略微往後的靳鋒偏頭看了看旁邊:不看別的了?

好吧。

再一會兒。

畫展的工作人員面帶微笑地于星空畫作旁現身,看看靳鋒,看看汪洋:“我剛剛就注意到您二位在這幅畫前面站了很久,是喜歡這幅畫嗎?”

“如果真的喜歡,今天畫展上除了少數幾幅,都是可以買的。”

工作人員做了個請的手勢:“要不要去樓上坐會兒?”咱談談買畫和價錢?

汪洋:“……”

他哪兒來錢買畫,賺的錢除了給公司還貸款,就是攢着等以後買房了。

靳鋒也沒表示。

工作人員看看他們:嗯?

靳鋒身後的幾米外,助理火速趕到,擡手示意那位工作人員,表情也擠得十分豐富:這兒這兒,有什麽和我聊,和我!

別打擾他們!

搞砸了今天的“約會”,你們展館的老板和畫這些畫的畫家,還要不要接着往後混了?

過來!來我這兒!

工作人員越過靳鋒和汪洋,眺望到沖他不停招手的男人,“哦哦”地點了點頭,表示馬上過去,又歉意地對面前二位笑了笑,離開了。

畫作前又剩下了兩人。

這次靳鋒先開了口,音線依舊低沉,還很輕,仿佛怕吓到誰似的,也很簡短,透露着慣有的強勢:“走吧。”

靳鋒的腳尖轉了個方向,汪洋跟着擡腿。

兩人來到下一幅畫作前。

像剛剛一樣,隔着半肩的距離,站在一起看着牆上的畫,雙雙靜默。

汪洋的掌心已經被掐得沒有感覺了。

他松了松手,呼了口氣,轉頭。

他剛剛就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想着如果要和靳鋒攀談,自己要怎麽開口,臨到真的轉頭,提前打好的腹稿半個字沒用上,只有一句輕輕的:“靳總。”

靳鋒有些意外,汪洋認識他?

又同時松了口氣:行了,找到機會說話了。

靳鋒微微轉身,不再看畫,看着汪洋,原本想說我們認識?或者你認識我?話到嘴邊,變成了一個輕輕的代表着詢問的挑眉。

汪洋被這個氣勢中帶着蘇感的微表情一下擊中。

要知道靳鋒于他本就是仰慕般的存在,濾鏡何止厚,是相當厚。

偶遇靳鋒在他看來是自己今天何德何能能有這樣的運氣。

和靳鋒站在一起看同一幅畫,是這展廳一定是他的福地、從今往後今天就是他的幸運日。

靳鋒對他挑了個眉——

汪洋:我人沒了。

汪洋的耳尖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

他平日的沉着、淡定、遇事不慌,在這一刻通通不起作用。

靳鋒看着他,瞥到他發紅的耳尖,忽然笑了,心道這小男生這個時候害什麽臊。

被那麽多粉絲在機場圍着不都挺沉着的,也沒見照片上他有害羞。

和康時認識的時候不也挺主動挺能聊的。

視頻、照片、直播,大禦的周年慶舞臺上,不也都挺放得開的。

靳鋒一面等着汪洋開口一面心情大好,一面又開始暗自反思:是他老板當久了,積攢的氣勢和威壓過重,吓到他了?

靳鋒下意識往一旁挪了小半步。

汪洋馬上跟着往後挪了半步。

兩人的距離一下拉開。

靳鋒:?

汪洋:。

靳鋒:……

這可真是難住對人性把握準确、商場上縱橫睥睨的靳大老板了。

小海這是……

怕他?

哪裏知道,這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高山”不動我不動,“高山”一動我原地複制粘貼、跟着就動。

汪洋:靳總退開點,可能是覺得剛剛站太近了。退!馬上。

把靳鋒給整糊塗了。

一時間兩人面對面,又是短暫的沉默。

直到有人走近,覺得汪洋不看畫又占了看畫的位置,輕輕在汪洋身後說了句“你好,勞煩,我想看看這幅畫”,汪洋轉過身,回神,道了句“好的”,往旁邊退。

退的時候,出乎預料的,肩膀撞到了還站在原地的靳鋒。

汪洋腳步一頓、回眸,靳鋒擡手在他胳膊上虛扶了一把。

汪洋有些錯愕地扭頭看靳鋒,靳鋒的手虛搭在身前人的胳膊上,垂眸看他,聲線低沉:“小心。”

畫展二樓,康時靠在欄杆上,相機舉起,咔擦一聲,拍下了剛剛那一幕。

放下相機,看着相機屏幕,康時哼:他就說靳鋒無緣無故請他吃什麽飯,敢情原因在這兒。

又暗罵: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全是老色批。

樓下,畫作前的兩人并不會像照片一樣定格住,不過是轉瞬間發生後,便随着汪洋一句“抱歉”和靳鋒的松手過去了。

靳鋒跟着讓出些空間,讓汪洋不至于沒地方站。

與此同時,一起站到畫前的另外幾人邊看畫邊低聲交談了起來。

其中一個中年女人中文說一會兒、法語說一會兒,說着說着,偶然擡眼,看到靳鋒,愣了愣,開口道:“靳總?”

靳鋒看過去。

女人見真是靳鋒,神色欣喜,自我介紹:“之前法國那邊的商業團隊過來考察,我是随隊翻譯。”

靳鋒點點頭。

女人伸手,越過其他人和汪洋,靳鋒和她簡單地握了個手。

和女人同行的是位法籍華裔,見女人和靳鋒握手,看了看靳鋒,湊近掩唇,用法語和女人聊了幾句。

很巧,汪洋會法語,上一世專門學過,且每個字都聽懂了。

同伴問女人:和你握手的帥哥是誰?

女人:一位富豪大老板。

同伴:他身旁和他一起看畫的是誰?

女人:我不認識。

同伴偷斜汪洋:他們都長得好帥,也很配,是男朋友吧?

女人輕咳了一聲。

汪洋在心底狠狠嗆了一口。

但他的表情因為他的演技過于不錯,還維持在“他們聊着,我站着,他們說着,我繼續站着”階段。

給人的感覺很像他什麽都沒聽懂。

而畫作前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已經發展到了相互介紹、相互握手階段。

女人把華裔同伴介紹給靳鋒,說同伴正是不久後就要去SY投的産業園入駐的某企業的高管,靳鋒和對方握手。

華裔和靳鋒簡單聊完幾句商業上的事,轉而看了汪洋一眼,笑了笑,用法語問靳鋒:“冒昧的問一下,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嗎?”

汪洋用法語心道:當然不是,這誤會很深。

靳鋒卻只是牽動唇角笑了笑,沒否認,也沒開口。

華裔露出一臉了然,張口說:“他真帥,你們一起看畫展,一定非常和諧幸福。”

汪洋:?????

靳鋒又笑了,笑容在面孔上擴散開,像默認,又像在接受祝福。

靳鋒這次主動和對方握了握手,說:“謝謝。”

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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