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親吻 那就,再接再厲?

汪洋不算直也不算彎。

多年的娛樂圈生涯和耳濡目染, 早改觀了他對性向這件事的看法。

上一世他就覺得,這輩子要是能遇到一個相愛的人,管他男女, 有就不錯了,還挑性別?

這一世,他踏實努力,忙着做他的小角色,沒想過這些。

眼下靳鋒親了他, 只是一個手背,他魂兒都要沒了。

他暗中拿手蓋着被親的那只手背,大腦立刻順暢地開始運轉:彎他應該是可以彎的, 雖然以前沒試過。

但靳鋒那突然的一口下來,他反應不用這麽強烈吧?

何況只是親的手背,還是很淺的一下。

而那強烈的生理反應還不是抗拒反感,反而酥酥麻麻, 像過電似的,令他的百骸都在悸動。

這什麽反應?

怎麽會這樣?

一直到家,汪洋的腦細胞都在飛速地分裂遠轉, 沒注意車都已經停好了。

靳鋒解開安全帶, 側着身, 筆直地看他。

汪洋回神,伸手解安全帶, “到了?”

被靳鋒按住手,帶笑地問:“想什麽?在發呆?”

汪洋回視靳鋒,反應像一只樹懶,也不能說沒有,就是有點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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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了眨眼, 才輕聲道:“沒啊。”

靳鋒抿着唇線,忍着笑意,親自替他把安全帶解了,與此同時,右手又握住了汪洋,含笑問:“不請我上去坐坐?”

汪洋又眨了眨眼,這次的智商回歸了高地,“你想上就上吧。”

言下之意,什麽我請不請的,明明是你想。

靳鋒聞言,看着汪洋,徹底笑開。

像一條連掩飾都沒有的大尾巴狼。

汪洋熟悉靳鋒、了解高山,但陌生這樣的大尾巴狼,一時又不知道該拿出什麽神情了,只能一手去推車門,再把被握的手從靳鋒手裏抽出來,“走吧。”

大尾巴狼從另一邊下車。

上樓,一出電梯就是玄關,汪洋在鞋櫃裏給靳鋒找了一雙沒穿過的新拖鞋。

靳鋒則低頭,注意到電梯口擺了不少拖鞋——小游之前給他拍過照,說來汪洋的新家了,新家也有他們的拖鞋,哝,這雙駝色上面有字母的就是他的專屬,無不嘚瑟。

靳鋒正巧看到那雙駝色的,瞥了一眼,皮鞋的鞋尖輕輕一踢,給踢進了櫃底的留空縫隙裏。

汪洋沒注意到這些,把新拖鞋扔到靳鋒腳邊,靳鋒換鞋,沉着的樣子,也好像什麽都沒做。

進門,靳鋒擡頭,四處看了看。

汪洋示意他随便看,又随口道:“還行吧?”

靳鋒嗯了一聲。

汪洋去倒水,轉頭,看到靳鋒站在了客廳壁畫的案桌前,那靠前的半張圓桌上,擺的正是之前靳鋒送的那束玫瑰。

汪洋拿杯子的手輕輕一顫。

好吧,他确實留到了今天。

不但留了,還找人烘制成了幹花,按照原來的樣子包成一束。

在車上的時候,但凡想到這束花,他都不可能領靳鋒上這個電梯。

汪洋反應很快,見靳鋒在看,率先道:“團隊裏有同事之前開過花店,就把花重新弄了一下,擺在那兒當裝飾品了。”

靳鋒站在花前看着:“嗯,看出來了……”

汪洋:只要夠主動,被動的那個人就絕對不會是他。

“看出來你喜歡這束花了。”

靳鋒回過頭,看着汪洋,那眼神明晃晃的:也看出來你喜歡的不止這束花了。

汪洋捏着水杯,心底有警鈴在響,上工也不會如此,就跟備戰狀态似的,不能松懈,稍有松懈就可能被眼前的大尾巴狼帶進溝裏。

汪洋裝作不接收靳鋒這個眼神,擡了擡手裏倒好水的杯子,靳鋒點頭、伸手,汪洋走過去,把水遞給他。

結果靳鋒連杯帶他的手一起握住,公然不放,還走近半步,就着汪洋的手,把水杯舉起來喝了一口。

汪洋最近在看幾個古裝劇本,看到靳鋒這樣,就跟在看一個活體昏君,而自己是讓昏君“烽火戲諸侯”“從此君王不早朝”的那個。

汪洋真要撐不住了。

這樣的高山,他真的面對不了。

靳鋒則用另一手接過杯子,擺到花束旁的桌上,剛剛喝水的手牽住汪洋,手上不緊不慢地捏着,深邃的眸光緩緩擡起,像是在斟酌什麽,想要對汪洋說。

汪洋等着,也做好了準備,誰知靳鋒突然一步靠近,捧着他的臉、托着他的下巴,低頭便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汪洋錯愕地睜眼。

那張深邃俊朗的面孔貼近在眼前,兩人氣息相繞,靳鋒的眼尾輕輕眯起,在這無間親密的距離下靜靜凝視,像在觀察,又像在等候什麽。

沒等到汪洋的推拒和其他反應,靳鋒又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眼神鎖着汪洋,又親了一下。

邊親邊把人帶着推到牆邊,一手摟腰,一手捧在汪洋勁後,指尖觸着一片細膩柔軟,還有拇指下快跳的脈搏。

靳鋒緩緩地呼了口長氣,明明是将一切掌控的人,自己卻有些情難自抑。

他又深吻了汪洋幾秒,才對汪洋道:“想拒絕就推開我,嗯?”

說完低頭吻下,用舌尖撬開了那張軟唇,肆意征伐。

汪洋神魂震蕩,血液倒流,心口快跳。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推開靳鋒,可能是沒有反應過來?過于震驚,四肢僵硬?

他不知道。

他只是在這些主動又強勢的擁吻中再次感覺到觸電的酸麻,随着親吻的加深,成百上千倍的積累。

他開始手腳酸軟、不能呼吸,他明明沒有主動張嘴,卻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反過來掠奪靳鋒口中的氣息。

那些細碎的、幾不可聞的喘息聲,也是他的。

他覺得難耐,用手抓住靳鋒西服的前襟,死死地抓着,衣料都攪成了一團。

“今晚留我嗎?”耳邊是靳鋒蠱惑的音線,燙着他的耳朵。

“你想得美。”他聽到自己的回答,有點喘,還有點切齒。

靳鋒悶笑,摟着他腰的手臂鎖緊,不屈不撓,連哄帶騙,說:“你看,我都快30了。”

再等等,都要是老男人了。

汪洋兇道:“別廢話。”

你三不三十和留不留夜有什麽關系。

靳鋒用額頭貼着他,喘口氣,伸手扯了扯領口,說:“那給我留張沙發?”

汪洋被擠在牆邊,眸光都已經碎了,唇色在燈光下又潤又亮,像剛被惡狠狠欺負過的。

他偏了偏頭,神情裏有天真:“只是沙發?”

靳鋒現在聽不得這話,也才知道,原來有些小男生是會吊人的。

“還有你。”

大尾巴狼晃着身後的尾巴,伸手捏汪洋的下巴,“一張沙發哪兒夠。”

汪洋嘆了口氣,喃喃:“可我現在好累。”

大尾巴狼改口:“那就休息。”

靳鋒摟着汪洋躺在沙發上,像從前在兩人的公寓那樣。

不同的是,汪洋新家的這張沙發很大,躺兩個大男人足夠。

汪洋是真累了,沒一會兒就趴在靳鋒懷裏睡着了,靳鋒的手搭在他後背,起先還拍一拍、撫一撫,沒一會兒也不動了,一起睡了。

汪洋再醒,已經是次日早上。

朦朦胧胧的醒來,先聽到說話聲,接着分辨出來,那是靳鋒在和人打電話。

他睜開眼睛,側頭,沙發上只有他,靳鋒站在窗前,一手手機,一手抄在褲兜裏,刻意壓低的聲音,語氣卻很強勢,是汪洋熟悉的高山。

汪洋沒動,側躺着看了一會兒,看靳鋒寬肩窄腰的背影,看他身上睡了一夜褶皺一堆的衣料,看穿過紗簾落進屋內的陽光跳躍在他肩頭。

靳鋒電話說到一半,轉頭,見汪洋醒了,換了個手拿手機,走回沙發旁坐下,邊聊邊用空着的手揉了揉汪洋的頭發。

汪洋繼續躺着,沒動,過了會兒,長手一伸,碰了下靳鋒的手機。

靳鋒有些意外地低頭,邊和電話那頭聊着邊挑眉,汪洋收回手,沖他歪了歪頭。

靳鋒便對電話那頭道:“先到這兒吧。”

又說,“下次別一早打電話。”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句什麽,靳鋒幽幽道:“因為太吵,把我家寶貝兒都給吵醒了。”

說寶貝兒的時候,靳鋒略微加了些重音,還低頭勾笑地看着汪洋。

汪洋不接收這個表示,把眼睛直接閉上了。

靳鋒挂了電話,明知故問,“吵醒你了?”

汪洋嗯了聲,閉着眼睛長腿長腳地在沙發上伸了個大懶腰。

腰腹舒展拉長,被靳鋒伸手撓了一把癢癢肉。

汪洋像個被摸的含羞草,立刻把自己“合”了回去,還拿胳膊擋住了腰,警告地盯回去。

靳鋒露出有事叮囑的神色,放下手機,伸手拉過汪洋的一只手,握住輕捏,邊捏邊道:“兩件事。”

第一件:“我要出個短差,車已經樓下等了。”

第二件。

靳鋒看着汪洋:“你看我們……”

汪洋爬起來跳下沙發,拿出他兩世修煉出來的演技,邊伸手撓頭邊往房間的方向走,滿口嘆息:“昨天喝多了,人又累……”

靳鋒站起來,好笑地看着那道背影,“所以呢,斷片了?”

汪洋止步轉身,臉上并沒有不想面對的羞赧,也沒有難以面對的為難,反而神采飛揚,面貌從容。

“有點可惜啊,靳總。”

汪洋邊倒步邊回視靳鋒:“你想聽的話,我現在說不了。”

學着靳鋒,挑挑眉,“那就,再接再厲?”

靳鋒幽幽看過去,心道不得了,這是學會了、還故意吊他?

汪洋轉身往房間走,扭頭沖他揮揮手,“要忙就先走吧,我不送你了。”

靳鋒兩手抄兜,看着他:“我現在倒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給點提示?”

汪洋頭也不回,氣勢不輸,“靳總怎麽會不知道?”

你可是高山。

汪洋沒管靳鋒,走沒走、什麽時候走的,他也沒出來看,徑自回主卧的衛生間洗澡。

出來後,靳鋒人已經不在了,他沒找到手機,不記得昨天晚上扔哪兒了,外面找了一圈,想起可能出電梯的時候随手扔在外面玄關的櫃子上了,伸手拉門。

門一開,但見整個入戶處都被花海填滿,紅的、黃的、粉的玫瑰拼搭着擺滿了每一個角落。

在汪洋拉開門徑直擡眼就可以看到的電梯旁的櫃子上,一束紅玫瑰幹花靜靜地擺着。

汪洋走過去,發現那束玫瑰裏放着他的手機,手機屏幕上貼着一張便簽,紙頁上是靳鋒的字跡,寫着:

沙發不錯。

汪洋不是小孩子,不是真的20出頭。

見靳鋒留言說沙發不錯,他就領悟了這四個字背後的意思。

這是說沙發?

這是在說昨天晚上。

再詳細一下,就是特指兩人在牆邊的親吻。

汪洋下意識抿了抿唇,在這片花海裏,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底的聲音。

那你喜歡嗎?

喜歡啊。

上一世,不就已經喜歡了嗎?

否則哪裏有那麽多的關注和仰望。

不過是借着崇拜之名,把這個人堂而皇之地放在心裏罷了。

汪洋從前都沒發現,這一夜過去,才真正看清。

他暗暗自剖、默默盤算了會兒,覺得自己的心機還是挺深的,他自己都沒發現。

可見經歷兩世,只是變了生活态度,芯子還是原來的芯子。

看他剛剛,都知道吊着人,讓靳鋒再接再厲了。

汪洋把手機上的便簽撕下來,帖在手背,解鎖屏幕,給靳鋒發消息。

小海:【花海照片】

靳鋒:【喜歡嗎?】

小海:花的話,還好。

【還好?】

【看來我真要‘再接再厲’了。】

小海:人的話,要是能稍微晚點走,陪我吃個早飯……

汪洋發完消息,站在這片花海裏,想的不是靳鋒看到他的話會不會折回來。

那不重要。

不回來他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靳鋒既然喜歡他、追求他,有多喜歡,能喜歡多久?

能有他暗暗崇拜的那些年久嗎?

能比他默默仰望的程度深嗎?

是短暫的,像這些開時豔麗、幾日敗落的花。

還是能夠高山海流,綿長不絕?

汪洋按下正在潮湧的那些心緒,讓理智回歸大腦,潛意識裏又有些患得患失,畢竟至今,上一世靳鋒冷眼審視他、看穿他的目光,還深刻的印在他的腦海裏。

這樣強大理性人,他的喜歡,能有多久,能有多深?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原來是不想我這麽早走,想我繼續留下?”

汪洋豁然回頭,看到靳鋒就在他身後。

他沒走!?

汪洋驚訝。

靳鋒何止沒走,是剛剛衣服都換了,車在樓下等着、确實要去趕赴一個短差,但臨到要跨進電梯,突然又決定不去了。

想留下來。

哪怕只是陪着一起吃個早飯。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如何都壓制不下去。

靳鋒笑看汪洋,嘆了口氣:“我不想走,你不想我走,我們之間,還要什麽‘再接再厲’?”

汪洋還在錯愕微怔中,眼前根本沒走的靳鋒,像一束耀眼奪目的光,一下紮進了他的眼底、根深到心中最軟的那一片。

汪洋心口快跳,是從未有過的速度。

百骸發麻,眼眶也跟着酸脹。

把工作當做生活的靳鋒,會為了他推掉出差?

僅僅只是有些喜歡嗎?

只是他以為的,覺得喜歡,所以普通地追求一下?

靳鋒見汪洋還在發愣,走過去将人擁住,捧着那張尚未回神的臉,低頭親了一口。

“寶貝兒。”能大清早給安排這麽多花的男人,肉麻起來,自然是張口就到。

“我不是喜歡你。”

那鄭重的聲音燙在汪洋的耳膜上,“我是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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