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再也觸摸不到耀眼的星星……

她哪能不知道這男人是故意在逗她。

然而被他這麽密密地圍困在雙臂和胸膛之間,感受着他身高和氣息的雙重壓迫,她只覺得臉頰已經熱到麻木。

也許它還在持續升溫,也許比剛才還要滾燙,通紅,但她絲毫也感覺不到。胸腔裏劇烈的震動占據了她最大的感官,仿佛渾身血液都在往頭頂上湧,像巨浪翻卷過海灘,沖得她腦海一片空白。

直到男人溫熱的手掌覆在她頭頂,伴随着微微調侃的嗓音:“這也沒發燒啊。”

他掌心貼着她額頭的肌膚,嚴絲合縫,仿佛連細細的掌紋都能感受得到。

方珞寧屏住呼吸片刻,用盡量平淡的語調問:“你還不回去?”

“等我确認一件事。”男人挑了挑眉,目光始終看着她。

方珞寧平視前方,盯着他胸前的扣子:“确認什麽?”

他的手忽然從額頭上移開,手指若有似無地劃過鬓角和臉頰,最後落在她微收的下巴,輕輕往上一擡。

她猝不及防地被迫仰頭,不得不對上他深邃如墨的眸子。

男人勾了勾唇,呵出溫熱的氣息:“方珞寧。”

她眼皮一顫:“幹嘛?”

沈司瀾直截了當地直戳她心口:“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方珞寧咬了咬唇,語調低下來,“才沒有。”

“嗯。”他眉眼上翹,眸底笑意更濃,“知道了。”

說完他沒多停留,放開她,似乎心情很好地從她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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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珞寧洗完澡後,才收到沈司瀾發來的微信:

【別忘了,下周一做點兒好吃的。】

臉頰又忍不住微微發熱。

要命,她到底是怎麽了?

方珞寧用力甩了甩頭,讓自己的腦子清醒過來,不要再被這個男人所影響。

她去了趟衣帽間,把今天直播穿的西裝挂在最大的格子裏。

只穿了一次,衣兜居然就有些鼓鼓的。

方珞寧蹙了蹙眉,想着拿去幹洗的時候讓老板特別熨一下。

**

從方珞寧家離開後,沈司瀾應邀去了酒吧,在門口就看見翟青墨自斟自飲,一副失魂落魄模樣。

“大周五的,怎麽不去陪你家祖宗?”他挨着翟青墨坐下來,喚來酒保點了一杯。

翟青墨和阮漓最近逐漸打破相看兩厭的歡喜冤家的關系——确切地說,是阮漓單方面看翟青墨哪哪都不爽——邁入了男女之間的暧昧期。

前陣子翟青墨春風得意,面若桃花,和今晚簡直判若兩人。

“我就不知道我哪句話又說錯了,那祖宗說翻臉就翻臉,還把我給她買的禮物都給摔了。”翟青墨喝得面紅耳赤,神智卻還清醒着,“兄弟,你說女人咋那麽難伺候啊?”

沈司瀾拍了拍兄弟的肩,輕嘆道:“你不知道哪句話說錯了?”

翟青墨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嗯。”

沈司瀾雲淡風輕地轉回去,端起酒杯:“正常,你就不會說人話。”

“不是。”翟青墨指着胸脯為自己辯解,“我不就提了件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嗎?她嫌電影不好看,我講個笑話逗她開心開心,哪知道更不開心了……”

沈司瀾喝了口酒,輕笑:“你講的什麽笑話?”

翟青墨:“我講了我倆剛上大學的時候,有次去商場吃飯,電梯裏遇見個小朋友,管她叫阿姨,管我叫哥哥。”

“……你該。”沈司瀾嘴角一抽,從吧臺端了杯烈酒放在他面前,“多喝點,長長腦子。”

“……”

以翟青墨的酒量,在這兒喝一晚上也不見得會醉,更何況心中有事,五內郁結,格外難被酒精麻痹。

舞臺上不知道換了幾首歌後,翟青墨望着他輕嗤一聲:“還說我呢,你今晚也有時間過來,怎麽,不順利啊?”

翟青墨知道沈司瀾特地去電視臺接方珞寧,還安排了一連串後續活動,如果一切按照預想的發生,此刻他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裏。

然而她跟着別人走了。

想起顧懷誠那個青梅竹馬,沈司瀾眸色又深了些,不自覺蹙緊眉頭。

“不就是個前女友嗎,你喜歡就直接上啊,說不清楚就睡了再說。”翟青墨咋了咋舌,“難不成你倆還單純得跟白紙似的?”

沈司瀾難得煩躁地爆了句粗口:“你知道個屁。”

翟青墨湊過來,帶着一陣濃濃的酒氣:“你老實告訴兄弟,你倆之前有沒有……”

“喝酒堵不住你嘴是吧?”沈司瀾涼飕飕乜他一眼。

“那你到現在還是——”

沈司瀾端起杯子,往他嘴裏一磕:“喝你的酒。”

“……”翟青墨翻了個白眼。

得,不說就不說,不說他也知道了。

沈司瀾活這麽大,就還是個處男呗。

自從他知道沈司瀾那個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就是方珞寧,便再也不勸着他迷途知返了。

“幫我個忙行不行?”喝高了的翟青墨趴在沈司瀾肩膀上。

沈司瀾還在為顧懷誠的事犯愁,眉心一刻也沒舒展開:“說。”

“祖宗現在不理我,手機號微信都拉黑了,還搬回她父母家,不跟我見面。”翟青墨往他脖子裏蹭了蹭,“你讓你家仙女幫個忙……”

“做夢。”

“嗚嗚嗚幫幫我嘛。”

“滾。”

“沈司瀾,你早晚有求我的時候!”

“下輩子吧。”

**

方珞寧過了一個超級鹹魚的周末,阮漓破天荒的也沒來找她。

最近阮漓說起翟青墨,不再是那副鄙視又嫌棄的模樣了,她猜想兩人應該很快能修成正果。

翟青墨是個值得托付的男人,把阮漓交給他,方珞寧沒有顧慮。

最重要的是,兩個人門當戶對,知根知底。

而她早就堕入塵泥,再也觸摸不到耀眼的星星了。

周一上午項目例會,方珞寧去了總裁辦。

幾位高管還沒有到,她去的時候,沈司瀾已經把茶沏好了。

這原本應該是她的事。

想想也知道,這男人是嫌棄她沏茶的技術。

沈司瀾看了眼她的表情,莫名有些不太自然地垂下眸:“來了。”

“嗯。”方珞寧走過去,把文件夾放在桌上,依次擺開。

沈司瀾一直望着她,目光沉沉的,又似乎有些飄飄然,兩種眼神奇妙地結合在一起,讓她覺得不太自然:“沈總,看什麽呢?”

“沒什麽。”沈司瀾若無其事地笑了一聲,把紫砂壺放下來,“昨晚在家,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吧?”

方珞寧以為他舊事重提,心口咯噔一跳,語氣無比嚴肅:“沈總,現在是工作時間。”

男人笑了笑,不再多言。

例會開完後,他開口将她留下來,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

方珞寧全記在手機上:“沈總沒別的事,那我就回去了。”

“等等。”男人雙手交握放在桌沿,擡起頭,桃花眼潋滟生光,“方小姐晚上有空嗎?”

他沒有叫她方助理。

就說明,不是因為工作的事。

方珞寧咬了咬唇,壓下心底一陣不由控制的躁動:“沒空。”

沈司瀾感覺到她退避的心思,目光一沉:“今晚你不用加班。”

“嗯,但是我有約了。”方珞寧垂着眸,不看他。

“哦,這樣。”他站起身,唇角涼涼地勾着,從辦公桌後走到她面前,“是和顧師兄有約?”

方珞寧依舊垂着眸,腦袋也壓下去:“沈總,這和工作無關吧。”

“我沒說和工作有關。”沈司瀾扯了扯唇,“裝聽不懂?”

她怎麽會聽不懂呢。

這麽久了,這個男人表現得越發明顯,她不是傻。

“沈司瀾。”她吸了口氣,望着他的眼睛,“我外公的園子,你從來就沒打算賣給我是嗎?”

沈司瀾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上前一步:“為什麽是賣?”

她往後退到落地窗邊,回頭看了看,倏地停下腳步。

“方珞寧,如果你想要——”

“夠了。”她打斷他,眼裏含着水光,“不可能的事,你不要再想了。”

“為什麽?”他目光一顫,嗓音也夾了哽意,“因為你青梅竹馬的師兄?你突然跟我分手,從我面前消失得幹幹淨淨,也是因為他?”

方珞寧緊咬着唇,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但還是強忍着沒在他面前表現出一絲軟弱:“跟他沒關系。”

說完,她拔腿沖出了辦公室。

在一層空樓的洗手間整理了一下心情,補好妝,才回到財務部工區。

今晚部門不用加班,同事們正計劃着下班去哪吃好吃的,方珞寧也被問了一句,但她沒什麽心情,只說随便。

中午沈司瀾突然有應酬,她一個人在工區吃飯。

渾渾噩噩幹了一天活,終于到晚上下班之前,收到他信息。

是一個工作表格。

【今晚核對好,明早給我。】

方珞寧苦笑着扯了扯唇。

萬萬沒想到,她經歷了全網emo事件top1,是因為這個男人。

同事們歡天喜地地下班吃火鍋,她點了份附近最便宜的黃焖雞米飯,孤零零地在辦公室完成老板交付的臨時任務。

忙完已經九點多了,保潔阿姨打掃後她便讓人關了燈,只留她辦公桌上一盞,這會兒到處烏漆嘛黑的,只有手機發出的亮光。

除了總裁專梯,普通員工電梯九點後只運行到十八層,財務部剛好在二十層,方珞寧靠着手機的亮光從安全通道往下走,打算到十八層轉電梯。

細高跟鞋在光滑的瓷磚上挪動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

沈司瀾一大早用手機打開郵箱,收到某人發來的工作表格,核對好的當期預算。

郵件是昨晚九點十分發來的。

他滿意地勾了勾唇,對正在開車的何朔道:“在東山路口買份早餐。”

何朔:“您不是說沒心情不吃嗎?”

“我餓了行不行?就你記性好是不?”沈司瀾毫不留情地怼他一句。

何朔被怼得滿頭黑線:“……”

算了。

老板要吃早餐,對他來說也算是歡天喜地的事。

跟一個來大姨夫的男人計較什麽呢?

**

每個部門早上都有晨會,據說總經理會臨時抽查,但沈司瀾業務繁忙,很少有空。

齊總出差,最近的晨會由李薇然主持,姑娘小夥們一個個蔫頭巴腦的,靠着工位板打盹打哈欠。

直到李薇然突然擡高了嗓音:“希望所有人更加精益求精地對待財務工作,我們掌握着一個集團的經濟命脈,雖然工作內容枯燥,但容不得一點馬虎,都記住了嗎?”

下面稀稀落落幾道回應:“記住了。”

“看來財務部的同事們都很辛苦。”門口傳來一道微涼的嗓音,“李總監,是不是該給大家放個假,養養精神?”

所有人瞬間如遭雷擊,站直了身子,挺起腰背,眼神卻都不敢看那個男人。

沈司瀾掃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員工們,目光落在李薇然身上:“方珞寧呢?”

李薇然答道:“她今天請假。”

沈司瀾眉心一蹙,嗓音不自覺擡高些許:“為什麽請假?”

“說是昨天晚上回去的時候,在公司樓道崴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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