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簡松臨被捂住嘴發不出聲音, 但卻慢慢冷靜下來。

任由薛小玉捂着嘴, 他喘着粗氣沉默了一瞬,然後猛地伸手把薛小玉的手用力拽了下來,“你……你一直在屋裏?”

他此番神志已經接近癫狂,手上力氣更是毫不控制。

薛小玉疼得五官都糾在了一起。可不知簡松臨這麽問的用意,她愣是不敢回答。而且她了解簡松臨,自是看出了他此刻的不對勁, 她預感到了危險,不斷掙紮想要抽出手逃開。

喊不到安平公主, 簡松臨如何會放過她, 他雖然被折磨的算是丢了半條命,可好好一個男人被閹了, 這樣的打擊卻讓他激動到猶如被注入了神力。

薛小玉不僅沒掙開,反倒是還被他狠狠一下拽到了床上,他顧不得身上四處的疼, 壓着薛小玉, 掐住了她的脖頸, “你一直在屋裏是不是?我昏迷了不知道, 可你卻是清醒的, 你就眼睜睜看着我被……”他到底說不出那個字,氣得眼睛赤紅的瞪着薛小玉, 手上力氣不斷加大, “為什麽不救我?你好好的,為什麽不救我, 為什麽不想法子傳消息去成國公府!”

簡松臨的怒吼像是炸雷,傳得遠,也炸的薛小玉耳朵疼。

本就滿身狼狽的薛小玉,看着簡松臨眼底也慢慢露出不耐,厭煩,怨恨。她雙手抱着簡松臨的手腕,想要用力推開他給自己留點喘息的空間。

簡松臨卻已經沒有理智了。

他被閹了,他被廢了,他不再是男人了!

他死命掐着薛小玉,真像是要把她掐死一般,“為什麽!為什麽!你說啊,為什麽!”

薛小玉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滾了出來。

看着這個她愛了多年的男人,看着這個直到昨天她還懷有期待的男人,哭着哭着,卻又笑了。

她強撐着答話:“我救?我怎麽救,太皇太後就在這兒,她吩咐人閹了你,我怎麽救?想法子傳消息去成國公府,呵,從昨兒晚上到今兒晚上,我滴水未進,真要有能力傳信,我會連水也喝不了嗎?”她一只手松開簡松臨,用力的抹了下眼淚,“你還有臉問我,今天你妹妹沖進來打我的時候,你說一句話了嗎?”

沒有!

她唯一的指望就是他,可他當時卻根本顧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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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玉不知道安平公主故意沒有對付她,但她卻知道,她什麽事沒有,簡松臨心裏的确是不平衡了,不舒服了。

這男人不僅護不住她,看她沒被傷還會不平衡。

怪不得安平公主能那麽果斷的不要他,他根本不值得!

他可是為了自己,親生女兒親生兒子都能出賣的人!

薛小玉句句指責,簡松臨卻根本聽不進去。他只知道他完蛋了,他成廢物了,不再是男人了。而安平公主不在,他也不能對安平公主如何,所以只能找薛小玉了。

他甚至顧不上另一只手斷了,竟想兩只手一起掐薛小玉。

薛小玉自不是等死的人,她一時沒力氣逃脫,便用力屈膝,照着簡松臨的兩腿之間用力頂了一下。

“啊啊——”只聽簡松臨頓時一聲慘叫。

薛小玉趁機推開他,迅速跳下床,又縮回了門邊。

這邊的動靜,住的不遠的安平公主自然全部聽見了,甚至因為這邊折騰了快一個晚上,她伴着這聲響,睡了極好的一覺。

一直到第二日用早飯的時候,薛小玉才被帶出來見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沒有猶豫就同意見了。

薛小玉已經渾身血污,倒不知是她的血還是簡松臨的,反正被帶到安平公主面前時,已經猶如去了半條命了。只當看見安平公主正在吃早飯,一桌子吃的散發着誘人的香味時,她眼睛卻亮了亮。

安平公主知道自己似乎有些不對勁,可是昨晚知道隔壁兩人打鬧在一起,她是真的高興。而此刻看着薛小玉的慘象,她不僅不嫌棄,反而覺得是很好的下飯佐料。

她晾了薛小玉好一會,才道:“餓嗎?”

薛小玉豈止是餓,她還渴,還覺得渾身疲憊。

點了點頭,她努力了兩回才發出聲音,“餓。”

可安平公主并沒有要給她東西吃的意思。

直到慢悠悠的自個兒吃飽了,她才一面淨手一面對薛小玉道:“說真話,說了真話,就給你東西吃。”話落她自己先笑了,薛小玉可不是簡松臨那個沒心的人,一點吃的,還真未必能打動薛小玉,她便又道:“說真話,讓你見見你兒子。若不然……”

安平公主還真是一直沒打過孩子的主意。這跟孩子不在她手上有關,也跟她不是那真正狠心不擇手段的人也有關。

可是此刻,她卻突然想到個威脅薛小玉的辦法。

薛小玉的确不在乎吃喝,實在被逼無奈,為了孩子死她都可以。可安平公主突然提及簡成貴,這卻是叫她緊張的,從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又是她一把屎一把尿親自奶大的,她如何舍得。

“公主,孩子是無辜的!”她聲音沙啞,但卻急切,“千錯萬錯都是我和簡松臨的錯,您已經懲罰了簡松臨,接下來您想怎麽對我都可以,可貴哥兒卻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不懂,公主,求您饒他一命吧!”

安平公主道:“說真話,我不僅可以饒了他,還可以饒了你和你女兒。”

說真話,說什麽真話?

難道安平公主并不信她之前的話嗎?

薛小玉心裏緊張,面色卻猶豫,安平公主的話可靠嗎?若是她說了真話,安平公主卻翻臉不認怎麽辦?她不說,最起碼有明珠在,還有一分希望。

安平公主也不耐煩和她耗着,見她猶豫,直接就吩咐林賀道:“明珠暫時不動,可那男孩卻定然不是我生的。你去,先把那男孩兒的手給我剁一個來。”

林賀很配合,立刻應是要走。

剁了手!那跟要了命又有什麽區別?

她現在不說,一會兒應該就是要命了!

薛小玉哪裏舍得,立刻扯着嗓子喊道:“不要!我說我說,不要去!”她驚恐的膝行幾步,在距離安平公主不遠不近的距離停了下來,“公主您問,您想知道什麽只管問,我全告訴您,全告訴您!”

安平公主微微傾身,問道:“簡松臨為什麽會以為,阿凝不是我生的,卻是你生的?”

薛小玉渾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看向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卻一派氣定神閑,非常篤定的樣子。

薛小玉面色漸漸發白,那事兒起先只有她知道,就是女兒也是在滿十二歲的那年才得知的真相,安平公主又怎麽會知道?

她太蠢了!

她還以為騙得過簡松臨,就一定騙得過安平公主。現在想想,她真是太蠢了,險些就害了明珠和貴哥兒了!

她連試探都不敢了,哆嗦着把真相說了出來,“……我實在是舍不得,而且即便我不換,簡松臨當我換了,應該也會對明珠好的。而以後若是哪一日真的被發現,有這樣一層關系在,還能讓明珠過上好日子,又不會忘記我。于是我當時就支開了簡若雲,只是把襁褓打開,又慌亂的再重新包好,然後又重新交給了她。所以她和簡松臨才會一直以為換了,以為明珠才是您的女兒,可實際上不是的!”

原來這才是真相。

簡松臨騙了自己,卻也被旁的女人騙。

不知怎地,安平公主居然覺得有點兒解氣。

薛小玉說完,有些害怕的看着安平公主,“公主,我什麽都說了,您……您真能饒了我和孩子們嗎?”

安平公主已經思考好了怎麽解決簡松臨了,在太皇太後吩咐林賀閹了簡松臨的時候,她就改了主意,并不想留這麽個人在府中,長長久久的折磨他了。因為那不僅僅是折磨簡松臨,那同樣也是在折磨她自己,她還有三個孩子要照顧,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去做,不能因這事毀了自己。

她沉默了半晌,終于拿定了主意,“放過你也不是不行,可你想過沒有,你的兩個孩子若是跟着你,會過什麽樣的日子?”

簡松臨靠不住,自己昨天還跟他那樣厮打了一場,他本就是個自私的只顧自己的人,兩個孩子日後他怕是也不會管。

薛小玉想到這兒,後悔死了。

她就算是随便找個男人,就算不喜歡她,也不會那樣對孩子啊。而且她長得又不差,簡松臨一個世家公子都能看得上她,旁人未必就看不上。

她究竟是為什麽想不開,偏要毀了自己和孩子的一輩子啊!

薛小玉神情茫然,根本就想不到旁的能讓孩子們過好日子的可能了,安平公主不殺他們已經是仁慈,簡松臨又靠不住,還有個簡若雲恨她,她害得成國公府丢人,他們根本不會讓她的孩子進府!

她像是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癱軟在了地上。

安平公主見狀,便提議道:“咱們做個交易怎麽樣?”

薛小玉眼底一片死氣沉沉,有氣無力的道:“什麽交易?”

安平公主道:“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幫你,讓你的一雙兒女認祖歸宗。縱然不敢保證成國公府的人會疼他們,但卻可以跟你保證,只要他們自己不作死,絕對可以平安長大。女兒嫁不得高門,低嫁的人家也不會太差,兒子分得一份家産,一輩子能靠在成國公府的羽翼之下。”

這麽好?

薛小玉眼底迸射出激烈的光亮,可卻又有些不敢相信。安平公主明明應該恨她,恨她的一雙兒女才是,可為什麽……

不管為什麽,這都是個好機會!

她立刻道:“您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去做!”

安平公主一笑,招手叫她再爬近了些。

·

簡凝此刻才剛剛睜眼,昨兒用過午飯她就随裴瑾離開了,難得的是他居然準備了兩輛馬車。她帶着青湘青黛單獨一輛馬車,可一路上卻并未好過多少。

馬車不過行了一段平坦的路,可很快出了城後,就七繞八繞不知走上了什麽路,颠簸的要死。倒是也奇怪,她在半途中好奇想掀開車簾往外看看,結果掀開後卻發現是一層發亮的紙糊了車窗。

那紙糊在車窗上,隔了一層布簾子,裏頭的人就以為還是白日。可簡凝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卻覺得肯定不會這麽簡單,因此忙又去掀前頭的馬車簾子。

這一次倒是順利掀開了,可看見的卻是黑乎乎一片。

而還不等她發問,那趕車的人就扭回頭,印着馬車裏紙發出的亮光,她清楚的看到這不是什麽馬車夫,這人赫然是裴瑾。

他笑着道:“凝凝,你可算是發現我了!”

因着是他,簡凝一肚子疑惑都被憋回去了。跟這樣的人沒什麽好問的,反正早晚會到目的地,到時候大不了問蔣濤或者蔣毅。正因了午時被青湘的一席話說的心裏不安,簡凝兇他不是,好言好語也不是,于是只能避着了。

這一避着,就是颠簸了好半天。

等到馬車終于停下她也下了馬車,的确是到目的地了,可天卻已經完全黑了。像是一個四面都環山的小小村寨,她借着燈籠看不太遠,而且颠簸了一路也實在是疲憊,所以便只能先歇下了。

裴瑾倒是也沒有太過分,昨兒一晚上都沒出現。

簡凝睜着眼睛看着頭頂的粉色紗帳,将這奇怪的事兒想了一圈後,便手撐着床坐了起來。結果腳還沒放到地上,就被吓了一跳。

“啊!”裴瑾不知什麽時候進了房,正坐在緊挨着床的椅子上。

裴瑾被她吵醒,揉了揉帶着點兒紅血絲的眼睛,卻是沖她笑得燦爛,“你醒了!昨晚上睡得怎麽樣,還好嗎?”

這兒的條件其實并不算太差,而昨晚又真是累着了,簡凝睡得還不錯。可被青湘點醒後,再看裴瑾,她就總是有些不自然。

隔了半天她才輕“嗯”一聲,點了點頭。

她才睡醒,素着一張小臉,即便剛剛被他吓清醒了,看起來也還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模樣。尤其是一頭長發被睡亂了,看起來格外的清純可愛,像是春日枝頭的梨花,純淨又嬌嫩。

裴瑾幾乎是憑着本能,伸手想摸摸簡凝的頭。

可簡凝卻如臨大敵,一下子跳下床,鞋都沒穿就赤腳踩在地上。她也不嫌冷,第一時間就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她低頭看了看椅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在這兒睡了一晚?”

裴瑾身高腿長,這麽大個人窩在椅子上睡一晚?

簡凝光是想象,都覺得四肢蜷縮的不舒服了。

其實算不上一晚上,他一直忙到快寅時才過來,到現在睡了也不過才兩個時辰多一些。他倒是也想上床睡呢,可不是怕嗎,怕吓到簡凝,也怕他自個兒定力不足。

不過此刻簡凝問了,裴瑾想了想便點頭,打着哈欠道:“嗯,忙到很晚,我原本就歇在這裏,你占了床……我想着,你怕是不會樂意我跟你睡一起,所以就只能窩在椅子上了。”

她當然不樂意。

可怎麽他說着,就好像他很可憐,自己很狠心似得。

這兒既然是他的地方,怎麽可能會沒有其他住處了,他肯定說假話的。自己不應該心存愧疚,不應該不應該,簡凝在心裏默念了幾遍,才神色淡然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裴瑾眼神暗了暗。

這強硬不行,示弱也不行,還真是難辦。

都到這兒了,外人也不知道,看着裴瑾的确眼睛裏帶了紅血絲,簡凝到底心軟的指了指床,“既然你沒睡好,那現在去床上睡吧。”

反正她也不用睡了。

這是在關心他?

裴瑾挑了挑眉,問道:“你要一起嗎?”

簡凝臉色一黑,理都不想理他,轉身就走。

可裴瑾的動作卻更快,出手拉了她的手臂用力一帶,便将她拉得摔向椅子,倒在了他懷裏。

簡凝大驚。

她都拒絕了,這下流胚不會還想……

誰知她卻誤會了,裴瑾根本沒那意思,他抱住她,卻是直接擡起了她的一條腿。也不嫌髒,用長袍的衣擺就這麽給她擦了腳底,同時還碎碎念道:“地上又涼又髒,你怎麽能不穿鞋就下地?”

簡凝其實已經再次準備好了巴掌。

結果沒打出去,反卻是無形打到了她自個兒的臉上。

簡凝一瞬間臉窘的通紅,連掙紮都忘了,就這麽任由裴瑾給她擦好了腳底。然後反應過來了,才踩着他的腳背,起身跳上了床。

“身手夠靈活的。”裴瑾誇了她一句,看向她的眼睛裏也滿是贊賞。可還不等簡凝自謙一句,他就也跟着起身,長腿一邁,坐到了床上,“既然都上床了,還是一起睡吧?”

簡凝紅着臉怒瞪他一眼。

“要睡你自己睡,我餓了,去吃飯!”她說道,伸腳去找鞋。

“凝凝。”裴瑾一聲親昵的稱呼,成功讓簡凝石化。他卻半點不知情一半,微微向前傾身,道:“我睡不了了,就要走了。”

“你去哪兒?”簡凝沒擡頭。

裴瑾道:“将所有的布置再檢查一遍,不能有任何差錯。”

這是正經事。

簡凝停下了動作,“……好。”

“沒了嗎?”裴瑾問道,“沒有其他話想說?不擔心嗎?不怕,我做不成,失敗嗎?”

若是失敗,那就是掉腦袋的事。

簡凝猛地轉頭看過來。

就見裴瑾正一臉認真的看着她,面上沒有半絲玩笑的模樣。

簡凝也忍不住忐忑起來。

會失敗嗎?

這人可是裴瑾!

他不是已經避開了前世的噩運嗎?

他又那麽能幹,雖是丞相,可手底卻文臣武将都有,這麽多年了齊銘都還怕他。他出手,應該百分百會成功吧?

她怔怔看着裴瑾,說不出話。

裴瑾卻是一笑,只那笑卻轉瞬即逝,“就這麽相信我?”

真覺得他是無所不能嗎?

殊不知,他回來的晚,可卻一夜都沒能睡安生。

除了擔心能不能成事,還擔心成事後,她的态度。

簡凝卻在想,前世他的下場不好,可那時候他是被感情蒙昏了頭,所以才給了齊銘可趁之機。這輩子,他應該沒有吧?對,他肯定沒有,他都分了心,見異思遷的喜歡上自己了,應該不會了。

裴瑾試探着,伸手去拉簡凝的手。

簡凝想要掙紮,可裴瑾下一瞬說出口的話,卻讓她停了動作。裴瑾說:“我也怕呢,怕失敗,若是失敗了,可不僅僅是我一個人掉腦袋,是數不清的人要跟着一起掉。”

簡凝忽然鼻子有些酸,有些愧疚。

前世裴瑾沒有造反,可最後朝中和他有關的文臣武将,照樣被齊銘想法子殺了。但牽連的并不多,可這輩子,是她撺掇着裴瑾造反的,最後他只能得到個裴心蕊,其他什麽都得不到,卻要承受着可能會讓很多人一起死的壓力。

而且,即便他最後得到了裴心蕊,裴心蕊應該也會恨他吧?

前世她就沒有多喜歡裴瑾,若是真喜歡,不會任由齊銘把他打入死牢的。這輩子,裴瑾若是拉了她兒子下馬,讓她兒子一輩子都要仰仗別人活的窩囊,她應該會恨裴瑾。

裴瑾敏銳的發現簡凝的情緒不對了。

她對自己不再那麽抗拒那麽厭惡,她看着他,眼底居然又出現了讓他久違的憐惜。對,是憐惜,是他曾經好奇過也厭惡過的東西,可此刻出現,卻讓他激動。

他強力克制着讓自己保持冷靜,可抓着簡凝的手卻不由自主用了力,“凝凝,你是不是也怕我會死?”

這個人雖然非常非常讨厭!

可,可卻真的救過她,幫過她,甚至如果掉腦袋,也和她扯不掉關系。簡凝眼眶慢慢濕了,她仰着頭目不轉睛的看着裴瑾,就發現裴瑾的眼眶也慢慢紅了。

這樣一個英俊的男人,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若是死了……

簡凝心中一痛,眼淚奪眶而出的瞬間猛地搖了搖頭,“不會的,你不會……”

裴瑾卻搶先她一步,道:“你放心,若是真的失敗了,我也不會供出你和齊钰的。若是我死了,這也只是我和追随我的人的事,和你無關,和齊钰也無關,這方面你別怕,我一定會處理好的。”

簡凝再也忍不住了,忘了穿鞋,一手被抓着不能動,一手便去緊緊抓了裴瑾的袖口。她哽咽着問道:“為什麽?你……”

為什麽這麽做?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你分明,做的最多,得益的卻最少。

可為什麽,若是失敗,你卻還要一個人扛起一切?

裴瑾嘆道:“齊钰是真的喜歡你。”

簡凝一愣,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提起齊钰。

裴瑾用拇指一點點給她擦眼淚,道:“若是我死了,你就跟齊钰在一起,他真的喜歡你,肯定會對你好的。而到時候若是沒辦法對付齊銘,那就将錯就錯,幹脆你就做那外室女好了,到時候你的身份做不成皇後,有安平公主和太皇太後在,你應該能順利嫁給齊钰的。”

簡凝“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裴瑾說這些,雖然一半是假話,但最後卻的确是真話。他若是失敗了,死了,有齊钰照顧簡凝,他也就放心了。所以他若是失敗,他定然不會把齊钰咬出來。

但他卻沒想到,他說了這些,簡凝卻會如此。

她的的确确是在擔心他。

的的确确是在心疼他。

他可以确信。

裴瑾的心一瞬間柔的像水,他将還在哭的女孩子抱在了懷裏,猶如抱着絕世珍寶,小心翼翼。

“別哭了,我說的是也許。”他輕聲哄道,“也許我并不會失敗。到時候,你怕就要離我而去,嫁給齊钰了。”

簡凝本來真的傷心死了,可沒想到他不正經,卻又提了這。可簡凝此刻卻跟他生不出氣,只不輕不重的捶了他胸口一下,不過到底是止住了眼淚。

裴瑾抱着她,深吸了一口氣後,果斷的松了手,“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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