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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XIII

他的眼球在光線變化中由藍轉換成沉澱的灰色。

就像泡在酒瓶裏一樣,彌漫着晶瑩的光芒，這雙聰明又透出美麗的眼睛能如此的近距離，賞賜給莫裏亞蒂觀看，真是奇恥大辱。

“虧你來了，福爾摩斯,就免得我殺去你哥哥的醫院了,你親愛的小女朋友和那位勤奮的小警察手拉手的躲在醫院裏不敢喘氣,別以為我不敢玩弄政府的特派警員,即使有那些所謂的高級警隊在駐守，我也能輕而易舉的掃平一家小小的醫院。”

莫裏亞蒂手裏格拉拉的滑出美工刀的刀片,等候着福爾摩斯的回答。

福爾摩斯特地送上門來，此等獻身精神怎能浪費,他當然要來,不來的話，即使華生到了醫院，也難逃莫裏亞蒂煩人的持續追殺。

“所以，你是沖着我的華生來的。”福爾摩斯耐心忍讓着莫裏亞蒂在很靠近他的地方打轉。

“你的華生？你還真直接，這麽快就确定他一定是你的了。”

泰迪熊當然是他的，連人帶靈魂都得是他的，不然呢。福爾摩斯冷靜了一下，華生還在生他的氣，但是沒有關系，等他了結完這裏的事，他就能過去哄這只泰迪熊了。

莫裏亞蒂額頭上插着的碎玻璃剛被他的私人醫生處理過，貼着一塊酒精味很濃重的紗布，這打亂他節奏的負傷，完全拜雷斯垂德所賜，能在他手裏活這麽長命的警察，雷斯垂德絕對是絕無僅有的一個。

莫裏亞蒂不殺雷斯垂德，是要賣福爾摩斯一個很大的面子，他不懷好意的繞着福爾摩斯走動，高傲的少年，透着誰也不能讓他屈服的氣息，如果莫裏亞蒂能讓他屈服呢。

這個惡魔一顆不甘寂寞的真心，全都致力于摧毀這個世界上所有完美的人事物，他最樂衷看着美好産生裂縫，被孤立在陰冷境地，裂縫中永恒的灌着寒風。

“很多個選擇，但不是多選題，這麽多選項裏，你只能選其中一項，我知道我說一遍你都能記住，所以我說快一點，第一個，約翰華生歸我，第二，你歸我，第三，大家一起死，同歸于盡。”

地下室巨大的風扇挂在牆上旋轉，灰色的塵霧蕩漾在空氣之中。

福爾摩斯對這3個選項還真是通通都沒有興趣，尤其是第一個，他聽都聽不順耳，簡直想當場掐死莫裏亞蒂。

莫裏亞蒂坐在屋裏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從下至上陰森森的望着夏洛克：“你讓我變成了一個聖人，福爾摩斯，你親自改良的配方，那個新型迷幻藥，在我手裏下訂單購買小吉姆的醫生比色/情狂還要多，有一所學校甚至還用這個藥拯救了一位躁郁症的高級軍官，我現在莫名其妙獲得了一個軍事學校教授的名號，聽聽這些小家夥們都怎麽稱呼我的，莫裏亞蒂教授！”

居然成為了披着羊皮的教授，莫裏亞蒂現在對這種救命的藥完全沒了興趣。

“你可以換種方法感激我，實在不應該去騷擾我哥哥。”

“我倒想以身相許報答你。”

“如此難以下咽的免費午餐，我吃不下。”

“關于選擇題，如何？答的真慢，何不增加一點刺激，你每猶豫10秒，他的臉蛋就皮開肉綻劃開一刀。”

莫裏亞蒂順手把美工刀丢到被槍指着跪在地面上的威克多膝蓋邊。

隔壁還有一出好看的戲，威克多的父親，70歲高齡的老特雷佛，看來是老來得子，難怪會為了威克多這個獨生兒子犧牲巨大，脖子上套着麻繩，麻繩的另外一端懸挂在天花板靜止不動的風扇葉面上，腳下踩着一個高度恰到好處，搖搖晃晃的凳子。

惡魔精心準備着一物克一物的連環陷阱。

福爾摩斯若是不肯交出華生，也不肯對莫裏亞蒂貢獻他的，替罪羊就是威克多，如果威克多也下不去手傷害自己的容貌，沒有關系，還有一個最可憐的老特雷佛時刻警醒着威克多。

對的，莫裏亞蒂對福爾摩斯提出的要求很簡單，雖然有點下流，但是比起殺人償命，這種交易要仁慈很多。

“跟我滾床單，福爾摩斯，和我上一次床，這些人，醫院裏的人，我就通通都放過，而且你想要什麽，我都能滿足你，比你哥哥給你的還多，你知道，在英國，你與我的老家，連大英政府都不能牽制我半分。”

福爾摩斯冷冷的垂下眼皮無視他。

“哦？我想要的你未必肯給我，比如說，你變成一具屍體。”福爾摩斯說道。

“屍體可不能給你帶來什麽快感……我試過，別指望那種冷冰冰沒有生命的東西能給你高/潮，不要用這麽嫌棄的眼光看着我，你也喜歡屍體，只是你我喜歡的方式不同……”

莫裏亞蒂重新站起來，擡起手想放在他肩膀上：“你知道那些玫瑰花真正送的對象是誰，還有那些情詩，我偏偏故意不寫你的名字。”

夏洛克自然是側過他沾滿血腥的手掌，鎮定自若的往旁邊走兩步，依然不允許他的觸碰：“天上的繁星？地窖裏的美酒？雖然我對文學實在提不起勁，但是這兩句話你确實寫的太爛，還不如一句單純的太神奇了要更令我滿意。”

這種話莫裏亞蒂才不會對他說，他又不是約翰華生。

莫裏亞蒂對福爾摩斯的感情絕對不是崇拜，他追求華生，也不過是因為，華生是福爾摩斯的“寵物”，凡是福爾摩斯有關的，他都要據為己有，他要孤立福爾摩斯，讓福爾摩斯無人可以依靠，最好能讓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抛棄福爾摩斯。

他就不得不跟莫裏亞蒂一樣走上邪惡的道路。

夏洛克當然知道，所謂最極致的殺人方法，就是徹徹底底的扼殺掉那個人的名譽，背景，意志，最後才輪到最不值錢的。

可惜沒有抓到華生，不然脅迫就會變得輕松很多，能讓夏洛克福爾摩斯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的人，只有約翰華生。

莫裏亞蒂現在讓夏洛克給他一樣最容易拿出手的東西，惡魔的溫柔心意實在是很體貼了，夏洛克福爾摩斯的，換一打鮮活亂跳的生命，這麽好的買賣上哪裏找？

何況還是跟殺人不眨眼的魔鬼談交易。

正常人早就感激涕零的答應了，才不會像個傻瓜杵在這裏耗着，讨價還價。

“10秒到了。”

莫裏亞蒂同情的低下頭，看着待宰的羔羊威克多特雷佛。

◇

◇

為什麽他要和夏洛克接吻？除了接吻還發生其他什麽了嗎？這兩人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看着雷斯垂德，華生覺得他不能再待在這個警官面前，就好像看着鄰居家小孩抱着自己的小貓咪要走，而他又無能為力的搶回來，主要是那只貓咪不知道悔改。

有心想回到主人懷裏的貓咪哪裏需要小氣吧啦的和別人搶來搶去。

華生手指頭一陣刺痛，臉色像受到了嚴厲的打擊。

醫院的藥水味很濃重，雷斯垂德在走廊對面的凳子上看着他，“怎麽了？”

“Noting.”華生忍着無名指上難以解釋的痛楚，戒指一直在隐隐作痛，不知道要對華生傳達什麽意願。

手術醫生已經換上了幹淨的白大褂，從消毒室走出來，他對手術室門口的兩人詢問：“你們誰是福爾摩斯先生的親屬？”

“都不是，我是他的，助理。”雷斯垂德想了很久，才憋出這種沒有毫無創意的頭銜。

“傷者的求生意志很堅強，我只是拉了他一把。”聽完醫生這麽一說，雷斯垂德松了一口氣，謝天謝地，議員先生要是死掉的話，他會愧疚的做噩夢一輩子的。

“現在能去看他嗎？”雷斯垂德問道。

“還不行，明天吧，他的……額，那位嚴厲警告我們的弟弟呢？”

看來護士真的是一五一十的都跟醫生轉告了呢。

“他暫時不在。”

醫生搖搖頭：“真是的，什麽人都有，一邊讓我們拿命來救他哥哥，自己又不知道跑去哪裏玩，醫院方面還有很多住院程序要跟他商量，手術恢複時，除了專門的護士，還需要熟人來協助照顧傷者的生活起居。”

“我不介意，這些東西你可以跟我說，我可以照顧病人。”雷斯垂德自告奮勇。

“請跟我來。”

雷斯垂德回頭看了看泰迪熊，泰迪熊怎麽一副要凋謝的樣子，他好像一直心不在焉，雷斯垂德喊了他一下：“華生？”

“你去吧雷斯垂德，我在外面的草坪裏透透氣。”

雷斯垂德看着華生落寞的穿過走廊的背影，華生看上去如此的虛弱……

華生冷汗淋漓的繞到醫院後面的院子裏，靠在樹幹上，不行！手指頭要斷了！他舉起無名指上死活摘不下來的戒指，怒吼：“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他竟然失去理智在對一枚戒指發脾氣。

◇

◇

夏洛克忽然心口一跳，他合上航海地圖，在圖書館這個安靜的地方，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髒砰砰竄動。

莫裏亞蒂給了他10個小時，轉眼已經花掉了大半有餘，10個小時以後，無論他有沒有找到解決莫裏亞蒂謎題的鑰匙，他都得回去，和那位惡魔熱火朝天的大幹一場。

熱火朝天，這是莫裏亞蒂的原話，否則不僅僅那一大一小的特雷佛兩父子，算福爾摩斯背上的兩條血債，這位惡魔還會盡他所能的力量破壞夏洛克溫馨的生活鏈條，要屠殺一所醫院，他的手段甚至能殘忍數倍輕而易舉的超越夏洛克。

畢竟夏洛克還有那麽一點點會斷他後路的人性。

夏洛克在椅子上突然之間坐立難安，和疑問和謎題通通無關。

他溫柔的回憶起泰迪熊的臉，好想念華生……雖然才分開不到6個小時，但是這種撓着心肝脾髒肺的強烈想念是怎麽回事？

如果夏洛克看多一點愛情電影并且還能看懂的話，他會明白這種短暫離別如掏心的感覺就是熱戀的征兆。

可惜的是，他在醫院時早走了一步，和後面趕過去的華生失之交臂。

夏洛克要是有興趣就好了，那本關于古埃及傳說的書就在離他不遠的架子上，循着目錄，裏面有介紹一對陪着法老王下葬，受過雙重詛咒與祝福的古老鑽戒。

越是接近愛情的真相，被深愛的那一方，戒指便會産生嫉妒的力量，讓被愛的那個人感受到十足的痛楚，每當愛他的人愈發深刻的思念，戒指就會更加蠻不講理的虐待無名指。

這對鑽戒的歷史久遠，錯綜複雜，似乎還有些更不可思議的力量，夏洛克福爾摩斯永遠都不會理解這種超自然的知識，但不需要他理解，他只要，別那麽無時無刻的想念着華生，讓華生在那一頭十指鑽心的接收着他的感情。

戒指嫉妒的力量很大，它不會輕易的讓被愛的那個人察覺到對方的真實心意。

夏洛克推開凳子，決定無論如何要回醫院一趟，他強烈的想見約翰華生，不管華生是不是已經和別人結婚，不管華生心裏有沒有拿夏洛克當一回事，他現在就想立即見到泰迪熊。

回到醫院天色已晚。

夏洛克在走廊上遇見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一臉有很多繁瑣的事情要交待的樣子：“剛才醫生在和我聊住院的事……”

“華生呢！”夏洛克對他一聲咆哮。

雷斯垂德肩膀縮了一下，一回來不是應該先過問剛大難不死的哥哥的情況？起碼血濃于水啊……

雷斯垂德對夏洛克說：“華生就在院子裏散步。”

◇

◇

夏洛克咚咚咚腳步急促，閃電似的穿過長廊。

醫院裏有好幾個院子，他還在焦頭爛額的尋找着，而且，為什麽內心裏惴惴不安，總是無法平靜。

約翰華生……不準……消失……夏洛克不知道為何，心底竟然會開始這麽莫名其妙的反複回響着這句臺詞，他覺得自己要被抛棄的感覺。

夏洛克跑過轉角，在院子與院子之間穿梭，約翰華生……夏洛克擡起手心捂住胸口，心跳的頻率太快了，很難受，他有話要對華生說，要對華生坦白出來，搞不好會被拒絕，華生冷嘲熱諷也說不定，畢竟他也許還在恨着夏洛克，但福爾摩斯下定主意，必須不顧一切的對華生說清楚，約翰華生是他的！他要定了！！

華生站在離夏洛克很遠的樹蔭裏，誰也看不見他。

頭頂上開始下雨。

華生發現，只有他的頭頂在下雨而已。

雨水以他為中心，開始朝四周圍漫延，戒指緊緊一縮，在手指頭上消失了，痛苦的感覺不見了，無名指一陣輕松。

華生站在雨水裏，醫院的磚牆和四周圍的樹木逐漸往後倒退，是風景在離他遠去。

華生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腳下的草地逐漸變得堅硬，浮現出石磚地面，頭頂的天空也微微的由黑夜變成發亮的白天。

“華生！”

泰迪熊隐約聽見遠處有夏洛克叫他的聲音。

夏洛克這邊的空間裏始終一片幹燥，整個巴黎都沒有在下雨，他終于走到了華生所處的這個樹蔭底下，除了臉頰感受到一片迎面而來的濕潤微風，什麽人影也沒有看見。

華生不在這裏。

夏洛克內心湧起一陣空虛，好像剛剛有人在隔空對他說了永別似的。

他把整個醫院翻了個底朝天，就和他在羅馬焦急尋找華生時的情形一樣，半個華生的影子也沒有看見。

夏洛克回到雷斯垂德身邊，雷斯垂德還懵懂的坐在走廊上填寫着住院表格，夏洛克抓起他的肩膀，焦急的質問：“華生到底有沒有具體說他去了哪裏！”

“你沒有在草坪裏找到他？奇怪，他只是很平常的說出去透透氣。”

夏洛克把雷斯垂德丢回椅子上，跑出醫院，站在路口，面對毫無蛛絲馬跡的空間，開始竭盡所能的分析泰迪熊的下落。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朝哪個方向擡起腳步，從來沒有這麽彷徨過，到處都沒有華生經過的痕跡，他就像空氣一樣蒸發了。

不知不覺間，夏洛克意識到，10個小時的期限，已經到了。

福爾摩斯靜靜的走回院子裏的樹蔭下，他覺得華生剛才肯定還站在這裏。

為什麽……要離他遠去？是生他的氣了……一定是這樣的，是覺得福爾摩斯無法理喻？無法接納他是一個怪人？是這樣的嗎？明明不是說想要他的嗎……

夏洛克冷漠的舍棄了要他拯救的生命……與他何幹？其他的人又不全都是約翰華生，別人對他來說只是一段接一段無關緊要的插曲，夏洛克相當冷靜的推倒心裏一直存在的那個道德天平，他不需要這種東西，他只想要為所欲為。

要付諸一切，找回約翰華生的身影。

兩條無法影響他心情的人命……算得了什麽……

夏洛克福爾摩斯，正式開啓了鐵石心腸的第一場修煉。

◇To be continued ....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小雷和小麥（好童鞋們都是故意的哼

今天跟我說雷麥

第二天又對我說麥雷？！

攻受輪流是吧……（你們好膩害

泰迪，掰掰，未來再賤！

我果然是泰迪後媽

虐泰迪跟什麽似的

虐小夏就萎了……

（天知道我最愛的就是泰迪好嘛！所謂的愛到深處自然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