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2)

轉眼又如何,等情誼淡下來,恩愛散盡,該下殺手的時候不會有多少猶疑。

或許也猶疑過,就像當年的那句“秋後處斬”。

餘杭亦自碼頭進了城,他要在富陽鎮歇上一日,養足了精神,再買匹好馬。他後來是給鬧得不暈船了,可下了船,還是覺得暈暈乎乎的,尤其剛踩到地上那一刻,覺得地面總是在左右晃。

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棧,餘杭亦要了間中等的房間,進門就呼呼大睡。馮羅緊随其後,在餘杭亦房間的旁邊住了下來。在馮羅後面,又來了兩批人。一批是馮羅的手下,負責保護餘杭亦。一批是李瑞傾和他手下,負責打劫餘杭亦,并且是劫的幹幹淨淨,衣裳都不能給留,以出這口惡氣。

“客官,您的飯。”小二把飯菜送入房間。見餘杭亦還在睡,就上前去推餘杭亦,那想剛走到床邊,腳下一絆,床帳就掉下來,把他蒙了個嚴實。

“什麽事?”餘杭亦從床上跳起來,發現是店小二之後,笑道:“你怎麽把我床帳給拆了?”吓死他了,幸好他睡覺之前留了一手,不然被人進了房間并且靠近也不得而知。

“用飯。”店小二有些惱:“我們客棧的床帳怎麽會掉下來?”

餘杭亦無辜道:“我怎麽知道,我剛住進來,就睡了一覺而已。你們富陽鎮賣馬的地方在哪?”

“東市。”店小二收拾好東西,臨出門前多看了餘杭亦一眼。

餘杭亦被他這一眼瞧的不自在,他掏出塊碎銀子扔到菜裏攪合攪合,夾出來沒有任何異樣。他也不吃饅頭,只吃菜。

屋頂,李瑞傾松口氣,還好這小子沒往湯裏試。果然,這小子不是一般人,平常人家誰到鎮上投客棧吃飯前還知道試毒的,又不是荒村野外的客棧。

等了會,李瑞傾又把他的那口氣給提起來了,為什麽這小子只吃菜不喝湯,誰一覺醒來,不是先喝水,這小子怎麽連饅頭都不吃?

“看,他就是不喝湯吧。十兩銀子拿過來。”馮羅一邊注意餘杭亦屋頂上的動靜,一邊收銀子。

他手下一人苦笑:“還是您了解他,沒讓咱們換湯打草驚蛇。不過,夫人他怎麽連饅頭都不吃。一夜行船,他不餓麽?”

“什麽夫人,你別亂叫,以後等他真成了将軍夫人,看不撕爛你的嘴。”馮羅板着臉訓話,可他是什麽性子,他手底下的人一清二楚,沒人怕他。

“得了吧,早晚都得是将軍夫人。大将軍因為他的事,派出了多少探子打聽,大人要是知道什麽,就告訴咱們,咱們那幫探子兄弟,多少天沒好好睡上一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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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我可不知道,自打我被派去接近他,他就不吃湯水,尤其是稀的,他連看都不看。”

餘杭亦去和客棧老板退房,店小二從二樓跑下來,陪笑問:“怎麽才住了半天,您不歇過夜再走。”

“不住了,趁着天色沒黑,趕路要緊。”餘杭亦拍拍店小二肩膀:“辛苦你了。”他說完話,就等着看店小二神色,果不其然,店小二身子都僵了。

餘杭亦果斷逃離這家“黑店”。光天化日之下,又在繁華的街道上,怎麽就敢明目張膽的開起黑店來了。他豈是好惹的,吃過一次虧,就不上第二次當。

他一退房,整個客棧空了一半。

餘杭亦先去了東市,在路上還買了兩個肉包子吃。不管怎麽樣,填飽肚子最要緊。東市有好幾家買馬的店鋪,也有人牽了一匹馬來賣。餘杭亦幾句看花了眼,他少出門,對于逛集市興趣高的很,從這頭挑到那頭,又從那頭走回來,來來回回三四趟,也沒個停歇的意思。

最後,李瑞傾進了茶館,找了個靠窗的雅間,對着他那些累死累活的兄弟惱道:“這小子再敢走來走去,等他出了集市,找個人少的地兒,爺爺我一刀剁了他的腳。”

“三哥別氣,二哥說了,咱要小心這小子身上的那東西。能一下子射出無數根毒針,咱們不能白白送死啊。三哥放心,交給兄弟們,等他買了馬出城門,找個人少的地方,屬下讓他嘗嘗迷煙的滋味。”

“好兄弟。”

餘杭亦最後買了匹獵戶的馬,體格健壯,也老實,他騎上去走了兩圈,馬乖的很。他付過銀錢,騎着馬繼續在集市逛,買了馬鞍等等。

“出東市了。”馮羅的手下把桌上的茶一口氣喝完。“大人,咱們該追過去了。等出了城,那幫人下手的機會更多,咱們得好好護着夫人。”

“對,都給我警醒些。朱步,你去問店家買些幹糧茶水帶上。咱們等對面那群人出來了,再跟上不遲。”

餘杭亦逛完東市,看看天色,牽着馬不往城門走,反倒往相反的方向,又去西市買了雙鞋,買了些吃食,還随便找了口井,灌了一袋子的清水。兩批人馬冷着臉跟着。

逛完西市,餘杭亦找到鎮上最大的客棧,要了最上等的房間。他進去不久,客人三三兩兩的進來。店小二笑容滿面:“天字號房沒有了,只有地字號房還有閑餘。”

“怎麽不往後走?”李瑞傾不解。

小二笑道:“客觀,地字號住在前面,挨着廳堂,吃飯也方便。天字號住在後面,出來進去的多不方便。”

李瑞傾掏出一袋銀子往小二手裏塞:“給爺爺我換到天字號房去。”

店小二捧着銀子和客棧老板擠在一起樂呵呵地盤算晚上吃點什麽,就又有人送上一大把銀子,要求住天字號房。

“今日生意好的很,這個月做完,我就可以回鄉下買畝田地了。”

“想得美。”

餘杭亦将門仔細掩好,吃了些他自己買的東西,在門窗附近拉了根細線,細線上穿了小鈴铛。又在床周圍布置了些機關,都是從池清的兵書上看到過的手段,大而化小,餘杭亦改了改,把戰場上的機關用到了屋裏。

做完這一切,餘杭亦才倒在床上,拉過被子睡過去。他必須睡個好覺才能養足精神,有了這些機關,他就可以放心的睡。明日早些起,早些上路,要趕一天的路,必須歇息好才行。這也是他在行軍途中學到的,磨刀不誤砍柴工,不能只埋頭苦走。

“今晚必須動手,爺爺我要殺了他。兩家客棧前後街,他也不嫌麻煩。”李瑞傾拿出竹管:“先放迷藥,人倒了咱就進去。小子別怪我不留你,實在是你麻煩的很。”

“大将軍。”蕭恒進來:“餘大人快到紡雲鎮了。”因着餘羅天是大将軍的老丈人,故而蕭恒并不敢直呼其名,盡管現在蕭恒比餘羅天的官位高多了。

“這麽快?”池清坐起來。

“餘大人到了保定府,就跟家眷分開了,帶着家仆,日夜趕路,連飯也是在馬上吃的。餘大人一把年紀了,也不知他受這份罪為了什麽?大将軍,這是馮羅寄回來的密信。”

池清接過來專心看信。一封短信,他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時間。

“戰必勝出事了?”蕭恒還有些不确定:“戰必勝真是餘羅天的兒子餘杭亦?那您怎麽不把他捉回去,屬下瞧着他真不像是餘大人的兒子,餘大人雖未選對明主,可确實是有幾分本事。”

“想說他奸詐狡猾,我也不會怪你。他空有本事,奈何無人信他,多少年活的戰戰兢兢。他自己做官的心思也淡了,我送他去地方當個父母官,也算是成全了他。”

池清折好信,仔細收好:“杭亦跟他父親不一樣。他爹是個算盤,他卻是把刀。把這樣的人關在後院,只會鬧得家宅不寧,而放到戰場去,就是如虎添翼。”幸好餘杭亦逃了出來,沒有進他大将軍府的後院。

“大将軍嚴重了,餘杭亦可沒那個本事吧。”

“他叫戰必勝。”

“……”

池清道:“他有沒有那個本事,我說了算。只要他肯,我就能讓他有那個本事。對了,派人去查這一帶的劫匪。”

“這個我知道,前幾年,有個叫張子和的人,把這附近所有的劫匪都給網羅其下,他們在水上的本事可是了不得,官兵攻打他們,他們就躲到水上,官兵也拿他們沒辦法。這一帶河水分叉多,只要他們想藏,官府很難把他們找出來。”

“那也得想辦法找,不能任由他們繼續占河為王。”池清抿唇。他帶的兵都是北方人,去到北疆打仗一個比一個勇猛,可到了水上……

45活該被壓

“三哥,迷藥已經全吹裏面了,就是頭牛,也得暈了。”

李瑞傾掏出匕首吹了口氣:“走,跟爺爺我去瞧瞧這小子身上還有其它寶貝沒有,多搜出點寶貝來給池清大将軍,咱們以後當兵也能擡得起頭是不是?”

“是。”

“小聲點,蠢貨。”

幾個人偷偷摸摸潛入餘杭亦的房間。屋頂上幾個人坐不住了,朱步握緊刀:“誓死護衛夫人,這幾個人今夜留不得了。”

“等等,你沒聽他們怎麽說。他們要投誠大将軍。這李瑞傾是張子和的手下,而張子和是這一片河上的霸王。若大将軍能得他們相助,到了南疆,何愁不能在水上取勝。”

“可是,他若把夫人傷了,就算他們一心投誠,大将軍也得把他們的皮給扒了。”

“所以,不能讓他們傷了戰必勝,也不能和他們動手見血。我去下面阻攔,你們稍安勿躁。”馮羅跳下,打暈門口放風的兩個人,悄悄進入屋內。只這麽一會的功夫,他進來後發現李瑞傾的人全倒在地上。

餘杭亦不妨還有人來,急忙擡手對準來人。馮羅閃身躲到屋外,一躍跳到屋頂上。他拉過朱步低聲問:“怎麽回事?”

“李瑞傾幾個人剛到床邊,就被什麽東西給絆倒了,等我們再睜眼一看,夫人坐起來,似乎是用了千針匣。”

馮羅點點頭,餘杭亦已經有了幾分戒備心。他得下去同餘杭亦見上一面,餘杭亦抓到人肯定會送官,這可不行,他得把人帶去給大将軍。至于大将軍想讓餘杭亦獨走的事,只能先放下了。

清晨,餘杭亦問過店小二衙門所在,打算去通知官兵來将人帶走。誰料,剛一出客棧,正好碰上從客棧前面大街經過的馮羅。

“馮哥,你怎麽在這兒?”

“說來話長,既然遇到你,咱倆就一同去往龍鼎山吧。”馮羅停也是一臉的驚喜,佯作是和餘杭亦偶遇。

餘杭亦拉過馮羅,将他捉到李瑞傾的事情告知。馮羅問他打算拿李瑞傾怎麽辦。餘杭亦眨眨眼:“自然是交官。他們打家劫舍,判斬立決都是輕的。”

“話是這麽說。”馮羅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走,帶上他們,咱們路上說。”

兩人找了輛馬車,将人裝到麻袋裏,從客棧後院搬上馬車。馮羅駕車,餘杭亦也坐到外面,聽馮羅說張子和的事。招安自古有之,只要有本事,能将功贖罪為國效力,自然再好不過。

坐馬車到龍鼎山不過一日半路程。兩人在路上歇了一夜,在第二日傍晚到了龍鼎山的山腳下。

“歇會吧,趁夜上山可不大好。”馮羅四處張望,怎麽大将軍還不來?

餘杭亦跳下馬車,取出從鎮上買到的弓箭:“馮哥,我去獵只野雞來。你看着他們,我會順道撿柴火回來的。”

“必勝。”馮羅抓住餘杭亦的袖子:“可千萬別像昨晚一樣打獵打到半夜,沒有獵物就回來,咱們有幹糧。”餘杭亦這性子,大将軍到底什麽時候能給調/教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有時也挺麻煩的。

“放心,馮哥,這是在山裏,獵物多,我就不信什麽都打不下來。”餘杭亦帶好弓箭,往山上走。馮羅現在也不怕他出事了,只要餘杭亦手腕上帶着大将軍送他的千針匣,就不會有人能傷到餘杭亦。

邊走邊看,龍鼎山與他見過的北方的山大不一樣,更為茂盛些。他用池清送他的匕首砍斷腳下的攔路草,時刻注意有沒有獵物出沒。

很快就有只野兔從東面跑過,餘杭亦搭弓射箭,竟然一箭射中。他樂得跑過去,準備撿起獵物,不想一腳踩滑,摔入一個陷阱坑裏。

餘杭亦扶住腰站起來,擡頭往上看。這陷阱挖的可夠深,他沒有繩索,四周的土壁又過于松軟,根本爬不上去。

就在他焦急想主意的時候,有人從上面露了腦袋。

“救……大将軍。”餘杭亦看清來人,滿臉要得救的興奮硬生生冷了下來,他尴尬的低下頭,站在坑底不知所措。池清是為了救他而受的傷,好像還知道他有過不救池清的念頭,兩人見面,難免不自在。

池清貪婪的看着餘杭亦,幾日不見,消瘦了。他咳了聲,道:“我自己過來的,手不方便,拉不得你上來。”

“不要緊。”餘杭亦深吸口氣,他憑什麽低着頭不敢見人。就算他殺了池清又如何,池清才是那個對不起他的人,他為什麽愧疚?餘杭亦擡起頭,橫眉冷對:“大将軍既然不方便,就請去幫屬下喊個人來。馮羅就在附近。”

“是麽?”池清忽然勾唇。那笑容看的餘杭亦心驚膽戰,恨不得從坑裏刨個洞逃走。不管他怎麽努力,對于池清總是在心底存有敬畏,或者可以說是恐懼。

“我懶得去叫人。”池清慢慢收回腦袋。

餘杭亦扒住大坑的土壁,池清在,他又害怕又不樂意,池清就這麽走了,他也不樂意。“大将軍,幫屬下叫個人來,大将軍?”

他正喊着,突然有人跳到了他的身後。餘杭亦趕緊轉過身來,那人離他極近,餘杭亦轉身的時候,鼻子還蹭到了那人的下巴。

“我不回去,蕭恒他們很快就會找過來。”池清笑道。

餘杭亦往後退一步:“那大将軍待在坑上面就好了,何必跳下來?”跳下來惹人煩。餘杭亦側過頭,咬住下唇暗暗生氣。

池清卻偷笑。還能再見到餘杭亦,就已經讓他心花怒放了。“過來,把衣裳脫了,我要坐。”

“什麽?”餘杭亦瞪大眼。

“我要坐,本将軍嫌地髒。”

池清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難伺候了?餘杭亦垂眸心裏思索,他要回隊伍裏去,肯定不能得罪池清。可是為了趕路方便他就只穿了一層外袍。

“地上硌,大将軍直接坐我身上吧。”餘杭亦躺平。寧當凳子也不讓池清占便宜。

“起來。”池清好笑,黑着臉指指地上:“土地比你柔軟多了,快脫。”

餘杭亦背過身,慢吞吞的解扣子。池清的胳膊似乎好了很多,穿着衣服也看不出來什麽,只有方才動胳膊的時候還看的出有點緩慢。他解開腰帶,偷偷回頭去瞅池清。後面那個人神色倒是正經,可誰知道他安得什麽壞心眼。

讓池清看看身子倒是沒什麽,他和池清兩個人早已把對方的身體看的再清楚不過。可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池清要看可以,得付出點代價來。

餘杭亦脫了衣裳,扔給池清。

池清努力克制自己的呼吸:“難道讓我親自動手鋪?”

“屬下來。”餘杭亦笑着繞到池清背後,打開手上的千針匣。他不敢對池清直接用千針匣,但是取一兩根針出來,豎着放到衣服裏。若是池清追究此事,他就一口咬定那幾根針是不小心掉落到衣服裏的。

針上還不小心抹着點迷藥。等池清睡過去了,他再動其它的手腳也不會有人知道。

餘杭亦盯着池清慢慢躺倒,似乎腰被什麽硌了下,池清想要動,眼皮子卻睜不開,睡了過去。餘杭亦擡腳就要踢,可到擡起腳來又半路轉換方向,避開池清的胳膊。他推開池清,抽出自己的衣服,拿起來抖落塵土。

“敢踢本朝大将軍,你是有幾顆腦袋?”

餘杭亦驚訝回頭,見池清好整以暇的坐在地上,臉上挂着笑容,甚至腦袋還有些歪,眼睛瞪得不大,卻異常明亮。餘杭亦認得池清這樣的眼神,每次抱他上床之前,都會這樣看他。

“大、大、将軍。”餘杭亦擡起手。“別過來。”

“你要以下犯上?”池清挑了挑眉頭,吓得餘杭亦退到無路可退。

“我、我本來就不是在下面的,你、你,呸。”餘杭亦定定心神,他是怕什麽。“大将軍,屬下是伍長,官雖小,可也是我大奉朝的伍長,你可以因為我犯錯而處罰我,刀山油鍋屬下毫無怨言,可你不能對我有別樣心思。”

“哦?”池清拉長語調,并無動作,慢慢欣賞底下只有一條亵褲的身子。

餘杭亦緊緊盯着池清,手上摁着千針匣,只要池清敢動,他就摁下機關,把池清身上給射出幾百個窟窿。

“大将軍呢?”胡棱和嚴德趕過來。

蕭恒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吩咐他的手下繼續保護大将軍,他帶着嚴胡二人往一旁的帳篷走。

“這怎麽還給圍起來了?”嚴德回頭看被用布圍起來的大圈。

蕭恒笑道:“大将軍和他在裏頭呢?”

“誰?”胡棱粗聲粗氣問。

嚴德遞給蕭恒一個“明白”的神色,蕭恒低下頭,擦拭水囊。嚴德湊過去,坐到蕭恒身邊:“大将軍怎麽突然就要吃?”

“吃什麽?”胡棱繼續追問。

“我怎麽知道,大将軍一個心思在肚子裏能轉一百八十個彎,我要是能猜到,還用的着跟你在這兒廢話。”

“怎麽說話的?”嚴德伸手往蕭恒背上招呼,被蕭恒躲過。

胡棱抓住蕭恒:“大将軍到底在裏面做什麽呢?”

“放開,讓我先去洗洗手,挖了半天的坑,還捉了半天的兔子。哦對了,我讓人給你們烤兔子吃。估摸着你們今天晚上是接不走大将軍了?”

“接不走也讓我看兩眼,聽說大将軍受傷了,我不看兩眼,睡不着覺。”胡棱憤憤道:“護送大将軍進城的那個兵,回來看我不打死他。還有你嚴德,竟然放大将軍去紡雲鎮,就憑你這點,等我見到大将軍,非得請大将軍抽你一頓鞭子不可?”

嚴德摸摸鼻子:“有本事你今天晚上去告狀?”

僵持的時間過得分外慢,餘杭亦眼珠子不錯的盯着池清。後者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攤開手:“我為你受了傷,雙臂無力,你拿我送你的千針匣對着我,這樣好麽?”

“有什麽不好的。”餘杭亦嘴上強硬,心裏稍稍松了戒備,對,池清雙臂不可用,他怕什麽。餘杭亦走過去,千針匣還對着池清,掰動機關的手卻去撿地上的衣服。

池清趁機把餘杭亦壓到在地。

餘杭亦胡亂的掙紮,哪裏能是池清的對手。池清抿嘴笑道:“壓倒你,還需要動手?必勝,我的耐心在和你分開的幾日裏用完了。”在身邊的時候,天天看着,倒也能忍受,可人一旦離開,日日做夢都想把餘杭亦壓在身下。‘

“有本事你殺了我。”餘杭亦四肢都被壓制,只能憤怒的瞪着池清。

池清緩緩低下頭,想要堵上不聽話的唇。餘杭亦腦袋偏來偏去,就是不讓池清得手。池清伸手用力捏住餘杭亦的下巴,狠狠堵了上去。

餘杭亦初時還想咬池清的舌頭,可惜池清捏住了他的臉頰,他只能張着嘴任池清享用。到了後來,餘杭亦閉上眼,感受着池清的任性霸道,以及他臉頰的酸疼。池清下手還真重,比以前還不溫柔。

“不公平。”池清離開餘杭亦的唇,鼻息粗重。“我想來想去,也不明白你為什麽會這麽恨我?”

“你不配知道。我知道我自己為何恨你就行了。”反正撕破了臉皮,餘杭亦索性将話挑開了說。

池清挑眉失笑:“是啊,我後來想想,無妨,你恨我便恨我,只要你人在我身邊,讓我愛你就夠了。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我不該強行得到你,可是,必勝,人生下來,強者為尊。你打不過我,就活該被壓。”

“你……”餘杭亦哪裏是肯服輸的人,手腳不能動,也要拿腦袋去砸。

池清伸手摁住餘杭亦的頭,手臂上因為太過用力而導致傷口撕裂,流下來的血一滴滴落到餘杭亦的眉間,平添了份妩媚。池清低下頭,再次吻上餘杭亦的唇。

46升官校尉

池清的手指探入餘杭亦後面時,一直掙紮不休的餘杭亦卻咧開嘴笑了。“池清,你就是要這個是吧。這有什麽,我給的起。也就只有這個,我能給你,就當報答你這些天來對我的照顧。我這個人,寧可別人欠我,也不欠別人的。”

還清了,池清還是他的仇人,這些天他腦子裏複雜的東西也能變的簡單了。可真是個好辦法,餘杭亦閉上眼,這麽好的辦法他怎麽才想到。

這具身體給了池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給了身體,就不需要給別的他給不起的東西了。

“必勝。”池清有些遲疑,不過也只是短短一會停頓,他太想得到餘杭亦了。餘杭亦是他的妻,他為何不能真正得到餘杭亦?拿出早就備好的藥膏,舀了一指,推送入穴。

餘杭亦放松身體,他不想再在池清手下吃虧,他要盡最大的努力保護自己。

池清吻上餘杭亦的脖頸,伸手去捏餘杭亦胸前的突起。他用身體摩擦着餘杭亦的身體,想要用他拙劣的技術去讨好餘杭亦,讓餘杭亦也能在這場他主動挑起并且帶有強迫性質的房事中獲得快樂。

“別。”餘杭亦的右手已經能夠自由活動,他去推池清的肩膀。他不需要池清在這種事情上為他做什麽,這種快樂對他來說是另一種痛苦。

池清霸道的重新壓住餘杭亦的右手,不理會餘杭亦的抗拒。他認為對餘杭亦好的,就一定會交付到餘杭亦的手上,無論餘杭亦願不願意接受。餘杭亦就非常憎恨池清這一點,池清有時候把他當做嬌小的女人,關在後院,把自認為對他好的那些東西都強加到他的身上。

他承認,池清這樣做,他收益頗豐。可是,不一定好的東西,他就稀罕!

當池清跪在餘杭亦雙腿之間,摁着餘杭亦的雙臂,低頭含住小杭亦的時候,餘杭亦擡腳狠狠踹在池清受傷的右肩膀上。“要做就做,我還要去打獵。”

池清不理會,繼續埋頭苦幹。他昨日看了一夜龍陽方面的書籍,生怕今日傷到餘杭亦。大将軍府後院男色女色不少,可沒一人能得到大将軍的寵幸。管家管的就是大将軍府衆人的嘴,對外一致是大将軍生性風流、葷素不忌。

“啊嗯。”池清吹簫的本事生疏,可餘杭亦哪裏受過池清這般,池清剛含住小杭亦,他就覺得渾身像有火燒起來一般,鼻息也難以遏制的粗重起來。他伸腳再去踢池清,可踢過去的力量大不如前,池清肩膀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染透,抓着他的手還是不減一絲力道。

“放、開我。”餘杭亦低聲哀求。他不需要池清這樣,事實上,池清現在對他越好,他就越恨池清。此刻能做到的事,以前他是他的妻時,為何就不肯去做?

池清賣力的吸吮着,半柱香的時間,餘杭亦就攀上了極致的高峰。池清在餘杭亦深深陷入情/欲當中時,扶着他等了許多年的小兄弟進入了餘杭亦的身體。

餘杭亦再醒過來的時候,躺在柔軟的馬車裏。他閉上眼睛回憶之前的事情,再睜開的時候,眼睛裏滿滿都是仇恨。

也罷,不過一副髒的軀體,早就破爛不堪了,能還清池清對他的恩情,也算值了。剩下的,有仇報仇,也了無牽挂。

他挑開簾,外面的陽光刺的他睜不開眼睛。連峰騎馬就在一側,見他出來,就招手笑道:“戰校尉醒了,我還跟兄弟們商量着,你要是還不醒,就澆一桶冷水給你。前面到了蘇州地界,雖進不得蘇州城,可小鎮還是讓去的,你打算請兄弟們吃多少壇酒?”

“校尉?”餘杭亦眯起眼睛。池清是說過,他若刺殺成功,便給他個從九品上的陪戎校尉當當。看來,滿足了池清這只色狼,池清也就不計較他之前暴露的想要不管池清死活的事。

餘杭亦跳下馬車。奇怪,明明池清在他身上索取了一夜,為何他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對了,餘杭亦騎上季莊讓出來的馬,問連峰:“已經到了蘇州地界?我睡了幾日?”

“一日啊。”連峰翹起蘭花指打哈欠,打完慌張的四處看了看,确定沒有白術在附近出沒之後,放心的接着翹他的蘭花指。“反正我今日才接到吩咐,趕過來你這裏靜候命令的。我來的時候,你就在車上睡,足足睡了一整日,午飯也沒用。”

“知道了。”八成又是池清使了什麽手段。上次也是讓他睡了好幾日。餘杭亦騎着馬往前走,連峰等人趕緊追上去。

他趟過的馬車東面,有兩個小兵鬼鬼祟祟的朝着他遠去的背影張望。

嚴德用手擋着臉:“大将軍,快走吧,讓将士們看見了,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也就是我肯陪你辦這種事,蕭恒胡棱恐怕都不肯。”

池清長長的舒了口氣,餘杭亦醒過來沒有吵着要拿刀砍他,說明他還有機會博得餘杭亦的原諒。

“大将軍,走吧。您都跟了一路,咱們上馬車歇會。”

“我那裏還有壇好酒,你拿去博蕭恒一笑吧。”

嚴德登時喜笑顏開:“是是是,大将軍您慢走,屬下伺候您上馬車。”他得罪蕭恒太深,也只有拿酒過去的時候,蕭恒能不計前嫌,多給他些笑臉。

“越中侯?”餘杭亦勒馬。

越城甩開馬鞭纏上餘杭亦的脖子,嬉笑道:“恭喜啊,你終于露面了。正好,快點把你的人領走,別再給我添麻煩了,我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什麽人?”餘杭亦回頭數了數自己的五個兵,都在。不過他現在是陪戎校尉了,按理說,得管着一百多號人。“我是帶騎兵麽?”當成騎兵的武官,多威風。

“更好。”越城收回鞭子,指指旁邊一群走路歪歪斜斜的兵:“喏,你的水兵。你不是大将軍手下第一個帶水兵的武官,不過是現在的唯一一個。”

“水兵。”餘杭亦詫異。他帶什麽水兵啊,船他都不會劃。

越城擡擡下巴,輕薄地笑:“大姑娘去把他們領頭的叫過來吧。”

連峰也勾起嘴角:“越中侯,屬下已經不是騎兵了,屬下是水兵,不歸您帶着。您後面有自己的兵,請吩咐他們辦事吧。”

“你是水兵?”餘杭亦這才反應過來。“那我不也是水兵了?”他一心想成為騎兵,立了功反倒變成水兵了,氣煞人也。

越城就是在逗連峰生氣,也沒真的打算讓連峰去叫人。他讓身後跟着的小兵去把人叫來。過了一會,就有幾個人騎着馬從隊伍中斜穿過來。其中兩三人還是熟面孔。

“屬下張子和見過戰校尉。”馬上的老頭抱拳行禮,正是那日餘杭亦落水時釣魚的老頭。

“屬下呂铮,屬下李瑞傾,見過戰校尉。”又有兩人抱拳。其他人則只跟着低頭行禮,并未多言。

看見這個老頭,餘杭亦就惱,叫救人時不救,不讓救時非得在他身邊使壞。他本來都要撲騰上岸了,都是這個老頭一腳把他踹回河裏,也不知安的什麽心。

“必勝,這位張子和是這片海上的霸王,水上的功夫了得,他已帶領他的二百弟兄投靠大将軍,大将軍封他為陪戎校尉,後面兩位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呂铮和李瑞傾,分別是陪戎副尉。以後你要多多照顧他們。”

餘杭亦鬧不明白了:“我是陪戎校尉,張校尉和我官品一樣,如何是我的手下?”

越城訝異:“你怎麽是陪戎校尉,蕭将軍封你的不是仁勇校尉麽?仁勇校尉是正九品上,當然能管着從九品上的陪戎校尉了。”

“我是仁勇校尉?”

“當然,你救大将軍有功,單憑這一條,封你個八品官都不為過。再加上你還收服了張校尉,給咱們添了二百多名水軍,這等大功封你個七品都小。要不是有人不服你本事,到蕭将軍那裏多嘴,說不定你的官位還能比我高呢。”

餘杭亦哭笑不得。這算什麽,莫名其妙給了他兩大功勞。若說收服張子和,他可沒那個本事,抓的不過是張子和的手下李瑞傾而已。這個功勞他還勉強沾得上邊,前面那個救大将軍的功勞,聽了就讓人氣。

誰願意去救池清,當時他腦子一定是被馬給踢了。

“校尉,要不,你收我做你的親信兵如何?”連峰湊過去同餘杭亦小聲道:“我保證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啧,你說這話的樣子真像男館的小倌。”越城耳力好,臉皮也夠厚。

連峰挑了挑眉,不慌不忙的從身後抽出箭來,對準越城。這麽近的距離,他想射中越城的胸口再簡單不過。他一搭箭,越城的兵紛紛拿出箭對準他。

“都想幹什麽,讓人看見了,咱們都沒好果子吃。”越城喝道:“都把箭給我收起來。大姑娘只是比劃比劃,他還能真拿箭射我不成……啊。”一只箭擦着越城的臉頰過去,箭插入到樹上,越城的臉頰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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