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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條消息同時出現在屏幕上。
初原斂着目,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窗外景物飛逝,似乎帶走了幾分喜悅。
她關掉手機,放回原處。
駕駛座上的傅凜玦問:“給他說了?”
“嗯。”
聲音沒有起伏,像融在了風中。
傅凜玦專注開車,沒有及時察覺到她情緒中的不對。
初原靠着椅背,一頭熱的心動和欣喜褪盡後,難得清醒。
擡起下巴,視線掃過中間的後視鏡上。從她的角度看去,鏡中恰好照到傅凜玦的雙眸。
他一雙鳳目生得好,眼尾微揚,自帶些冷峻清雅,不笑時嚴肅,笑了含情,一雙金絲鏡框更把他矜貴襯得更甚。
心間堵的那口氣無法纾解,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她理應為了這事再鬧騰,可這樣來回折騰,她也覺得疲憊。
傅凜玦不是那種為了兩家合作,還特意來哄她的人。
車一直開到嘉恒集團,門童見狀立刻走過來給傅凜玦開門,傅凜玦對他們揮手示意不用,朝初原道:“你是先和我上去還是回家?”
她單手托着腮,抿了抿唇,“我要去找湯湯,讓人送我去她實驗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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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岑是初原發小,兩人常聚會,傅凜玦也沒有多想。
只是叮囑:“我大概八點左右到家,你也別玩太晚。”
“知道了。”
到實驗室大樓,初原給湯岑打了通電話。
正乘下班時間,陸陸續續有人從樓上下來,初原在一樓大廳的椅子上坐着,沒一會就看到湯岑從樓梯上小跑下來。
初原只是煩,還沒想好和湯岑去哪兒聚。
才打算就坐這裏消磨一下時間,湯岑一把抓着她的手從椅子上拽起來,說:“走走走,快快快!”
初原渾身沒勁,被她拽了幾下才從位置上起來,“誰在後面追你啊?”
“沒人追我!但你哥就在後面,你想和他打照面的話就慢慢走。”
或許是童年陰影深刻,一聽說她哥在後面,初原也緊張起來了,“那還磨蹭什麽,趕緊的。”
湯岑松了口氣,生怕初原真要留下來和她哥見一面似的。
二人随便在實驗室門口找了家咖啡廳,屁股剛沾座位,湯岑就問:“你老公不是去機場把你逮回來了嗎,你怎麽這麽快就跑來找我?”
“心煩。”
“煩什麽啦?快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初原瞪了湯岑一眼,說了路上的事。
湯岑對初大小姐沒有當場發作而感到震驚,“你居然沒有暴打你老公,小七,你出息了。”
“有那麽一瞬間,我還是想沖他發火的,就是覺得很煩躁。”
在前一秒,她還處在他坦誠後的甜蜜中。
兩情相悅的滋味,猶如入口的蜜柑,清甜的味道由內至外,裹着一顆跳動的心。
然而,現實又給了她狠狠一棒。
湯岑極少見她這麽忸怩,若是平時,她恐怕早鬧得不可開交了,今天倒是顧慮得多。
“真覺得煩,你就和他挑開了說,發洩一下心裏就舒服了。”
初原托着腮,搖頭,“我只是在想……他不想離婚是真的,為了華耀和嘉恒特地瞞着我也是真的。”
只是在隐瞞她的過程中,目的漸漸變了而已。
湯岑忽然“噗”的一聲笑出來,“初小七,看不出來,你這麽喜歡你老公啊?”
初原炸毛,“怎麽就‘這麽’了?”
“你這不就是在意他不想離婚的理由不純嗎?還不能說明你用情至深呀?”湯岑吐了吐舌頭。
“閉嘴閉嘴!”初原臉色微酡,往湯岑的腰間擰了一下。
湯岑笑着往一邊躲,呵呵呵地笑着,“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行吧。”
另一邊。
傅凜玦和喻延說完工作上的事,一起去了應酬。
用過晚飯,記着給初原說過八點回家的事,沒有在酒局上逗留,提前給衆人道別。
喻延趁機和他一起溜了。
走出包廂,隔絕了屋裏的酒氣和應酬氣氛,喻延朝傅凜玦揶揄了一句:“還忙着回去哄你老婆?”
傅凜玦:“我只是說了今天會早些回去。”
兩人消息不對等,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理所當然地想歪了,“都承認媳婦難哄了,你還裝什麽?”
傅凜玦本就因他這話題起得奇怪,現在更加疑惑了,“誰給你說媳婦難哄了?”
“不是你之前說的?”
“我……”傅凜玦還想辯解,猛然想起下午時讓初原回消息的事。
心覺不妙,他連忙打開微信,方才看到那段對話。
捏着手機的力道倏地變大,指節都有些泛白。他眯了眯眼,臉部線條緊繃,臉冷得好似能刮下一層冰霜。
喻延也覺得奇怪,“你不會連你說什麽都忘了吧……”
傅凜玦收起手機,“和你發消息的是初原。”
“……”
不是吧,這麽巧。
喻延:“啊這……我、這……我也不知道啊!”
傅凜玦無心去聽他的解釋,滿腦子都在回憶下午的細節。
有了線索,抽絲剝繭後,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了。
怪不得,她走的時候不是太高興的樣子。
睨了一眼喻延,傅凜玦頗有些咬牙切齒,“你倒會給我找事做。”
喻延理直氣壯:“不是你自己說因為兩家合作不能讓她知道嗎,怎麽又怪我頭上了。”
“……呵。”傅凜玦淡淡睇了一眼,不打算和他繼續耗下去。
迅速趕回中鼎華庭,聽張姨說初原已經回來了,他問初原回來時有沒有什麽不對。
張姨稍作回憶,模棱兩可地說和平時差不多。
傅凜玦了然。
回了房,屋裏只開了一盞壁燈,浴室的門關着,門上的磨砂玻璃映出裏面的光線。
傅凜玦揿下燈開關,只聽門把扭動,屋內亮起來的同時,初原推了浴室門走出來。
她穿了件銀色的真絲睡衣,頭上頂着一張浴巾,邊擦頭發邊往外走。沐浴過後的肌膚柔嫩滑膩,白中泛着粉,在銀色睡衣的襯托下,如雪一般。
往傅凜玦這邊看了眼,她面上神态平靜,看不出什麽。
自然地道了句:“回來了啊。”
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又像是黎明前的出戰號角,她這樣安靜,傅凜玦倒忐忑了起來。
而打了招呼的初原,徑直走到梳妝鏡前坐下,開始做皮膚護理。
傅凜玦走到她身旁,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他該怎麽說?
坦明是和喻延說笑?萬一她認為他是在找借口那怎麽辦?
一向從容不迫的傅凜玦,竟然會在這種小事上覺得進退兩難。
初原搽完乳液,杵在身旁的人還沒動靜,她往手上擠了精油,邊塗邊說:“你站着幹什麽?”
傅凜玦籲了口氣,“喻延給我說了,他發的消息……我也看到了。”
“哦。”
……
半晌過去,空氣中依舊是沉默。
哦??
就沒了??
傅凜玦:“初原,我下午說的話,沒有騙你。喻延說的……”
如此坦白于他而言略有些難為情,傅凜玦頓了片刻,“只是我不想給他說明。”
一句話,他像是廢了好大的勁,才勉強說完。
初原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笨拙的一面。
殘留在心中的那點郁結,在看到他這态度後,完全消散了。
把精油在臉上抹勻,初原一個沒忍住,“噗嗤”地笑了出來,“我又沒有生氣,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她坐在椅子上,一張臉被精華浸過後,十分水潤。
瞪大的杏眼看着他,因笑稍稍彎起,整個人像是晨間森林裏,霧氣中藏着的小鹿,靈動可愛。
傅凜玦感覺到心跳微微加快,他蹲下來,視線和初原的差不多平齊。
疑問道:“沒生氣?”
“嗯。”初原撅起嘴。
“合着是我一個人瞎緊張,擔心有人又要鬧小脾氣了?”
看他認真解釋的份上,初小公主勉強給他點面子,“唔……也不是完全沒有生氣,當時我還是有一點點把你從車上踹下去的想法,那麽一點點。”
她用拇指在小指頭上掐了一點,湊給傅凜玦看。
傅凜玦笑着把她那只手攥在手心,“那……感謝老婆不踹之恩。”
初次聽他這樣稱呼,初原面露羞赧,把手抽回,趕緊轉過身去,“你快去洗澡,我臉還沒搽完呢,這段時間一直熬夜,都長黑眼圈了。”
“行,”傅凜玦起身,“那你先搽着。”
旁邊沒了人打擾,初原做完護膚工序,把頭發放下來塗了精油。
看看時間,她去衣帽間取了次日要穿的衣服。
把衣服用挂燙機燙了一遍,挂在床邊的衣架上。後頭有腳步聲靠近,一只手攬過腰間,她整個人便被傅凜玦從身後抱了個滿懷。
男人身上的溫度偏高,透過輕薄的夏衫,後背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軀體的熱量。
清冷的雪杉味包裹而來,濡濕的吻落在肩膀上,初原微微顫了顫。
“你幹嘛呀……”
他沒有回答,順着她的肩線一路向上親吻,最後停在了耳側。
溫熱的氣息吹在耳廓上,把初原弄得很癢。
蹭在耳垂上的吻親得她有些腿軟,初原拽着他環在腰間的手,以說話要轉移注意力,“凜、凜玦,我有個事要給你說……”
傅凜玦在她耳邊道:“什麽?”
壓低的聲音不似往常的清朗,像是低沉的提琴音,煞是好聽。
初原不免有些心猿意馬,“就……晚上回來時學姐聯系了我,她之前就問過我有沒有興趣加入工作室,當時我拒絕了,不過這段時間幫他們的忙,我覺得畫圖還是挺有意思的。”
大學時她選擇讀景觀,不止有讓大伯母安心的意思,也有自己喜歡的理由在裏頭。
傅凜玦聽懂了她的意思,“你想成立工作室?”
“嗯。”
“初始資金要多少?”
初原轉過頭,用額頭磕了一下他的胸膛,“說得跟暴發戶一樣!我才不要你的錢,我要白手起家。”
傅凜玦笑,“初小七,你知道白手起家有多難嗎?”
“所以我現在先加入我學姐的工作室,等到有了了解,我再出來單幹。”說着,她忽然間變得神色飛揚,退出傅凜玦的懷裏,往他手臂上拍了一下,揚起下巴,自信十足,“等到以後我出名了,你放心,有我一碗飯吃,就有你一個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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