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認錯

夜，無聲的蔓延。小苗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拿着本書看着。

而小荷卻站在窗口，眼巴巴的看着窗外。

“小苗姐，這都兩個時辰了，兩個孩子還小不能在這樣站了吧？”終究小荷沒忍住，轉而看着小苗為栓子和小志求情。

而後者根本就不理會，看着手裏的書看的認真。繁體字看的多了，也就認識了。左右無聊拿着本書慢慢的讀，也不覺得煩悶。

小荷着急了，再次準備開口的時候。小苗說了，他們不認錯，就堅決不準進屋。

她一直重複這句話，小荷也沒辦法開口。

其實賴小苗看似鎮定，手上的書根本不知道在看什麽。她一直以為帶着孩子生活挺容易的，而且她一直都堅持過來了。

可是到今天，他們突然闖禍了。他們倆面對她閉口不提的樣子，讓她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

小志和栓子是男孩子，現在正是最敏感的時候。

而她自認為給了他們學習的機會，給了他們吃穿不愁的保障，就等于解決了一切的難題。

然而有些問題并沒有随着生活質量的提高而提高。

小志和栓子是從山裏來的，在那個小山村裏自然沒有什麽好的教學先生。乍然來到城裏，縱然很是認真的學，但是肯定和其他孩子有些區別。

她忽略掉這一點了。合上書本，她的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

小志和栓子站在外頭已經有些時候了，小志的小腿都在抖了，而栓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若軒，我們去跟姐姐認錯吧。今天，的确是我們不對。”小志轉頭看着栓子了，一臉的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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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學堂的關系，小志叫栓子都是叫大名。但是栓子不，因為他老是想不起小志的名字叫什麽。

“我今天跟別人打架了，我有錯我認罰。你去跟姐姐認錯，你去睡覺吧，我不去。”栓子就像一頭小倔驢，過去了一年多，他不僅是長個了，也長脾氣了。

聞言小志皺緊了眉頭：“我猜姐姐生氣的并不是我們打架，而是我們回來對她不說實話，還讓她動氣了。”

小志從小到大都沒有欺瞞過自家姐姐，所以他覺得這次很對不起他。

栓子抽了抽嘴角，不知道他說的對不對。他知道自己有錯，但從來不會認錯。

從小到大的教訓就是，不認錯會挨打，但是認了錯之後打的只會更狠。

兩個小孩心中忐忑萬分的時候，屋子的門被推開了。賴小苗面無表情的從裏面走了出來，緩緩的朝着他們倆走近。

小志和栓子把頭低着，跟本不敢看她。

“把頭擡起來。男子漢大丈夫，敢做不敢當嗎？”賴小苗冷喝一聲，吓得兩個孩子趕緊站直了身體，擡起了頭。

但是目光依舊閃躲着她的視線。

“你們兩個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賴小苗看着他們，語氣稍微放軟了一點。

半大的孩子，打不得，罵不得，只能用懷柔政策。

聞言小志看了一眼賴小苗，然後又迅速的低頭，悶悶的說道：“姐姐，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瞞你的。我們倆在學堂裏個跟人打架了，回來怕挨罵就沒敢說。”

“你呢，栓子?”她轉而看向這個跟着她時間不長的弟弟，栓子和小志不一樣。

小志在打再罵，始終跟她一條心。

可是栓子呢，她把他拿親弟弟一樣的對待，可是他是不是真的把她當姐姐呢？

以前沒犯錯也就算了，現在犯了錯，賴小苗就在心裏嘀咕這中間分寸的拿捏了。

栓子點了點頭，恩了一聲沒說話。

小苗也沒再計較，牽着他倆的手往屋裏走。在外面站了好久了，腿該疼了。

走進屋裏，小荷早就給他們一人準備了一杯熱茶。現在天氣還不是很熱，回春了還會有些冷。

三姐弟圍在桌子坐下，小荷自覺的回了屋裏。

兩個孩子捧着熱茶喝，心裏都特別忐忑。

“我準備請一個老先生，從明天開始單獨給你們授課，在你們跟上進度之後在去學堂裏去，你們覺得怎麽樣？”

過了一會，她淡淡的開口。然而這一句話，卻讓兩個孩子喜上眉梢

“姐姐，真的嗎？”小志放下茶杯興奮的問道，就連栓子也是一臉驚喜的表情。

在他們期待的眼神下，賴小苗點點頭：“我去找，剛好這段時間我有空，可以看着你們學。”

小志和栓子聽到這個消息，別提多高興了。

他們的表情被賴小苗盡收眼底，輕“咳”了一聲，才說道：“現在可以說，為什麽在學堂打架？僅僅是因為寫不出自己的名字嗎？”

賴小苗知道孩童與孩童之間的吵架，打架毫無規矩可言。可是她不想這件事就被糊裏糊塗的隐瞞過去，總要讓她知道前因後果、

聞言栓子的頭就更低了：“姐，是我不好。剛開始去的時候，我們坐在最後面倒也沒什麽。可是這幾天，前面的那些人老是喜歡欺負我。我記不起自己的名字，也不認得幾個字，他們就笑我，所以就打起來了，小志是為了幫我，才……”

聽到這裏，小苗便繼續追問道：“那為什麽不跟我說實話呢？”

“我怕你打我。”栓子如是說道。

小苗無奈的笑了，道：“那結果是不是還挨打了？”

栓子不說話了，也是無話可說。

好像小志說的都是對的，而他是真的不了解眼前這個收留他，還讓他上學的姐姐。

賴小苗拉住小志和栓子的手，三個人的手疊放在一起，語重心長的說道：“栓子，小志，你們要記住，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錯不改。小孩子打架沒關系，但是不能記仇，而且要記得吃一塹長一智。懂了嗎？”

栓子和小志齊聲說道：“懂了。”

就算是懂非懂，栓子和小志也不想辜負小苗的苦心。

“好了，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去睡覺吧，明天不用上學堂，就好好的睡一個懶覺。”

他們還小，說多了也不懂。她能做的，能說的，差不多也就是這個。

兩個孩子一甩剛才憂郁的表情，飛奔進了自己的房間。

剩下小苗一個人坐在堂屋裏，看着燭光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