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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明舒其實不太擅長撒謊,但他每次的示弱和臉上露出的委屈總能讓修訖心軟。

修訖說到做到,明舒身上的皮膚白皙細嫩,稍稍用力就會留下印子,再重一點會變成泛紅的淤痕。

明舒一開始有些畏懼,但兩人在一起這麽久,早已無比契合,不管被怎麽欺負都能勉強受得住。

半夜,修訖下床為明舒倒水,一點點地喂給他。

明舒喝完水,擡頭對上修訖的視線。

修訖眼眸低沉,先前的情欲還未徹底散去,投來的目光蘊含着危險的意味。

明舒莫名感到一絲慌亂,放下杯子主動靠近他懷裏。

修訖擁住他,親了親他的額間:“你和誰一起去,夏竹?”

明舒“嗯”了一聲:“別的人魚……我都不太熟。”

他在這裏,熟悉的也就只有夏竹和西郁,說過話的npc都沒幾個。

修訖應道:“好。”

他不再打算跟着明舒一起去,明舒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裏的擔憂不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競選進行到最後,西郁依舊會出現在修訖面前。

他不可能阻止得了劇情的發展……西郁今早的舉動已經讓明舒心生警惕,他們長得這麽像,不能因為他的緣故,讓這件事變得更加複雜。

明舒想了想,擡頭看向修訖:“對了,我……前幾天在族裏看見一條銀尾人魚,跟你長得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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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修訖閉着眼,似乎不感興趣。

“真的,”明舒一邊摸索着解下修訖的面具,伸手觸碰他半邊完好無損的臉,“真的很像,不過我只看了一眼,他就游走了。”

他想着先讓修訖對這事有個準備,并裝作和西郁根本不熟悉。

修訖睜開眼:“有多像?”

不等明舒回答,他湊近輕輕碰着明舒的嘴唇:“不許接近他。”

長相有所相似也許是巧合,他在意的是明舒為什麽在這時候提起來。

明舒乖巧應下,懸着的心往下落了一點。

兩人親昵地相擁而眠,呼吸交纏在一起,明舒摸到修訖毀容的半邊臉,指腹下的觸感粗糙。

不多時,修訖拉下他的手,自己把面具戴上了。

面具是軟甲做成的,戴着睡覺也不會難受,修訖幾乎從不把面具摘下來。

明舒悄悄嘆息,摟着修訖親了親他的下巴。

第二天,明舒怎麽遮也遮不住頸側的紅痕,領口處也有一塊明顯被咬過的牙印,右手的手臂內側也有,擡手時袖子滑下來就能看見。

人魚的衣服大多輕薄,在海水中裹得太嚴實反而很怪異,明舒毫無辦法,臨走時氣得在修訖下巴上也狠狠咬了一口。

他進入水牆獨自游走,半路撞見了西郁。

銀尾人魚背靠着礁石,擡眼望過來,看着像是刻意在這裏等他的。

明舒下意識朝後方看了一眼,修訖所在的院子已經消失在視線內,周圍很安靜,沒有別的人魚經過。

他停下來,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子,轉頭想從另一邊繞開。

西郁發現了他和修訖的關系,還誤解他是為了族長之位才這麽做,他雖然猜錯了一部分,但明舒的的确确正與修訖偷偷相會。

聯想到自己以前主動請求西郁幫他完成任務,還有昨天他的舉動和那些話,明舒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然而他還沒游出幾步遠,被一群奇怪的黑色小魚攔住了去路。

西郁從後方靠近,來到明舒身邊:“夏竹沒有告訴你?”

明舒低着頭:“我說過,不需要你幫我了。”

言下之意,他也不想和西郁一同外出。

西郁瞥見明舒頸側的紅痕,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黑色小魚察覺到他的情緒有異,不安地四處游動着。

不等西郁有所回應,明舒轉身游走,這一次西郁沒有再跟上來。

回到住處,明舒和夏竹帶上通行牌準備出發,珍珠照例藏在明舒的頭發裏。

夏竹張望着附近:“西郁又不和我們一起了?”

明舒張了張口:“可能改變主意了,我們快走吧。”

夏竹知道他和西郁之間有了點矛盾,今早又帶着這一身明顯的……回來,他識趣地閉嘴,在前方領着路。

其他參加競選的人魚果然也大多在今早離開,兩人在一大群人魚中排着隊,出了領地,人魚們紛紛散開,有互相結伴的,也有獨自前行的。

夏竹從衣兜裏拿出一塊巴掌大的石板,上面刻有幾條劃痕。

“這是簡易地圖,”他指了指石板上的幾個方向,“這些海域內都有巨齒白鯊,我們走哪條路?”

明舒看了看附近的人魚,指了個方向:“這邊。”

他所指的這條路比較危險,并不是大部分人魚的選擇,但他們帶着珍珠,要想做點什麽搶走任務道具,選擇人魚少的海域最合适,不容易被發現。

夏竹點頭,收起石板:“好。”

兩條黑尾人魚結伴前行,珍珠藏在明舒的頭發裏,偶爾露出一點點白色的身體與細細的觸手,好奇地打量着附近。

在他們遠處的後方,另一條銀尾人魚安靜地跟随着。

明舒說以後不再需要西郁的幫忙,可他的那位海蛇首領,好像無動于衷,他還得和夏竹一起去危險的海域尋找巨齒白鯊。

一想到明舒身上的痕跡,西郁心生煩躁,又硬生生地壓了下來。

他本以為有海蛇首領在,吩咐手下去為明舒找來任務所需要的物品就是了,明舒什麽都不需要做。

但明舒沒有賣掉他送的魚,現在又和夏竹一起外出,證明他就算每晚都去找海蛇首領,也并不能輕易地完成競選任務。

西郁回憶着明舒在他面前的每一個時刻,羞澀親過來的模樣,或是膽怯又委屈的眼神。

他盯着遠處熟悉的背影,繼續跟上去。

明舒和夏竹兩人要去的海域不遠,越過一座海山就到了。

海山的面積很大,繞路得花費不少時間,兩人決定直接從海山上游過去。

漆黑的礁石縫隙中生長着綠油油的水草,死去的珊瑚叢變成鋒利的硬質石塊,明舒小心翼翼避開,途中累了停下來休息。

這座海山太高,他們盡量游到高處,但這樣耗費的體力也多。

夏竹背靠着礁石,環顧四周:“這裏怎麽這麽安靜?”

連條小魚都沒有,也不見其他人魚經過。

“難道他們都不走這條路?”夏竹心生疑惑,“可是這條路是最快的。”

明舒晚上還得趕着回去,最好今天就能弄到白鯊的尾鳍,他們動作得盡量快一點。

但明舒和夏竹心裏都清楚,可行的辦法只能是等別的人魚弄到白鯊尾鳍後,再讓珍珠去搶,一天時間很可能不夠。

明舒摘下一片水草纏在手上:“別擔心,他們可能游得快。”

他的手剛才被路邊的珊瑚劃了一道口子,傷口不深,一點點血跡滲出來,飄散在海水中淡到看不見。

休息了一會兒,周遭的水流突然變快,水草被海浪掀倒,但随後又很快恢複平靜。

珍珠從明舒的頭發裏探頭出來,警惕地望着附近。

明舒把它捧在手心:“餓了嗎?”

珍珠抖了抖觸手,示意自己不餓。

它總覺得剛才有東西靠近,可是一轉眼又不見了。

這裏空間狹窄,珍珠不好将體型變大,維持着巴掌大小,在附近游蕩一圈。

明舒擔心它跑遠,喊道:“珍珠?快回來……”

他和夏竹都沒有注意到,一側的角落慢慢探出幾根尖刺,尖刺頂端泛着白光,像抹了一層粉。

就在此時,一截珊瑚枝從不遠處飛過來,鋒利的尖端準确擊中角落,将一團扁扁的黑色物體釘在地上。

黑色物體掙紮了幾下死亡,紅色的血跡從傷口流出,身上長長的尖刺也軟了下來。

兩人看見這一幕都呆住了,夏竹趕緊後退遠離:“這……這是什麽東西?”

珍珠聽見動靜回來,好奇地圍着死去的黑色物體打轉。

明舒下意識看向珊瑚枝飛來的方向,能無聲無息地跟着他們,如果不是修訖不放心跟了過來,那就是西郁。

果然,礁石後方出現一個銀白色的身影。

西郁緩慢游近:“連一只鼬魚都發現不了,還敢走這條路。”

這話也把珍珠給帶了進去,珍珠憤怒地用觸手砸碎一小塊礁石,想證明自己不是沒發現,是一時沒找到這怪東西藏在哪。

夏竹驚訝道:“西郁?這麽巧啊……”

他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明舒,向西郁道謝:“剛才多虧了你……這叫什麽來着?鱿魚?”

西郁懶得解釋更多,目光掃過珍珠,最後落在明舒身上。

他很快收回視線,神色不變:“走吧。”

他自然地加入兩人的隊伍,沒說自己是不是一直跟着他們,明舒也不問。

夏竹是最無所謂的一個,西郁能隔那麽遠殺死一條意圖攻擊他們的魚,有這樣實力超群的金大腿在,他高興都來不及。

珍珠對西郁既好奇又忌憚,時不時悄悄游到他身邊,在他發現的時候趕緊游回來,躲進明舒的頭發裏。

這座海山果然不安全,他們在途中又遇上了一只中型章魚,兩條帶毒的鼬魚,都被西郁輕松解決掉。

穿過幾塊礁石,他們還撞見一群長着尖牙的灰色小魚,從珊瑚叢裏出現,一窩蜂朝他們撲過來。

明舒本能地往西郁身後躲,西郁順勢擁住他,擡手召喚出另一群黑色的小魚。

兩群小魚立刻撕咬起來,黑色小魚明顯更加兇猛,迅速将對面啃了個幹幹淨淨,連殘留在海水中的血絲也沒有放過。

危機再一次輕松解除,明舒不自在地推開西郁,擡眼望着他。

“我不是說了……”明舒慢吞吞道:“你幹嘛還要跟着我們。”

還好修訖沒有來,不然他們一定會撞上。

明舒心裏還有點別扭,可西郁這一路上都在保護他們,他不好意思趕他走。

夏竹識趣地退到了後方,給他們留出空間。

西郁嘆息一聲,小心翼翼牽起明舒的手:“您真的不需要我的幫助嗎?”

明舒的袖口在水中滑下,露出手臂內側的紅痕。

西郁臉上的表情幾乎快要維持不住,他眼底的陰郁一閃而過,擡手召喚出另一群銀色的小魚。

銀色小魚靠近明舒,鱗片從他皮膚有紅痕的地方擦過,痕跡很快消失。

明舒看得一愣:“這是你養的魚嗎?”

他頸側的痕跡也被消掉,西郁心裏終于舒服了一些,輕輕撫摸着明舒的腕間,答非所問:“我擔心您。”

果然他将姿态放低放軟,明舒就不會抗拒他。

他一定還需要自己的幫助,只是因為昨天被吓着了,所以才會拒絕他。

然而下一刻,明舒把手抽了回來,低聲道:“謝謝。”

西郁手裏一空,輕聲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那些話。”

他這樣的态度反而讓明舒更加捉摸不透,自己每天都去找修訖,身上的痕跡也被他看見了,他怎麽……

珍珠湊過來打量他倆,被湧動的水流挪走。

西郁再次牽住明舒的手,微微用力不讓他掙脫:“我太喜歡您了,沒能控制住,所以冒犯了您。”

他半是祈求道:“原諒我,好不好?”

不管明舒為什麽要跟海蛇首領在一起,他們之間究竟有沒有交易,明舒此時不在領地,海蛇首領更不在他身邊,他眼前的只有自己。

西郁甚至猜測,明舒會不會是被海蛇首領脅迫的,否則他怎麽還要出來尋找巨齒白鯊。

畢竟這樣一條漂亮柔弱的小人魚,誰見了不會心動呢?

恍惚間,西郁又變成了最開始的那條銀尾,面對明舒既小心又卑微。

明舒心軟了,他昨天是有點生氣,可眼前的西郁,也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人,他不可能讨厭得起來。

他張了張口,突然瞥見游進角落藏起來的銀色小魚中,混着一只灰色的,和不久前沖出珊瑚叢攻擊他們的那群一模一樣。

這些小魚長相類似,只是顏色不同而已,很可能都是西郁養的。

明舒表情微怔,甩開西郁的手瞪了他一眼,轉頭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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