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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蘿婵喝夠了,栾槿便把剩下的喝了,才重新回到床鋪上。
兩人躺平,中間隔了些距離,只有屋內的味道和未平複的心跳能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
新婚夫妻睡覺,哪有人會像雙立人一樣躺直的?
蘿婵:行吧,教人教到底吧。
蘿婵向栾槿的方向挪了挪,栾槿立刻轉過了頭,眼睛瞪得锃明瓦亮,毫無睡意:“你不是說累了?”
……她要是沒說累,估計這頭牛馬上就能撲上來。
“我累了,就是想和你貼得近一些。”
蘿婵想拉開他的胳膊,她用力拽了拽,肌肉線條明顯的胳膊紋絲不動,晃都沒晃一下……
“你放松,我扯不動。”
栾槿慢半拍地放松手臂,蘿婵又是用力一拽,這次輕松就拽了過來,還差點仰倒。
擺好了手臂,蘿婵便鑽進了寬闊的臂彎,将他的手臂枕在脖子下面,頭放在竹枕上,這樣她既舒适,也不會将栾槿的胳膊枕麻。
手臂環上他的腰身,又将他假肢般的右臂放在了自己的腰上,這才閉上了眼睛:“睡吧。”
蘿婵這次是真的又困又累,不到一刻鐘就進入了深層睡眠。
栾槿雙眼望着床頂,聽見蘿婵的呼吸平穩了之後,他才低下頭,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又輕輕擡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栾槿的大掌與她相比,堪比鵝掌與雞爪,大了不止兩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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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小。”
把玩了片刻後,栾槿又将蘿婵的右手放在了他的腰上,右臂收緊,閉上了雙眼。
第二天,蘿婵醒來的時間比生物鐘晚了一點,将臉埋在被子裏蹭了蹭,蘿婵蹬了蹬腿,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入目就是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目,把她吓了一跳。
栾槿似乎早就醒了,正在低頭看她。
“你醒了很久嗎?”
蘿婵不好意思地緊了下鼻子,發現他的胳膊被自己枕得結結實實,便伸出手幫他揉了揉。
蘿婵的這點小重量對栾槿來說不痛不癢,倒是她按的這幾下,讓他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不久,半個時辰。”
那不就一個小時了嗎?
蘿婵從側邊抓來昨夜褪下的內袍,在被子裏胡亂地套上,手臂撐床坐起了身:“我們起床?”
栾槿跟她這個無業游民不一樣,應該有不少事等着他。
栾槿點頭,一下子從床上坐起,套上綢褲。
蘿婵昨夜忘了将今日要穿的衣物提前拿出來,便穿着內袍要下床。
“去哪?”
“我去拿今日的衣裳。”
栾槿:“放在了箱子裏?”
蘿婵點點頭,正要低頭穿布鞋,栾槿便打着赤膊将她抱了起來:“本座也要去。”
該說不說,活了幾十年,蘿婵還是第一次被公主抱,雙臂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肩膀,心跳也跟着快了半拍。
想起昨日的事,蘿婵便問道:“昨日也是你把我抱進來的?”
栾槿點頭:“嗯,叫不醒你。”
蘿婵輕笑了一聲:“不好意思,我昨日路上疲憊了,睡得有點沉。”
栾槿颔首,他的小娘子似乎很容易累,昨日不但白天累,晚上也喊累,與浮生壇一個個堪比男人的女壇生絲毫不一樣。
栾槿索性抱着她坐在了木箱旁,順手擡起兩個箱子的蓋子。
蘿婵坐在他腿上,兩只小腳沒穿襪子,栾槿手大,一只手托住了她兩只腳的腳心,讓她踩在自己的掌心裏。
“你要穿哪件?”
蘿婵不習慣地動了動腳,轉頭詢問栾槿。
“哪件都行。”
白日裏栾槿的視力比晚上強許多,他邊說話邊伸頸嗅了嗅蘿婵棕色的長發,有股女兒家的香氣。
蘿婵:怎麽越看越覺得像只巨型犬呢?
從栾槿樣式都差不多的外袍裏挑出了一件白色繡暗藍色邊的長袍,蘿婵從自己的箱子裏拿出了一套從蘿府帶過來的粉色裙裝。
見蘿婵選好,栾槿單手抱着她,輕輕松松站了起來,回到床上。
栾槿絲毫不避諱地開始換衣服,也許是天亮了,蘿婵還沒開放到在光天化日之下表演換衣秀,便輕輕将床紗放了下來。
剛放下,栾槿就給掀開了:“為何要掩上?”
他昨日夜裏看不清,正想好好看一看,就被紗給遮住了。
他一本正經道:“屋裏沒蚊蟲,不用遮紗。”
……那是蚊蟲的關系嗎?
“我……會害羞。”
栾槿頓了頓,後知後覺地松了手:“好,你換完了再出來。”
蘿婵三兩下換好衣服,栾槿坐在茶桌邊等她,一頭長發披散在腦後。
蘿婵拿起床邊的簪子簡單地将頭發卷起,走到茶桌那就看見了昨夜弄髒的床單,大大咧咧地擺在上面。
蘿婵将床單塞到茶桌下面,對栾槿道:“我給你梳頭?”
栾槿的頭發更簡單,一把抓起,系根繩就好了。
拿過昨日找出來的木梳,蘿婵一點一點幫他通發:“若是痛了,你就告訴我。”
“本座的痛覺,比常人要遲鈍。”
栾槿不避諱地道:“你會醫術,應當很快就會察覺。不僅是痛覺,本座的眼睛、耳朵與鼻子也并不敏銳。”
蘿婵順着他的話道:“一直如此?”
“近半年的事情。”
蘿婵:“你若信得過我,可以讓我給你看看。”
畢竟這就是娶她來的目的。
即使知道他的痛覺退化,蘿婵也還是小心翼翼地給他梳好了頭發,系上了發帶。
收拾妥當之後,栾槿拍了拍手,卧房的門被拉開,壇生們端着洗漱用的水盆走了進來,最後跟着的是有點怯生生的雙梅。
見到蘿婵,雙梅本想一下子沖過來,但看到栾槿之後,她就頓住了腳步,不敢動了。
壇生們手腳麻利地拾走茶桌下的床單,他們都帶了面具,看不到面上的表情。
蘿婵:……有面具真好,雙方都不尴尬。
“雙梅,過來。”
雙梅這才走了過去,給蘿婵舀水淨面。
栾槿則是自己動手洗臉淨口。
蘿婵洗好臉,塗上了調和的面油,栾槿則是一直等着她,看她準備好了,才道:“擺早飯。”
在正廳吃早飯的時候,蘿婵才意識到,栾槿的病似乎比他說的要嚴重。
剛盛上來的熱粥滾滾燙,他眼睛不眨就要往嘴裏送,這兩口吃下來,上颚怕是得燙掉一層皮。
蘿婵連忙叫停他,栾槿不明所以地停下動作。
“太燙了,得先吹一吹。”
栾槿:“本座不怕燙。”
就算燙得脫皮,他也感覺不太出來。
……好家夥,不怕燙可不意味着不會燙傷,他以為自己是銅皮鐵骨不成?
蘿婵拿過他的碗,一邊攪動一邊吹氣,覺得自己像一個幼兒園大班的老師。
溫度降得差不多了,蘿婵小嘴抿了一口,才将碗還給他:“吃吧。”
栾槿活了二十多年,幼年時的事記不太清,他來浮生壇之後,老聖女可沒有像對待孩童般對待他,與大人無異。
栾槿拿起勺子,慢慢地吃了起來。
用完早飯,蘿婵給栾槿看診。
小半刻鐘之後,蘿婵基本就知道病結所在了。
畢竟原著裏的女主都能治的病,認真學了十年的蘿婵自然也能看出來。
栾槿的病不算是疑難雜症,其實是兩種病交織在了一起,其實兩者各不相關,只不過表象有些相同。
視力減退是由于血管被壓迫所導致,嚴重了會造成短暫或永久失明。
而剛好在蘿家的醫書裏,就有對此症的治療方法,蘿婵很難不認為這是給女主開的後門……
而痛覺、味覺以及聽力衰退,其實類似于感覺障礙,也就是神經系統類疾病,很多癔症患者也有相同的症狀。
還有的會有口渴感減退,嗅覺減退等等表象。
但栾槿的情況還有點複雜,他自身也有不少舊疾,只能慢慢調理。
聯想到後來栾槿發怒之後肆意殺戮,也就有跡可循了。
就像心中的某根弦斷掉了,一切都失控了。
蘿婵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只是簡單地總結了一下,并給出了接下來的療養方案。包括口服,針灸與外敷。
栾槿好好配合的話,不出半年,應該就能恢複如初。
栾槿似乎對自己的病情并不太關心,就連多久能治好都沒問,全權交給蘿婵處理。
“稍後明圖會帶你去草藥堂,有什麽需要的就跟他說。”栾槿話音一落,就從屋外走進來一個壇生,跟蘿婵見了個禮。
名叫明圖的壇生嗓音有些沙啞,他的聲音很有辨識性,應是昨天在右側擡轎子的男人。
一切都安排好了,栾槿便起身要走,這時蘿婵拽了拽他的袖子。
栾槿停下腳步等她說話,就見蘿婵笑着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輕輕握了握他的大手道:“我調好了藥方就讓人給你送去,你中午吃熱食時注意些,別吃太燙的。”
男女之間的感情都是一點一點處出來的,她的相公是個木頭,那她就只好遷就着點了。
不過木頭有木頭的好處,不容易去招惹野花野草。
若說睡一覺就喜歡上對方,那多少有點不太現實,但蘿婵不讨厭栾槿,還可以說有那麽點好感,要不然她昨晚有得是辦法不圓房。
栾槿不太習慣被人這麽親近,學着蘿婵的樣子輕輕回握了下,憋了半晌才吐出一個:“本座今日晌午吃涼面,燙不到。”
蘿婵笑了:唉,真是根木頭。
栾槿帶着幾個壇生走到院門口,不知怎麽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一眼。蘿婵站在屋內,向他揮了揮手。
陽光恰好打在她棕色的盤發上,碧綠色的瞳仁微微彎起,洋溢着一種帶着蓬松感的溫柔。
栾槿僵硬地沖她揮了揮手,這才出了院門,向浮生殿的書房走去。
作為浮生壇的聖主,自然沒有壇生敢随意開栾槿的玩笑,就算聖主大婚,頂多就是道聲恭喜。
栾槿挺直脊背,面無表情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衆人一點看不出聖主這個新婚相公與往日有何不同。
栾槿看似一如往常,腦子裏卻在想另一番事情。
怪不得世人都想成親,是有道理的……
作者有話說:
蘿婵:那是因為你娶的是我,懂嗎,孩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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