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破殼的聲音2

晚上，在菲歐娜小姐暧昧的眼光下，埃利奧忍住不去牽她的手的沖動，很紳士的說：“請。”

菲歐娜小姐很滿意的搭上他的胳膊，她甚至有些得意：這個漂亮的男人想攀她的高枝呢！這種不知何處來的自信讓菲歐娜産生了一種自己是搶手的錯覺，那帶着一絲欣喜與傲慢的樣子俨然一副上流社會名媛的派頭。

說實話，埃利奧喜歡這種宴會，在這裏，他能見到這個城市，乃至這個國家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他們都不會正眼瞧一眼這個穿着借來的禮服的男人，但是他們的話語以及表達自己思想的那種态度顯然讓埃利奧沉醉不已。

帶着巨大的移動香腸，埃利奧尋找着宴會上的新面孔。沒過多久，當菲歐娜小姐被美味的甜點吸引去的時候，埃利奧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個身材修長的金發青年，他正依着身後的壁爐，手工縫制的禮服修飾着他近乎完美的體态，此時，他一手拿着香槟，一邊對面前顯然已經對他着迷不已的夫人高談闊論。

埃利奧認出這位女士是某位上校的太太，渾身挂滿昂貴的首飾，但是對面的青年并不顯得緊張或像大多數人那樣不禁地表現出奉承的态度，他微微傾斜的身體表現出一種放松的姿态，這種放松并沒有讓他顯得粗魯無禮，反而增加了一種貴族般的優雅慵懶。這種姿态讓這個年輕人甚至散發出了一種比對面的貴婦還要華麗的氣質。

“所以說他們就拿着他的畫像站在門口，仿佛本尊降臨般虔誠，其實也就他們自己這麽認為，因為暴徒們直接踏過了那個可憐的人的身體。幾天後我看到門口的婆婆正在用那幅畫燒火取暖。”

“這可真是太好笑了，”上校夫人咯咯地笑着捂着嘴巴，就好像自己回到了少女時代般露出了紅暈，“你的故事總是這麽有趣，所羅門，在斯卡迪我沒有辦法陪你，既然你到這兒來了，我們可得多聊一會兒！”

“非常樂意，我的夫人。”青年微微舉起酒杯抿了一口，仿佛剛才的妙語連珠并沒有費多大的力氣般。

這時，另一個金發的年輕人來到他面前，對他們說：“夫人，抱歉我要把可愛的王子借走一會兒了，密斯先生正到處找他呢！”

在道別後，這個受歡迎的年輕人來到了大廳的另一個角落，在那裏和一位穿着考究的男人打了個招呼。

埃利奧不是跟蹤狂，但是這個年輕人身上有一種能莫名吸引他的東西，讓他忍不住跟在他後面觀察他。

在寒暄了幾句之後，埃利奧知道了那個男人是某鎮的鎮長秘書。

“在這個時候調到這裏我可真是佩服你啊，所羅門。”男人說。

青年聳了聳肩膀，“總要有人來這裏，我喜歡這裏自由的空氣。”

“別瞎扯了，我知道你喜歡的是這裏冒險的氛圍。”男人喝了口酒後換了個話題，“聽說你現在喜歡和貧民打成一片了？”

“不是貧民，是民衆。那裏總是有上面得不到的消息不是麽？”青年說，“我到這裏可不是想爛在上面的，雖然我承認我不喜歡民衆，但是我更不喜歡上面那群。即便如此我還是要來參加這種無聊之極的宴會，因為像馬格裏夫人那樣的人物還是值得拉攏的，畢竟新種子的孕育需要腐爛的老果實，不是麽？”

“我們的力量太小了。我甚至沒有辦法自行調整自己鎮子的規章。”

“所以我們才要爬的更高，正因為艱難，才有努力的價值不是麽？大多數人能得到的東西一點也不稀奇。”

聽到這裏埃利奧微微驚訝了一下，這個叫所羅門的青年可不僅是個纨绔公子，他竟然在如此輕松地談論着這個國家的腐朽和自己的野心。想到這裏，埃利奧終于知道這個青年為什麽如此吸引自己了。

這時，菲歐娜顯然吃飽喝足了，她拍了下埃利奧的肩膀想吓他一下，但顯然，她由于體制原因而發出的巨大腳步聲早已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埃利奧一點都沒有被吓到。

“為什麽你一點都沒有被我吓到？”菲歐娜天真的問。

“我能感覺到你靠近了。”埃利奧說。

由于靠的太近，對面的青年轉過了頭，埃利奧正好對上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雙讓任何人都能輕易沉溺的翡翠色眸子，和埃利奧預想的不同，這雙眸子不僅充滿慵懶與智慧，還帶着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天真，這樣的眼睛，無論嵌在半百的長者還是年幼的孩童臉上都毫不違和。

金發青年微微挑起嘴唇，玩味一般掃過對面兩人，微微舉起了香槟杯子。

埃利奧也微微颔了颔首，而身邊的菲歐娜小姐顯然誤以為自己是視線的目标，帶着矯揉造作的姿态理了理頭發。

很久之後，當埃利奧跟這位所羅門先生提起今晚的事情時，所羅門聳了聳肩：原來那時候我們就見過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