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激流4

聯邦歷8年，整個國家都陷入了完全的革命狂熱，而新自由黨政府也和迪爾簽訂了停戰協議，并和迪爾軍隊一起對國內的革命進行鎮壓。與此同時，在策劃了幾起針對政府的襲擊案件後，雛鷹黨名聲大噪，新增加的成員幾乎是去年的三四倍。

聽到樓下汽車的的聲音，埃利奧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嘴角不經意地挑了一下，接着，在急促的腳步聲後，門被打開了。

“真是一次糟糕的出行。”所羅門帶着一身疲憊走了進來，他脫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接着解開了領帶。

“發生什麽事了？”埃利奧給他倒了杯水問。

所羅門接過水杯，依着身後的牆壁看着面前的青年，問：“你認為一個人能夠為了什麽而殺人？”

埃利奧擡起眼睛看着所羅門，接着他動了動嘴唇：“任何事情。”

“那你見過的最微不足道的理由是什麽？”所羅門問。

“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麽？”

所羅門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我今天遇到的事情你得聽聽，我去工會的時候正遇到一件鬥毆事件，為了一頓飯的分量多少，一個男人幾乎把另一位打殘，而令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們都不是餓着肚子的人，而且我上次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都非常有禮貌。”

“人心是醜惡的，我從來都這麽認為。”埃利奧說。

“我從來不知道你是如此憤世嫉俗，”所羅門看着面前的青年，“但自從那些人加入了我們之後我也慢慢開始贊同你的想法了，我現在就經常懷疑讓這些人加入我們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如果讓他們來管理民衆，我真的無法想象。”

“那麽你認為是什麽讓他們變成了這樣呢？”埃利奧問。

“貧困？我不相信他們天生如此，每個孩子生下來都是一張白紙。”

“是什麽造成了他們的貧困？”

“懶惰和無知。”

“為什麽他們會懶惰與無知？”

“這…”

埃利奧笑了笑：“就是那些身份高貴的又勤勞又聰明人。一開始，他們生下來的時候只比旁人聰明那麽一點活着幸運那麽一點，接着，在他們長大了，于是他們用自己積累的所有財富和智慧養育自己的後代，而那些不幸愚笨了一點的人也就用自己的積累的貧困和愚笨來教育自己的孩子，在經過了幾百年後，就變成了現在的場面。”

“你是說這條鴻溝不可逾越嗎？即使我們給那些不幸的人提供機會他們還是會繼續不幸嗎？”

“也許一千個裏面會有一個走運起來也說不定。”

“你是屬于哪一種？”所羅門突然問。

埃利奧愣了一下，他看着所羅門：“我…不知道。”

“你總是這麽矛盾，埃利奧，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所羅門微微笑了笑走到窗戶前撩起窗簾看着夜晚的星空，“這就是你總是這麽憂郁的原因嗎？”

“你看上去很不對勁。”埃利奧說。

所羅門轉過身，看着對方的臉，和他第一次見到的一樣，蒼白且平靜，深色的雙眸如同柏青，把自己的情感深深地埋在裏面，濃稠地幾乎固執。

“如果這個世界有所改變，如果這個世界變得你我能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你會變得開心嗎？”略帶低沉的聲音讓埃利奧稍微有點不适應起來。

那雙過于熱烈的雙眸讓人無處躲藏，埃利奧微微拉開了點距離，但所羅門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告訴我，那是你理想的世界嗎？”

“那是我現在想要的，但也許我得到之後我會變得更加貪婪。”埃利奧說。

所羅門微微嘆了口氣：“沙利文離開了，他臨走的時候曾經對我說像我是不會明白他的，他和你一樣是一個憂郁的男人，但不同的是我更加不懂他，也許因為他從來不肯對我講一句心裏話吧。而今天我在現場的時候，那個打人的男人也對我說了同樣的話。”

很少看到所羅門如此消沉，埃利奧嘆了口氣，“要聽聽我的感受嗎？”

“請說吧。”

“你是最好的，所羅門。”

“什麽？”所羅門轉過頭。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是在華爾森先生的宴會上，你正在和一個年輕的男人談論自己的想法，我看到你是那麽自信，那麽博學，我想就算是個死人也會為你傾倒。後來，你小小翼翼地照顧到我的情緒聽我發脾氣的時候，當你用一針見血地否定大會上的發言的時候，我當時想，這就是我想成為的樣子，是的，我想變成你這樣，成為一位既有頭腦又有魅力的男人，也許正是因為我知道自己無法成為你這樣，所以我才願意跟你在一起，聽你所說，想你所想。我想說的是，所羅門，如果有人不願意跟着你，那他就是個傻瓜，而這樣懷疑自己的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金發的青年愣了一下，接着噗嗤一聲笑了：“這可是我聽到的最熱情的告白了，話說，我們那時候就見過面？”

“是的，你可能不記得我了。”埃利奧聳了聳肩。

“抱歉，不過今後是不會忘了，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忘了。”所羅門笑着拍拍埃利奧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