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跟趙軒軒打好關系之後,寧樂為跟周思寧便在客廳等着狐妖的鬼魂前來。

畢竟那是修煉成妖的鬼魂,加上有趙兵夫妻的經歷,寧樂為不免多加了心眼,在自己身上下了清心咒,以防被狐妖的幻術所迷惑。

可等到了半夜,寧樂為還是着了道。

寧樂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中招的,只知道中途他好似有片刻的失神,再等反應過來時,他早已經不在趙家,而是在一間教室外頭。

寧樂為頓時就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中,還沒等他打破幻術,在看清教室門口上的牌匾時,他卻遲疑了,這裏不是別的地方,正是他當年遇見任時舟的教室。

那一瞬間寧樂為覺得心髒不自覺地疼了起來。

他覺得喉嚨發緊,手指不自覺地顫着,他知道自己應該盡快離開幻境去救趙軒軒,可雙腳卻不受控制地走了過去,期待着早已經不複存在的人。

直到他靠近了教室,推開門的時候,只見教室的中央坐着一個穿着白襯衫的青年,他垂眸看着手裏的書,猶如畫中的人一樣,只是一個側顏,就叫當年的寧樂為心髒漏了半拍。

聽到聲音,任時舟擡起頭,像是揚了揚嘴角,語氣一如當年溫柔,“你來了。”

“任時舟?”

寧樂為退了一步,卻看到任時舟微微蹙眉,當年寧樂為一看到任時舟露出這般模樣,就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哄着,他下意識停住了腳步,小心翼翼,生怕夢境在一瞬間消失。

任時舟看着他,“樂樂,你過來。”

寧樂為如同着魔一般走了過去,雙眼通紅,像是在隐忍着什麽,“哥。”

任時舟伸出手,摸了摸他頭發,“你很久沒有這樣叫過我了。”

寧樂為垂下眼眸,掩蓋住了眼底的難過,“哥,對不起。”

“你不是一直都想我嗎?那就留下來,永遠陪着我。”

寧樂為像是被誘惑了一般便不再掙紮,任時舟笑意越深,伸手圈住了他,還沒等他抱緊些許,卻覺得身子一僵,頓時就動彈不得了。

他低下頭,不可思議地看着寧樂為,只見後者面無表情地将靈符貼上在他身上,聲音清冷,“所以,你去死吧。”

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學得了任時舟的半分,哪怕是他所臆想的,也絲毫與任時舟不一樣。

‘任時舟’只是愣怔了些許,卻不像是氣急敗壞,他似乎是輕嘆了一聲,目光念念不舍地望着寧樂為,不等他看清,‘任時舟’的身影就消失在寧樂為眼前。

寧樂為覺得自己又空了一處,還沒緩過神來,卻又聽到一聲熟悉惡劣的笑聲從頭上響起,“小天師這麽投懷送抱,我很難把持得住的。”

靠。

寧樂為驟然清醒過來,發現不知自己何時竟然把惡鬼當成了任時舟,把抱着人不放,此時的周思寧笑得好生得意,低着頭,似乎就要親上寧樂為。

寧樂為冷着臉,迅速推開了他,像是沾上什麽瘟疫一般,一定是最近被惡鬼騷擾得神經質,才會将他當成某人。

周思寧委委屈屈,“剛剛還粘着我不放,這用完就毫無留情地抛棄我,小天師,你真的好無情啊。”

絲毫就是一副‘你無情,你冷酷,你無理取鬧’的表情。

寧樂為只覺得牙都酸疼了,語氣也不善,“你早知道我中了幻術?”

周思寧十分無辜,“我也不知,只知道你抱着我撒嬌,才知道你中了招。”

“……”

寧樂為信了他的鬼話,以周思寧的修為,那狐妖的術法哪裏能瞞得過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寧樂為來不及跟他算賬,此時找到趙軒軒才是正事,他連忙施展法術,好在先前在趙軒軒身上下了牽絆,沒多久就找到了趙軒軒的下落,此時趙兵夫妻也聽到動靜,出來查看情況,寧樂為沒多做解釋,便帶着人一同去尋找趙軒軒。

趙兵按照寧樂為指的方向開車去尋找,直到車子越開越偏僻時,趙兵才開始有了印象,這一段路就是當時他遇上狐貍屍體的地方,他頓時就變了臉色,不用寧樂為解釋他也知道自己兒子撞上了什麽。

自己當初好心替那對狐貍收屍,沒想到卻害了兒子,頓時就後悔莫及。

寧樂為卻一眼看出他的心思,淡然道,“一切都是因果,注定軒軒跟那對狐貍有這一段孽緣。”

趙兵有些讪讪。

周思寧湊了過來,壓低着聲音,輕笑着問道,“那這樣說來,我與小天師,也注定有緣。”

寧樂為呵了他一臉。

直到車子停下,四周的妖氣與鬼氣夾雜着,連趙兵這樣尋常人都能感覺到這處的詭異,頓時有些想退縮,可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就硬着頭皮要跟着下車,還是被寧樂為制止。

以寧樂為的修為,萬一談崩,他最多能護住趙軒軒,再多一個趙兵,可就無能為力。

給趙兵幾張靈符護身,寧樂為就下了車,循着趙軒軒的位置找去,越往裏面,那妖氣和鬼氣就越重,極其有壓迫感,可想而知,狐妖在還沒死的時候,修為定是不小的。

寧樂為手指捏着靈符,勉強讓自己定下心神,走了一會,他就停下了腳步,順着月光看去,只見林子中站立着一只半人高的狐貍,面容慈祥,而另一邊,則是消失不見的趙軒軒與一只幼小的狐貍坐在一處晃着秋千。

只是趙軒軒卻是雙眼空洞,猶如一具傀儡一般。

狐妖聽着聲音,看向了寧樂為,緩緩開口,卻是一個溫柔的女聲,“你看他們玩得多開心。”

寧樂為沒說話,狐妖又道,“阿寶從小就沒有朋友,難得那孩子喜歡他,要是一輩子都陪着阿寶就好了。”

“不可能。”寧樂為語氣冷然,“人跟妖鬼都不是同個世界的人,你強求也沒有用。”

狐貍靜默了一下,随即陰恻恻地笑了起來,“那讓那孩子變成鬼就好了,這樣,就能永遠留下阿寶身邊了。”

寧樂為臉色更冷,“他父母好心為你們收屍,你們卻想害他兒子?”

誰知道說說完這些,狐貍頓時就變得十分陰沉,“收屍?如果不是他害了我們,會那麽好心替我們母子收屍嗎?”

“??”

草,這跟‘不是你撞的你為什麽要扶’這種歪理有什麽不同?

妥妥就是在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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