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第90章

看顧爵和鋼絲球說清楚了, 小國王沒再撐着車門框，讓顧爵把她放到了兒童座椅裏，顧爵眉眼冷冷地低下身給她系安全帶, 小國王歪着小腦袋：“你看，其實挺多事情都很容易說清楚的。”

顧爵擡頭看向又開始重心長教育他的小團子。

說清楚很容易？

顧爵輕笑了一聲。

以前的他不是沒想過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說清楚，但換來的是什麽？

是更多更肮髒更不堪入目的造謠。

他越解釋，那些人就越來勁, 仿佛看他努力想要澄清的樣子很好笑。

後來他的公司叫他不要去回應，專心賺錢就好了, 但他沒辦法不去想，他想辦法找到了一個黑子, 他想知道, 他們為什麽要這麽黑他, 這麽讨厭他, 為什麽給他編那麽多故事。

那個黑子告訴他的真相讓他難以置信, 他的很多黑料竟然是他的公司自己放出去的，而且這件事他的養父母也知道, 并且還參與到裏面，出了不少主意。

他就說，那些黑料怎麽那麽像真的，那些他小時候的照片是從哪裏流出去的, 他為什麽對于營銷號和狗仔來說就像一本翻開的書, 他的隐私, 他只和最親近的人分享的秘密, 他們全都能弄到。

原來這些都是他以為對他最好的人為他“量身定做”出來的。

他去問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們明知道這些黑料讓他多痛苦, 他以前在學校裏的同學會問他是不是真的會勾引比自己大的粉絲給他送昂貴的禮物；朋友的家長會讓朋友遠離他, 因為網上說他經常混到酒吧，抽煙喝酒，和表面看上去截然相反；就連一些老師也會相信那些言論，以為他好的名義，找他談話，旁敲側擊地勸誡他千萬不要在這個年紀不該玩的東西，不要被娛樂圈這個名利場迷了心智。

他們的回答是：一開始的黑料的确和他們無關，但他們收集數據後發現，有黑料後他的讨論度直線上升。

網友們已經看倦了一個完美無瑕的好孩子，小紅這樣可以，但要想大紅大紫，那就需要有爆點，這些黑料就是爆點。

而且你永遠那麽幹淨那麽陽光，怎麽虐粉固粉呢？怎麽讓粉絲心疼給你砸錢呢？

Advertisement

顧爵現在還記得他的養父母說這些肮髒的秘密時帶着的笑臉，和平時看他時一樣地慈祥，一樣地充滿愛意，甚至比平時看起來還要愛他，他們說，就算這些黑料讓別人不相信他也沒關系，反正他們知道他是個好孩子，也會永遠無條件地相信他。

所以，不要解釋，不要澄清，不要回應，就當自己看不見，聽不到，沒關系的，網友的話語不會變成刀子隔空飛過來割掉他的肉，別人的厭惡也不會影響他賺錢，獲得名氣的速度。

當然，也不會影響他們對他的愛。

他們會永遠愛他。

顧爵突然就覺得解釋不解釋都無所謂了，甚至他顧爵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人也都無所謂，反正他的公司，他的養父母會創造出一個能讓他們滿意，能為他們帶來利益的“顧爵”。

他也曾以為說清楚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但他錯了。

說清楚哪有直接堕落成黑料裏的那個“顧爵”來得簡單輕松？

顧爵回憶起從前，眼裏卻毫無波瀾，只有冷漠，沒跟小國王說話，給她檢查了一下座椅是不是穩定，就要直起身。

“如果你實在不好意思說的話，可以告訴小殿下。”小國王拍拍自己的小肚肚，非常夠意思地許諾，“小殿下可以替你說。”

顧爵怔了一下，看向悄悄把安全帶稍微放松，好把她的C型肚放出來的小團子。

她可以替他說？

這不算什麽難事，卻是他很久都沒聽到的話了。

一定是因為太久沒聽到才在他心裏濺起那麽大的波瀾，顧爵垂下眼睫，斂起眼中一下子變得複雜的情緒，開口聲音還是冷冷地：“不需要，我沒什麽不好意思說的話。

他直起身，關上後車門，坐進車裏，剛要發動車子，鋼絲球走過來趴在他的車窗上問：“我能去看看那只小野貓嗎？”

【呵，男人，剛才還是女神呢，現在知道它被閹了就叫它小野貓了？】

顧爵面無表情地把車窗按起來，把鋼絲球的面膜都搓掉了，鋼絲球哀嚎着捂着自己的臉躲鏡頭：“不要拍我，我不要上電視，我是逃課出來玩的……”

【鋼絲球還在上學呢？看不出來啊，我還以為他比顧爵他們都大不少呢。什麽學校啊，還允許學生留這種發型？】

【節目組怎麽這麽不懂事，趕緊怼臉拍啊！曝光這個不好好上學，跑出來找揍的壞孩子！】

【話說回來，顧爵他們也應該去上學吧？他們怎麽都不怕被拍到，讓人知道他們逃課了？】

【顧爵好像已經退學了？陳磊他們不清楚，估計上的都是貴族高中，老師都不敢管他們吧 ，就像小說裏的那樣？】

如果按照慣例，完勝對手後，陳磊他們必定是要去夜店狂歡的，但有小國王在，他們這回都很自覺地沒有再提去夜店之類的話，而且他們為了找鋼絲球，白天沒有補覺，現在也都挺困的，所以在被顧爵丢下後，這群人也都各回各家了。

顧爵把小國王帶回公寓，把她放在他這裏的東西收了收，問她家在哪裏，他準備把她送回去。

這個小團子在他這裏，實在太不方便了，他想做什麽，都要考慮她。

“小殿下不走。”小國王坐到沙發上，非常理直氣壯，“家長和孩子要住在一起。”

導演也走出來，帶着笑臉和頂流熊熊商量：“顧爵啊，咱們這個節目确實是這樣的，要麽孩子跟家長住，要麽家長跟孩子住，這樣比較方便家長監督熊……”

他不小心說了一個熊字，敏感的頂流熊熊就向他釋放出冷冷的眼刀，導演趕緊跳過這個話題，伸出手指：“就住兩天，後天我們就要和其他組嘉賓一起去外地拍攝了。”

他們這個節目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家長就地改造熊孩子，就是在熊孩子原本的生活環境裏對他進行行為糾正，有了一定基礎後，再進行下一個部分，把熊孩子帶到一起，領着他們到一個新環境裏，看他們的表現。

導演緊密觀察着頂流熊熊的反應，生怕頂流熊熊一氣之下進化成數碼暴熊。

他看到顧爵皺起眉，感覺不好，又聽到顧爵開口：“你的意思是，你們晚上也要在我家直播？”

顧爵一點也不怕被網友說耍大牌，很直接地發出逐客令：“我晚上不直播，帶着你們的機器給我出去。”

彈幕立刻有了反應：【顧爵真是大咖呀，別的組嘉賓都能24小時直播，怎麽就他不行？】

【就是，之前那些老牌明星，真正的大腕也都笑呵呵地接受了節目安排，顧爵跟他們比起來算什麽呀？】

導演其實早就猜到了顧爵會這樣，所以只想跟他多争取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剛準備撒嬌，就聽小國王的聲音響起來：“小爵。”

她邁着小短腿過來，近距離教導顧爵：“導演是長輩，你怎麽能這麽跟他說話呢？要懂禮貌哦。”

導演有點怕歲歲頂着顧爵的火氣過來訓她會讓頂流熊熊沖她發脾氣，但頂流熊熊沒有噴火，雖然還是叛逆地側開了臉，但還是按照小國王的要求重新“禮貌”地說了一遍：“我晚上不方便直播，請帶着你們的東西給我出去。”

【哈哈哈，顧爵的禮貌就是把給我出去，改成請給我出去嗎？】

【咱們給顧爵點時間吧，他這種究極熊孩子，能改一點已經很不錯了，歲歲不都說了嗎？要。有。耐。心。】

顧爵能對他說請，導演已經感動得熱淚盈眶了，剛要點頭答應，可小國王又開口了：“小爵，如果你不方便直播，那也應該把原因跟大家說一下呀，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工作，這~麽多哥哥姐姐都很辛苦，你應該給他們一個交代，不是嗎？”

【哇，小殿下這話有理有據，而且還特別溫柔，真的很有家長的樣子呀！顧爵，對這麽好的小殿下你好意思犯熊嗎？】

顧爵抿起薄唇，就在導演掐着點算頂流熊熊還有幾秒要變身的時候，他說話了：“不許在我的卧室放攝像頭。”

導演一下沒反應過來：“你不願意直播，我們絕不會勉強的，我們就再播一會，不會在你的卧室……”眼睛瞪大，不可思議地看向顧爵，“顧爵，你是說你同意晚上直播了？”

顧爵沒搭理導演，轉身進去換衣服了。

導演還是不敢相信，他看過顧爵以前上節目的視頻，顧爵從來不接受在自己家裏放攝像機拍他晚上的日常，那他們節目豈不是第一個走進頂流熊熊夜生活的節目組？！

導演一激動，沒控制自己的嘴巴：“放心吧，頂流熊熊，我們一定不會拍到你的隐私……”

頂流熊熊？顧爵停在房間門口，緩緩轉頭看捂着嘴巴眼睛都要瞪出來了的導演，語氣森然：“你叫我什麽？”

作者有話說：

還有，要十一點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