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歸程

清晨，天色将明未明，薄紗一般的霧氣氤氲缭繞得籠罩着大地，遠山依稀顯出輪廓，森林安寧而靜谧。

“嗡嗡嗡……”

忽然，不知從哪傳來一陣低低的機器轟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由遠及近，轉瞬到了柳瑟他們所在的山洞外。

柳瑟被吵醒了。她睜開眼，意思還處于混沌狀态，整個人窩在阿寶的懷中，貪戀着他的溫暖：“怎麽了？”

回答她的，是阿寶的擁抱。

他緊緊的抱了她一下，随即松開了手，率先走出山洞。高敏跟在他身後，柳瑟見他們都出去了，她也跟着到了洞外。

洞外空曠的草坡半空中，漂浮着一架龐然大物。

暗深灰色，三角體型，機首尖尖的，兩側側翼向上微微翹起，呈流線型，尾翼很短，樣子有點像回旋镖。

柳瑟站在洞口，目光呆滞：我這又是到了科幻世界嗎？

“走吧，別看了，怎麽像從來沒見過飛行器似的？”

高敏推推柳瑟，示意她趕緊上去。

可我真的是從來沒見過啊！柳瑟暗自腹诽。

柳瑟跟着他們從側翼登機後，就進入到飛行器的內部。裏面很狹窄，并不跟柳瑟想象的那種和飛機一樣，一排排的座位，有扶手有靠背，而是有點像空姐坐的那種，座位是從側壁上平伸出來的，兩邊側壁各有一排，約四五十個位置。坐上去後，左右各自動伸出一個安全帶在胸前交叉，感覺被五花大綁地固定在位置上。

柳瑟他們進去的時候，飛行器裏已經差不多坐滿了。

她是從側翼上的飛行器，此刻她所站位置的左手邊，也是飛行器的前端，坐着的是一些穿着跟高敏一樣連體服的人，有男有女，個個都身材高大魁梧，約有十來個；中間部分是一些看上去和柳瑟差不多的，衣衫褴褛的年輕人，看樣子像是從哪裏逃難過來的；右手邊，也就是飛行器的尾端，全部是獸人。

柳瑟頭一回見到除阿寶以外的獸人，只可惜她不好明目張膽的觀望，匆匆一瞥，好像看見有獅子、老虎之類的，都是雄性，全是猛獸。

除了獸人和柳瑟，其餘每個人的鼻子上都戴着和高敏一樣的面罩，她的到來，引起不少人的側目。

阿寶出了山洞後，就沒再和柳瑟交談過，連個眼神都沒有。此時，他徑直走到尾部，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眼簾微垂，似老僧入定。

柳瑟則被高敏帶着，來到中部，找了兩個位置坐下來。

“阿寶受傷了，跟你們的……呃……長官報告一下吧？”柳瑟小聲地問高敏：“幫他找個醫生看看。”

“沒事。”高敏滿不在乎的低聲道：“獸人的自愈能力極強，說不定現在都已經好了。”

是嗎？柳瑟半信半疑，朝着阿寶遙遙望去，他坐在那裏，脊背挺得筆直絲毫看不出有傷的樣子。

飛行器裏極安靜，她也不好意思再出聲了。

過了一會兒，柳瑟感覺身體猛的一震，有一種強烈的被人往下壓的感覺，這種感覺只持續不到兩秒鐘，之後就平穩了。

這就開始飛了？

如果有窗戶，柳瑟會知道，飛行器先是在瞬間升空，而後尾部噴射出火焰，嗖地平移出去，眨眼間天空只剩下一個閃着白光的小點。

“柳瑟。”飛了一會兒，高敏像是想起什麽，湊過來小聲問：“忘記問你了，你是什麽技能的？”

“技能？”柳瑟想起原來看過小說裏提到的各項技能，試探的問：“你是說會噴火、噴水或者有空間這些的嗎？”

聽完她的話，高敏的眼睛亮了：“你擁有這麽多項技能？”

“呃……你誤會了，我是說……這些我都沒有！”

高敏的臉頓時黑了。

柳瑟覺得她看她的眼神裏赤~裸~裸的寫着廢材兩個燙金大字！

“那其它技能呢？”高敏不死心地追問。

“我好像，什麽技能都沒有！”

“什麽技能都沒有？那其它特長？比如武技？”高敏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

“我一個和平年代的人，要會噴火吐水的幹嘛呀？”柳瑟心裏一萬頭草泥馬怒吼着咆哮而過，表面上還得故作鎮定。她絞盡腦汁，實在找不出自己的過人之處，只得小心翼翼地說：“我……會跳舞！”

“跳舞？”高敏黑線了！“難道我們在和敵人戰鬥的時候，你在邊上跳舞給我們加油嗎？”

“呃……那個啦啦操……其實還不在我的範疇之內。”柳瑟不好意思地說：“我的專業是古典舞。”

“我們不需要跳舞的！！！”高敏簡直要掀桌：“南丁怎麽找到你的？”

柳瑟也很郁悶：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和你們一起啊！我只想回家！

過了半晌，高敏的火氣漸漸消了，轉頭看見柳瑟那瘦弱的身板，心想：要是不帶着她，在外面這樣的世界裏估計都活不過一天，算了，難得南丁有朋友！真是欠了他們的！！她又湊過來，叮囑道：“一會登記的時候，你就說你可以不用面罩呼吸，也勉強算一個技能吧。”

“在哪登記？”

“歸王之地。”

“那個……什麽是歸王之地？”

“你是從哪兒來的？連歸王之地都不知道？那你又為什麽要跟着南丁？”高敏一臉的驚訝，好像歸王之地是個很了不起的地方，所有人都應該知道它。

“我其實，從很小很小的鄉村來的，消息非常閉塞，孤陋寡聞！路上偶然被阿寶所救，也就是南丁，他說可以帶我去個安全的地方，但其它什麽都不跟我說。”柳瑟不敢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怕被抓去做活體實驗。

“這倒像是他的性格，待誰都是冷冷的，不過……我倒是覺得他對你比較不一般。”

真想不到高敏還這麽八卦，柳瑟不想糾結在這個話題上，趕緊問：“歸王之地是什麽了不起的地方？”

說起這個，高敏一臉欣慰：“歸王之地是上帝留給我們，在這世上最後的淨土！”

柳瑟等了半天，她都沒有繼續下去，表情有些悵然，不知道陷入哪段回憶中去了，只得追問：“然後呢？”

“2982年的那場災難，你知道吧？”她不答反問。

柳瑟心說2013年底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怎麽會知道2982年的。但表面還是很好奇說：“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我們小地方嘛……你給我講講吧！”

“2982年啊……”

“高敏，你也別當軍人了，改行說書吧，挺适合你的。”忽然前端傳來一道略顯低沉的男聲，語氣十分冷硬：“軍用飛行器，是你們聊天的地方嗎？你是覺得上次被罰的太輕了？”

高敏正準備長篇大論，聽到這個聲音，駭得她立刻挺直腰板，右手微貼太陽穴，标準的敬了一個軍禮：“不是中将！對不起中将！”

柳瑟循聲望去，只見對面那排位置的最前端，坐着一位面容冷峻的男人。他看上去約有二十六~七歲，頭發短的緊貼着頭皮，臉型輪廓分明，五官十分立體，說不上很帥氣，但非常陽剛，很MAN。腹背挺直，與長腿形成完美的九十度夾角，軍人氣質顯露無疑。

他感覺到柳瑟看過來，目光冷冷的掃過去。

柳瑟完全不知道他是誰，這時候也不好問高敏，只得禮貌的朝他點點頭，笑笑，然後若無其事的看向別的地方。

“我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們。”不一會兒，前端又傳來他的聲音，這次的語氣沒有剛才那麽冷硬，多了些欣慰。

柳瑟疑惑，他在和誰說話呢？

“幸不辱命，高捷中将。”他的話音剛落，尾端齊刷刷地響起獸人們響亮的回答。

“這次任務完成的非常出色，我們第九軍團的二十名獸人無一傷亡，這是自2985年有獸人以來的第一次，也是我們第九軍團的驕傲！”他擡手，遙指坐在中部的柳瑟他們：“你們還為歸王之地增添這許多生力軍，元帥必定非常欣慰。”

他頓了頓，環顧四周，繼續說：“你們個個都比原來更加健壯、沉穩，現在還沒有考核，但我能肯定，經過三年的野外錘煉，你們的對敵經驗必然更加豐富。相信獸人兵團會是歸王之地一支嶄新的力量。”

“神佑我歸王之地！”

獸人們簡短有力的口號聲過後，飛行器內陷入一片沉寂，而後高捷低沉的聲音有些緩慢地再次響起：“高敏少尉她們剛剛的對話，以在座各位的耳力，想必都聽見了。”

柳瑟身體一僵：什麽？我們剛剛說的，所有人都聽見了？

“她說的沒錯，歸王之地是上帝留給我們最後的淨土，作為軍人，我們勢必要守護好它。這不光是為親人、為朋友、為在座的各位，也是為歸王之地裏的所有民衆，更是為了——人類的希望。”

不可否認，他的話語铿锵有力，柳瑟不是軍人都聽得熱血沸騰，只是聽到最後一句時，在心裏不屑地撇撇嘴：為了全人類？這話說的，未免太大了點吧！

可當她下了飛行器，真正面對歸王之地時，才知道自己的不屑有多可笑，她錯的，有多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