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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見譽王和夏侍妾相對而站僵持着,碧蕪調了調背後的引枕,躺得更舒服了些,靜靜地看着,頗有些瞧熱鬧的意思。
少頃,卻見譽王倏然擡眸看向她,問:“王妃希望本王過去嗎?”
碧蕪面上的笑意一僵,他要走便走,這怎麽還将事兒踢給她了。
她看了眼泫然欲泣的夏侍妾,再看向面色沉沉的譽王,倏然明白過來幾分。
想來,譽王是想借她的口給自己臺階下了。他方才之所以拒絕夏侍妾,或是覺得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抛下她便去夏侍妾那廂,多少折了她這個正妻的面子。
他一番好意,碧蕪不能教他太為難,便道:“殿下确實也有段日子未去夏侍妾那廂了。臣妾自也不能一直霸占着王爺,不然該教旁人說我善妒了。”
譽王聞得此言,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了些,眸中銳意叢生,看得碧蕪頭皮發緊,不由得在心下反思是不是方才的那番話裏有什麽不妥。
但很快,就聽譽王低低笑了一聲,“王妃可真是大度。”
說罷,他瞥了眼夏侍妾,道了句“走吧”,折身提步出了屋。
看着他略帶愠怒的背影,碧蕪不解地蹙了蹙眉,旋即就聽錢嬷嬷對着門外狠狠啐了一聲。
“呸,果然是勾欄瓦肆出來的,當真不要臉,哪個侍妾敢跑到主母房中這般光明正大地勾引主君。”錢嬷嬷滿臉不平,轉而看着碧蕪道,“王妃您就是太心軟了些,若是換做別家主母,早就以僭越的罪名給處置了,哪裏還給她這樣的機會。”
看着錢嬷嬷激動的模樣,碧蕪曉得她是為了自己好,可她和譽王本也不是什麽正經夫妻,何況婚前她也答應過安安分分,不對他的事多加插手,自不可能去懲了夏侍妾。
待錢嬷嬷發洩完了,她才笑着安撫道:“如今我懷着身孕,伺候殿下也不便,不可能一直留着他。這府上也就夏侍妾一個,不讓她伺候還能讓誰伺候,今日這事兒,我雖是讓着她的,但她也得記着我這份情不是,往後就不敢在我面前鬧騰了。何況她再僭越能僭越到哪裏去,她這般身份,連個側妃都當不上,還能替代我這王妃不成。”
她說着,拉過錢嬷嬷的手拍了拍,“嬷嬷且放寬心。”
“王妃......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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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嬷嬷長嘆了一聲,或是知道勸也沒用,搖了搖頭,不再說道了。
那之後的大半個月,譽王再未踏足雨霖苑,倒是夏侍妾那廂還去了一兩趟。
錢嬷嬷便在她耳畔念叨,說是譽王定是因那日她未留他而同她置氣了,碧蕪卻不以為然,只說譽王是忙。
不過譽王雖是不來,夏侍妾倒成了雨霖苑的常客,隔三差五地來一回,跟成了瘾似的。
錢嬷嬷和銀臨銀鈎每回見着她來,都如臨大敵,聽她說起譽王的事兒,眼白更是要翻到天上去,只差沒在她茶裏下藥了。
碧蕪倒是樂意,左右夏侍妾也不是白來,每回都會替她做上一會兒繡活兒,繡着繡着,旭兒的衣裳竟也快給繡完了。
是日午後,碧蕪歇過晌兒,夏侍妾又如往常一般來了雨霖苑,她們一個躺在小榻上看閑書,一個繡着衣裳,就聽門房派人來通禀,說安亭長公主來了。
乍一聽得“安亭長公主”這幾個字,她還以為自己聽岔,又問了一遍,才知真的是安亭長公主。
她倒是與趙如繡的交集深些,但與安亭長公主的确沒說過幾句話,她還特意登門來,這是要做什麽。
雖一頭霧水,但碧蕪還是教人将安亭長公主請進來,整理了一番衣裳,起身相迎。
眼見安亭長公主入了雨霖院,碧蕪上前艱難地低身福了福,“見過長公主殿下。”
安亭長公主忙一把扶住她,“譽王妃身子不便,就不必多禮了,本宮今日就是來看看你罷了。”
“殿下請上座。”碧蕪看向銀鈎道,“給長公主殿下看茶。”
安亭長公主親自扶着碧蕪在一側坐下,才在上首落座,她盯着碧蕪圓鼓鼓的肚子看了半晌,眸中露出些許疑惑,“譽王妃這肚子,算起來應當只有四個多月吧,怎的這般大,跟人五六個月似的。”
聞得此言,碧蕪沒顯出絲毫慌亂,她既然敢情安亭長公主進來,自然是準備好了說辭,“是啊,我也是奇怪,生怕是腹中的孩子不好,還特意請教了孟太醫。孟太醫卻說不打緊,這婦人有孕的症狀各不相同,或是我腹中羊水比旁人多些,看起來肚子才顯得更大。”
“這話倒也是了。”安亭長公主贊同地點了點頭,笑道,“當初本宮懷阿繡,那肚子看着也不大,誰知阿繡生下來連穩婆都笑了,說這孩子抱着沉甸甸的,怕是比尋常的嬰兒還要重好些呢。”
安亭長公主說至此,不由得感慨道:“本宮與你母親同在太後膝下長大,那是親姐妹一般的情誼,如今看你和阿繡這般好,也着實是種緣分。今日本宮來,除了來看你,也是來請你去三日後,在長公主府舉辦的賞花宴的。”
“賞花宴?”碧蕪挑了挑眉。
“是啊。”安亭長公主道,“前些年,本宮命人在後院的池塘中種了好些品種名貴的荷花,今年開得尤其得好,便想借着這個由頭,将京中一些命婦貴女來召來品茗賞花,熱鬧熱鬧。”
碧蕪垂下眼眸,顯出幾分猶豫,見她這般,長公主勸道:“你在府中待了好幾個月了,如今這胎也坐穩了,确實該出去走走,這多走動走動,也有利于将來生産。”
話是這麽個話,但碧蕪擔憂的倒不是腹中的孩子,是怕旁人瞧見她這肚子。可她在王府裏也躲了快三個月了,若再這麽躲下去,只怕更惹人生疑,傳出些不好的話來。
倒不如大大方方給他們瞧,她越是坦然,越是能止住泛濫的流言。
如此想着,碧蕪看向安亭長公主道:“殿下親自上門相邀,實在是卻之不恭,那日,我定準時前往。”
“這便好了。”安亭長公主笑起來,“你去了,阿繡定然高興,她常是在我面前念叨你的。”
安亭長公主說笑間,驀然瞥見一直站在碧蕪身後,默默不言的夏侍妾,似是震懾于她的美貌,發現她衣着與尋常仆婢不同,忍不住問道:“這位是......”
碧蕪回首瞥了夏侍妾一眼,答:“這是府中的夏侍妾,今日是特意過來陪我說說話的。”
她話音方落,夏侍妾登時上前施了個禮,“賤妾見過長公主殿下。”
“這便是......”看安亭長公主的神情,顯然是知道夏侍妾的,她及時止了話頭,轉而道,“倒是難得見主母與侍妾這般和睦的。”
碧蕪還未說什麽,夏侍妾卻是急不可耐地接了話,“那是王妃待妾身好,妾身身份低賤,平素就只能待着王府中,承蒙王妃不嫌棄,願意同妾身說說話,是妾身的福氣。”
她這話聽着表面是在誇贊碧蕪,實則處處透露出委屈,好似碧蕪刻意困着她,不讓她外出了。
看她這模樣,大抵是聽見長公主邀她去賞花宴,心下也想去得緊。
在大昭,妾室雖是低賤,但也不是沒機會去宴會露露面的,只消主母同意,也能跟着一塊兒去。
只那些同意妾室跟去的主母大多揣着旁的心思,想讓那些妾室在衆人面前表現出一副低眉順眼,唯命是從的模樣,借此向旁人彰顯其在家中的威儀,揚眉吐氣一番。
碧蕪倒是沒想那麽多,只是想到夏侍妾替自己做了那麽多繡活,帶她去長長世面也算是謝了她了,便看向安亭長公主道:“殿下若是不在意,賞花宴那日我可否帶着夏侍妾一道去,我如今有孕不便,她心細,在我身邊照看着,總是好些。”
夏侍妾聞言登時雙眸一亮。
安亭長公主聞言略有些驚詫,作為譽王妃,身邊自有婢女婆子在,哪裏需要一個侍妾照看伺候,碧蕪這話顯然是借口了。
她下意識以為碧蕪也存了和那些人一樣的心思,畢竟婚前,譽王獨寵府中侍妾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便爽快地答應道:“好啊,人多還熱鬧些,本宮自是沒什麽不樂意的。”
“多謝殿下。”碧蕪微微颔首。
安亭長公主雖是答應了,但夏侍妾畢竟是譽王的人,此事還得經過譽王的同意。
碧蕪便讓銀鈴吩咐竈房晚間炖一盅滋補的羊肉湯,命人送去時順便将賞花宴的事兒一道說了,看看譽王是何意思。
因着有孕,碧蕪常是困倦得厲害,夜裏用過晚膳,在外頭走了一圈消過食,便洗漱睡下了。
睡到夜半,她迷迷糊糊睜開眼,便覺床榻邊坐了個人。心下一驚,正欲叫喊,就聽一低沉醇厚的聲兒道:“別怕,是我。”
熟悉的青松香撲鼻而來,借着床帳外幽幽的燭火,碧蕪看清了榻邊人的模樣。他神色清冷,靜靜地凝視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碧蕪艱難地坐起身子,喚了聲“殿下”。
譽王微微颔首,“本王來看看你。”
看看她?
碧蕪算算日子,他确實很久沒來了,“殿下這段日子很忙嗎?”
見榻上人昂着腦袋,問這話時眸中滿是認真,譽王薄唇微抿,卻是反問道:“王妃覺得本王忙嗎?”
他忙不忙的,她哪裏曉得。
碧蕪只覺這話有些奇怪,也不知如何回答,索性便不答了。
譽王見她垂眸,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不由得勾了勾唇角,露出幾分自嘲的笑,但這笑意一閃而過,他很快又道:“聽聞王妃有話對本王說。”
碧蕪這才想起還有這樁正事,忙答:“今日午後,安亭長公主來了,說要邀臣妾去三日後的賞花宴,臣妾瞧着夏侍妾似乎很是想去,臣妾……可否帶着她一塊兒去?”
她說罷,擡眸試探着他的反應,畢竟此事是她自作主張,也不知他是不是不喜他那寵妾在外抛頭露面。
然譽王聞言,卻只是淡淡道了句“王妃做主就好”。
他答應得這麽爽快,倒讓碧蕪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暗暗擡首瞥了眼內間的小榻,遲疑半晌道:“殿下今日可要在臣妾這裏歇下?”
她的不情願實在表現得太明顯了些,譽王凝視了她半晌,緩緩搖了搖頭,“本王還有些事要處置,王妃先歇下吧。”
見他站起身,碧蕪也不假意做挽留,只恭敬地道了句“殿下慢走”,眼看着他出屋去了。
她總覺得今日的譽王有些奇怪,不知為何,面上隐隐透出幾分失落,也不知為着什麽。
碧蕪思忖了片刻,想不出個所以然,便不再去想,左右也與她無關,她複又躺下,緩緩翻了個身,阖眼很快睡了過去。
賞花宴那日,夏侍妾很早便來了,她一身雀藍的暗紋短衫,搭着木槿紫的百疊裙,雖仍是好看得緊,但着實比平素低調了許多。
看來她也曉得自己一個侍妾,去這般宴會不能太穿得太紮眼。
這是碧蕪時隔近兩月第一次出門,與上回相比,她的身子笨重了許多,上馬車時頗費了一番氣力,夏侍妾還幫了好大的忙。
抵達長公主府時,已過巳時,趙如繡在府門口已等了許久了,遠遠見譽王府的馬車駛來,迫不及待地上前。
“姐姐可讓我好等。”她親自将碧蕪扶下來,餘光瞥見馬車裏的夏侍妾,不由得愣了一瞬。
雖一早便聽她母親說,譽王府的這位寵妾要一道來,但親眼見着,她還是被此人的容貌驚了驚。
果真如同外界傳聞一樣,這位夏侍妾美得驚人。
可這位夏侍妾再美,對趙如繡來說也絲毫比不上碧蕪,她很快收回視線,高高興興地扶着碧蕪入府去了。
因是賞花宴,宴會辦在長公主府的後花園,正如安亭長公主所說,後花園有一個很大的池塘,如今正是這水芙蓉開得最盛的時候,叢叢荷葉間躲着那或怒放、或含苞的花朵,白中沁粉,惹人憐愛。放眼望去,一片碧色,還浮動着幽幽的花香氣,最是消暑。
因是夏日,天氣燥熱,雖後院樹木叢生,比外頭涼快不少,可那日頭照下來,到底還是毒的。
長公主特意命人在後花園的池塘邊搭起架子,其上鋪設涼席,倒也擋了大部分的日光。
架子下,設了十幾個長案擺放瓜果吃食,又置了好些椅凳供來客歇腳。
趙如繡扶着碧蕪緩緩而來,涼棚下女眷見到她,忙起身施禮。
碧蕪笑着颔首,在裏側的太師椅上坐下。
她那格外圓鼓鼓的肚子霎時吸引了衆人的注意,雖心有疑惑,但到底誰都不敢開口詢問。
還是趙如繡忍不住将手落在碧蕪的小腹上,好奇地問道:“姐姐這不到五個月的身孕,肚子可着實有些大呀。”
碧蕪淡然一笑,将先前對長公主的那番說辭又重新說了一遍,還添了幾句道:“孟太醫還說,讓我平素少吃些,再這麽吃下去,腹中孩子過大,只怕将來不好生産,你瞧瞧,我近日是不是還胖了許多?”
趙如繡聞言還真仔細地左右觀察起來,少頃,笑道:“胖的話,妹妹還真瞧不出來,妹妹瞧着,姐姐倒是更美了呢,若姐姐這也叫胖,妹妹豈不是胖成豚了。”
她這話一出口,衆人頓時忍俊不禁。氣氛歡快起來,也沒人再繼續注意碧蕪肚子這事兒了,倒是站在碧蕪身後的夏侍妾因着太過出衆的美貌,一下吸引去了衆人的目光。
在場不少人猜到了她的身份,不由得掩唇竊竊私語起來。
見到這般,碧蕪長長松了口氣,此番帶夏侍妾出來,倒是個正确的選擇了,陰差陽錯地還算是幫了她自己。
在涼棚下坐了好一會兒,安亭長公主才姍姍來遲,與衆人言笑攀談。
很快,日頭便逐漸上來了,外頭的燥熱豈是涼席遮得住的,安亭長公主便将各位女眷請進正廳去用宴。
用宴時,夏侍妾就坐在碧蕪身側,她倒還算安分,只時不時會好奇地擡首張望,露出些許驚嘆的神情。
因着飯菜不大合胃口,碧蕪倒沒怎麽吃,只夾了些素菜,吃了幾塊雞肉,就放下了筷子。
午間日頭還毒,安亭長公主撤了宴,上了些瓜果冷飲。待申時日頭下去,才又攜了衆人去園中賞荷。
為了方便觀賞這些清雅的荷花,安亭長公主頗費了一番心思,命人在池中建了不少曲橋,橋隐在荷葉荷花間,站在橋上,宛若置身花叢。
衆人正欲上橋去,就見一家仆急匆匆跑來禀報,說太子殿下來了。
安亭長公主驟然一驚,“快請進來”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花園的小徑上驀然出現一個身影。
她愣了愣,旋即疾步上前,“太子殿下來了。”
看見來人,衆人忙都低身施禮,“見過太子殿下。”
“都平身吧。”太子着一身深煙圓領常服,清隽儒雅,笑着看向安亭長公主道,“姑姑,是銜兒來遲了。”
“什麽遲不遲的,來了便好,來了便好。”安亭長公主喜道,“本宮還以為太子殿下政務繁忙,怕是不能來了呢。”
“既是姑姑邀請,銜兒沒有不來的道理。”太子說着,緩緩看向站在安亭長公主身後的趙如繡,“繡兒妹妹,倒是好些日子不曾見過你了。”
趙如繡強笑了一下,福了福身,垂眸什麽都沒有說。
安亭長公主在太子和趙如繡間來回看了一眼,緊接着道:“本宮這廂還有賓客要招待,阿繡,你陪着你太子哥哥去南面池塘中的小亭子裏,喝喝茶,吃些點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安亭長公主是有意這麽安排,畢竟很快趙如繡便是太子妃了,趁着這個時候,與太子多接觸接觸,增進感情,總是沒錯的。
趙如繡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她乖巧地道了聲“是”,随太子一塊兒去了。
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碧蕪站在原地,眸中卻不自覺流露出幾分擔憂。
太子一走,安亭長公主繼續帶着衆人在曲橋上賞景。游玩了大抵一柱香的工夫,才回到那涼棚底下。
坐了沒一會兒,就有婢子行到長公主身側,附耳不知說了什麽,長公主秀眉微微蹙了蹙,同衆人告了一聲,說府中出了些事兒,需得她去稍做處置,旋即起身離開了。
長公主前腳剛走,後腳便又有一個小婢子過來同碧蕪說話,這人碧蕪認得,是趙如繡的貼身婢女環兒。
環兒沖碧蕪施了一禮,說她家姑娘在南面池塘等她。
碧蕪疑惑地蹙了蹙眉,可趙如繡分明和太子在一塊兒呢,叫她過去做什麽。
環兒答說太子已經走了,還低聲同她道,說她姑娘似乎和太子殿下起了小小的争執,看起來很是傷心。
聞得此言,碧蕪不免擔憂起來,她告訴環兒自己一會兒便過去,讓她回去通禀一聲。
因着才在園中逛過,碧蕪稍稍有些累,本想坐一會兒再去,誰知今日胎動得格外厲害,一時有些難受得走不了了。
銀鈴見勢忙勸道:“王妃,您身子要緊,要不,還是別去了吧。”
“可……”
碧蕪有些猶豫,然念及腹中的孩子,不由得低嘆一聲,只能選擇放棄。
她看向銀鈴,正欲讓她去向趙如繡通禀,告訴她自己不能過去了,然還未開口,卻見一直很安分,沒怎麽說話的夏侍妾主動道:“王妃,不如讓我去跟趙姑娘道一聲吧。”
“你去?”碧蕪頗有些意外。
“是呀。”夏侍妾抿了抿唇,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出自己的意圖,“南面的荷花開得很漂亮,但妾身沒有機會湊近去看,正好趁去通禀的工夫好生觀賞一番。”
左右也就是去傳個話,也費不了什麽事兒,碧蕪點了點頭,便讓她去了。
這來回一趟,頂多也就一盞茶的工夫,然等了小半個時辰,卻遲遲不見夏侍妾回來。
碧蕪疑惑不已,想讓銀鈎去看看,銀鈎卻是不大情願道:“王妃擔憂她做什麽,指不定是看花看入了迷,才忘了時候。”
這話說得倒也有些道理,碧蕪想着再等等,然沒過一柱香,卻聽南面池塘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碧蕪心一提,看向銀鈎,這回不待她吩咐,銀鈎便自己小跑着過去看,再回來時面色慘白如紙。
“怎麽了?”碧蕪問她。
銀鈎低着腦袋,卻是緊抿着唇不說話。
碧蕪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見她不言,起身正欲親自去看,卻被銀鈎一把拉住了。
“王妃您別去。”銀鈎神色中帶着懇求,她幾欲哭出來,嗫嚅半晌才道,“夏侍妾她……她……她掉水裏了……”
掉水裏了?
碧蕪不假思索地問道:“那救上來了嗎?”
然還未等到銀鈴回答,碧蕪便見有三五小厮急匆匆跑進南面池塘的曲橋中,沒一會兒,從裏頭擡出個人來。
雀藍衣衫,木槿紫的長裙,不是夏侍妾是誰!
雖只能遠遠瞧見個人影,可想起前世在譽王府花園見過的類似的場景,碧蕪卻覺周身都在發顫,怎麽止都止不住。
只能在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不會的,怎麽會呢。
這一世沒有蘇婵,夏侍妾怎麽可能又以同樣的方式死了呢。
她眼見那些小厮将夏侍妾平放在地上,其中一人低下身去嘆她的鼻息。
只一瞬,那人便吓得跳起來,驚恐萬分。
“啊!斷……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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