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達成!如無意外再有三十~三十五章就可以完結啦? (8)

着是耳廓、側頰、下颔……

她愣了愣,剛想拂開他的手,後者已順勢将手收回。

站在周防身邊的草薙出雲神色複雜地看着伊維斯的一舉一動,倏爾想到這位獵殺目标也姓速水,臉色不由更差。“速水小姐……你們……”

> “舊識。”她簡短地答着,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周防尊一瞬。“……襲擊這種地方可不是鬧着玩的。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閃電劃過,将王權者的臉龐映得煞白一片,越發顯得他暗金色的眸鋒芒畢露。他緩緩轉動眼睛,看向了站在她身邊的銀發男人。

伊維斯從善如流地回望,唇角甚至還噙着殘餘的笑意。“我猜,大概是想要……殺死我?”

草薙出雲皺眉。“速水小姐還不知道麽?這家夥就是這幾天連續殺害了大批能力者的元兇。”

速水紫央的瞳孔猛然一縮,不敢置信地看向伊維斯。

後者面容平靜地俯視着周防尊,半晌輕聲開口。

“只要再給我一些時間就能夠完成了啊……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來阻礙我呢?”

他的語氣溫和得就像是在跟人聊家常。

“我說過了吧,周防先生?你只會給她帶來更多的不幸而已。”

周防尊緩緩勾起一個陰鹜的笑容。

“還是忍不住卸去那層僞裝……露出卑劣的本質了啊。”

話音剛落,赤紅陽炎已經再一次轟向兩人!

長劍在速水紫央的手中撩起一道銀色圓弧,帶起一蓬水花!水滴飛濺,瞬息之間被陽炎的濃烈色彩侵染得猶如血珠!

張開光繭擋下這一擊,她并未回頭,低聲快速地說:“退後。”

伊維斯以及其從容的姿态後退一步,面容隐沒在建築的陰影之中。

……

S4的劍士們自建築背面跑來時,正看見速水紫央與王權者迎面沖向對方的一幕。

驚雷填滿耳膜,吞沒了外界的聲音。仍是如靜畫一般,疾奔的兇獸破開雨簾,每一步落下都濺起晶瑩的水幕;緊接着同時躍向空中、狠狠相撞;站在廢墟旁撐着白傘的男人像一只純白的幽靈,平靜得就像眼前的對峙完全不存在似的。

這一聲滾雷逐漸過去之後,兩組人馬已經交戰在一起。

再一次交鋒,速水紫央終于切切實實地感覺到,站在面前的男人……是“王”。

長劍未及落下,就被赤紅陽炎沖撞得無法再近前哪怕一寸。

兩人甫一相撞,她立刻無法招架、整個人被他的蠻力抝得朝後猛退!眼看就要背朝後撞上科研樓,她在電光火石間将長劍反手刺入了二樓露臺的欄杆縫隙!火星四濺,劍刃像切豆腐一樣連續

斬斷了好幾根欄杆,她才堪堪穩住身體,爾後立刻踩着建築突出的外檐一個空翻跳上了露臺,堪堪躲過了緊随而來的攻擊!

被陽炎包裹的拳頭呼嘯着掠過她身旁,立刻就将堅固的建築轟出一個凹坑!

沒有任何停頓地,周防尊立刻收回手、一個魚躍緊随着她落在了露臺上,爾後再度朝她攻去。

空間狹小、避無可避,她只能第二次硬接他的攻擊!

這一幕太驚人,使得正混戰中的兩方人皆停下了動作——

露臺被直接轟穿,紅炎在上、死死壓着藍色光繭,如流星般直直朝地面墜落!

一聲巨響,本已千瘡百孔的科研樓再添新傷,正門隔斷前的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

滋滋作響的電漿散去,速水紫央仰躺在坑底、橫劍在身前的手臂因周防駭人的力道不住顫抖,鋒銳的劍刃離咽喉的距離緩慢地縮短着。

他垂下頭盯着她。

“口口聲聲說着要匡扶正義,這種時候……反而自願放棄你引以為傲的義理了麽?”

她深吸一口氣,雨水的腥氣摻雜着鐵鏽的味道彌漫在鼻腔中。

“……就算他犯了錯,也要通過正當渠道指控。”

他俯□,雨水順着他的臉頰彙流至下颔,複又落在她的腮際。

“舍不得?”

兩人之間的對話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然而這停頓很快就被打破。

一直站在臺階上沒有挪動一步的伊維斯,突然邁出一步,繼而緩緩走下臺階。

S4的劍士們下了死力氣阻止想要突圍進來的赤組,這會兒看見他的行為,紛紛出言阻止。

米白的皮鞋行走時在積水中蕩漾出一圈圈漣漪,也将那漣漪中潔白傘翼的倒影一次次踩得支離破碎。

他徑直走到科研樓廣場被開出的陷坑前,站定。

“周防先生的威斯曼偏差值……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啊……”

盡管像是在對周防說話,伊維斯的目光停駐之處卻是天空上的巨劍。

“那把劍也快到了要落下的時候了,你該知道那意味着什麽吧?”

語氣輕緩,沒有一絲多餘的喜悲或好惡。

“指責我卑劣的同時,是不是也該正視一下自己懷抱的私欲有多麽渾濁?”

蒼白的五指緩緩轉動着傘柄。

“……你明明知道,自己死期将近。”

話音落下的同時,原本還在較力的兩人情勢就發生了改變。

也許是因為力竭,抑或是別的什麽原因——速水紫央架在身前的長劍被周防尊輕松地奪過,下一秒劍刃已經抵在了喉間!

速水紫央眼皮顫了一下,将視線從伊維斯身上移回,看向了周防尊。

王權者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簡直就像是剛才的話一個字都沒聽到似的,啓唇輕聲說道:“你在……”

指縫陡然被赤紅陽炎包裹!

“看哪裏?”

幹脆利落的一擊!

這一回速水紫央是實實在在地中了招,勉強架住這一下之後直接被擊飛,貼地翻滾時激起大量的水花!直到身體重重磕在洞壁上,她才雙手撐地一個翻身站起、吐出一口污水。

周防尊掂了掂手裏工藝精美的長劍,反手輕描淡寫地一抛。

“專心一點。”

她接過長劍,下意識地摩挲劍柄仍有餘溫之處。雨衣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渾身都被打濕,寒氣一點一點地在身體中蔓延。

良久,她才動了動嘴唇。“少廢話,”将身上的雨衣扯開、她的嗓音在雨聲中有些不真切,“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專心得起來?”

周防尊仰頭望向伊維斯。

“果然應該先解決掉……喜歡用多餘的話擾亂別人的家夥啊。”

伊維斯毫無懼色地輕笑起來。

“對于不老不死之人來說,一旦選擇在流逝着的生命作為參照物,就會為自己靜止的時間感到痛苦。就像現在這樣,你再次讓她痛苦了不是麽?要消除這種痛苦,除非選中的參照物……是永恒啊。”

就像是應和着這句話一般,整個科研樓的廣場突然猛地震顫了一下。

一時間廣場上激鬥正酣的人個個都開始站立不穩。

烏雲翻湧碰撞,天際的閃電舒展着銀藍的脈絡、将基地照耀得亮如白晝。

正中央的地面上突然出現了一條橫跨南北的銀線,将四四方方的廣場一分為二;随後這銀線開始漸漸拉伸、變寬,緩慢地形成光帶。

——若湊近細看,就會發現這并不是光帶。

地面的确是被“一分為二”,就像是被均勻地切成兩半的大陸。

不停運動着的地面恰如兩塊徐徐展開的龐然帷幕,緩慢地向着兩邊平移。而隐匿在其下的未知,正是散發着光芒的源頭;随着距離逐漸增大,那光芒便

越發耀眼,直至傾瀉而出——

埋藏在地底的秘密終于脫去了漆黑的外衣、顯露出真容。

伊維斯凝望着腳下的景象,輕聲嘆息。

“能力者……看似強大,其實是非常脆弱的存在啊。”

☆、盜文會菊部地區幹旱喲

如同摩西分海一般、完全退至廣場邊沿的水泥地面,恰如兩方堤岸。而掩藏在其下的……正是波光璀璨的長河。

那是一整方延綿的玻璃穹頂。

而穹頂之下,則是罪惡的源頭。

放眼望去,這個龐然的地下王國就像一具有生命的血肉之軀,密密匝匝的甬道仿佛錯落着的駁雜血管與脈絡;唯一的不同之處,大概就在于常人的血管流淌着的是鮮紅的血液,而這裏……只是一片純白的世界。

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地板、熾烈的日光燈……

因為周遭都是一片不摻雜質的白,使得被禁锢着的“人”顯得格外突兀。

——數以百記、雙目緊閉的人,就像是一座座靜止的雕像,矗立在林立的隔斷所構築的純白牢籠中。

被烙上國長路軍基标記的科研機器人不緊不慢地在其間穿行,時不時拉起一雙雙蒼白的、布滿青色筋絡的手臂,調整着其上密密麻麻的導管。

伊維斯邁出一步,站在了那方穹頂上。

立足于剔透的、幾近透明的玻璃穹頂之上的男人,遠遠望去,簡直就像是……漫步在虛空之中。

“能力者……看似強大,其實是非常脆弱的存在啊。”

他俯瞰着腳下的情景,輕聲說。

“人類被石板選中、賦予力量,淩駕于科學之上的嶄新規則成為了新世界的主宰。這力量被愚蠢的追夢者們奉之為神跡、甚至妄想以之改變命運、改變社會、實現……夢想。”

伊維斯擡眼。

深邃的眸比之最燦爛的藍寶也不遑多讓。

“其實神跡啊……只不過是……”

“以慘痛的代價,換取本不屬于你的東西……而已。”

……

“……精彩的演說。”

國長路科研所對街,在瓢潑大雨中行進的S4專車上,青之王雙手交叉、置于鼻端,凝望着眼前的液晶屏幕。

“都錄下來了麽?”

“是。”淡島世理面色凝重地站在一旁。

宗像禮司微微支起前傾的上身。“幹得不錯,這下高層的老家夥們可就賴不了賬了。”

淡島世理的唇線繃緊了一些,最終一語未發。

“怎麽?”宗像禮司将視線移向下屬,“動搖了?”

“不……”淡島世理幾乎是反射性地否認道。

“可那張臉上的猶豫可是騙不了人的啊。”宗像禮司饒有興致地打量了她一會兒,爾後發出一聲嘆息。“不必那麽緊張,淡島副長。”

交疊的修長雙腿重新舒展開來。

“就連我啊,聽到那樣的話時……都幾乎要成為那個男人的信徒了。”

淡島世理霍然擡頭,“……室長?”

宗像站起身,撣了撣袖口,拿起車門旁邊放置的雨傘。

“走吧。”

……

站在穹頂邊沿的速水紫央倏爾臉色一變——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身軀突然詭異地發亮、繼而變得虛化!

周防尊就在她身後,見狀伸手去拉她;只是手指剛一觸及她的肩膀,對方已經憑空消失!

他眼神一厲、看向站在遠處的伊維斯,紅炎呼嘯着向後者猛撲而去,瞬間吞噬了男人單薄的身軀!

如同翻滾熔岩一般的能量映紅了一小片天空。

半晌,紅炎消散。

站在原地的伊維斯已經和身邊的速水紫央一樣沒了蹤影,而腳下的玻璃穹頂毫發無損。

與此同時,實驗室中央地面的空間突然波動了一下——伊維斯已經憑空出現在了地下。

稍稍移開罩在頭頂的白傘,隔着這層水晶牢籠,他擡頭看了一眼站在正上方的王權者,爾後從容地步入旁邊的金屬隔斷,身影隐沒在川流不息的科研機器人中。

周防尊臉色一沉,再度催動力量。黑色外套被陽炎帶起的烈風獵獵掀起,猙獰的火舌沖天而起、滋滋炸響!

遠處突然傳來一道平靜的聲音。“到此為止吧。”

青組的劍士紛紛讓開道路。

宗像禮司撐着雨傘穿過人群走來,瞥了一眼腳下的奇景,“哦……比想象中還要驚人啊……”

青之王語氣輕描淡寫,與身後的下屬們驚得無法言語的模樣成鮮明對比。這聲感慨過後,他又轉向老對頭,“這層屏障可不是能憑借蠻力打壞的,停手吧,周防。”

周防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暴漲的紅炎已經再次轟到了地面、使得整個廣場都震動起來!

與上一次沒有任何區別,陽炎散去後,透明的玻璃棚頂甚至連一絲裂痕都沒有。

……

身體像是被某種力量不斷推擠,意識有那麽一瞬間的模糊——視野清晰起來時,速水紫央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個空曠的房間中。

牆壁、天花板,觸目所及,盡皆純白。

伊維斯背對着她站在前面,拉開了房間門。

門扉開啓,立刻就有不絕于耳的嘀嗒聲湧入房間;這裏連接着整個地下實驗室的走廊主幹,舉目看去,無數科研機器人正穿梭在囚禁着活人的牢籠之間。

“……伊維斯,”她目不轉睛地望着遠處那一具具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的青白人體,艱澀地呼吸了一下。“為什麽這麽做?”

就像是沒聽到這她的問題似的,伊維斯仍是望着前方,淡淡地說:“這裏全都是β組的能力者。如何,數量非常驚人吧?比起這些天來失蹤的人數來說,也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很奇怪吧,為什麽明明這裏有大批失蹤的能力者,戶籍課卻一無所覺?”

他發出一聲輕笑。

“不但沒有登記過,而且無法被Scepter4的系統檢測到能量反應。因為他們……是人造的啊。”

他舉步向外走去。

“自從戰後石板被運回日本之後,高層的貪欲就在不斷膨脹。不滿足于由石板自主選擇strain的現狀,想要找出能夠幹涉石板、人為地制造能力者、甚至奪取那力量的方法,全面地掌握主導權。”

他回過頭、慢慢收攏手中的白傘;殘餘的水珠順着傘頭滴下、濺在地板上。

“現在研究已經取得了成果,比如說……就連我這樣的普通人,也能夠使用這種将空間玩弄于鼓掌之間的能力了。”

雨傘倏爾虛化、消失,片刻後出現在了房間的另一個角落。

“所以你以為,只憑我一己之力,就能夠建造出這座罪惡之城麽?我啊……只是借用公職之便,讓這項研究提前深入了一些而已。”

他用眼角的餘光看她顫抖着的左手。

非常熟悉的小動作——每當情緒大幅波動時,她就會握緊劍柄,仿佛能夠從那澄黃的冰冷金屬裏汲取強烈的信念似的。

“……你問我為什麽這麽做?”

為什麽?

——也許是因為印象深刻,數年前的記憶仍舊鮮活得就像剛剛發生不久。

他甚至記得她當時的情态——她以手托腮,看着隔離室密封的天花板,目光卻像是透過重重阻隔、企及天穹似的——

然後她問他:“博士知道天上那一位麽?”

——當然知道。恐怕從事着與德累斯頓石板相關研究的研究員,每天都起碼有超過三次以上的機會念到那位大人的大名。

阿道夫·K·威斯曼。

漂浮在日本上空的那位永生者,正是發現了石板、将神跡帶臨人間之人。

她嘆氣。

“那一位跟我一樣,是不老不死的異端啊。不過自從那年他姐姐死在柏林、德國政府也徹底玩兒完之後,他就一個人在天上漂着,再也不肯下地一步。原因嘛……大約也跟我差不多?那些像我這樣、渴望着力量的人……”

——“你對我說,渴望着石板力量的人,大多妄想着操縱神的力量來實現願望,結果發現其實是那力量在操縱着自己、将自由剝奪、只剩孤獨……到最後,追悔莫及。”

将這段回憶一字不差地複述完後,伊維斯走到了一個被固定着的能力者面前,伸出食指在旁邊布滿密密麻麻按鍵的控制臺上梭巡了一下,爾後在某一點停駐、按了下去。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決定了……想要幫你實現願望啊。”

話音剛落,就被她一把拽住了衣領、重重地一推,背朝後磕在了金屬隔斷上!

“你瘋了嗎?用別人的生命作為實現願望的代價,就算真的走到了盡頭,終點也只是深淵而已!”

“……早就在深淵裏了啊。”

他別過臉,看向那名被固定在兩人高的容器中的能力者。

她不禁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當看清那名能力者身上所産生的急劇變化之後,她不由屏住了呼吸,臉色驟然變得煞白。

“看到了嗎?好不容易找到實現願望的方法……”伊維斯湛藍的眼蒙上了一層灰霾,被濃烈的絕望所占據。“卻要為之付出……我付不起的代價。”

……

“室長,找到控制臺了。”日高連傘都顧不上打,在狂風中扶着雨帽小跑而來。“已經着人開始破譯密碼,設法開啓這個……”他瞥了一眼腳下,一時卡殼,竟不知該如何稱呼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地下人體實驗室。

沒等宗像禮司對下屬說些什麽,站在另一頭的草薙突然連按幾下手上的終端、繼而适時地插口道:“不用那麽麻煩。”

宗像挑眉,“怎麽?”

“我們的人已經找到那家夥的小助手了,她說她知道控制臺的密碼,現在正往那裏趕。知會你的部下一聲,讓他們放行。”

“那可真是幫了大忙了。”宗像挺自然地說。

草薙聳聳肩,看了一眼站在穹頂正上方、腳下滿是煙蒂的周防尊一眼,“別搞錯了,這可不是為了你們。”

“非常好,這樣一來我也不必因為人情而傷腦筋了。”宗像眨眨眼,“所以人抓到以後,不要妄想在這裏動用私刑。”

“這可真是打得好算盤,想讓我們空手而歸?”

宗像不以為忤,“……你是聰明人,該知道真兇并非是‘一個人’。”

草薙出雲蜜鏡後的眼神氤氲起冰冷的銳芒。

——并非是任何一個個體,而是已經腐敗的、這個國家的“內核”。

“我理解你的憤怒。”宗像推了推眼鏡,語速逐漸放慢,“……我會盡我所能,試着根治這毒瘤。但在那以前……”他別過頭,迎上周防不知何時起投來的視線。

該如何給出令人滿意的答案?

以絕對的暴力鎮壓、還是漫長的談判?

草薙出雲凝視着彼此遙遙相望的兩位王權者。

然後他聽到,素日裏總顯得有些傲慢且不近人情的青之王,以沉穩的語調為這場戰争劃下了句號。

“……抱歉。”

他這樣說道。

草薙出雲微微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去看周防的反應——後者已經別開眼,仿佛剛才的對話沒有發生過似的。

與此同時,玻璃穹頂突然隆隆震顫起來,繼而緩慢自西向東推移,仿佛一只正張口的巨獸。排布在地下的日光燈一盞盞地熄滅,整座水晶宮般的地下建築的光澤迅速黯淡下去。

圍在四周的青組劍士立刻收緊包圍圈,個個蓄勢待發。

……

第一盞日光燈熄滅時,伊維斯将目光自那名能力者身上移開。

“……看,跟失敗也沒什麽兩樣吧?我想繼續下去,但卻沒有機會了……因為已經,”右手顫抖着覆在臉上,“到了期限之日了啊。”

手指撩開浏海,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如果能夠再偷取一些時間,也許我能成功也說不定——不,我一定會成功的——”

“所以我才試圖得到‘永恒’。”

日光燈一盞接一盞的熄滅,周遭逐漸陷入黑暗。失去穹頂的阻隔,他聽見天際隐隐的悶雷聲,也聽見她晦澀而暗啞的質問。

“……你這麽做,跟當初為了私欲而追逐那力量的我有什麽不同?”

伊維斯低垂着頭,淩亂的鉑金色發絲掩住了臉上的神情。短暫的沉默之後,他擡起手。“不一樣啊,因為我并不後悔。”

冰冷的指尖在她蹙緊的眉心游移,“只要能夠消除這痛苦……就可以了。”

就算成為永駐深淵之中的惡鬼……

也無所謂。

“但是現在,我覺得這一切都失去意義了啊。”

“從看到你望着那男人的眼神的時候……就明白了啊。”

第一滴雨水透入這與世隔絕的地下城池。

借着夜空的微光,她看清了他最後的表情。

那是十分殘忍的——

釋然。

身軀再一次虛化、繼而被熟悉的推擠感填滿。睜開眼睛時,速水紫央已經站在了科研樓廣場的水泥地面上。頭頂一暗、深藍傘翼映入眼簾,回頭一看,是沖着自己微笑的上司。

“辛苦了。”他說。

一直以來都讓速水紫央渾身發癢的公式化微笑,此刻卻奇跡般地讓她松了口氣。下意識地梭巡四周——伊維斯出現在地面上後,立刻被青組劍士包圍。

她擡頭,看向廣場的彼端。

隔着偌大的露天地下實驗室、站在“對岸”的周防尊,很不湊巧地也向着這邊看來。

見狀,宗像體貼地補充了一句:“需要敘舊的時間嗎?”

她擡手抹了抹臉、将手心的濕意甩掉、亦将他灼然的視線遮擋,半晌才開口。“我要申請工傷補貼。”

“工傷?”

她轉過身,背向他走向S4專用車。

“……煙全泡廢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冒了,碼字碼得眼睛疼……

本章最終伏筆埋下,把寫文之初想對K的世界觀吐的槽都吐出來了,大滿足。結局至此一錘定音,再無轉圜可能,預測黨們請自由地~

今後葷菜我會在章概标注,沖葷物來的寶貝兒跳着看也好看盜文也好棄文也好怎樣都好請默默地歸去,不要打擊我弱小的殘觸,我……是真的很想把自己想寫的寫出來啊……

大感謝:

楓染绮羅扔了一個地雷 渣游戲适度,別忘了床上還有你的愛人在等你(羞

琳倪西娜雅扔了一個地雷 謝謝寶貝兒,你的ID太美妙,舔全身!!

風鈴扔了一個地雷 與其捆綁式發射炮彈還不如來和我玩捆綁play呢(羞

零伍扔了一個地雷 這次打出你想看的ID了,滿意你所看到的麽小妖精?

☆、盜文會菊部地區有雪喲

暴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止歇的勢頭。

S4的劍士們在将速水雅之押送走後,開始有序地撤出廣場。一衆身穿藍制服的劍士中,穿過人群反方向行來的金發男人顯得格外打眼。

單手遮在頭頂權當雨棚,草薙出雲很快走出藍制服的隊伍、回到赤組不良們躲雨的屋檐下,接着就被無數道目光給包圍、無聲地詢問着跟青組的交涉結果。

他揉着太陽穴,随口問道:“跟你們一起去開控制臺密碼鎖的小姑娘呢?”

正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的千歲洋悶悶地接過話頭。“不知道,一轉頭人就沒了,說是要去拿什麽資料。”

草薙皺了皺眉,腦中突然蒸騰起微妙的違和感。很快他又将這莫名的念頭驅散,伸手拍了一下千歲的肩膀。“藍衣服的人答應把那天對小島開槍的家夥給交出來了。”

千歲猛地擡起頭。

“還愣着幹什麽?走吧,給警視廳的騰出地方來善後。”

千歲握緊拳頭,低聲說道:“是。”

草薙出雲輕“嗯”了一聲,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吠舞羅的“王”。

周防尊被淋濕的紅發色彩有些晦暗,罕見地服帖垂落;雙手放松地擱在外套口袋裏,一動不動地站着。口中的香煙火星一暗一滅,煙霧随着呼吸的節奏自口中噴出,顯然是根本沒過肺。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着這個方向,看着女人從避開他的目光、轉身離開,直至背影完全消失在人群中。

草薙出雲剛想出聲呼喚,王權者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側了側身率先邁出一步。“走吧。”

“哦……”草薙愣了一下才跟上,打量着周防的表情。

步出屋檐走入雨中,周防尊拉起腦後兜帽,捂着嘴裏燃着的香煙、以防被雨水打濕,又順手按了按脖子,神态自然得就像剛剛的惡鬥完全沒發生似的。

兩方人馬朝着相反的方向、徐徐撤出了一片狼藉的科研所廣場,只餘下法務局的警察匆匆忙忙地開始善後工作。

S4專用車車廂。

速水紫央半窩在車座上、雙目失神地看着窗外。她渾身濕淋淋的,連帶着座墊也被泅出大片暗沉濕痕;倏爾嘆了口氣,拿起手邊的火機把嘴裏的煙點燃。

靜坐一旁的宗像拈着零片的手驟然一頓。“冷靜下來了?”

她歪了歪身子、臉頰貼在了冰冷的車窗上。“專注冷靜三十年。”

“很好,那麽現在開始問答時間。” 宗像推開了面前的拼圖框。

“……記得給心靈受創的下屬算加班費啊。”速水紫央懶洋洋地擡了擡眼。

宗像微微一笑。

“破案的過程太順利了。”

啪嗒一聲,火機自女人手裏彈到宗像面前,被後者輕松接過。用指腹刮擦着金屬外殼上的暗紋,宗像若有所思地開口。

“那一位啊……與其說是被我們逮捕,倒不如說是——自首。”

火機在修長的五指間輾轉騰挪。

“在這麽多人面前把秘密亮出來,也不過是想要借我部的手将高層的軍;這樣一來科研所的實驗計劃也會就此終止……皆大歡喜的結局。”

速水紫央側頭盯着宗像禮司。

很難想象這麽白白淨淨的一個男人,居然會如此擅長玩這種煙槍的把戲——最驚悚的是,他不但玩了,還玩得不帶一絲煙火氣兒,玩得略高雅。

終于,專注殺死違和感三十年的男人玩夠了,将火機自然地揣回制服口袋裏。

“但我以為,博士的‘小秘密’恐怕不止這麽多吧?他特意邀請你去地下做客的時候……你看到了什麽?”

……

車子駛入醫院園區車道,緩緩停泊在雨棚下。

“一共三十二支。”速水紫央端詳着面前打開的醫藥箱中碼放得整齊的制劑瓶。

宗像“嗯”了一聲,“直接交給鹿島的主治醫師。”

她點點頭合上箱子、将防水背包的拉鏈拉好。正想轉身拉門,冷不防宗像在後頭幽幽地說:“感想如何?看到周防的‘劍’的時候。”

她八風不動地吐了幾個煙圈,“……想抽煙?”

避重就輕的狡猾答案并不能阻止青之王對“送佛送到西、坑人坑到底”的熱情。

于是室長大人摸摸下巴。

“那個男人壓抑着力量,是為了延緩死神的腳步。”

拿起雨傘遞給正忙着打包的部下,繼續加深補刀力度。

“某種意義上與你殊途同歸,但我不喜歡他的方式。缺乏責任感、膽大妄為,即使知道着一旦那把劍落下會發生什麽,卻依舊我行我素地給周圍的人找着麻煩啊。”

速水紫央手上動作停了停,擡頭看着上司。半晌,輕飄飄地說:“啊,可不是嘛。不過也就是那副蠢相……還挺招人喜歡的啊。”

……

鹿島治也剛要将床頭的閱讀燈調暗,病房門就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了。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來人,不由瞪圓了眼睛。

“……老大!?你怎麽會過來?”

“探病。”速水紫央快步走到病床邊站定、把空癟的防水背包随便往床頭櫃一扔。

鹿島打量了一下她落在身後的一串兒濕腳印和還在滴水的頭發,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老大,你昨天才出院……”在那之前她就住在他隔壁的病房。

“嗯?”漫不經心。

鹿島立刻怒搖尾巴:“難、難道說是已經開始想念我了嗎!?”

“來送制劑,順便找你聊聊天。”她沒接話茬。

“嗚噢噢噢別說聊天了就算是……”鹿島正準備犬魂爆發,冷不防被速水紫央一爪按在犬首上,于是嘤咛一聲啞火。

按在犬首上的手在發旋上狠狠轉了兩圈,“來聊聊戀愛吧~♂”

(°△ °)……犬耳幻聽?

沒等沉浸在震驚中的鹿島接話,速水紫央已經湊到他面前,伸手從他的領口勾出拴在頸鏈上的挂墜。

指腹拂過銀白吊墜上一處不顯眼的凸起,錐型的墜子“喀噠”一聲張開,露出內中的晶核碎片。

“……果然,還把這玩意兒挂在身上啊。”她輕聲說。“很在意吧,你那位……小女朋友?”

鹿島讪笑着撓撓頭。“……啊。”

她将吊墜合上、塞回他的領口,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鹿島怔怔地回望她——灼灼的視線仿佛一把生寒的鎖,一時之間竟叫人無法移開目光。淅瀝的雨聲中,她的嘆息輕的幾不可察。

“小子……”

“到……到!”

“現在回憶起那女孩的時候,心裏是怎麽想的?”她用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劍鞘,“覺得自己很偉大,為了對方的幸福放開了她的手?”

鹿島愣了一下,随即放下了撫着後腦勺的手。

“……怎麽可能。”

青年顯得有些沮喪,一下子垂下了頭,只不過語氣卻是理直氣壯的。

“偉大?才不是呢,簡直每天每夜都在後悔啊!”

似乎是打開了牢騷的匣子,接下來幾乎是滔滔不絕地吐起了苦水。

“她放棄了那種吓死人的好家世、跟父母鬧得那麽僵,說起來還不都是因為我是個一事無成的笨蛋?我啊,口口聲聲說着‘兩個人不合适’、‘我配不上你’這樣的話,其實是因為自己太過懦弱,總是患得患失、害怕萬一她有一天厭倦了這樣的我怎麽辦?其實當天去送機的時候,完全是在廁所裏哭成了白癡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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