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南陸看了眼雙手插兜靠在牆上, 明明聽了牆角, 臉上卻無絲毫尴尬的人,動動眉毛,道:“牆角, 好, 好聽嗎?”

江遠笑容燦爛,“一回生二回熟嘛。”說完下巴指着洗手間的方向,“是她舉報的?看她膽子挺小的,平時都不怎麽敢跟你對視。”他這都是實話。

自從李濤事件過了後, 班上的大部分同學都會有意無意的避着南陸,他這個校霸都還沒南陸的一個眼神吓人呢。

不過,這都是他們不了解。南陸其實, 很好。

本來想拿“還不是因為你小迷妹太多”來損江遠,可話到嘴邊南陸又咽了下來。如果江遠知道這事有他的部分原因在,她八成又要不得安生了。

聳聳肩,她沒再說這事, 而是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陽嘆了口氣, “好熱。”下節課是體育課,這大熱天的, 不把人烤化了才怪。

正好,上課鈴聲響了,她拿手遮了遮照進走廊裏的陽光,眯眯眼對江遠道,“走吧上, 課了。”

她擡手的時候,江遠才注意到她指節處又破了。想到了剛才他聽到洗手間裏面傳出來的不大不小的動靜,眉頭一擰,三步上前扯過她的手腕,沒好氣的道,“怎麽又受傷了?”

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南陸下意識的掙紮了兩下,對方卻捏的更緊了。手腕微微有些吃痛,她老實不動,語氣平平道,“裝逼來,來着。”

“你裝……”江遠一噎,他發現,南陸每次都能把他堵的無話可說。

摸了摸兜裏,還剩兩個創可貼,夠用。他撕開,正要給她貼上去,瞥眼見她額頭上細密的汗,又想到她剛剛說天熱。

“走吧,去醫務室偷懶去。”簡單給她處理了一下傷口,江遠拉着她的手腕就朝醫務室走。

沒兩步,身後就傳來了怒吼。

“江遠,你給我放手!不去上課幹嘛呢!”

是教導主任。

江遠這才感受到掌心冰涼的溫度。他居然忘記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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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動作總是能先于大腦一步做出判斷。

“跑!”

不由分說的,他拽着南陸一路狂奔。

後邊的南陸整個人被他拎着,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現在的是個什麽情況。她瞪大眼睛看着跑在前面的江遠,他幾近光溜溜的腦袋上,所剩無幾的頭發紋絲不動,只有右耳側那兩個字母,似乎被施了魔法,竟是随着他們一晃一晃。

不自覺的,她彎了下嘴角。

到了醫務室,老師讓他們等一下她出去接電話。

南陸這才得空,氣喘籲籲的問,“跑,跑什,麽?”

她的臉頰因為一路奔跑,透着淡淡的紅暈,比平時更加動人。江遠急忙撇開眼,清了清嗓子回,“就,就不想被地中海抓回去念叨呗,還能為什麽。”說完,他低頭給南穆發了個短信,“我讓他們幫忙請假了。倒是你,”說着,他拿手輕輕點了點她的手背,“裝逼?你這裝逼的成本會不會太高了。”

明明他的口氣跟平常無什麽不同,南陸卻聽出了責備的味道。

她道:“這是裝,逼的最,高境界你懂,個屁。”

江遠:“……”

他之前給她講的那些治療結巴的方法都白講了嗎?她怎麽還是這樣瞎斷句。

想起先前鄭斌給他出的一個主意,他點點頭,找了張紙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寫了下來拿給她,“你這亂斷句的毛病必須改改了,看來我之前的授課對你完全沒有意義。”說到這兒,他一本正經的道,“既然如此,那非常時期就要采取非常手段。這是我手機號,從今天開始每天晚上給我打一個小時電話,我要好好幫您練習說話。”

南陸:“?”

江遠看了她一眼就挪開了眼神,“聽不懂嗎?聽不懂晚上打電話的時候再說。”

說罷,他自己轉過頭暗自松了口氣,卻沒想到,一擡眼就對上了醫務室馮老師意味不明的笑容。

默默的,他起身去牆角假裝玩手機。

馮老師一進門就看到男生紅着耳朵扭過臉不敢看女生,女生一副欲言又止卻帶着若有若無笑意的畫面。

秋風吹起白色的窗紗,少年少女間隐晦卻又純潔美好的感情。

“年輕真好啊。”她感嘆着把東西備齊,然後看向她醫務室的常客,故意板起臉,“江遠,你別拿醫務室的老師不當老師。我這兒也是有紀律的,上課不準随便玩手機。”

江遠:“……哦。”

從醫務室休息到體育課結束後兩人才出來。此時,太陽已經沒之前那麽烈了。

猶豫再三,南陸還是想跟江遠談談。她不确定會在這個城市待多久,或許有一天她會突然消失,又或者哪一天她被高戴抓去這輩子都被禁足,再或者,她毫無生息的就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以至于她到現在都不敢去設想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子。她這樣的人能活過一天便是一天了,就別去耽誤別人的生活了吧。

“江遠我有,事跟你,說。”南陸伸手扯住江遠的手臂,道。

可能是她前幾分鐘還跟自己嬉皮笑臉皮來皮去,這會突然這麽嚴肅,江遠的心口沒來由的疼了一下,有點猜到她想說什麽了。

搶在她開口前,他強顏歡笑,道,“你想說的那些話等哪天我想聽了你再說吧,大爺現在還不想聽。”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南陸,本大爺心甘情願的,你要是不願意,就他媽別給我回應就是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愣在原地,南陸腦海裏全然是江遠剛才那句“心甘情願”。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不是你付出了就會有回報,她沒有做過什麽心甘情願的事,因為沒有人值得她這麽做,又或是有,只是還未出現。

王哥說過,感情從來不是單方面的,只有同時肯為對方付出了,那才是真正的感情。

所以,她到底是給江遠回應了嗎?

江遠這群人,是她十多年來第一次交到的朋友,也是十多年來唯一能帶給她歡樂的人。他們跟王哥不一樣,王哥給她的更多的是成長,而他們,更像是自己成長道路上必不可缺的那一部分……

·

晚自習的時候,南穆幾人明顯能感覺到今天後座這兩位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

她抽了一張草稿紙,開始創建聊天組。

南穆:【你們有沒有覺得江大爺今天不太對勁?南陸也是。】

鄭斌:【我靠,我說今天老大怎麽不揍我了Orz】

劉瑞:【……他倆從醫務室出來就怪怪的。平時下午吃飯的時候老大都會死皮賴臉的蹭在大嫂身邊,今天居然一個人吃了。】

南穆:【他倆醫務室的時候不會發生了什麽吧。】

鄭斌:【我知道了!肯定是老大強吻了大嫂,不然大嫂怎麽會受傷?肯定是揍老大揍的呗。】

寫完,鄭斌把紙條給旁邊的南穆,看完後南穆的抽着嘴角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随即又往後一丢,把紙條扔給了劉瑞。

紙條飛起來的一瞬間,江遠頭也沒擡的把紙條半路攔截了下來。中間隔了一個走道的劉瑞,心中頓覺不妙,咳嗽了好幾聲給南穆和鄭斌暗示,結果二人全程毫無察覺,甚至還頭砸頭的在一起偷偷說笑。

劉瑞:“…………”

三分鐘後。

【誰他媽死皮賴臉了?我那是正大光明!還有,強吻個屁!姓鄭的你一天到晚腦子裏都裝的些什麽東西?我和南陸沒事,我就是突然想認認真真看個書了,你們哪來那麽多屁話?】

劉瑞:【……我都給你們暗示了以及,老大我錯了……】

紙條一飛,劉瑞把它彈向鄭斌,誰知用力過猛,紙條又掉到了大嫂桌上。

劉瑞:“……”

等臨時創建的聊天群到了南穆手裏的時候,群裏的成員莫名的多了兩人。

就見劉瑞底下又有人回——

【沒強吻沒揍人,以後還會繼續做和平的同桌。】

南穆:“……”

鄭斌:“……”

至于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南穆幾人沒再去深究。按照鄭斌的話來說,人家小兩口小吵小鬧實屬正常,他們這些外人就不要摻和了。

鄭斌的屁話雖然誇張,但也不無道理。再加上,他們倆擺明了不想告訴他們,他們就不要多事去打聽了,反正都在一個班還是同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就不信他們倆會天天都這麽尴尬。

就這樣,大家各自做自己的事,直到走讀生下晚自習。

“送你。”把書包甩肩上,江遠扭過頭道,語氣裏頗有幾分傲嬌成分。

南陸沒意識到他在跟自己說話,把東西收拾好後就準備出門。

被無視的江大爺一咬牙追了上去,“跑這麽快幹嘛!都說送你了。”

猛地剎車,南陸對他眨眨眼,“你在跟,我說,話?”

哼哼唧唧的別過臉看前面的路,江大爺道,“不然呢。”

抿抿唇,南陸問,“你,不是在生,生氣,嗎?”

江大爺恨不得一掌拍到她腦門上。他忍着沖動,咬牙切齒,“生個屁!我他媽也覺得自己有問題,為什麽就生不了你的氣!”他明明已經做好了跟她冷戰到她主動開口為止,可就一個晚自習沒主動去看她沒有同她說話,他就覺得很難受。

跟在後面的鄭斌和劉瑞悄聲嘀咕。

“老大脾氣原來挺爆的啊,果然,大嫂就是牛逼。”

劉瑞很贊同,轉而看向身後,發覺南穆沒跟上來,“南穆呢?”

“嗨。前幾天她還說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會再跟在陸鳴屁股後面,結果還不是兩句話就被陸鳴給哄好了。這會估計又去陸鳴那裏蹲點了呗。”

聞言,劉瑞搖頭咋舌,“老大跟南穆都是個癡情種啊,認定了哪個這輩子就吊死在那棵樹上了。哎,也來個妹子讓我吊一吊呗。”

鄭斌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你到時候怕不是要吊死在好多樹上吧。”

後面的兩人嘀咕什麽江遠沒心思聽,他發現自己生病了,只要一會兒不聽南陸說話,一會兒不看她,他就覺得胸悶氣短,他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

只可惜眼前的人根本察覺不到他有什麽不對勁,只是淡漠着一張臉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又恢複了他在教室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清冷。

她說,“沒生氣就,好。”

她一副把人拒之門外的樣子,讓江遠很煩悶,拉住她的胳膊不讓她離開,他靜靜的盯着她,似乎想把她看透一般。他就是想知道,明明白天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她就變成了這種态度,就算是因為下午那事,他不也主動找她說話了嗎?她做什麽還這樣冷淡。

“你什麽意思?”他沒忍住,問。

見他或多或少有些委屈,南陸心尖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又被她壓下去了。

她認真想過了,既然不能保證給對方想要的,那就不要回應,避免讓對方誤會。

掙開手,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我在這,呆,不久。”

她話裏的意思很明白了,不管是江遠還是她自己,都是彼此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罷了。

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微微松動,南陸趁機抽出胳膊,轉身離開。

她想,江遠雖然傻了點,但人很好,他适合更好的。

這個想法在她腦海發芽的那一瞬間,她感覺胸口悶的說不出話來。

今天白天很熱,夜裏卻冷風呼嘯,跟白日呈現兩副面孔。出了校門南陸見旭哥靠在摩托車邊等她,她把校服拉鏈拉到頂,小跑了過去……

路上旭哥大致說了一下二狗那邊的情況,等到了拳館,大家都在擂臺上圍成一圈,盤腿坐着等他們,見他們到了,紛紛起來打招呼,浩浩蕩蕩的。

“怎麽樣,狗哥那邊視頻打通了嗎?”旭哥見南陸借力輕松的上了擂臺,拉了一下帶子也跟着上去了。

明哥把電腦面向他,笑嘻嘻道,“已經聊了有一會兒了,就等你們回來。”

視頻那邊的二狗腿上打着石膏懸吊在半空,胳膊也挂在脖子上,臉上青一塊腫一塊,看起來十分慘烈 。只是即便這樣,滿拳館也沒有絲毫壓抑或者悲憤的情緒。

大家都明白,二狗這次能撿一條命回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有什麽能比活着更值得讓人開心的呢?

跟視頻那頭的二狗說了幾句有的沒的,南陸就見鏡頭裏出現了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生。女生長相幹淨,人看上去文文靜靜的,模樣跟劉瑞有六分相似,應該就是他姐姐了。

“你好。”在女生看向鏡頭時,南陸微微點頭打了聲招呼。

劉覓對她彎了彎嘴角,“你好,我是劉覓,你就是南陸吧。總聽韓玺提起你。”

韓玺是二狗的本名,不過大家都習慣叫他二狗或狗哥,以至于時間一久,南陸都不太記得他本名叫什麽了。

顯然不習慣的不止她一個。

“我給你訂今晚的機票,你快點回去,別在我這兒呆着了。”二狗極其別扭的喝了口劉覓遞過來的水,擰眉道。

就見劉覓乖巧的點點頭,“你如果嫌錢多就訂吧,在你痊愈之前,我是不會走的。”說完,她對鏡頭這邊的一群人展顏一笑,“你們聊的開心,我先去休息了。”

鏡頭那邊的人消失後,南陸久久才自言自語了一句,“我怎麽覺,得她對我有敵,敵意?”

旁邊旭哥耳朵尖,聽到了後調侃道,“人家劉覓拿你當情敵了呗,別說你,就連我們平時叫狗哥去酒吧也會被她念叨,煩死。”

他嘴上說着煩,臉上卻全然看不出來。

南陸也沒在意他的打趣,二狗向來拿她當兄弟看,她也不會對他存半點別的心思。現在又有一個劉覓,瞧着大家都覺着她啰嗦,其實心裏早就已經認可她的存在了,就連二狗也是,他那不禁意的一個眼神亦或是動作,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不反感劉覓。

挺好的。

“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先送南南回去吧,她明天還有課。”說話間,旭哥起身甩着自己的車鑰匙。

兩人正要走,就聽二狗叫了南陸一聲。

“我有事跟南陸單獨談。”

拳館這個點已是關門,一夥人嚷嚷着出去吃夜宵便陸陸續續出門了。

明哥三步一回頭,“南丫頭你快點啊,我們在外面等你。”

南陸點頭,轉而看向電腦屏幕,那邊的二狗把病床旁的簾子拉上,才緩緩開口,“你這段時間見過汪海了嗎?”

略略有點驚訝,南陸後一秒便反應了過來,她肅着臉問,“你查到了?”

那邊的二狗搗鼓了半天手機,沒一會兒,南陸收到了一條微信。

二狗發來的,上面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一身黑色風衣,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簡單看覺得沒什麽,等照片放大,他側臉的刀疤暴露出來時,南陸眼皮跳了跳。

還真是汪海。

那邊的二狗也揪住了南陸話裏的空隙,不滿的問,“你早就知道是他?為什麽不跟我說?王哥對我耳提面命的,說是不讓你私下動手,你該不會是想自己解決他吧?”說到最後,二狗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該不會——”

“沒,有。我暫時不,會動他如果他,不來,不來招惹我的話。”

她神情嚴肅認真,二狗這才松下氣來,“汪海那邊王哥會看着解決,你沒必要動手。你先好好上課,你要找的人我這邊加快幫你調查。”說到這兒,二狗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又驚又喜,“你這段時間說話比以前好多了,都不怎麽結巴了。挺好的,以後會多說說話。”

愣了一下,南陸木着臉。她最近不怎麽結巴了嗎?

白天江遠不是還說她瞎斷句的嘛……想到這,她神色不由的暗下去了幾分。

“怎麽了?你今天是有什麽事嗎?剛才就見你心不在焉的,是學校裏遇上什麽糟心的事情了嗎?”二狗拿了個蘋果在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口後,問。

他的問題叫南陸二次出神,好半天了,她才不輕不重的回,“沒。”

二狗倒是不以為意,南陸她一向對自己的事都很有分寸,從來不會讓人操心,“那行,你先老老實實上課,我估計還得在這邊養段日子,王哥B城還有些事處理,也得有段時間。我們不在,你就好好聽老旭的話,知道沒?還有——”

他後面的話,被南陸的“啰嗦”和切斷視頻給憋了回來……

·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幸福街這邊的街道上除了幾個進出網吧的網瘾少年外,沿路的店鋪盡數關了門,更別提人影。

“你們這的路燈啥情況,要不改天我找人過來給修一修吧。大晚上陰森森的,你一個女孩子,每天下學回來不害怕嗎?”旭哥把南陸送到樓下,跟澡堂子的弟兄們打了個招呼後,瞅了眼不加特效就能制造恐怖氣氛的路燈,道。

南陸倒是習慣了,“不,怕。旭哥你,早些回,回去吧。”

面上應付了幾聲,旭哥還是想着這幾天找人幫忙過來把這路燈修一修。

回到天臺屋,南陸給外面的花花草草澆了水,下樓洗了個澡就準備睡了。

收拾校服的時候,口袋裏掉出來了一張紙條,怔愣了一瞬,她彎腰撿了起來。

紙條上飛飛揚揚的寫着一串數字,是江遠的手機號。

對着紙條發了會呆,她把紙條丢進了垃圾桶,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南陸起床後第一件事便是看手機。

這幾天她一直想盡辦法聯系汪海,可汪海就跟突然消失了似的,再也沒發過短信。原本還想跟他見一面,當面解決一些事情,現在看來,暫時是沒有什麽機會了。

洗漱完,外面的天也開始漸漸放亮。今天天氣有點冷,她在校服裏面穿了一件衛衣。

入秋後,冷風就開始肆無忌憚的虐起了土地,卷起陣陣的狂沙往人海深處吹去。

南陸才下樓就吃了一嘴沙子,她咳嗽了幾聲,澡堂的老板正好出來倒垃圾,見她這樣,進去給她拿了兩個口罩。

“南丫頭啊,你看那個是你同學不?一個小時前天還沒亮就在這個地方等着了,我看他來來去去的,手裏的早餐都換了幾輪。他是有事找你吧,穿那麽少一直吹風,你快過去看看。”澡堂老板滿臂的紋身,說起話來卻很是柔和。

被他說的懵了一下,南陸轉身往老板指的方向看去。

就見瑟瑟冷風中,江遠敞着單薄的校服,掀起一邊,把手中的早餐護住,生怕裏面鑽進一點兒灰塵。

見到她後,他瞬間堆上了笑臉,只不過稍縱即逝,他又裝作很是無所謂的樣子,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怎麽這麽久才下來?早餐都涼了。”

豆漿正冒着熱氣,就是油條也是熱乎乎的。

南陸心裏一暖,拒絕的話到嘴邊說不出來了。

她好像真的沒有辦法把眼前的人拒之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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