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南陸消失的當天。
“江遠你在哪兒?出來, 陪我喝酒。”
捏着小腿肚子, 坐了十多個小時的火車,江大爺覺得自己跟廢人沒什麽兩樣了。
聽到電話那邊南穆的聲音不太對勁,他起身活動了一下, 在吳女士示意他坐下給他捏脖子時, 坐了回來,“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事了嗎?喝什麽酒?都這個點了,你怎麽還不去學校?!”語氣裏帶着點責備,神情卻在吳女士的按摩手法下舒緩了不少。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只是自顧自的抱怨,“你就不能出來陪我喝酒嗎?老娘都他媽失戀了,你出來陪陪哥們怎麽了?”說到這兒, 那邊竟是嗚嗚噎噎的哭了起來。
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給吳女士按摩的江遠,聽到哭聲後,動作一滞,表情認真了起來, “你在哪兒?我快下火車了。”
那邊報了個燒烤攤子的名字, 繼續哭訴。江遠看了眼時間,這個時候晚自習都已經開始了, 這丫頭一個人在外面喝成那個鬼樣肯定不安全。
吳女士也聽到了動靜,側眸問,“穆穆嗎?”
“嗯。”
“怎麽回事啊?什麽失戀了?難道是被陸鳴那小子甩了?這小子!居然敢踹我閨女!”吳女士義憤填膺,撸起袖子一副幹架的氣勢。
這麽多年了,她早就把南穆那孩子當自己親女兒看了。
江遠繼續給她捏肩, 只是手上的力道越來越漂浮,“媽你就別管了。車幾點到站?我得快點過去看着那丫頭,免得她喝醉了一個人不安全。”
“還有十多分鐘,快了。”吳女士也不放心,恨不得自己去開火車。
南穆還在哭訴,江遠不好挂斷,只能把手機放在一邊,拿了吳女士的手機,撥了通電話給陸鳴。
那邊響了兩聲,接了起來。
是個女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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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遠不自覺的擰眉,“阿姨您好,陸鳴去學校了對吧。”
那邊冷言冷語的說了兩句就挂了,江遠頓時後槽牙就疼了起來。他這小半輩子還沒這麽真切實感的不喜歡過某個長輩。
陸鳴的媽,真的是絕了。
這邊不行,江遠就打給了鄭斌和劉瑞,叫他倆趁着自習偷摸出來照看一下南穆。就要挂斷時,他猛地叫住那邊捂着聽筒小心翼翼偷接電話的鄭斌。
“南陸在嗎?”
鄭斌往後掃了一眼,後桌空無一人。
“大嫂今天沒來晚自習,老大你不知道嗎?”
火車快要靠站了,喇叭裏,乘務員輕聲細語的提示各位旅客列車即将到站,外面後撤的風景也越來越慢,直到列車輕微晃動。
到站了。
有那麽一瞬間,江遠覺得周遭陸陸續續吵吵鬧鬧下車的人都是灰色的,他只能看得到他們一直有在動的嘴巴,卻絲毫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像是一場無聲的電影。
大腦幾乎被“大嫂沒來上晚自習”這幾個字包裹,江遠甚至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有時候,人的直覺很準,準到讓你自己都驚訝是不是這個地球上只有你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這一瞬間,江遠覺得,他好像把南陸弄丢了。
半小時後,前去接應南穆的只有劉瑞一人,鄭斌在學校打掩護,老大那邊說有事,他只能一個人過來。
老遠,他就看到楊家的燒烤攤上,南穆喝的爛醉如泥,臉上紅彤彤的,正拉着周圍的陌生人哭訴。
撫了撫額,他上前跟那個陌生人道了歉,打算背南穆回家。
南穆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拉着他繼續哭了起來。
“你說他怎麽能這樣?他是一直在拒絕我,可那些莫名其妙對我的好又算什麽?”
“他喜歡的人是暑假帶他的那個家教。那個女的又漂亮又溫柔,我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看到他對她笑的那麽溫柔。他從來都沒對我笑過,他只會冷着臉讓我離開。”
“我他媽居然沒有過去把那個女人揍一頓,威脅她離開陸鳴。她長得太好看了,我他媽居然忍住沒下手!!還有沒有天理了!我這個顏控的屬性!”
劉瑞腦仁疼。
其實他一直覺得南穆适合更好的,陸鳴家裏那個狀況,他媽媽是絕對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
算了,一想到陸鳴那極品老媽他就頭疼。在陸鳴老媽的眼裏,除了他兒子,其他人都是學習不好人品差,跟她家孩子玩不是影響她家陸鳴,就是抱大腿。
有毛病。
被哭的不耐煩了,好脾氣的劉瑞面上難得帶了幾分暴躁,“哭個屁!你他媽上次不是說過要把她從你那裏抹掉嗎?”
南穆繼續哭,“我那……嗚嗚,我那不是誤會他了嘛……嗝!”
喝醉酒一哭,她把跟蹤狂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劉瑞聽了心頭一跳,恨不得去把那個跟蹤狂和沒接電話的陸鳴一頓揍了!
“不是他不接,電話是他媽媽挂的,我知道阿姨一直都不喜歡我。”她抽抽着,咬了一口烤串。
劉瑞暴脾氣一上來,摔了一個酒瓶,“他媽接的就是理由?他就是個媽寶,這輩子就死在他媽懷裏算了!跟我們打個球玩個游戲也要被他媽管,管就管他兒子去!連我們都要管,是有毛病吧!”說着說着,劉瑞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只是覺得很憤怒,想發洩,“你他媽換個人喜歡吧!學校帥哥那麽多,實在不行澄水七中的,你看上的,哥幾個都給你綁過來!能求求你別再吊死在姓陸的那小子一棵樹上了嗎?!”
他後面罵的話南穆也沒聽進去,因為她倒頭就睡了……
劉瑞“操”了一聲,結了賬左右猶豫了一下,背着南穆去了拳館。
她這副鬼樣子,回家鐵定又被她爸鬧。還是送去拳館吧,那裏安全。
他這才剛到拳館,就看到他們老大上氣不接下氣,臉色蒼白的從拳館跑了出來。
“老大你——”
他話被一陣風刮沒了。
轉身,江遠已經消失在了夜色裏。
這大晚上的,一個兩個都什麽毛病?!.
今晚的夜黑的吓人,天上的星星掰着手指頭都能數過來,就連月亮,也消失了。
幸福街,拳館,王者網吧,廢樓。
一切能找的地方他都跑過了,卻全然找不到她的身影。
直至見到旭哥,他腦子裏的弦才徹底崩斷。
他真的找不到她了。
旭哥說,“我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她一直都是這樣,背着那一個包來無影去無蹤的,附近的每個城市都能尋到她的身影,卻也是每個城市都找不到她。”
“你回去好好上課吧,估計是這邊的事辦完了她就走了,不過這次也太突然了,往常都會過來跟我們告個別。”
“算了,你就……當從來沒見過她吧。”
癱坐在天臺屋的秋千上,江遠擡頭仰望着黑漆麻烏的夜空,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一樣,讓他痛不欲生。
她說過的,她在這呆不長久。
他也想過,只要她在就好了,可是他卻從未料到過,有一天,她會真的消失不見,就仿佛從未出現在這個城市一般。他也沒料到,自己在乎她到了這般的境地。
電話空號,微信沒有回複。
就是旭哥他們,也不清楚現在怎麽才能聯系到她。
早知道,早知道這個長假他就不跟他媽回老家了,明明跟蹤狂那事剛過,他應該好好陪着她看着她。
可明明今天白天的時候她還回了微信……
擡起胳膊擋着眼睛,江遠靠在秋千上靜靜坐着,坐了多久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起來的時候腿已經麻了。
兜裏手機震動個不停,是鄭斌的電話。
接通,那邊叽裏呱啦一陣子,“老大你在哪兒?操!快點回來!地中海突擊,我快頂不住了!!!你們三個怎麽回事啊?還在燒烤攤那兒嗎?快點回來啊!!!救命!!!老大?老大你怎麽不說話?老大?喂?”
握着手機的手有些無力,江遠對着電話那頭說,“幫我請假。”說完,還來不及挂斷,胳膊就跟肌無力似的,垂在了身側。
等等,他再等等,說不定明天,南陸就出現在了教室……
江遠不知道自己怎麽回的家怎麽躺在床上的,只清楚第二天六點半的鬧鐘一響,他就跟安了彈簧似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起床洗漱随手拿了片面包扯着書包就出門。
這是他頭一次把平時二十多分鐘的路程縮短到十分鐘。
十分鐘後,他到了教室。
教室裏已經有人打掃衛生了。而靠窗的那個位置,空唠唠的。
沒有書包,就只有幾本課本。
耳邊開始“嗡嗡”作響,他一直告訴着自己時間還早,她說不定一會兒就來了。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直到磨蹭到早自習下了的南穆都來到教室了,他仍舊沒尋到半點南陸的影子。
班主任一進教室就問,“南陸呢?”
有同學說,“她昨天自習就沒來了。”
“這孩子,有事怎麽不請假啊。”說完,班主任言語了句“不像話”,便出門打電話了。
五分鐘後,他回到了教室。
“江遠,你旁邊那個位置要不讓陸鳴坐吧。”說罷,對教室外面拎着書包的人招了招手,笑臉相迎,“快進來吧。”
一瞬間,南穆和江遠幾乎是同時拍桌而立,異口同聲道——
“不準坐!”
“想都別他媽想”
直到此時,江遠确定了。
2017年10月8號,寒露。
南陸,真的消失了。
而同一天,江遠和南穆,都“失去了”對于自己來說很重要的人。
2017年10月7號晚上23:14分,南陸抵達B市。
秋風瑟瑟,她穿着一件單薄的藍白色校服,背上背着比她骨架都大的黑色書包,攔了輛出租車。
“仁,仁海,醫,醫,醫……”
司機問,“仁海醫院?”
她雙眼通紅,連忙點頭。
半小時後,仁海醫院住院部306號病房。
23床病人楊花,從頭到腳,徹底的被蓋上了白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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