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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陸, 你不要占着我聰明就講這麽快, 我雖然很聰明,但腦容量也是有限度的。”江遠最後一道大題聽的稀裏糊塗,撐起腦袋抱怨。

南陸一臉“真拿你沒辦法”, 又從頭把那題講了一遍, “會了嗎?”

江遠點點頭,“差不多吧。我先找個差不多的練練手。”說話間,他去翻其他試卷。

“我這這兒有,給——”這個類型的題目南陸先前做了很多遍, 她正要翻自己的練習冊子,有人從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轉過頭,見是徐海, 和顏問,“怎麽了?”

徐海一改先前的唯唯諾諾,臉緊繃着,看上去很嚴肅。他指了指窗外, 道:“出去說。”

南陸回頭把冊子直接給了江遠, “上面有同類型的,你自己找找。”說完, 就跟着徐海出去了。

眼下剛下第一個晚自習,校園裏很熱鬧,走廊裏皆是學生打鬧的身影。

一路跟着徐海繞過這些嘈雜出了教學樓,南陸擰眉,“去哪兒?”

徐海四下看了一圈, 發現沒人後,才掏出手機,面色凝重,“陸枳,你媽媽去幸福孤兒院找你了。”

一瞬間,南陸如同被雷擊了一般,全身僵直。

她不确定的問,“你,你說,什麽?”

徐海只好又回答一遍,“你媽媽去孤兒院找你了。”他說這話的時候頗有些咬牙切齒。他們這些從小被父母抛棄的孩子對這種事總是很敏感,也很矛盾。一方面他們希望父母不是真心想丢下他們,他們肯定會回來,另一方面他們又不想他們找過來,在漫長的等待中,“期待”這種東西總會被無情的消耗掉。所以他們不想他們來找自己,從被抛棄的那一刻,“恨”似乎就在他們心底隐隐紮了根,多年後它生根發芽,會成為隔閡。

注意到南陸神情不太對勁,徐海擔憂道,“你沒事吧?你……要回去嗎?”

在見到陸枳的時候,他跟院長提了一下。當年陸枳消失,也就只有院長着急的找了她很長時間。只是沒想到,院長今天突然打電話讓他轉告陸枳,她媽媽來找她了。

其實他并不希望陸枳回去,他覺得她現在已經過的很好了,聽院長那話,她媽媽現在生活好像很不錯,如果陸枳跟她媽媽回去,會不會很難融入?十多年的消失不見,足以讓兩人陌路……

南陸現在全身都是僵硬的。她曾經有幻想過那個女人來找她,想象中,她會發了瘋的奔跑過去跟她相擁,絮絮叨叨忘夜的跟她訴苦,然後每天跟她睡,每天吃她做的飯,過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生活。可現在真的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除了冷漠別無其他。她內心除了最開始的小小驚訝,甚至平淡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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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徐海說的是別人的事……

這麽多年過去了,有些東西已經淡了,一個十多年不跟自己相處的女人,除去那點血緣關系,好像真的跟她毫無瓜葛。

似乎就連“恨”也沒有。

還真是奇怪。

半晌,南陸擡眼,那雙眼裏寫滿了“沉靜與冷漠”。

她說,“上自習了。”

陸枳自小在徐海的印象中便是一個很自強的人,在他的世界裏,她像個女超人,總能忍下所有的痛苦。在那個剛被丢掉總會哭爹喊娘的地方,她沒掉過一滴眼淚,在被好幾對養父母放棄撫養權的時候,她沒有過絲毫的怨言與不舍。她能自我消化掉世間一切糟糕的東西。

他一直以為,在那個孤兒院裏,除了院長也就只有他能懂陸枳了。可直到這會兒,他才發現自己一點都看不懂她。

倘若有人跟他說他父母回來了,就算是憤怒,他也會有所情緒。

陸枳表現的太無所謂了,讓他有點害怕。

咬咬牙,他幾步追上去,扯住她的衣袖,又問,“你真的沒事吧?”

南陸莞爾一笑,“我能有什麽事。”

這個笑讓他心悸,他猶豫了半天,才問,“你要回去嗎?”

回去嗎?

南陸歪了歪腦袋看着眼前的人,“不回去。”不需要了已經,她發現自己其實一點兒都不在意她了。

大家就這樣互不打擾相安無事的過,挺好的。

見她表現的如此堅定,徐海松手,“好。”.

“徐海跟你說了什麽嗎?”送南陸回家的路上,江遠終是沒忍住,問。

南陸駐足,雙手插在校服口袋裏,仰頭望着他,那雙蒙着霧氣的眸子此刻映着街道的五彩斑斓,而他就立在這片斑斓中。

她喜怒向來不形于色,可這一刻,他卻覺得她那雙眼睛裏寫滿了苦澀。

他心被揪的生疼,輕輕握住她的肩膀,低下眼看着她,“到底怎麽了?”

南陸死咬着嘴唇,直到嘗到了一絲血腥味,她才松口,抿了抿唇,聲音沙啞道:“她來找我了。”

“她?”江遠遲疑了一瞬,随即便懂了。

“我剛知道的時候,本來以為,以為自己可以若無其事,但好像,我并不能。”

是她高估自己了,明明她都不記得那個女人長什麽樣兒了,聽到她的消息後她也很平靜,可心裏就是有一個聲音在那裏喊。

那個聲音說:這麽久了,你依舊想知道她為什麽會不要你,不是嗎?

她每說一個字,江遠好似都能體會到她的痛苦,他緊了緊雙手把人抱在了懷裏,然後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南陸,有時候哭也是一種情緒的發洩,哭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

懷裏的人一動不動任由他抱着,沒一會兒,他聽她說,“我哭不出來。”

從認識到現在,江遠也從未見過南陸掉眼淚,就連廢樓那次,她撕心裂肺的叫成那樣都沒有掉過一滴淚。

有些人不是哭不出來,是已經不知道怎麽哭,亦或者不知道哭可以宣洩情緒。

因為,他們習慣性的把所有的事,好的不好的,全都藏在內心深處,然後咬牙堅持……

這之後南陸又變成了之前那個對萬事都漠不關心的南陸,她唯一說過的話,就是問他“她要不要回去”。

他很清楚,在他給出答案的時候,她心裏早已有底,所以兩日後,她請假回了孤兒院。

她走後,他擔心她會出什麽事,每隔一個小時就會發一次短信,她會回一個符號或是一個數字,表示自己沒問題。

可江遠卻總覺得自己心吊着怎麽也放不下來。等三日後她從那邊回來,他才知道為何他一直放心不下了。

南陸又把自己封閉起來了…….

從孤兒院那邊回來,南陸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南穆,她不敢來學校,甚至連江遠的電話都不敢接。

縮在牆角,她緊緊盯着手中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顏如花的坐在一個花藤編織的秋千上面,她懷裏抱着一個幾個月的小孩,小孩被包裹的嚴嚴實實,像個小肉粽一樣,女人眉眼間盡是溫柔的看着懷裏的孩子。

她很愛她,至少在那個時候。

而這個看上去十分溫良的女人,她再眼熟不過。她見過她卑微的讓南穆接受她,也見過她跟另一個男人幸福的模樣。

又有人在敲門,敲了幾下發覺裏面并無動靜後,門口的人開了口。

江遠從窗口往裏看,像是哄寶寶似的說,“南陸,我知道你在裏面,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先出來吃點東西好不好?”

裏面仍舊沒人作聲。

他開始急了,“再不開我就踹門了!”她已經把自己關在家裏兩天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事,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讓她吃東西。

“我踹了啊!”他拔高音量的同時擡起腳,腳還沒踹下去,就聽到裏面的人聲音虛浮道,“江遠,我可能做不到對你的承諾了。”

擡起的腳頓在空中,江遠心中一沉,“你到底怎麽了?!”

“我可能要走了。”

南陸話音這才一落,門就應聲被人從外面生生的踹開。江遠背着落日的餘晖擋在門口,居高臨下的面對着她,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有那麽一瞬間,南陸覺得空氣凝結了,讓她喘不上氣來。直到,江遠一步一步走到她身邊,蹲下身打開了手中的飯盒。

飯盒裏食物的味道彌漫在了空氣中,她卻絲毫沒有胃口。

“吃。”

江遠強硬的把飯喂到了她嘴邊,她不張嘴,他就堅持的那樣等她。

“我——”

她話還未說出口,嘴剛動的那一秒,江遠就把一勺米飯強行喂了進來。

“先吃飯。”他又說。

拗不過他,南陸在他的注視下硬撐着把他帶來的飯全都吃了下去,他才作罷不在用看上去像是随時都能把她生吞活剝了都眼神盯着她。

“我現在可以說,說了嗎?”放下碗筷,她打了個飽嗝。

江遠把餐盒收拾到一邊,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地方很窄,他的長腿無處安放只能曲着。他從南陸手裏拿過那張一進門就看到的照片,說:“你躲的人是南穆并不是我,是嗎?”

從他踹門進來南陸就沒打算收拾掉照片,她是想告訴他的,至少這樣她離開時就不會是無由的不告而別了。

她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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