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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海他竟然想找其他律師, 為了讓他安生點, 我替他選了一條路。”

夜裏接到的那通電話南陸想起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是高戴，而他淩晨的時候就打電話“通知”過她, 汪海死了。

怎麽死的, 已經很明顯了。

握着手機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南陸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臉色蒼白的吓人，就是嘴唇也在不住的顫抖。

她跟了高戴那麽久，只知道他平時的生意多是黑道那邊的, 但從來沒有聽過或者見過他殺人。又或者，他其實是動過手的，只不過她沒見過而已。

汪海的死不足以讓她震驚, 無期徒刑對于他來說跟死刑沒什麽兩樣，她只是沒料到他會沒的這麽快。

南陸一直很怕高戴，他從來都是那種無形中就能帶給她巨大壓力的人。就好比最開始他說“不是你死就是他們亡”這種話，他的眼神明明波浪不驚, 卻讓她真的覺得, 如果不從那群“瘋狗”中爬出來，她就真的沒了。

此刻, 恐懼占據了她整個身體，她很怕高戴會做出什麽更瘋狂的事情……

另一邊，二狗聽到通話筒裏傳來的急促的呼吸聲，着急的喊了兩聲“南陸”，問, “你沒事吧？”

好半天，他聽到那頭有個熟悉的聲音叫了南陸一聲，頓時蹙了蹙眉。

這個江遠還真是全天24小時賴在南陸身邊。

南陸總算是回到了現實，她握緊左拳，幾次深呼吸後，調整好狀态回過神，“馬上，你們先走，我這就過來。”然後轉過身對二狗道：“怎麽死的？”

一改對江遠說話時的溫和語氣，她聲音顫抖又冰涼的問。

二狗他們一大早就接到警察局那邊的電話也是挺驚訝的，不過汪海這種人渣死不足惜，死了也是替國家省糧食了沒什麽，可他的死狀十分慘烈，就是他這會再想起來，也會犯嘔懼怕。

“被人活活打死的。”他沉沉的對那邊又道：“聽說是惹了一起關着的人，被那群人一拳一腳活活打死的。”.

“要不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去看她也行。”公交車還沒到站，江遠把南陸拉到一邊，跟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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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接完電話後，她臉色就白的吓人。

南陸盡量自我調節，她剛才打電話給高戴，那邊似乎是有意不接她的電話，一直不接。

最後她收到了他發來的短信。

他說：我不想食言。別聯系了，我怕我會忍不住去找你。

希望，她也希望他日後真的能夠說到做到，更希望他真的可以遠離她的生活。

對高戴，她非常害怕這種惹上了就會被跟一輩子的感覺。

“沒事，我就是剛剛接到電話聽到汪海死了，一時間有點回不過神。”她需要一個很好的傾聽對象，但不是現在，所以她把高戴的事瞞了下來。

對江遠，她不想刻意忙着他什麽，他連自己最肮髒的那段時期都知道了，其他也沒必要隐瞞。

但高戴，比起肮髒的過往來，更像是深夜一道如影随形的黑影，讓你恐懼到不敢回頭。

因此，不敢回頭的人有她一個就暫時夠了。

江遠顯然是有些懵，怔愣了一瞬欲開口，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汪海跟南陸之間很複雜，南陸對他的恨意很深，但他突然死在了牢裏，多少還是讓人震驚的。他知道南陸這會兒心情肯定很複雜，她應該是不知道開心還是其他情緒，到最後只能面色如灰。

不過，汪海死在牢裏總好的過南陸親手送他上路強，否則，他不但惡心了別人還拖累了南陸。

總體來說，眼下他驚訝完就覺得這個人該了。本來，他的所作所為就足夠判死刑了。

公交車到站了，鄭斌那邊催他們快點上車，江遠把南陸的包背在自己身上，“如果沒事，就走吧。”說完，正要往前走，他步子卻是一頓，回過身伸手扯了扯南陸的臉蛋。

她的皮膚跟亂七八糟小說裏寫的那些什麽嫩滑啊沒毛孔啊白皙啊之類的不一樣，但手感還不錯。

給她硬擠了一個表情，江遠道：“這樣就好多了，走吧。”

南陸揉了揉自己被扯的生疼的臉，方才的陰霾也散了點兒。她眼尖的瞅到江遠紅透的耳朵，不自覺的就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這個人啊……

到南穆家的時候，幾個人為了誰去按門鈴在那裏猜拳，就是陸鳴也參與其中。

對他們這種無聊的行為，南陸表示不理解。

鄭斌豎起食指左右搖擺，“非也。大嫂你是不了解南穆家裏的情況吧……不對，南穆之前說過的。唉，她家裏其實有點尴尬，而且她老爸賊兇……她那個阿姨雖說溫柔吧，但熱情過頭也很難讓人招架。我和瑞子都是經歷過的人，陸鳴吧，雖然是家屬身份，但南穆她爸對他不太好感。老大就不說了，他打小跟南穆一個院長大的，南穆老爸從小就覺得老大皮，不喜歡。”

一邊的劉瑞突然感悟，“我怎麽覺得今天就不該來呢……”

江遠掃了眼南陸沒什麽情緒的臉，不耐煩的把兩人推開，硬着頭皮上，“邊兒去，我來。”

他門鈴還沒按，大門就自動開了，緊接着他手機一響，南穆打了電話。

“進來吧，家裏就我一個人。”

這下，幾人集體松了一口氣。

南穆早在中午就知道了南陸要過來，所以她特地把家裏那兩位給支開了，避免南陸到時候難為情。

原本她以為南陸以後都不會再理她了，畢竟換做是她，她不但一時半會無法接受這些事實，即便是接受了也會惡心“這家人”一輩子。

可南陸沒有。

南穆一陣啞然。

這就是她跟南陸不一樣的地方，比起她來，南陸就像是光的存在，指引他人走向正确的方向。她會盡快的自我整理然後放下，對比起來，自己顯得異常的小人。

一開始她有點惱，惱南陸能夠事事都像個高人，但她更多的是惱自己。

因為她知道，南陸不是高人，只是她經歷了太多不該經歷的東西，而變得更加強大了。

被管家領進了這從外面看起來格外的高調華麗裏面卻清冷異常的大別墅，一群人在客廳裏站着，再三确定南穆老爸和那個阿姨不在後，才紛紛癱在了沙發上。

陸鳴上去試了試南穆額頭的溫度，他擰眉，“還有些燒，去醫院了嗎？”

南穆眼睛自始至終都在南陸身上，便随便應付了兩句。

知道她在想什麽，陸鳴默了幾秒，而後扶着南穆對正襟危坐的南陸道：“南陸你能送南穆回房間嗎？她還在發燒，狀态也不太好。”

明白他的意思，南穆立馬裝虛弱。

跟江遠交換了一個眼神，南陸起身，從陸鳴手裏扶過南穆後，說：“好。”

她們上了樓，底下的男同志門坐在一起八卦兩人會說什麽。

而男同志裏，知道真相的就只有江遠和陸鳴，其他二人就是瞎起哄的。

四個人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大概有半個小時，南陸下了樓。

“她睡了，我們回吧。”她道。

南陸臉色如常，應該是談的不錯。江遠拎着包率先起身，“走了，趁着南穆那丫頭病着，我們去吃火鍋。”

鄭斌：“我同意！”

劉瑞：“走着。”

五個人說說笑笑的出了門，這還沒走到大門口呢，大門就先開了。緊接着，南學良跟陸曉雪你侬我侬的從正門走了進來，他倆看到這群孩子也是愣了一下。

“你們來看穆穆嗎？”陸曉雪是南方人，說起話來聲音很溫柔。

幾乎是下意識的，江遠把南陸拉到了自己身後，搶在陸曉雪再次開口時，道：“南穆睡了，我們就先回去了。”他說話時，臉緊緊的繃着。

南學良把面前的這群孩子挨個掃了眼，最後目光落到了江家那小子身後。

那姑娘他有點印象，上次是她送南穆回來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孩子長的有點面熟。

只不過一瞬，他又移開目光，“都早點回去，別再外面亂晃了，天都快黑了，一個個都快點回家聽到沒？”

南學良一板着臉，鄭斌和劉瑞就慫了。急忙閃身出了大門。其他人也緊随其後。

一直躲在窗簾後将這一幕收入眼底的南穆，憤憤的捏緊了拳頭，咬着牙硬忍着沒讓淚水流出眼眶。

另一邊，南陸跟江遠走在最後面，她伸手拽了拽他的後衣擺，在江遠配合的微彎腰附耳過來時，她湊過去，“你怎麽不問，我剛才上去跟南穆，說了什麽？”

她說話時，氣息均勻的掃過他的耳際穿過他的心髒，撓的他心裏癢癢的。

清了清嗓子，江遠偷偷把頭側到另一邊喘了口氣，然後回頭看着她，“說了什麽？”

自始至終，他都保持彎腰的姿勢遷就她，兩人距離近的只要有人輕輕從身後撞他一下就能親上去。

不由自主的，江遠目光落到了她粉粉的唇上……

操！

“我跟她說……你臉紅什麽？”南陸明知道卻故意為之，壓着嘴角的笑，她目光不閃不躲的盯着江遠。

江遠低罵了一聲直起腰，裝作風輕雲淡，“穿多了。”

南陸意味不明，“哦。”

江遠：“……哦個屁！到底說了什麽？”

南陸莞爾一笑。

南穆揪着被子的一角，聽到敲門聲後，怒不可竭的把被子悶在臉上，不耐煩的對外面說了一句，“不吃！”

她不懂，南陸為什麽可以退讓到如此的地步。

就在一個多小時前，南陸在這個房間，跟她說——

“以後對她好一點，盡量試着接受她好嗎？”

“可能這個事對你來說太，太過于自私，但我希望你們都能好好的。”

她問她，“你難道不恨那個女人嗎？”

南陸只是說，“恨不起來，因為沒有感情。”

“沒有感情為什麽你會希望她過的幸福？”

南陸笑了笑，“因為她生了我。也因為，我希望大家都能夠一世安好。”

門外的陸曉雪聽到房間裏有動靜，着急之下自己開了門進來，看到被子裏的人在抽動，趕緊上前，“穆穆你怎麽哭了？怎麽了？是身體不舒服嗎？走，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她話剛說完，被子裏的人從床上坐了起來，眸寒如霜的望着她，一字一句的問，“你為什麽要對一個不是親生的孩子這麽好？”

陸曉雪被問住，好半天了才說，“我只是不想再次失去孩子，即便不是親生。穆穆，你就真的不能接受我嗎？”

南穆急火攻心，“那你自己的親身孩子呢？你有沒有想過她這麽多年過的好不好？”

被提到過往，陸曉雪眼睛瞬間濕潤，“我對不起她，我真的對不起她。”

她接到了院長的電話，院長告訴她，孩子不想認她。這麽多年了，她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而這生平，最虧欠的，就是她的孩子。

南穆被她一口一個“對不起”說的發毛，火氣本來要出來了，結果一想到對南陸的承諾，只能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其實，她有點懂了。南陸并不聖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該做什麽，她讓她對陸曉雪好并不是因為心裏還有她，或許只是感謝陸曉雪懷胎十月把她帶到了這個世界罷了。

她沒認陸曉雪，這對陸曉雪來說應該算是最大的懲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