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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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側廊前流川楓遲疑了一下,一直在他身側響着的腳步聲也随之停止。雖然并不是去聖堂,下來要去的地方也是沒有騎士資格的神不能進入的,流川猶豫了一下,回頭動了下嘴角,換來了跟在背後的聖殿騎士毫不客氣的訓斥和推搡。
走在最前面的執事官沒有回頭,只是輕咳了一聲,算是警告,也算是示意。聖殿騎士微微躬身,手落回到自己腰間的佩劍上。
神站在廊外看着執事官和流川楓在長廊上一明一暗的背影,想着流川那個細小的動作:流川剛是想對自己說什麽?或者是想笑一下嗎?
看着背影消失,神回到門廳,他現在急需寫封信回去。這邊的權力更疊向來是和帝都那些人脫不了關系的,本來不該教宗過目的裁決書,竟然擺上了教宗的書桌,不論是誰橫插了這一手,目的都絕對不會是單純針對流川楓,而極可能是針對招攬他進騎士團的三皇子牧紳一。
側廊很長,諸多的十字拱構造出的刺眼光線讓流川覺得很不适應,只能眯着眼盯着前方執事官的衣領。
也許不适的并不是自己的眼睛。流川心裏想着:雖然這只是第二次踏入聖域,但初次來這裏接受晉封也讓他覺得不适,并不是那種被崇高造物俯視的恐惶。只是單純很讨厭這種不是亮到刺眼的光,就是猶如黑夜的暗。晉封前靜思的沒有一絲光線的漆黑石室,受封時有着諸多窗戶,就連穹頂也是由諸多巨大水晶鑲嵌的聖堂,那光刺眼到聖劍在眼前也看不清形狀,只覺得是一團更加刺眼的光落在肩上。
“教宗大人,騎士流川楓帶到。”執事官的聲音很低,很輕,但還是在這與其說是安靜倒不如說是寂靜更确切的空間裏回蕩着。
高大的雕花木門無聲的開啓,流川跟着執事官走了進去。首先看到的還是一扇碩大的窗戶,無比燦爛的陽光由那扇整面牆一樣寬大的窗照進來,鋪滿了整個房間。窗前一個人側身坐着,左手随意的搭在座椅的扶手上,右手自然的放在桌上,有着繁複紋飾的白色高冠和白色長袍好像融進了這光裏,看上去只是一個虛虛的影子。
行過禮執事官又向前走了幾步,靠近那個碩大的桌子輕聲禀告着。
坐在窗前的教宗似乎完全感覺不到他人的存在,只是專注的盯着桌上那一冊厚的可以砸死人的典籍,唯一稍有活動的就是他搭在座椅扶手上不時擡起的手指,不算漫長的敘述之後,教宗大人再次擡起手指叩了一下扶手。
“流川楓。”執事官一臉肅穆的走下臺階,“鑒于櫻木的素行,且此事并無其他切實證明,罪名不予追究,但有此種流言傳出,足以證明你的行為确有不當之處,凡是錯已不可挽回,你今後謹言慎行,恪守主的信條,求得補贖。”
“我的行為沒有任何不當。”流川的聲音不大,但是很清晰。
在審判之後拒絕承認自己的過失,而且是在教宗的面前!執事官已經震驚的不知該說什麽了。
教宗一直沒動的右手動了一下,桌上厚厚的典籍被“沙”的輕輕翻動了一頁。
“世間盡存主的眼中,凡錯者,在主的腳前,必匍匐于塵埃,坦承他的錯。”教宗的聲音很低,低到甚至有些氣若游絲,但這種似斷似續的停頓又讓字與字之間帶上了一種難言的奇妙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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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征兆的巨大力量在這斷續的吟詠中從四面八方壓過來,完全沒有防備的流川還沒明白過來就已經被這力量擒獲,朝地上按去。
雙膝着地,上半身近乎匍匐,額頭緊貼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雖然及時用手撐在身側,但是雙臂的力量似乎沒起到一點用處,甚至不能讓自己微微擡起身體。那力量仍未停止,有那麽一瞬,流川甚至覺得自己已被這力量壓進了地下。從肌肉到骨骼,流川覺得全身都被巨大的力在擠壓,胸口漲的讓他想吐。
不能這樣!這種認罪的姿态!流川咬緊了牙在心裏默默的念着。閉上眼讓自己靜下來,放慢呼吸,撐在地面上已經骨節發白的十指扣緊地面,輕微的咔嚓中,雙手支撐着的地面承受不住壓力龜裂了,形成兩個相交的淺坑。雖然很慢,但貼在冰涼地面上的頭一點點的擡起來,然後是背脊,随之是左膝也慢慢離開地面。
“教宗大人!”執事官驚訝的叫了一聲,然後匍匐在地。
一直擠壓着流川的那股巨力消失了,教宗離開了座椅,走了過來,“已經多年沒有出現如此虔誠的騎士了。”
汗沿着發絲,順着身體上每一個寸肌理沁出,落下地面上。教宗的聲音聽上去很慈祥,又似乎很冷漠,流川緩慢的呼吸着,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在心裏同時湧出這樣截然相反的兩種感受。
那股巨大的力量雖然消失了,卻依然感到異常的疲憊,流川有些艱難的擡頭直視着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教宗。白色高冠下露出的頭發已經全白,松弛且布滿皺紋的皮膚,稀疏的眉毛,松弛下垂的似乎睜不開的眼簾和一雙宛如初生嬰兒一樣清澈明亮的眼睛,“真識之塔會歡迎你的,百年來第128位挑戰者。”
堂本五郎看完深津一成剛遞交的報告,一言不發的摸着自己光潔的下颌沉思着。
深津有些忐忑的垂頭看着自己的鞋尖,其實剛才在帳外他和松本、一之倉他們幾個小聲交換了情報,從結果看澤北殿下的戰果是最差,雖然自己沒受到什麽傷,但是也幾乎沒有給對方造成損傷。
終于,堂本向後靠了靠,擡頭發問,“澤北殿下去的是那個團長是魔法師的獅牙騎士團?”
“是。”
“澤北殿下的看法呢?”
“很意外,特別是防禦方面。作為一個魔法師不但施放魔法的速度很快,而且魔法效果也有別于其他魔法師。殿下還提到獅牙騎士團團長仙道彰看上去有些眼熟。”
堂本沒說話,用眼神示意深津繼續。
“澤北殿下提到他的火球體積并不大,但是一次就釋放了十幾個,速度非常快,炸開後的沖擊力異乎尋常,還帶有輕微的麻痹效果。”
“和豐玉那邊關鍵的幾場交鋒。”堂本交握着雙手,皺起眉頭,“阻斷豐玉追擊的裂谷,薩克城坍塌的半個城區,召喚精靈王的神降術,還有強攻三角要塞的最後一戰,主導局勢的似乎都是獅牙騎士團。”
“是。”
“初次派出龍騎士效果似乎并不像預料中那麽好。”确實是讓神奈川的騎士團都措手不及,但離自己期望的還差的很遠。堂本五郎摸着下颌沉吟了一會說,“那個獅牙騎士團的團長仙道彰,交代一下澤北殿下,下次交鋒首選格殺。”
“是。”深津一成躬身領命。
“沒有儲備上的優勢,還要分出很大精力預防我們派龍騎士再度襲擊,五天之內仙道信應該就會有所動作,我們還是待……。”堂本忽然揚手,示意自己在考慮一下,又沉吟了一會接着說:“如果獅牙騎士團朝西北移動,你們團盡力阻止他們和龍嘯騎士團彙合。”
“可是傲翼……”深津明白帥元對獅牙騎士團慎重的原因,自己也一直對獅牙騎士團有着深深地警惕,但是這樣直接對換,明确表示在元帥心裏傲翼騎士團還不足以和對方抗衡,似乎不太好。
“野邊在逆境遠不如你冷靜。”堂本擡手制止了深津的話,“我很擔心他一但被仙道彰打亂步調,會被拖着走上和豐玉那些騎士團一樣的路。我們的目的可不像豐玉,只是來占點便宜,要完全擊潰神奈川,現在起我們一陣也不能輸。”
“屬下明白了。”
堂本擺手,示意深津可以退下了。
對傲翼的手令該怎樣寫,對方集結之後最适合己方的地形,在心裏把一切又梳理一遍後堂本才放松下來,聽着落在帳篷上雨的沙沙聲閉上眼睛:神奈川的魔法師,曾經是一個多麽可怕的噩夢。
43
“當!”悠揚的鐘聲和晨曦一起驚醒黑夜,也驚醒了神宗一郎。揉了揉眼睛,撿起睡着時掉落的長弓,在旁邊的噴泉簡單的洗漱,邊擦着臉邊仰視眼前這座高聳的白塔。籲了一口氣,跳下臺階,沿着外廊朝着左側的院落走去,那裏是聖域裏普通聖職人員用餐的地方。
結束了清晨自省的聖職人員從正殿依序無聲的走出,神跟在諸多白色長袍之後,晃到那裏領到一份早餐:蔬菜湯、燴土豆牛肉、兩只圓面包。找了張相當角落的桌子坐下,感謝主賜予萬物食物後,從背囊裏掏出昨晚的兩只圓面包,揉碎撒在土豆牛肉裏。
匆匆的吃完早餐,神将兩只新鮮的圓面包放進背囊,背上昨天特意花一個半金幣買的一皮袋蜂蜜酒,交還餐盤,回到自己已經坐了三天的臺階下。
再次仰望這座高聳的白塔。除了那扇雕刻着某一代主的代言人的某些神跡的門外,整個白塔再沒有任何窗口,更像一個眺望塔,只是比眺望塔更大更高,裏面是什麽樣的從來沒人知道。
或許不該這樣說,神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好吧,有一個人知道,前127位挑戰者中唯一的生還者。被譽為騎士的典範,任聖殿騎士團團長一職長達37年,第三任團長谷澤龍二。只是他作為從真識之塔走出第一人,其後的一生卻從未提過關于塔中的任何事。而現在,自己在等也許第二個走出真識之塔的人?
神坐回石階,挽弓瞄着十多碼外的樹葉虛比着,真希望自己身邊帶的不是長弓而是豎笛,就算是一本書也好。牧和藤真都交代自己一定要等到切實的消息再回報,但是現在……怎樣才算是切實的消息?
還有仙道,啊!神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本不該教宗處理的戒規判定出現在教宗的桌面上,這個已經讓人措手不及了,難得的是教宗竟然會網開一面,同意補贖過錯就好。這本來是多完美的結局,結果流川卻拒絕承認自己的錯誤!對裁決所的判決提出異議已算是對主的亵渎了,當着教宗的面否決了教宗的決議這算什麽?神覺得他的那一點點知識已經不足以判斷了。神一點都不懷疑如果不是當時流川承受住了“主”的審判,立刻就會湧進一群聖殿騎士把流川當場擊殺。
等自己得到消息趕過來,被守株待兔的叔父罵了個狗血淋頭,只是這能怪自己嗎!但是仔細想想,流川會這樣回答又好像在意料之中,那家夥雖然不怎麽愛說話,但對自己認定的事情從來都異常的堅定。
“當!”坐落在聖域中心的真知之鐘再次響起,預示着早課即将結束,當鐘聲敲響十二聲後就是正午了,自己就是在鐘聲中得到流川進塔的消息。
神忽然側了側頭,在響徹整個聖域的鐘聲中似乎有些其他的聲音來自身後,像是門被推開的聲音。
神跳起來,看到正午陽光中耀眼白塔下一手扶着門,一手遮擋刺眼陽光的人影,沒有錯!真的是流川楓,這家夥竟然真的出來了!成為傳說的騎士谷澤龍二之後第二個走出真識之塔的騎士!
神幾步跨上臺階,激動地已經不知該說什麽話了。看着扶着門,只是臉色有些蒼白,身體有些搖晃的流川楓,安下心來。眼珠忍不住就溜向流川身後,可惜敞開的門裏是正午的燦爛陽光也照不進去的黑暗。
流川眯着眼睛适應了一下,看清跑上臺階的人不是聖殿騎士而是神宗一郎之後,舔了下已經幹裂起皮的嘴唇伸手,“水。”
藤真站在桌前最後一次确定路線和沿途的水源。這次他們真的是很被動,被山王劫去補給後,第二天才得到消息:龍嘯騎士團受到了山王兩位龍騎士的襲擊,元帥仙道信被迫以一敵二迎戰,萬幸有越野忍指揮着弓箭手加上魔法師的全力配合,雖然也是慌亂了一陣但駐地的損傷不大,元帥仙道信也只是受了點輕傷。青炎和獅心騎士團的營地也受到了一位龍騎士的襲擊,而且損傷頗大,被燒掉将近一半的糧食,死傷近四百的戰馬。
山王在豐玉完全退出戰場後終于撕掉了僞裝,掀開了最後一張牌:龍騎士,這個本來是神奈川獨有的兵種。之前的迂回引誘,是神奈川的成功又何嘗不是山王的目的,在侵入腹地便不再冒進的山王終于露出了鋒利的爪牙。襲擊不過是表明一種猶有餘力的姿态,神奈川如果繼續避讓,等山王穩固了補給線和防線要收複失地付出的代價将更大。
所有團長都讀懂了這種姿态的含義:逼着神奈川決戰。昨晚元帥的命令也分發各團,北區所有騎士團向中線彙合。
“要出發了。”仙道站在作為臨時指揮中樞的廢棄酒館門口敲了敲門框。
藤真把卷起的地圖仔細綁好,站在門口再次打量了一下這個待了近四天的酒館,和仙道一起朝鎮外走去。
夏天的溫度,即使有風還是讓人身上浮起一層黏膩,這種天氣行軍甚至比冬天還要難受,目前的處境更讓藤真使出全身的力氣在保持臉上的平靜。
現在腳下這條糊了一層泥水的蜿蜒河床就是地圖上标示的第一個水源。到下一個水源之前士兵不能休息,摸摸馬的脖子,這麽大量的出汗,馬匹也快接近極限了,離下一個水源還有三十多裏,還不能保證只是支流的河流水量是否充裕。
“仙道團長。”
背後急促的馬蹄聲讓藤真的心頓時又沉重了一分,回過頭藤真認出是下午派出的諸多斥候中的一個。這時候真不希望聽到更不好的消息,但看着已經汗如雨下的人和馬,藤真也知道自己的心願何等渺茫。
斥侯甚至沒有下馬,只躬了下身就快速的彙報,“北方十五裏發現山王的誓血騎士團。”
“誓血騎士團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藤真努力保持的臉色終于變了。
明明前段時間為了誘敵,來來回回的兩次行軍都沒讓山王的騎士團出動,出發時讓斥侯主要關注的也是離自己最近的傲翼騎士團,難道山王知道這裏枯水,特意這時候派了誓血騎士團發動攻擊?
握着缰繩的手緊了又緊,蒼白着臉的藤真終于扭頭,看向一直望着泥潭沉默不語的仙道。
轉回剛剛下意識看向北方的頭,仙道感覺到藤真的視線,“從他們的方向看,大概是想阻住我們彙合。不過看來這次的意外倒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又沉默了一會,仙道終于又開口,“除了行進途中的水源,附近還有沒有近些的水源?”
“有一個面積頗大的湖,在西南四十多裏的地方。”藤真回憶了一下回答。
仙道側着頭想了會,伸手指指藤真馬鞍後挂着的背囊,“地圖給我。”看完後又沉默了片刻招過來傳令兵,“讓各團魔法師盡可能造水,先供馬匹飲用,還有鹽也不要吝惜,先保證盡快讓馬恢複一些體力。”
“你想幹什麽?!難道要去那個湖?”藤真伸手制止轉身要走的傳令兵。沖過山王的騎士團趕往第二個水源顯然是癡人說夢,最佳的策略是暫時駐守這裏,但是這個也完全沒有可實施的餘地,山王發現這裏的狀況只是遲早的事,一旦被咬住狀況同樣非常不妙。但是這邊一旦行動,山王發覺不對進行追擊的話,有龍騎士的存在,己方的騎兵陣線算是全線崩潰,更別提拉開距離。即使山王不派出龍騎士,這種精疲力竭的狀況下一旦沒拉開距離被山王的騎兵追上,會有怎樣的場面?只是設想一下也讓藤真不寒而栗。
“我們去這裏。”仙道指着地圖說。
“這裏?”藤真拿過地圖,疑惑的看着仙道,這頁地圖他這幾天可是看的不能再熟了,仙道指的地方并不遠,離他們目前所在地不過十裏,那裏和方圓十裏任何一點唯一不同的只是有一個廢棄了五十多年的小村莊,“這裏有什麽?”
“有一個廢棄很多年的村莊。”仙道解釋着,“曾經有村莊就說明那裏以前有水。”
藤真揉着眉心,“這種村莊會被廢棄就是因為已經沒水了。”
“河的流向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仙道在馬上探身在地圖上比劃着,“很可能只是地下發生了什麽變化,變為從地下流過,所以曾經的河流沒有了湖卻一直在,河曾經流過的區域附近應該有足夠多的水。”
“你有多少把握?”藤真并不是很明白仙道這段話的意思,直接轉向結果。
“一半一半吧。誓血騎士團的指揮深津一成是個相當缜密謹慎的人,我們出乎意料的朝這裏走,一向謹慎的深津應該也會有些疑慮,不會立即貿然追擊。”仙道攤手說完,順便奉上一個淡淡的笑容,“這也許是我們最好的選擇。相信我。”
藤真凝視仙道片刻,轉頭對傳令兵說,“讓各團立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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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坐在床邊慢慢啜着杯子裏的水,雖然并不甘美,但是确實是可以飲用的水。放下杯子仰躺下去,伸展開自己的手腳閉上眼,前天雖然冒險,但果然是正确的。
山王在發現水源地泥濘的河床後派斥侯尾随了獅牙騎士團一段距離,在獅牙騎士團駐紮之後又悄然的退去,改向朝第二個水源點進發,并且駐紮下來。
這個結果從側面證實山王初始目的果然是自己預測的那樣,在那種情勢下自己出人意料的行軍路線讓誓血騎士團的深津一成采取了保守的應對,沒有貿然追擊,硬是争取了一夜的時間。
“就按我說的辦。”藤真的說話聲和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從帳外傳來。
帳篷裏的光線亮了一下,然後聽見藤真特意壓低的聲音,“他在休息,你們先去吧。”
仙道聽着腳步聲接近,然後薄薄的毯子蓋在自己身上。
“剛才誰在外面?”仙道閉着眼問。
“元帥那邊的信使,送來新的手令。”藤真有些遺憾的看着仙道,“你最近都沒怎麽休息,我以為你睡着了。”
“內容。”仙道睜開眼沒什麽表情的看着藤真問。
藤真笑起來,晃晃手中拿的一頁紙,“獅牙騎士團原地待命,”藤真故意停頓了一下,斜睨着仙道,“等待龍騎士流川楓返回。”
仙道翻身坐起,跳下床,一步跨到藤真面前伸手奪過那頁紙。
“據說他拒絕了受封成為聖殿騎士,在聖域是相當轟動的事情。”藤真有些惋惜的說,“我可是相當喜歡聖殿騎士的徽記阿。”
“……”仙道無語的看着藤真,看來這家夥明明更早的得到了更多的消息,卻完全沒給自己透露一點。
藤真抱着雙臂一臉的得意,瞟着盯着自己仙道,走到桌前拿起中午羅列的幾頁瑣碎事務抖了抖,“不出意外,五天後流川和神就可以回來了,如果你好好表現的話,我也許可以考慮給你一晚單獨外出的時間。”
仙道撲過來,攬着藤真的肩奪走那幾頁紙,揚起燦爛的笑容,“謝謝學長!”
藤真感受着仙道那發自內心的喜悅,心裏浮起淡淡的溫暖,臉上卻滿是厭惡,伸手把仙道的腦袋推到一邊,“閃開,真礙眼。”
“河田他怎麽敢!”澤北拎着兔子的耳朵舉到深津面前,“送這個過來!”
“一只兔子罷了,你就當是午餐的加菜。”深津揉着眉心回答着。
“明明是諷刺我膽小!”澤北咬牙切齒的把兔子晃了晃又扔回籠子。
“當時就該直接沖上去!都是你疑神疑鬼,錯失了這麽好的機會!”澤北坐下繼續盯着桌上籠子裏的兔子嘟囔着。
深津一邊看着地圖一邊敷衍着,“是。”
澤北從深津眼前把地圖抽走,舉在眼前看了會,又扔回去在椅子上坐下,“元帥也是,有什麽可擔心的,反正擋在眼前的敵人都要粉碎掉。”
“多注意些總是好的,仙道彰這次的路線确實出乎我的意料。”深津雖然也覺得失去這次機會有些遺憾,但機會已經失去了,再後悔也沒什麽意義。
“總之,還是你過于小心了!”澤北開始無聊,“管他什麽魔法師,只要兩軍開始混戰,能起的作用就會直線下降。”
“是。”深津開始懷念澤北殿下在戰場上的滂沱氣勢和敏銳,甚至想,要不要觸一下殿下的逆鱗,讓他不要再糾結于這種小事。
“不行,我要把這只兔子給河田送回去!”澤北再次揪起兔子的耳朵站起來。
深津終于嘆了口氣,“澤北殿下,如果不怕雅史向元帥報告您擅離職守……。”
澤北終于猶豫了一下說,“我去找人烤兔子。”
按照藤真的指示找到這個被焚毀了三分之二的廢墟時月亮已經升上了夜空。風不時襲來,掠過及膝的荒草、燒焦的樹木和高低不平的斷壁,發出尖銳的嗚嗚聲,兩匹馬栓在塌了一段的石牆陰影裏,或許是聽到仙道的腳步聲,其中一匹不安的挪動了一下。
嚓的一聲輕響從右側的陰影中傳來,仙道扭頭看到陰影中探出的一截箭頭,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精準的指向自己的心口。
顯然是看清了來人,箭尖縮回陰影,一只豎着拇指的手伸出來,向後擺了擺。仙道微笑起來,對着陰影裏坐着的神微微躬身。
要找流川在那并不難,因為神背後這一段建築還算完整的只有一間。
月光從焦黑的窗框和塌了一角的房頂斜照進來,雖不明亮也還可以勉強看清。仙道走進去甚至沒來得及分辨眼前的景物,已經看見半靠在牆角的流川那昏暗中亮亮的眼睛。
仙道慢慢的走到流川身前,低頭對視良久,突然朝着流川非常直接的撲了過去。
沒料到仙道會忽然這樣撲過來的流川還沒盤算好是不是該躲開,仙道的臉已近在眼前,只能被動的接住仙道。頭在牆上撞了一下,又被仙道的慣性帶的倒在地上,右肩被只鋪了條薄毯子的堅硬地面硌的生疼,“學長在外面!”
仙道無聲的笑起來,攀着流川的肩湊到他耳邊,“你以為我想幹什麽,或者你希望我幹什麽?”
‘咚’,事實證明流川在某些方面的忍耐一向是及其有限的。
仙道捂着後腦勺,喜悅和吃疼的扭曲在他臉上組合成了一個似笑非笑的怪異表情,這表情讓流川有了些許不安和內疚,挪動了一下被壓着的胳膊小聲嘟囔了句,“白癡。”
仙道把頭埋在流川的頸間,閉着眼嗅着。淡淡的汗味、皮革的味道、金屬的味道,混合成自己最熟悉的,安心的味道!
仙道滿足的嘆息了一聲,撐起身子看着流川,不止嘴角連眼睛也彎彎的笑着,“本來想說你幾句的,可是看到你的臉,又覺得無所謂了。”
流川覺得自己的臉不争氣的燙了起來,胸口也被這笨蛋壓的發悶,越發覺得別扭起來。想掙紮着坐起來,卻被仙道手腳并用的執拗抱住。
仙道低聲的笑着,無賴的扒着流川,傾聽着耳邊傳來的一聲聲有力的心跳,“這是世間最美的聲音。”
流川被這話鎮住,放松了四肢讓仙道抱着,垂眼看着仙道的頭頂,靜靜地聽着嗚咽而過的風聲。
流川保持這個姿勢并沒多久,畢竟是夏天,被這樣緊緊纏住不一會就覺得背後被汗濕透,流川不舒服的移動了下頭,“仙……”,道字被卡在喉嚨。雖然左手依然緊抓着自己的衣襟,右臂有力的攬着自己,但仙道确實已經睡着了。
悠長的呼吸聲,被頭發遮掩的眉眼,半藏在陰影裏的臉頰呈現出柔和的線條,微微翹起的嘴角,看着那嘴角流川湧起一種狠掐一把的惡趣,伸手過去,最後落在臉上卻是指背輕柔的觸摸。
朦胧中流川感覺到腰上的重量移開,揉揉眼看到正在小心抽着被自己壓在身下袍角的仙道,挪了下酸麻的半邊身子。
“吵醒你了?”順勢抽出袍角後,仙道伸了個懶腰,
流川含糊的哦了一聲,閉着眼坐起來。
“你的藤真學長命令我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回去。”仙道蹲下身子,在流川依然閉着的眼皮上印下一吻。
流川腦袋垂下去,靠在仙道的肩上。
“你也太亂來了。”仙道用指節在流川額頭敲了下,昨晚沒說出的話現在還是要說的,“大概的情況藤真已經告訴我了,補贖已經是很輕的判決了,你本來敷衍一下就好。”
流川的眼睛終于完全睜開,擡起頭看着仙道,“宣過誓的。”
“嗯?”仙道有些疑惑。
“我發誓善待弱者、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我發誓勇敢的對抗j□j、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鬥……。”流川的嘴唇微微的動着,聲音雖然很低,卻異常地清晰。
流川不會違背自己的心,就算是敷衍的謊言,也不會說的。仙道垂下眼簾,握住流川的手貼在唇上,等着那句話。兩人從未說過,卻一直明白的那句。
“我發誓将對所愛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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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還是分布在這兩點好些,基本可以覆蓋大部分陣線。”花形又沉吟了一下,轉頭問三井,“你那邊還能分出些土系魔法師靠前一點嗎。”
三井盤算了一下,“最多30人。”
“山王弓箭手押後騎兵前沖的話,魔法師前突太多,人數也太少,”仙道搖搖頭否決,“先做常規準備。這樣比較方便配合藤真他們。”
藤真忙完自己這邊,後怕的看了眼正和花形、三井低聲商量的仙道。或許這真是自己好心的好報?讓趕着夜色回來的仙道意外發現己方被悄悄抹掉的斥侯屍體,趕在誓血騎士團突襲之前帶回了消息。
“這一線比較危險。”花形轉過頭招呼有點走神的藤真。
“我已經讓槍兵先頂上去了,弓箭手已經集結完畢。你們這邊沒問題吧?”得到花形肯定答複後,藤真仰頭看了看天空。
微明的天際呈現出深深地瓦灰色,從地平線上湧起的厚重雲層向這邊緩慢移動着,風時急時緩的吹着,帶着濕氣,也許會下雨吧,藤真想着。
“拒馬再往前推些吧。”仙道和三井說完轉頭問藤真,“中線交戰可以讓騎兵沖一次兩翼嗎?”
“恐怕山王不會給這個機會,況且對方有龍騎士。”藤真搖搖頭。
仙道哦了一聲,似乎又忘了山王也有龍騎士這一點,還要安排兩個營的魔法師在騎兵團的附近,防止龍騎士沖陣。
深津有些陰郁的看着600碼外随着自己這邊變化也開始有序移動的隊伍。自己可是用了好幾天才摸清楚對方斥候的移動規律,派出了最精銳的游騎兵,無聲無息的把對方的斥侯抹殺,才準備了這次突襲,結果……。
獅牙騎士團的指揮不單冷靜,顯然也是極有經驗的,兩次試探的變陣,那邊也沒有出現什麽纰漏。再這樣變化陣型似乎也沒什麽意義了,“騎兵左右兩翼,保持陣型,劍盾、弓箭手上前,槍兵壓後。”深津深吸了一口氣,“沖!”
對射的箭雨,聚集又散開的劍盾圓陣,長槍在潮濕的空氣中泛着暗淡的光,人潮如洶湧的巨浪一般撲向對方,沖撞、交融在了一起。
澤北榮治的槍尖極有節奏的輕磕着馬镫,眼睛始終緊盯着前方不斷擴大的旋渦。對方的弓箭手後撤了,短兵接觸似乎是己方目前占優,但中線向兩側推進的有些慢。對方的魔法師支援很及時,弓箭手似乎被壓縮的無處可退,繼續後退的話對方騎兵的沖鋒距離似乎就有些岌岌可危了。
金屬相撞的嗒嗒聲頓了一下,澤北眼尾的餘光一掃濛濛雨霧中的己方左翼,“左翼方形陣,十息後沖鋒敵人右翼。”
流川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抹去臉上的雨水。這場雨不知何時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一洗破曉時的悶熱,讓人和馬都舒服了不少。
“還有一段路啊……,要不要比賽?”神很花哨的帶着馬轉了個半圈,阻在流川的馬前。
“嗯。”流川從來不拒絕挑戰,爽快地點頭。
“那就前面的小丘。”指着前面神笑的很開心。
不過只跑了一會流川就知道自己被學長戲弄了。撇開馬本身不說,自己一身铠甲,腰帶上挂着一把劍和一把匕首,馬背上除了簡單的行囊還有把劍和一面盾。再看神學長,一身簡單的皮甲和短劍,挂在一側怕被雨淋濕裝進皮套的長弓,簡單的行囊,這負重……。
看着已經被甩下不止十個馬身後,流川有些不悅的哼了聲。
已經縱馬到了小丘下的神開心的笑着,還特意的回身揮揮手,這才策馬跑上小丘。風似乎貼着地面吹來,帶着牧草特有的香味,潮水般起起伏伏的繁密野茅發出悅耳的沙沙聲。
神笑着深吸了一大口氣,然後笑容僵住。除了草香,風中還帶着隐約的煙火和鐵鏽的味道,“流川,快上來。”
“血的味道。”小丘上流川回答的很肯定。
風從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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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