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37-39
37
把一直攥在手裏的紙卷扔在矮桌上,又不屑的掃了一眼,流川這才在桌旁的長椅上坐下,倒了杯水慢慢喝起來。喝下去的水很快變成一層薄薄的汗從皮膚下掙出來,流川不怎麽舒服的挪動了下身體才想起身上的皮甲還沒脫掉。
一手拽開腰側的繩結,把鑲着薄鐵片的皮甲脫下來丢到一邊,因為兩天前的事,在這麽熱的天氣竟然讓所有守備官和兵士都穿上輕便的皮甲……。
雖說流川覺得不要說帝都,就是整個神奈川近身在幾息內能傷到自己的人都不會超過五個,更不覺得這種薄薄的皮甲和鐵片能經受住大劍的劈斬,不過也無所謂,暑熱總比酒井侯爵的唠叨更容易忍受。
忽然就想起自己說想要查清那塊地的所有權時酒井侯爵那幾句意有所指的話:不要把心思放在這種不相幹的事情上,專心追查兇手,守護帝都居民的寧靜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也就是說只要面子上有所交代就好,事實是怎樣的不要去深究吧?流川忍不住又不屑的撇撇嘴,嘴上說着追查兇手?已經過了兩天,周圍住的人都輪流問詢了兩遍,全都是只知道搖頭說什麽都不知道。
就算他推測出現場的魔法痕跡極可能是三井留下的,可是這都是理論上的猜測,根本不能靠這些把事情和三井聯系上。五人都是被劍士斬殺,武器是大劍,從一刀斬斷骨頭,且傷口平整可以确定劍士的力量很大且速度很快,但除此之外就再沒有任何特點。身份也沒什麽頭緒,只知道是才入城沒幾天的傭兵,酒館的老板也只說得出五人交了十天的房租,才住了四天的樣子。
還有嘴上說自己是偶然來轉轉,其實更像是專程來欣賞自己窘境的二殿下牧修一。在看了自己放在桌上的記錄說什麽不要心急,人總是會遇到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情?
流川的嘴角慢慢的向下拉出一點弧度,真的以為自己沒辦法嗎?皇家的圖書館裏可是存放着貴族名下土地的記錄,只要讓仙道去替自己翻翻,還是可以一樣查到。
想到仙道流川的嘴角又向上勾起一點,伸長了腿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讓身體自然的滑下去,倒在柔軟的墊子上。
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不過他很享受這種黑暗中的寧靜。閉上眼感受着掀動紗簾的風從半開的窗子吹進來,帶着還沒散去的暑氣。空氣中流動着的清爽宜人的香味,有薄荷、檸檬、月桂,還有青草的清新香氣。
忽然流川意識到一件事:周圍安靜的出奇,而管家告訴他仙道已經回來了。
“仙道?”流川聽着自己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在牆壁間回蕩着,慢慢的傳開又慢慢的消失。
難道在卧室?流川皺皺眉放下杯子,走向通往側庭的門。出了門翻出長廊的鐵欄杆,跳上花壇走了兩步然後站住。
在花樹枝丫微微搖曳的陰影裏有個一動不動的黑影。
流川順着花壇走過去,“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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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罐酒發呆的仙道仰起頭,“流川……,三井說我是騙子。”
就算然看不清仙道的表情流川也可以想象出這時候他的眉梢一定是低垂的,嘴角像受了委屈一樣的向下勾着。嘴角微微的挑起一點,騙子?雖然仙道從來不算個誠實的人,但也算不上騙子吧。
如果讓他用兩個字概括他應該會用懶豬……,算了還是用懶蟲吧。
“他說我騙了很多人,讓他們以為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保護所愛的人,”仙道灌下一大口酒,長長的吐出口氣,“其實……保護的是我們這些腐敗堕落的貴族。”
流川發出輕輕的嗤笑聲,“他白癡,你也一起白癡?為了保護貴族?”他跳下花壇伸手奪過仙道手裏的酒罐在他身邊坐下,“他真說得出口,我們把豐玉拖在海南平原,拼死奪下三角要塞,保住了多少城鎮。”流川晃了晃酒罐仰頭喝下一大口,“全神奈川的貴族加起來有一個鎮的人多嗎?”
“只有你會這樣算。”仙道歪過頭靠在流川肩上,“可是三井說的也沒錯,他們付出了生命,我們卻不能保證他們的遺孤和親人最基本的生活。”
“你以為自己是誰?”流川再次發出低低的嗤笑聲,把酒罐塞回給仙道,“想為所有事負責?”
“你沒想過嗎?如果我能做的更好,很多人就可以活下……。”
“沒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流川打斷了仙道的話,聲音卻在結尾處有個微妙的停頓,“在那時。”
“吶,”黑暗中仙道用肩膀撞撞流川的肩膀,“為什麽是那時?”
“因為我會比你做的更好。”
仙道又向流川湊湊,用下颌蹭蹭他的肩膀,“現在?”
“以……後……,”流川不服氣的用頭擠開靠在自己肩上的腦袋,“總有一天會比你做的更好!”
“你已經做的比我更好了,你總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該做什麽。”仙道順勢躺在草坪上,凝視着流川的背影,伸手在那挺直的背脊上用指尖輕輕的劃着,“你知道嗎,流川,沒有你,很多事我根本做的到。”
“笨蛋……,”流川抓住在自己背後劃來劃去的手倒下去,和仙道一起躺在草坪上。
眼前是無邊無際的深藍色夜空,星星一顆接一顆的亮起來。
“真好看。”
“是啊,很美。”仙道看着眼前的美麗夜空,手指不安分的蹭着流川修長的手指人也慢慢的蹭過去,直到頭挨着頭,肩蹭着肩,“流川,看到那顆特別小的星星了嗎?就是西邊那顆,我覺得那顆特別像你翻白眼時的眼睛!”
仙道嘶嘶的吸着冷氣,“你擰疼我了……。”
“是嗎?”流川閉上眼,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揉揉仙道剛被自己摧殘過的大腿。
在淡淡星光下和仙道依偎着熟睡的流川倏然睜開眼睛,他可以确定剛才感覺到的微弱震動是馬在飛奔時踩踏地面的震動。
流川小心卻迅速的站起身,撿起滑落的長袍蓋在還在熟睡的仙道身上。翻出側庭,快步走向中庭。
正在策馬飛奔的騎兵看到已經走下臺階的流川努力勒住奔跑中的戰馬,在馬上簡單的行過禮後喘着粗氣說,“流川閣下!不久前有人襲擊了齋藤子爵的宅邸,酒井大人命令所有守備官即刻趕往公署,随時待命!”
天還沒亮議事廳外已經擠滿了人。如果說幾天前死了幾個j□j不明的……大概可以确定職業是傭兵的人讓牧王陛下對帝都的治安狀況有些不滿,那昨晚發生的一切幾乎是在挑釁上城區的所有貴族。
齋藤子爵宅邸被身份不明的一夥人襲擊,之後兇徒還放了一把火,因為最近天氣幹燥火勢蔓延的很快,整個宅邸甚至是庭院都被燒毀,但是傷亡的人數并不多。
甚至可以說除了子爵和他的兩個兒子,其他人大多只是受到了驚吓。當然在這次襲擊中死了多少人對其他貴族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竟然有平民膽敢襲擊貴族,這才是最讓整個上城區憤怒和震驚的事。
議事廳前亂的像菜市場,所有的人都在争着發表自己的憤慨和不滿,為了引人注意不得發出越來越高的音調。
流川也無可奈何的擠在這群人當中,等着進入議事廳很久的酒井侯爵出來宣布陛下對這次事件的懲處。即使已經相當隐秘的站在角落,并且低着頭還是不斷有人擠過來向他追問兇手是誰?是否已經抓獲?
開始流川還會看一眼詢問的人,用目光逼退對方,後來幹脆閉上眼裝睡。
仙道已經知道消息了吧……,畢竟他有越野那個交游廣闊善于打聽的朋友。流川挪挪已經站的僵直的腿,有很多人看到了襲擊者的臉,也很快有人辨認出其中有獅牙騎士團法師團的團長三井壽。
其他幾個人的身份也很快被确定下來:一個從湘北郡來的名字叫鐵男的流浪傭兵和他的六個朋友。
聽到三井的名字時流川并沒有多驚訝,其實在聽到仙道那番話後他心裏就有着隐約的預感。
人群突然爆發出更加吵雜的議論聲,很多人都朝着議事廳湧去。
流川擡起頭。議事廳大門已經打開,一個在全身铠甲的包裹下依舊顯得有些瘦削的身影從門裏一步步走到臺階的邊緣站住,默默地注視着眼前湧動的人群,漸漸的議論聲低了下去,最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酒井侯爵低咳了一聲,“即刻起守備官将帶領兵士對帝都進行全城搜查,一旦發現三井、鐵男等人立刻格殺。”
“是獅牙騎士團的人?”
“就說陛下不該把這些沒有教養的人留在帝都,甚至開始重用這些平民本身就是錯的!”
“這太可怕了!”
酒井侯爵聽着漸起的議論聲不悅的皺皺眉,再一次掃視了一遍臺階下,等着人群又安靜下來繼續說,“我們還将對滞留在帝都的流民進行清查,沒有正當理由的人,将會立刻強制逐出帝都。”
38
流川被指派去搜查三井的住處,臨近第二大道的一座回型宅邸。被陛下召回卻又沒決定去留,不得不滞留在帝都的人大多都住在這裏。
結果基本和流川預料的一樣。除了滿房子的煙味在三井的房間裏并沒什麽特別的發現,樣式簡單的木床,亂擺的幾把椅子,從桌子上那一層厚厚的灰塵不難看出三井并不怎麽在這裏住。桌角上有幾個新留的指印,兩個放雜物和衣服的櫃子大開着。櫃子裏沒什麽東西,大約能帶走的都帶走了,不能帶走的都在房中間的火盆裏,燒成一堆灰燼。
流川用劍撥了撥火盆,在灰黑色的殘灰裏撥出了一角沒有燒完的紙頁,他彎腰撿起那一小片紙抖了抖,焦黃的邊緣有一行模糊的字跡。
似乎是一封信的一部分,流川拿在手裏正琢磨殘留的邊沿那幾個燒掉了一部分的字是什麽時外面猛然傳來急促的踹門聲,接着應該是門板撞在牆壁又彈開的聲音。
“不要動!”
“放下武器!”
心瞬間就提了起來,流川攥着紙片沖出門,正看到三井隔壁的房間被大力彈開的胡桃木門奇怪的停下,發出一聲短短的咯吱聲。門外三個兵士一臉警惕的挺着長槍指着那扇半開的門。
門裏的人左腳抵着門,交叉的雙手握在劍柄上,面對三杆長槍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臉上除了睡意看不出別的表情。
門裏的人流川居然認識。
“怎麽回事?”流川先伸手壓下兵士舉起的長槍,他可不想等福田的劍砍在誰的身上時再出手阻攔。
兵士看了眼流川小心地回答,“他剛開門看了一眼,又立刻把門關上了!”
福田吉兆站在門裏看了眼流川,又看了眼圍着自己的兵士,松開握劍的手,抓抓亂蓬蓬的頭發又垂下手,默默地看着流川。
流川也沉默的看着福田。四周的兵士莫名其妙的,甚至是不知所措的看着門裏門外兩個不知道算不算對峙的人。如果在場的人裏有曾經湘北武學院的學生對面前這一幕就不會有什麽驚訝,因為福田和流川的沉默寡言在學院裏是出了名的,都是不怎麽會開口先說話的人。
不過這種有些詭異的對視和等待并沒有持續多久。拱門外戰馬的嘶鳴聲和不斷揮舞的藍色小旗打破了這種沉默,傳令兵尖銳的嗓音在寬敞的中庭顯得分外刺耳,“已經發現逃犯的蹤跡,所有人即刻前往科奇鎮!”
離開的時候流川看到福田站在樓上朝下看,眯成一條縫的眼裏流露出很複雜的情緒。路上他一直在想着福田那個複雜的眼神,有些悲哀,是為了三井吧,有些嘲諷,是因為自己嗎?
流川在去科奇鎮和核桃溪谷的岔路口遇到一臉疲憊帶着隊向回走的藤原西雨。
“不用去了。”藤原帶着自己的戰馬苦笑着靠近流川,“科奇鎮旅館的人說确實見過三井他們幾個,他們在旅館吃了早飯還買了大量的食物,也有其他人看到他們離開了鎮子。不過那是今天一早的事……,之後他們朝東走了,科奇鎮的東邊……,該死的索諾瑪峽谷,進入那裏根本就沒法再追蹤下去。”
索諾瑪峽谷流川當然知道,不過這是地圖上的名稱,鎮上的人則喜歡叫那裏哭泣峽谷,因為每到正午峽谷裏就會傳出猶如有人在啜泣的嗚嗚聲,那是莫名其妙刮起的狂風吹過峽谷和風洞時發出的聲音。索諾瑪峽谷裏遍布着縱橫交錯猶如迷宮的岔路和風洞,已知的出口多達十三個,最遠的兩個出口相距百裏,如果沒有向導或認識路的人帶領很可能會困死在峽谷中,而正午的狂風會吹去行人留下的一切痕跡,這點大約是三井他們會選擇走這裏的主要原因。
“他們絕對是有預謀的!”藤原憤憤的拍打了幾下頭盔,“從時間看他們昨晚襲擊了齋藤子爵後就直接坐上早已準備好的船,順着河道劃到出口,再撬開出口的栅欄逃出城。他們在城外準備了馬匹,一路上甚至不用趕路,在清晨他們到達科奇鎮,悠閑地吃過做早飯,帶着充足的食物和水進入峽谷。”
流川點點頭,他覺得藤原分析的沒錯。這并不是多複雜的計劃,但是針對帝都守備這種只能按指揮行動的體制卻是非常的有效,甚至不需要加以掩飾。
“這是戲弄!是輕視!是挑釁!這麽無恥的人竟然曾經是一個團長,真不敢想象!”藤原用一種近乎殷切的目光看着流川,他覺得做事認真,對自己要求極為嚴苛的流川一定會對他的不滿感同身受。
“我們都很擅長甩掉追蹤的敵人。”
流川的目光掃過藤原和仙道略有些相似的眉眼,語氣和表情一樣波瀾不驚。他并不覺得有什麽可抱怨的,戰場上的較量輸贏是拿生命計算的,像這種只是沒頭沒腦的跑點路根本不值得提起和計較。
我們這個詞提醒了藤原,他這個同僚也曾經是那個騎士團的一員,他的表弟更是那個騎士團的團長。
藤原白皙的臉慢慢紅起來,讪讪的垂下頭。
全城搜捕的行動開始的轟轟烈烈,結束的悄無聲息,被陛下狠狠按上印信的通緝已經快馬送往各地,甚至連大些的傭兵團都收到了正式的書面文函。
這個讓牧王陛下憤怒的結果,同時也讓酒井侯爵顏面無光。可是又能怎樣,三井、鐵男等人已經不知跑到了神奈川的哪個角落逍遙自在。想要再抓住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可是随着時間的推移終究會被大部分人遺忘或者忽略,變得和沒人在意過的三井等人襲擊齋藤子爵的原因一樣無關緊要。
不過酒井侯爵的消沉只有一個晚上,第二天他就打起精神開始執行陛下的第二項命令。兩天之後下城區被翻了個個,所有超過标準的鐵器全部被沒收,包括金鹿酒館用來劈骨切肉的菜刀。
想在帝都找活的傭兵、來這裏尋找機會的流浪法師、因為各種原因流離失所而來到這裏的流民,随着清查的進行,這些人統統被驅趕到街上。
大概誰也沒想到下城區竟然可以藏匿那麽多人,這些不願離去的人固執的帶着自己的所有財産窩在任何可以容身的街巷,穿行在下城區的任何一條街随處可見堆在街邊的水罐、棉被和面容陰沉叵測的人。
這些曾經的鄰居甚至朋友因為一紙命令開始心存隔閡,随着流民對自己未知命運的恐懼開始相互敵視,屢禁不止的争吵和打鬥讓整個下城區都籠罩在莫名的不安和恐慌中。
守備官為了維持下城區的秩序開始不分晝夜的巡邏。随着流民長時間的滞留下城區到處充滿了馊臭味和垃圾,僅隔了一條河的緊張氣氛讓貴族們也開始變得不安,廷議上已經不止一個人提出應該立刻強制驅趕這些流民,用詞也越來越激烈。
牧王陛下雖然暫時否決了這種提議,可是這樣下去又能維持多久。居民和流民之間的沖突已經愈加激烈,下令封鎖了上下城區之間通行的三座大橋只是遲早的事。已經好幾天沒怎麽睡過覺的流川在黑暗中睜大眼睛看着窗外那些不時搖曳的陰影,直到曙光慢慢的驅散暗藍中的陰影,現出枝葉原本的形狀。
天要亮了。流川眨了眨疲倦的眼睛,他不想今天這麽快到來。今天的下城區會是怎樣一種境況呢?議事廳裏無休止的争論根本解決不了任何事,等居民和流民發生更激烈的沖突……。這樣下去終有一天陛下會下令強制驅趕吧……,身穿铠甲的兵士舉着長槍沖入人群的景象只是想一下都覺得不寒而栗。
那時自己該怎樣做?流川握緊拳頭,那時自己能做什麽?一只手忽然搭在腰間,身體被猛的拉進身後的懷抱。
“在想什麽?”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輪上,流川搖搖頭,他知道仙道也在頭疼,很多流浪法師為了能留在帝都,這幾天全都湧向賢者塔,只從仙道日漸嘶啞的聲音就知道他這位賢者最近過的什麽日子,可是身體卻不由自己的控制依然顫抖着。
“我有辦法可以緩解下城區的局面,”仙道心疼的抱緊流川微微顫抖的身體,這個方法并不完美,可是帝都的現狀沒有更多時間讓他去思考籌劃,“大部分不願走的人都是流離失所無處可去的人,如果他們有了可以租種的土地,可以安穩的生活,我想沒人還會願意留在帝都。”
流川掙脫仙道的手臂,翻身跪坐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仙道。
必須承認被流川這麽期望着讓仙道很滿足,他露出微笑盡量讓自己的話更加具有說服力,“戰争伊始海南郡的很多貴族就丢下城堡和田莊躲到了帝都,現在海南平原靠近武裏郡的土地都是荒無人煙,讓那裏的貴族們拿出一些土地給這些人,再讓陛下适當的免除些稅負。”
“他們會願意?”
“我會努力說服陛下,而且還有牧紳一,他肯定會幫我。再說損害的都是些小貴族的利益,只要不觸動自己的利益帝都的大人們還是很願意表現出自己仁慈的一面。”仙道勉強地笑了下,“在三井他們襲擊了齋藤子爵後我想大人們多少會意識到平民并不像他們以為的那樣,對什麽都逆來順受。至于那些傭兵正好可以雇傭來護送這些願意去的人,雖然這筆傭金要讓宇都宮公爵點頭不是那麽容易,但也并不是做不到的事。”
看着流川在晨光中越來越亮的眼睛仙道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睡亂的頭發,“有沒有獎勵?比如一個吻或者……。”
仙道的話沒說完流川已經撲了過去。唇角,齒間,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的熱烈的讓人窒息的吻,熱情的仙道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和理智去擁抱他,索取他。
用最後一點理智推開眼中泛着水色的流川,仙道暗暗的反省:也許自己不該只要一個吻,最少不該現在要……。
39
推開房門前流川揚了下頭,把還帶着水汽的頭發甩到一邊。如果不是連着四天沒有回來,身上的味道讓自己都覺得受不了,他才不會浪費睡覺的時間去洗澡。
推門的瞬間感覺有軟軟的物體擦過腳踝,接着一道黑影猛地躍起撲向垂着紗幔的睡床,憑着過人的本能反應流川在空中一把撈住黑影,拎到自己眼前。昏黃的燭光中一雙翠綠的眼睛和一雙黑眼睛對視着。
不可以!流川用眼神警告過還在撲騰着四蹄的least轉手把它放回地面,擡手指指窗戶。翠綠的眼睛很委屈的眨了眨跳上窗臺,不甘心的回望了一眼才躍下窗臺。
終于可以什麽都不想,好好的睡一覺了!倒在柔軟的床上,流川揉揉重的擡不起來的眼皮翻個身。
床的另一側是熟睡中的仙道。斜過身子看着仙道恬靜的睡臉,忍不住就伸手過去。
指尖順着眉骨滑到眉梢停住。雖說事情過去了二十多天,他還是沒理清三井的所作所為是無意中促成了一次新的開始,還是給帝都留下了一個讓人煩惱的爛攤子。
停留在眉梢的手被握住。
“我有這麽迷人?”
流川沒有抽回手,反而又朝仙道那邊靠靠。剛是不想吵醒他,既然已經醒了,沒道理放棄這麽好的枕頭。
“睡不着嗎?”
微微擡起頭枕上仙道的手臂,他已經懶得回答這個莫名其妙的問話,拱了拱腦袋,準備在仙道的肩窩找一塊适合的地方入睡。
掌心被不輕不重地撓了幾下,“不如我們來做些快樂的事?!”
流川已經變得混沌的腦袋并沒有立刻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直到自己的手被牽着探進仙道的衣服裏。
這家夥……,抽回手在仙道已經勾上自己腰的大腿上擰了一把,在廷議上激昂陳詞的仙道着實讓人着迷,流川想不通明明是同一個人,現在這個嘴角挂着笑,手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的家夥就只讓他想到欠揍!
“好些天沒見了,”即使看不到表情仙道也大約猜得出流川的想法,先一步抓住他的手,“你就沒有別的想法或者需要?”
別的想法或者需要?流川瞄着仙道從踢散的絲被裏露出大半的身體。比自己寬的肩,用力時大臂上會凸起漂亮的曲線,結實胸膛和線條流暢的腰腹,随着呼吸若隐若現的腹肌。想法真的是有了那麽一點點,明明是個懶到不行的家夥,憑什麽可以有這樣一幅只比自己……稍遜的身材。
于是甩脫仙道抓着自己的手,用兩指在眼前白白的且很有彈性的胸肌上捏了把,很用力的。
“嘶……”仙道吸着冷氣拍開流川的手,“你……幹嗎?!”
“我的想法!”流川閉着眼,開始揪住被角朝自己這邊拽,“睡覺!還要早起。”
“這麽多天沒在一起,你真的就一點都不想?”沒得到滿意回應的仙道不甘心的繼續引誘着,“知道你最近很忙需要體力,不然你抱我也……。”
結果是話沒說完流川已經翻個了身卷起被子把自己纏成裏面。
“喂!流川,你怎麽可以這樣!”被稍微傷到自尊心的仙道用力把繭子抱在懷裏開始拼命的搖,“難道我對你真的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睡意被搖去了七七八八的流川翻過身眯起眼,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一遍糾纏不休的仙道,隔着被子用指尖戳戳他的腰,“抱你?趴在床上哼哼着說全身都疼,吃飯都賴在床上不起來,非要我喂的人是誰?”
“這不是沒習慣嘛,”仙道嘻笑着把腿伸進散開的被子裏蹭蹭流川的腿,“習慣就不會了。”
流川半撐起身體凝視了他幾息慢慢俯下身,手指順着仙道的背脊滑到盡處又滑回來,在仙道面前握成拳,然後勾起嘴角,“如果僅僅是想在床上躺着,不如被我揍一頓?”
被流川的邪惡笑容震懾住的仙道迅速朝後縮縮,拉過被子蓋在身上,“不是……,睡覺睡覺。”
瞥了眼仙道閉着卻微微抖動的眼皮,流川在心裏小小的嘆了口氣,自己絕對太慣着他了……。揮手扇滅了蠟燭,默默地扯掉身上的被子朝過挪挪,在黑暗中碰碰仙道的手。
神奈川歷717年夏末以帝都為始點開始了僅次于英雄王時代的大遷徙,僅帝都及周邊村鎮約五萬流民随隊遷往海南平原及武裏郡西北部,歷時43天。
獅牙騎士團紀要:三井壽生于武石城,任獅牙騎士團魔法師團團長,滞留帝都期間結識惡黨鐵男等人,橫行街市肆意械鬥傷及無辜,經帝都守備圍剿于717年夏末逃亡。
帝都恢複了原有的秩序,仙道的生活反而離平靜安詳的日子越遠了,因為再過六天就是流川母親的生日。流川要趕回家,而仙道在準備了大量的禮物後只能繼續留在帝都做一個繁忙的賢者,并且帶着流川留下的‘監督者’:鏡千彌。
只是兩天仙道就領教到這位監督者的利害。鏡比流川還要嚴苛,并且決不妥協。每天按時叫仙道起床、吃早餐,駕着馬車送他到賢者塔,寸步不離的跟在仙道身邊,以防他像第一天一樣,忽然消失在某一叢灌木後。
現在流川已經離開了二十多天,仙道也早已想出不少新的偷懶方法。比如留下故意有一點錯誤的魔法陣讓前來學習的魔法師找出錯誤;或者教一些構架不穩定的混合魔法。之後他就會有大把的時間留戀花架下,在噼噼啪啪的雷聲和火光的伴奏下釣魚。
當然他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還是會待在塔裏,教授混合魔法,和來學習的魔法師交流一些經驗建議,抄寫一些東西,或者趁着其他人在讨論問題自己無聊的胡思亂想一會。
比如現在他就在研究鏡那張沒表情的臉。每每看到鏡和流川有七八分相似的臉孔仙道就會想:幾乎是同樣的表情,給人的感覺卻是多麽的不同,一樣是沒有表情流川會讓人覺得孤高,而鏡卻讓人覺得孤僻到陰沉。
仙道決不認為這是自己的感情在作怪。在這方面動物反而比人更敏銳,就像家裏那兩只喜歡搗亂的貓就不會輕易去親近鏡,卻敢在睡覺的流川臉上踩來踩去。
“仙道大人,對于這個法陣我有一些疑問。”
仙道懶懶的站起身笑笑,朝着最後一排走去。這也是他常溜走的另一個原因,在這裏雖然沒了圖書館那些自得其樂的貴婦,卻多了個自稱女魔法師的宇都宮唯一,她幾乎每天都會來這裏,抱着厚厚一摞賬本。
第一次仙道就聲明這裏是賢者塔,是魔法師學習的地方。宇都宮唯一的回應是立刻搓出了一個水球,表明自己真的是一個魔法師,并且明确地告訴仙道如果不是她私下裏說服了自己的父親宇都宮侯爵,想這麽快支付給傭兵上萬金幣會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
雖然知道那上萬金幣大約有三分之一最後都會流進宇都宮侯爵的私産,仙道還是立刻表示了感謝,而作為感謝的具體表現就是無視自己在講解魔法時下面不時傳來翻動紙頁和喝茶吃點心的聲音。
“哪個法陣?”
宇都宮唯一朝着仙道招招手,等他俯下身子小聲問,“那個流川楓真的是你的情人?”
仙道眨眨眼,不置可否的笑笑。
“我的人早晨在鄰近的城鎮遇到了流川閣下,駕着馬車。按路程,天黑前他大約就可以到帝都了,”宇都宮唯一在仙道的眼睛發亮的剎那接着說,“而且有一位女性和他同行。”
“也許是他的母親。”仙道笑着直起腰。
“不,據說是位非常年輕的女性。”
等在門廊前的總管看到仙道的馬車停下忙走下臺階迎了過去。
“流川回來了?”
“是,流川閣下剛回來,”總管偷看了眼仙道的神色小心地補充着,“還帶回來一位小姐。”
“他人呢?”仙道把藤杖交給跟在身後的鏡。
“流川閣下去沐浴了。”
“那位小姐呢?”
“應該也在沐浴。”
“流川呢?”仙道在去溫泉的小徑上遇到正抱着髒衣服走過來的侍女。
侍女神色怪異的看了眼仙道,“流川閣下在裏面沐浴。”
随便朝抱着髒衣服還在等待自己吩咐的侍女擺擺手,沐浴?兩個人一起?就算是深信自己和流川的感情仙道心裏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在走廊踱了一圈後仙道還是順着牆蹭到門邊探出半個腦袋,一眼望過去只有白蒙蒙的水汽,身子又朝裏探了探腦袋後面已經挨了一巴掌。
“你在幹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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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