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

『這個渴望是為了那個在黑夜裏感覺得到,在大白天裏卻看不見的人。』

小K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江離就紅着眼睛來喝酒。兩人用方言噼裏啪啦地吵了一頓,抱在一起,江離哇哇大哭,又和好了。

安易看着十分無語,對何岑臻說:“我就知道,他們倆無論如何也分不開的。”

這麽多年的感情,怎麽可能為了這種小事分手?

何岑臻笑了笑,低聲說:“我倒希望他們偶爾吵一次架,小K還來你那裏睡。”

這分明是在回味那一日安易的隐忍與熱情,安易臉上一燙,登時就板起了臉,低頭專心做事,不理他。何岑臻看着他笑,笑得安易惱火得想把人趕走。

就想想而已,哪裏舍得真的将人趕走?

安易還是在時光上班,每天下午四點到酒吧,晚上一點下班,兩點睡覺。何岑臻依舊會在晚上來酒吧喝一杯酒,無論多晚。但安易不許他等自己,往往j□j點的時候就把人趕回去,理由是明天要上班的人,怎麽能熬夜?

所以安易回去的時候,只能看到他的睡顏。

何岑臻會在早上醒來時吻他,安易會在迷迷糊糊裏回吻。兩人習慣在早上将醒未醒的時候纏在一起,做=愛。之後何岑臻幫安易洗澡,把安易抱回床繼續睡,而他則去上班。

一天裏,除了做=愛,好像真的沒有什麽時間說話。

并不只是說話的問題,兩個人在一起,會不斷地想挖掘對方的世界,想了解得更透徹。

他喜歡吃什麽?身高?體重?鞋碼?最喜歡的顏色?愛喝茶還是咖啡?喜歡幾分熟的牛排?早餐喜歡包子還是油條?要不要豆漿?或者牛奶?喜歡逛超市嗎?喜歡吃排骨嗎?喜歡喝湯嗎?排骨是喜歡紅燒還是清蒸?

他過去有沒有喜歡過誰?他家裏還有誰?父母是怎樣的人?有沒有兄弟姐妹?他的高中是怎樣的?大學在哪裏?

安易又很多很多話想和何岑臻說,很多很多事情想知道,只是奈何沒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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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中午醒來,枕頭上還有他的味道,但屋子裏已看不見他的人影。一個人刷牙,做飯,一個人坐在小桌上一個人吃,明明是有戀人的人,為什麽心裏會有那麽強烈的孤單感呢?

孤單得叫人忍不住會想:他早上走的時候,也是這樣麽?也是這樣一個人的孤單麽?

實在想念,安易也會撐不住給他發短信,問一些有沒有吃午飯啊之類的話。何岑臻往往一下子就回了電話,帶着笑意的聲音從電話的那一頭傳來,溫柔地問他有沒有吃午飯,賴床了沒有,晚上幾點去上班。說自己又被老板嫌棄了,無論如何都不能像同事那樣得到老板的歡心。

安易也會安慰他,并且盡量不占用他上班的時間,說幾句就挂了。不想叫他那麽忙了,還要分心照顧自己的情緒。

可是……安易看着桌上的食物完全喪失了胃口。可是這種感覺該怎麽形容呢?

江離那時候怎麽說的?同床共枕的異地戀?除了做=愛什麽也做不了。

安易快被那種矛盾的感覺折磨瘋了。

他還是不想先妥協,他是真的知道,自己不是意志堅定的人,有了第一次,真的會有第二次。對何岑臻退讓一次,往後就會沒有底線。但也不可能叫何岑臻放棄精英寫字樓裏的工作,在酒吧陪着他的。何岑臻能養得起他,他養得起何岑臻麽?何況何岑臻渾身上下哪裏也看不出是個願意吃軟飯的人。

啊啊——煩死了,安易趴在桌子上撓頭,難道他看起來就像是被包養的小白臉嗎?

唉……要是何岑臻也會像江離對小K那樣鬧,說不定吵着吵着,安易就怒了把工作搞砸了,就被辭了。被辭了在家吃幹飯算了。可是偏偏何岑臻溫柔又寬容,對安易簡直可以稱得上縱容。

不管多晚都會道酒吧來看一看安易,不管安易回去多晚,他都會在安易躺下的瞬間轉身過來抱住。安易有時想着兩人之間的事皺了眉,他都會伸手揉着安易的頭發,笑着說:“不要太糾結,順着你的心去做就好,只要你開心就好。”

啊啊——安易一邊洗碗,一邊想砸東西。

就是因為工作很順利,何岑臻有這麽好,所以總是給他一種可以兩全其美的錯覺啊!所以随便那一邊他都不想割舍。左右擁抱……不對江山美人為什麽不能兼得!

安易就這麽憋憋屈屈、煩煩躁躁地去上班了。在員工室裏遇到小K,小K看着他笑了。“欲求不滿嗎?這麽憋屈?”

欲求不滿泥煤!安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裏告誡自己:不能退步,不能妥協,一點都不能,堅持住啊!

晚上的何岑臻來得特別晚,将近九點的時候才出現在時光裏。安易給了他一杯軟飲,低聲問道:“怎麽這麽晚?”

“老板不開心。”何岑臻笑了一下,想要安撫安易,卻不是很成功。“新人太厲害了,他不喜歡我。”

安易看着他疲倦的臉,心裏一陣陣地不忍,皺眉道:“這麽晚了,還過來幹什麽?快回去睡覺。”

何岑臻擡頭定定地看着他,目光裏不知道閃着什麽,只叫安易一陣陣的心痛。

“我……我就想見見你……”何岑臻低聲說,“小易,我就是想你了。”

安易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趁着遞酒的動作不經意般地用嘴唇擦過他的臉,在他的耳邊低聲說:“先回去睡覺吧,你這麽累,我看着……心疼得厲害。”

“你也是會心疼我的麽?”何岑臻擡頭望着他的眼,笑了。“你真的心疼我?”

“我心疼死了。”安易輕輕地推着他,“快回去。”

何岑臻仰頭在他的嘴角輕輕地吻了一下,起身離開。

安易的三魂七魄頓時就散成了好幾塊,一大半都随着何岑臻飛走了。挂念他開車快不快,着急他有沒有吃飯,怕他一個人睡覺孤單,猶豫着要不要請假回家。從九點到十二點,手上不知道錯了多少張單子。

“喂,你要不要這樣?”小K揶揄,“比當年我剛拿到阿離還誇張。”

安易抿緊了嘴唇,不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挂念,以前沒有愛過人,所以不知道,牽腸挂肚再加上心疼,殺傷力如此可怕。幸虧他的意志力也是過人的,這才撐到了下班。

淩晨一點半,與小K在後門揮別,安易在夜風裏迅速地奔跑。風聲在耳邊呼呼地響,路燈燈光昏黃黯淡,這個時間,誰都疲倦得需要一個家。

安易跑過幾十米,忽然心裏閃過一個念頭,猛地又轉身回到了酒吧的後門。

在後門不遠處,燈火闌珊處,一輛車靜靜地停在那裏。安易呆了呆,舉步走近。大熱的天,車主居然沒把車窗關好,幸虧他還開着空調呢。

安易站在半開的車窗前,用力地閉了一下眼,握緊了拳頭。

什麽叫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啊,果然面對那個人的時候,無論違背了什麽誓言,都只能說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何岑臻閉着眼靠在車上,已經睡着了。深夜一點,他還在等他。

安易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心想,安易啊安易,你還堅持什麽鬼原則?什麽原則能比得上你的愛人重要?

安易伸手到車窗裏,打開了車門。

輕輕的一聲,何岑臻猛地睜開眼。安易在他睜開眼的一剎那俯身,吻上了他的嘴唇。何岑臻閉上眼,抱住他的背,将他壓向自己,安易修長的腳一伸,跨坐在何岑臻的腿上。兩人變換着角度親吻,濡濕的水聲啧啧地在午夜的車裏回響。

“今天這麽熱情?”何岑臻抱着安易的臀,掌心用力,壓向自己。兩人的下=身都鼓起了小帳篷,隔着夏日薄薄的布料抵在一起,有種一觸即發的感覺。

安易一笑,一雙鳳眼眼角上挑,妩媚難當,雙手抵在何岑臻的胸前,認真地答非所問:“何岑臻,我辭掉工作,做你的小白臉吧。”

何岑臻的眼瞳猛地暗了一下,沒有回答好或者不好,只是一下子将安易壓倒在副駕上。動作之迅速,安易才回過神來,他已經把座位放倒了。

“說了這句話,就要為接下來的事有準備。”

“準備?”安易的手勾着他的脖子,笑道。“反正明天不上班,親愛的,管飯麽?”

何岑臻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地吮吸。

午夜的街頭,忽然多了難耐的呻=吟與激動的喘息。狹小的車廂裏,某人被折成優美的弧度,放開自己的身體任人大進大出。

“啊……慢……慢點!何岑臻……啊……”

“不許叫這三個字!”何岑臻兇狠地咬着他的喉結,狠狠地一頂。“叫我的名字!”

“啊——!”安易不由得緊縮一下,酥麻得眼淚都流了下來。“阿……阿臻……慢點……嗯——”

“不對,不對!”何岑臻停下了猛攻,一下一下舔咬着他的耳垂與臉頰,在他耳邊哄道。“叫岑臻,小易,叫岑臻啊。說‘岑臻,抱我’,說‘岑臻,動一動’,說‘岑臻,我愛你,小易愛你’,乖,說啊……”

“我……”叫着慢點,才停了這麽一下子,安易又有些耐不住。忍了忍,最後還是抱住了他的背,動了動腰,含淚嗚咽道:“岑臻,抱我……”

“還有呢?”何岑臻緩緩地研磨,小小的獎勵。“繼續說。”

“岑臻,動一動……”

何岑臻緩緩地退出,又一點點推進,緩慢有如癢時撫摸的手。“還有呢?”

“嗚……”安易抱緊他的背,被狹小的空間擠壓得動彈不得,想動一動臀,卻被何岑臻握住了,動也不能,只能嗚咽道:“岑臻,我愛你,小易愛你……”

“小易,”何岑臻俯身狠狠地一刺,“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安易閉上眼,已經無法分神理會他的話,整個人都陷在了暴風驟雨一般的激情裏。

作者有話要說: 注:

這個渴望是為了那個在黑夜裏感覺得到,在大白天裏卻看不見的人。

-----------泰戈爾 飛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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