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月光微弱, 黑夜靜谧。

蒲雲憶的聲音很低,往常說話時,讓人辨不清冷熱, 像是沒有情感。

可如今, 他低低唱起歌的聲音,在黑暗的夜中,就像是悠揚的埙,分外醒目, 一點一點地散溢出去,能夠将大地喚醒, 探尋着人們心底的柔|軟。

他似是從來沒有這樣唱過歌,連聲音都不太成調子, 因為記不住詞,偶爾會停頓, 斷斷續續的,但他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唱下去。

那是一首軟語南調。

是唱着姑娘對于小夥子的羞怯和相思,在采蓮花時再次偶遇, 借着唱歌表露情意。

看蒲雲憶的樣子,他只是記下了那些念音,并不清楚這首歌的意思。

可他看過來的眼神,在這個夜晚,分外朦胧,就像是,真的在關心她一樣。

溫瑜有些想笑。

她其實是不疼的。

經歷了一百二十九個世界, 生死決斷的瞬間太多, 雖然還沒有像這次這樣反噬強烈的, 但是她早就對疼痛有了預防。

沒有人喜歡疼,而129個世界的經驗,早就讓溫瑜有了一套應對體制,得益于曾經的醫學經驗,在這樣的時間,她能夠将自己的痛感下調90%。

除了最初感應痛感進行調整的時間裏,她并沒有感受到那樣深切的疼痛,現在的感覺,就像是曾經來了葵水時微弱的不舒服。

一點點的痛意和虛弱,讓人在意,但也只是讓人在意而已,并不會痛得無法忍受。

因此,她笑蒲雲憶的關心。

笑他問自己“疼嗎?”,也笑他,真的為了緩解她的疼痛,出聲去唱着那一首他也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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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笑他。

可迎上那目光,看着男人握住袖袍時崩裂染血的手,看着他顫|抖卻仍然堅持不倒的身軀,看着他明明顫|抖卻仍然穩定安然的聲音,溫瑜卻沒有笑出來。

詭異的,她沉浸在他的歌聲中。

甚至于,連帶着那一點葵水似的不舒服也消失了。

就像是,他的歌聲,真的能化解疼痛。

世間濤濤,萬物磋磨,可唯有這一刻,是安寧永存。

【十……四……】

系統卡幀一般漫長的十四,終于數完了秒。

而溫瑜,則将目光轉開,向着那遠方漸起的熹微晨光望了過去。

大家都醒過來了。

靈魂震顫都傳遞到了。

接下來的十四秒,該反擊了。

她微微阖眸,又再次睜眼,魂靈在另一個軀體中蘇醒。

正是,從最一開始,就被她抛出的巫毒娃娃。

這是它被修好後,第一次投入使用。

岑樓像是做了一個很漫長很累人的夢。

在夢中,他一個人走過黑黑的甬道,旁側的牆壁上,印着另一個人的身影,當他轉頭去看時,看到的是他自己的臉,唯獨眼睛的顏色,與他是相反的。

他是左紅右黑,而對方,則是左黑右紅。

他沒有停,一直向前走着,前方不遠處,有一瞬淺淺的光亮,那是他們的目的地,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很近,他走了很久,卻始終不能到達。

那束光,像是一個永遠都到達不了的美好夢境。

明明近在咫尺,卻遠如天涯。

“岑兄弟,岑兄弟。”

有溫和的聲音響在耳側,岑樓擡頭,那聲音,是從那束光中傳來的。

“岑兄弟,醒來了。”

随着這聲音,那束光,在他的行進中,距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岑樓睜開眼。

入眼,是微微亮的天,太陽還未升起,夜間有一抹涼意,他轉過頭,正對上身旁的溫瑾。

他端方含笑,聲音溫和:“岑道友,你睡着在這裏了。”

“清晨露重,雖然道友修為深厚,不會有什麽影響,但還是回房間去吧。”

“我恰巧也要往那邊去,便與道友同行一路。”

岑樓雙眸是濃淡的暗色,他看着溫瑾,應道:“好。”

就像是,無論他說什麽,他都會答應一樣。

兩人并立而行。

溫瑾三言兩語挑起話題,與岑樓聊着懷玉城中的趣事,也會聽岑樓說幾件魔界的趣事。

維持着冷淡的禮貌。

岑樓很配合。

他知道他身旁的人是誰,知道他是溫瑜假扮的溫瑾,知道了這個失去哥哥的少女,如今的執着是對哥哥所願的守護。

他知道,她也許并不喜歡客套,但她客套,他配合。

她做什麽,他都配合。

這近乎于麻木的遷就,是岑樓對于溫瑜的道歉,他自诩在意和喜歡,甚至生命守護毀損,可他,卻竟然不知道溫瑾的死亡,不知道少女的異變。

只當一切如常。

因而,每次見到溫瑜扮成的溫瑾,他都覺得心疼和歉疚。

從前,他就說過,少女所願,便是他所願。

如今,仍然是。

無論,她是以溫瑜的身份要求,還是以溫瑾的身份索求。

他不知道她要将自己引到哪裏,但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萬丈深淵,還是能将世界一切都吞噬殆盡的使者岩漿,他都會眼睛都不眨地走上去。

只要她說“你去”,他便會去。

溫瑜嘴角含笑。

兩人雖是并行,但每當遇到岔路或者轉向,她都隐隐提前邁一步,引領着前進的方向,甚至,為了防止岑樓懷疑,還引導着他說出了“城主可要一起賞蓮?”問話。

本就是她的引導,溫瑜定然欣然而往。

蓮花池中,可不只是有蓮花,還有,她在大夢一世中一番布置,為這一池塘魚群和整個禦獸宗搭好的戲臺。

那被拉長的十四秒中,足夠進行反擊了。

在大夢一世中,溫瑜化風而行,如香随行,又再次給大夢一世中的人,種下了魂靈震顫。

對于禦獸宗門人,她給了他們“蓮花池的蓮花開得正漂亮,在那裏祈福定能讓大人看到”的暗示,催動着他們一醒過來,就會想要來到蓮花池。

對于佛修明臺,她加強了女主意志的影響,将這整個大夢一世中的春|夢一場,再次投影刻印,讓他記得深刻,尤其是,對于他說的那幾句話。

而打散空間的前一刻,她傾盡全力,将修真界中盡可能多的魂靈拉入。

雖然只有一瞬,雖然他們可能都沒有感覺,但是已經足夠溫瑜給他們種下一個小小的心理暗示——“今天的無邊臺上,似乎有大事發生。”

最後,她拉住了空間中的鲛人淩朗原,對他交代了幾句,讓他為自己,在特定的時間和位置,放開浮生若夢的限制,創造一個與現實世界的空間重疊。

那個重疊,便是蓮花池。

書中,這是三號魚明臺與女主沐顏第一次肌膚相親的地方,雖然沒有做到最後,但是有一個心魔驅動下的誘|惑,張力滿滿,讀者恨不得拿放大鏡看每一個字。

如今,這樣的張力,将迎來它的觀衆。

當然,在此之前,應該先給其中一位觀衆提前鋪墊下心情。

“岑兄弟,”溫瑜含笑:“昨夜我與瑜兒長談,她告訴我說,她現在并不想離開懷玉城,你只是把她當做朋友,并沒有別的意思,她告訴我,你的心裏,早有屬意的女子。”

“那女子清純聖潔,早在許久以前,你們就已經相識,只是你一直自愧于魔尊身份,怕唐突了對方,所以從未表明心意。”溫瑜笑笑,問道:“岑兄弟,瑜兒所說的,可是事實?”

事實嗎?

岑樓的瞳孔中映着對方含笑的臉,明明是溫瑾的男子樣貌,可在他的眼裏,看到的卻是溫瑜。

明明他含笑溫和,舉重若輕,可他看到的,卻是溫瑜的緊張。

溫瑾死了。

想要懷玉城中繼續有溫瑾,那麽溫瑜就不會離開,不僅不會離開,她也不會放過任何可能讓她離開的理由。

比如,來自魔尊的、以求和為目的、根本無法拒絕的結親。

此前,在他認出她之前,她就曾以溫瑾的身份,警告過他“男女有別,不要谮越”。

她不想要他的在意。

她要他的在意,全都給另一個女人,給另一個她親口說過讨厭的女人,給一個她的哥哥心有所屬卻被玩弄的女人。

她要,他便給。

“是事實。”

岑樓甚至揚起了一抹懷念的笑:“她是那樣的與衆不同,在我的生命中,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那般明亮和耀眼,叫我只是看着,就心向往之,終是,自慚形穢。”

他的腦海中,并不是白色幼獸的他拖着受傷的身體,與沐顏的初見,那初見,不知什麽時候,早已不在想起,褪色在記憶中,模糊不堪。

他說這話的時候,想起的是那晚明月高牆,蕩起的秋千上,少女揚起的藍衣袍角,她容顏精絕,一腳踹在他的身上,那一下,就像是踹在他的心裏。

為那只有黑白和血色的世界裏,注入了一片生機勃勃的斑斓。

溫瑜眸光微暗。

前前後後,就數岑樓這條二號魚貢獻的冰晶值最多,可同樣的數值,樊長鳴早已恢複正常,甚至開始叛變女主意志,轉投我方陣營,可岑樓,卻是反複拉鋸,仍對沐顏難以忘懷。

據溫瑜估計,他腦子裏剩下的水,折合成冰晶值,大概900萬零10點。

昨天貢獻的100萬立刻被比得相形見绌。

如今,了了幾句,他就毫不在乎地,在溫瑾面前表露了對沐顏的在意,無論是從對妹妹表露過關心的角度,還是從兩人曾在拍賣會上相争過沐顏手帕的角度,都未免深情得過了頭。

好在,今日戲臺上這一場戲,打得就是岑樓最痛的點。

溫瑜轉過頭,繼續往上引:“岑兄弟說的這個人,可是沐顏沐道友?”

岑樓繃緊下巴,幾不可見地輕點了下頭,他努力從記憶的邊角處,扒拉出對于沐顏最初的情感,竭力去圓一個“他在意她”的假象。

“溫……兄弟,實不相瞞,魔修随性享樂,跟随欲|望,哪怕在路邊,都能見到魚水之人,我生在魔界,只當這是正常。”

“是沐顏,讓我知道,這世間女子還有別的模樣,讓我知道,冰清玉潔,純摯真誠。”岑樓頓了頓:“我曾因此自慚形穢,覺得生于魔界污|穢的我,根本不配出現在她身邊。”

“卻也希望着,她能夠注意到我。”

“為了能配得上她,我甘願守身。”

“守身”這個詞,對于一個魔修來說,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沒有魔修會這樣說,也沒有魔修會違背自己的欲|望。

這個舉動,也讓這本書的讀者,為岑樓的守護狂磕了一把,畢竟,出身污|穢的浪子回頭,為了這個人,小心翼翼地不敢碰觸,守着只希望她看過來這一眼的樣子,叫人瘋狂心動。

這是主角意志喜歡的那個少年孤勇的赤誠。

“沐道友确實很好。”溫瑜笑笑:“此前無雙拍賣會上,因為那枚繡帕,曾與岑兄弟有所相争,如今想必沐道友已經解釋清楚,那麽我們之間,便也沒有什麽誤會了。”

“實不相瞞,此前溫某對于沐道友,也心向往之,只是,那向往,只是對着一個美好的幻影,如同水中月鏡中花,實際上,我對于沐道友并不了解。”

溫瑜自慚而笑:“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的心中還有懷玉城,與岑兄弟相争這樣的事情,自然不會再有,而且,岑兄弟來這禦獸宗,是為了沐道友,并不将整個魔宗放在眼裏,在這一點上,我就不如岑兄弟。”

很多這樣的書中,為了表達男人魚們對于女主的在意,都會讓他們連這世間一切都不在乎,家國、事業、親眷,全都排位在女主之後,仿佛這個世界上,除了這個人,除了這份感情,就沒有什麽可以在意和操心的事情了。

很多人,都羨慕着這樣的感情,因為,那樣被一個人放在心裏重視的感覺,何其珍貴。

溫瑜不知道,以前的她,擁有記憶的她,少女的她,是否也曾期許着這樣一份情感,但現在,她知道,她不會有這樣一份情感。

她雖然沒有記憶,可她知道,若是她有愛人,定會與她理念相同。

溫瑜想起,曾經在66號現實世界中,看過的一個戰争電視劇。

她記得一個女人,她并不是男主最後的妻子,在電視劇中,總共也沒有活過三集,卻是那個時候,将軍男主愛着的人。

高高的城樓上,她是敵軍的俘虜,槍比在她的腦門上,她的愛人,帶領着另一方的軍隊,與她遙遙相看。

她喊:“開炮。”

“你若是我的男人,就開炮!”連聲音都嘶啞。

若是可以,誰都希望,城樓下那個男人,深深愛着她,會害怕她受傷,會為她退卻,萬千鐵蹄,從此轉向。

可非偶像劇的戰争永遠是殘酷的。

城樓下那個男人,深深愛着她,會害怕她受傷,會為她退卻。

但他,是捍衛這個國家的将軍,他與他愛着的她,都是捍衛着這個國家的人民,都知道,戰争無情,這一刻,不是誰無能,不是誰不愛,只是,生與死,從來就沒有什麽兩全。

炮聲轟鳴。

男人得到了他的妻子,也永遠地失去了他的妻子。

那個畫面,被溫瑜永永遠遠地記住。

在紛亂的時刻,兩個擁有共同信念、共同方向的人,相攜一起,向光明而行,即使黑暗來臨,即使親手将死亡交付,死去的那個人,也知道,活着的人,會帶着他的信念,繼續地走下去。

這是,建立在信念感上的愛情。

倘若,城樓之下,男人真的退了,那麽,他便不再是,那個女人愛上的那個人。

因為信念,因為更大的目标,所以,甘願赴死。

哪怕未來與光明,我都再也沒有機會,與你一同看見。

但我将看見這未來與光明的機會,留給了你。

因她的略微出神,岑樓看了過來,他眼中是掩藏的關切:“溫兄弟,我們還要去賞蓮嗎?”

他知道,溫瑾喜歡沐顏。

每一個留着她手帕的人,都喜歡她。

如今溫瑜說着這話,不是溫瑾甘願退出,而是溫瑾死了。

溫瑜從最一開始,就不喜歡沐顏,可她的哥哥喜歡,如今,她說起這退讓的話,只怕,不免又想起了溫瑾。

岑樓不知道,溫瑜為何要去賞蓮,許是與這有所關系,但她若是不舒服,這蓮花,不看也罷。

【十……三……】

溫瑜回神。

蒲雲憶的歌聲還響在耳邊,她不知道,為什麽,又莫名地想起了那個電視劇,那樣的在意,就像是,她曾經有過類似的經歷一樣。

就是不知道,她是樓上的那個,還是樓下的那個。

又或者,她的過往,并沒有那樣的美好,而是背棄。

溫瑜并沒有糾結太久,她提了唇角:“當然要去。”

“已經走到這了,沒有回去的道理。”

“岑兄弟,也許,沐道友也在那裏賞蓮,那便是緣分了。”

倒數十五的時間。

黑暗中,明臺睜開了眼。

他是天生佛子,如今修為已達元嬰,哪怕無光,也自然夜能視物。

可看見,卻不如看不見。

一連兩日,心魔作祟,如今清醒,夢中景象卻如影随形。

他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那兩個人在快活。

其中一個人,是沐顏,他在意的……朋友。

另一個人,有着他的臉,有着他的一切。

而這是他的心魔。

靜心咒如何誦念,也無法靜心,心魔難驅,在那個夢境中,他只能看着。

甚至于,開始明白了,開始意識到了,他那不知何時,開始變味的在意。

心魔為何會如此幻化。

很簡單,這是他內心深處最肮髒的願望,身為佛子,卻犯了色戒,對于自己的朋友,有這樣淫|亂的念頭。

或許,最初那誤打誤撞的小小連玉簡,帶給他的只是一個朋友,一個能将他當做平常人,知道他也有困惑,也有不堪的朋友,而不是廣懷宗中人人敬仰,只用一句“吾等愚昧,佛子大智慧,自會開悟。”就能回應他的所有,将他架在高臺上。

對于他對疫魔的執着,廣懷宗的人,都知道那是為了什麽,可每當提起,卻都是自罰與他一起誦念往生咒和靜心咒,因他心不淨,因他尋疫魔,是為複仇,是為一己私心。

明臺困惑。

他覺得他不該,可他偏偏想。

久而久之,心魔叢生,閉關三百年,已無法根除,只能共生。

而之後,玉簡朋友會為他解惑,會提出見解,因那一句“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明臺心有所悟,便取“明臺”作為他對外的法號。

這也是佛子破道的象征。

再然後,随着玉簡而來的,是她的繡帕。

而明臺,時不時拿起這繡帕,聞着那上面的淡淡香氣,那即使混雜在檀香中也分外明顯的香氣,開始好奇,開始思考,他的這位玉簡朋友,會是什麽模樣。

他覺得,她會是一位很漂亮的少女。

後來,他偶爾看到了少女的畫像,那是用來參選修真界美人榜所剩下的,明臺從來不會在意這些,廣懷宗滿是佛修,畫像送過來,不是為了讓他們評選,而是代表着對廣懷宗這個泰山北鬥般宗門的尊敬。

那時,他說了一句本不該說的話,做了一件本不該做的事。

他說——“這少女,看着似與我佛有緣。”

因這一句話,出自佛子之口,其中的分量,不言而喻,評選天平的一端,落下了沉重的砝碼。

沐顏,極有可能成為下一屆美人榜的榜首。

而在這之後,那心中模糊的影子有了臉,有了容貌,有了身型,因為,他将那副畫留了下來。

雖并不常拿出來看,卻總是會想着她,記着她。

但當時,只是以朋友、以知己的身份。

至少,他是這般認為的,也是這般告訴自己的。

可如今,心魔幻境,卻像是在赤|裸裸地笑話他,告訴他,沒有哪一個人,會那樣珍藏着朋友的手帕,會那樣偷藏着朋友的畫像,會癡迷般地關注着朋友的消息,會在接到對方邀約拍賣會的玉簡時掌心發汗,會因為拍賣會上的穿着而換上幾套衣服。

明明,都是袈裟。

可面向水鏡時,明臺的心中,有那麽一刻,會因為自己佛修的身份,因為他頭上的戒疤而自慚形穢。

現在,一切有了答案。

他想要她。

他的心魔,變成了她。

而幻境之中,除了心魔給與的迷惑之外,明臺也得到了破解的方法。

他執念成佛,為天下大義,為心中執守,為世間安寧。

因此,便執念破魔。

勘破心魔,兇險異常,需破而後立。

破而後立,便是,要給心魔他想要的。

心魔想要的,是沐顏,是幻境之中,反反複複的色|欲。

明臺起身,他想,他知道去哪裏找沐顏。

只是,不知道,這樣強人所難的請求,她是否願意幫忙。

作者有話說:

*溫瑜看的劇中城樓喊話的情節,化用了《亮劍》中的場景。

昨天紅包已發,今天前五十繼續掉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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