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血色森寒

被帶到大帳的時候,将軍還在議事。

不知是不是因為我要來,他的面具依舊沒有取下。

我被安坐在角落靜待,心裏正想着這般坐在別人的議事廳裏是不是會惹人嫌,想了想剛要告辭晚些再來之際,擡眸,大帳裏卻早已空無一人——

啊,原來……

我發了這麽久呆。

然而真正面對上面那位的視線,我竟然無可救藥的覺得熟悉,回過神來,更是無可救藥的覺得丢臉!

誰在談大事的時候暈過?!

滅自己志氣漲他人威風的事兒!是我安寧親自幹的……

哪怕明知,也許這樣,我談判的籌碼已經一點點開始消失,卻也不想過多掙紮,心裏蒼涼的知道——

其實談判對我沒有任何意義。

我所為不過是殺了溫承天,僅此而已。

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卻有些超乎我的意料——

我在軍營裏不受限制,出入自由,似乎無意專門避開我,連軍事基地都為我敞開。

不知道這是不是陷阱,然而我也沒有去核心部位的必要,便日日在帳中養精神,直白點說是睡覺。

我不想出去,軍營裏看女人的眼光總是古怪的。

許是初次來此時我的裝扮太過驚悚,以至于一多數人對我是個女人還沒有什麽概念,然而再攻打幾座城池之後,那位将軍卻派人給我送了幾套合适的衣衫來。

我很驚訝他竟然知道我的尺碼,想得如此周到——

內衣亵褲甚至一些女士用品一應俱全,然而我不敢深想。

一個眼光就能确定你穿多大衣裳實在是一件細思極恐的事情。

所以我不去找不自在。

雪色微涼,我有些不适應冬日的嚴寒,甚至覺得以前這些時候我似乎并沒有如此不濟,又或者而今我也被這軍營裏的優渥條件養叼了身子。

此時我裹着厚重大氅,打着哈欠站在練兵場上,看着一雙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心想這些人真是沒瞌睡的。

對面似乎是大岚的偷襲,因此才有這夜半擾民之舉——

而我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挂着明月,想着瞌睡,我好困。

這軍營軍紀嚴明,似乎唯獨我散漫得有點過分,那麽多雙眼睛下我竟然也能小雞啄米,也許我是真的困了。

那廂,面具将軍卻表示不解問道身側一個很像軍醫的人說:

“她如何那般嗜睡。”

軍醫答:“許是懶散成性。”

我不置可否。

卻看那廂軍隊浩浩蕩蕩已經整軍待發,我懶懶散散準備回去睡覺——

人家集合,你總不能閑着。

人家打仗……

那我還是閑着吧。

我所為僅溫承天一人耳,其餘人的死活,甚至大岚的命運,與我無關。

我以為自己是這樣想的。

夜半,意識朦胧将要沉入夢想之際,卻恍惚聽見一些不同尋常的動靜——

我心想這風可真大。

卻聽那風聲越來越近,直到何時想起了‘嗤嗤’和隐約悶哼聲,我終于驚醒!

這哪裏是夢!這他媽是戰場!

我猛然自床上一躍而起,随手抓起床邊長劍就要靠近,卻見一抹血色豁然映上了大帳,透過月光森涼,我心裏一緊,長劍就要出手——

卻猛然被一陣風橫掃而來,黑暗中只見刀光寒閃!

他殺不了我,我也動不了他,戰局這般僵持,我卻保持清醒死守營地不肯被他引出大帳。

而今于我,這裏才是我的明哲保身之地!

單兵作戰我自認不輸旁人,若論群毆——

我怕是只能抱頭認輸。

那廂我似乎劃傷了他手臂,然而當悶哼聲響起,我卻如遭雷擊,只因……

這聲音,為何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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