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1)
她指尖很軟,緩緩撫過臉頰肌膚,慢條斯理地說:“排除其他的選項後,就只剩下這麽一個可能性了。”
呼吸漏出些許,一點點地溜過唐梨面頰,有些癢癢的,情人般親昵暧昧。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楚遲思松開了手,細膩觸感也從皮膚上消失,只留下一兩點零星淡香,似将熄的火星。
她望着唐梨,等待回複。
機械音突兀響起,降下絕對而冰冷的命令:“迅速隐瞞,不可透露過多信息。”
“否則,我會強制将你送回重置點。”
一邊是系統,一邊是楚遲思,唐梨被夾在中間,感覺自己就像個弱小無助的夾心小面包,真的很想直接自己回重置點算了。
她輕輕吸口氣,神色恢複平靜。
淺色的睫上揚,挑着一個晃晃悠悠的笑,聲音也是懶懶散散的:“這個倒不是。”
楚遲思看着她,笑意輕蔑:“繼續。”
“其實那幾個句子,是我在一個網站裏面看到的,”唐梨笑了笑,“感覺很有趣,所以才想說給你聽。”
楚遲思說:“什麽網站?”
“說給老婆聽的一千零一條肉麻情話。”唐梨看着系統屏幕上彈出來的文字,緩緩地,一字一句地念出網站的名稱。
聲音頗為咬牙切齒。
系統這個不安生的家夥,都往每日與限時程序裏面導入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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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遲思在手機上查詢。
三秒後,表情再次凝滞了。
她将手機轉過來,将屏幕對着唐梨的臉,長長地嘆了口氣:“你打算把這一堆東西,全都說給我聽?”
唐梨壓力很大,偷偷看了幾眼。
好家夥,系統不知道從那個犄角旮旯裏翻出來的奇葩網站,都不審查一下內容,就直接全導入程序裏了。
花裏胡哨的花瓣飄灑着,粉粉嫩嫩,歪歪扭扭的字體列了幾千條:
“你是我的精靈,我的小妖精,我美麗的小姑娘,你是我此生摯愛。”
“你的唇,你的膚,你含笑的眼,無時無刻讓我瘋狂,讓我成為你的狼人。”
“今夜十二點,我的心好痛好痛,我瘋狂地想念着你,跑過無人街道,只希望能聽見你的聲音。”
“你身上帶着磁力,讓我忍不住想要靠近,黏貼,我的心已被你磁獲,完完全全屬于你。”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唐梨:“…………”
系統抖抖索索:“你、你說話啊。”
“我還能說什麽,”唐梨心如死灰,“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你趕快把我送回去吧。”
系統聲音越來越弱:“我只是寫了一個爬蟲程序而已,鬼知道怎麽爬到了這種香..豔小廣告滿天飛,看起來就很不靠譜的網站……”
楚遲思放下手機,扶了扶額。
“情話對我來說沒有絲毫用處,我不會動心,更不可能‘愛’上你。”楚遲思攏着手,細碎的光落在眉睫間。
似刀刃,冰冷而又鋒利。
她頓了頓,似笑非笑:“退一萬步來說,你就算真的要說情話,能不能找個正經些的網站?”
楚遲思嘆口氣:“怎麽偏找個這樣的。”
唐梨的頭埋得更深了,一句話也不敢說,只能用憤懑地瞪着系統屏幕,再用餘光去偷偷摸摸地看老婆的表情。
她聲音愈小:“知…知道了。”
忽然間,柔軟指尖觸碰着下颌,指腹緩緩辄過肌膚,将唐梨低垂的臉向上擡了擡。
唐梨愣了愣,一擡頭便撞進那雙幽深剔透的眼睛,眉睫彎了彎,像是在對她笑:“低着頭幹什麽,這麽委屈?”
唐梨語塞:“啊…?沒有。”
手心貼上面頰,有些微微的涼。
她動作溫柔,似戀人般親昵,嗓音也是缱绻的:“聽說過忒修斯之船嗎?”①
楚遲思輕笑着,長睫微垂:“假設一艘船的木頭在航行間被不斷替換,當整個船身的木頭都被更換後,那這艘船還是原來的船嗎?”
唐梨語重心長:“遲思,你要關愛一下普通人的腦子,我聽不懂啊。”
楚遲思:“……”
楚遲思懶得理她,繼續說道:“但那并不是重點:如果我們假設,每一塊被換上的木板都或多或少有些漏洞呢?”
她笑意溫靜,指腹摩擦着臉頰,有些癢癢的:“一個謊言要用無數的謊言來彌補,每次修補時,船上的漏洞都會越來越多。”
“直至最後,徹底沉沒在海中。”
楚遲思聲音太輕,又太過溫柔,能讓人輕易地放下戒備,殊不知她在黑暗中蟄伏已久,等的便是這個瞬間——
“所以,下次小心點。”
她傾下身子來,手搭着唐梨肩膀,柔軟唇畔貼在面側,仿佛在綿綿地親吻着耳尖:“藏着點漏洞。”
“別再被我抓住了。”。
系統已經被吓傻了,好久都沒有出聲。
唐梨敲她半天,系統才懵懵地回應:“怎…怎麽了?”
唐梨說:“你看你幹的好事,我好不容易坑蒙拐騙攢下來的一點點信任值,全被這個破爛任務給坑沒了。”
系統:“……”
坑蒙拐騙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吧。
唐梨才不管她,開始抗議:“這個限時任務太離譜了,我要罷工,我要躺平,我要摸魚。”
系統:“…………”
“好了,要不我調整一下?”系統自知有錯,和她商量說,“把【瞬間死亡,回到重置點】改成【随機懲罰】怎麽樣?”
唐梨立刻問:“怎樣的懲罰?”
系統說:“我看看,世界程序裏自帶了一個【危機函數】,裏面蠻多随機變量的,比如刮風下雨,随機有人鬧事之類的,或許能加進來?”
聽起來…似乎還可以。
說實話,唐梨一直覺得“瞬間死亡”的懲罰太過苛刻,就像是在“逼迫”着她完成任務一樣,不完成就要死,沒有任何回旋餘地。
但如果替換成将懲罰【危機事件】,原本已知的“死亡懲罰”就變成了一個未知數,沒有辦法去提前預估或者做準備。
固定的【死亡】,與未知的【危機】,自己究竟應該選擇哪一個?
唐梨最終選擇了“危機”。
理由很簡單:回到重置點也就意味着,這次循環的一切緩存都會被清除,整個世界全部洗牌重來,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唐梨思考着,有些不安。
根據自己第一次循環裏被刀的經歷,還有目前楚遲思的表現看來,楚遲思應該是擁有部分記憶的。
但從唐梨的角度來看,她尚且不了解楚遲思究竟擁有多少記憶,也不知道重置世界後,這一次的記憶會不會被消除。
她既希望楚遲思記得,又希望她遺忘。。
臨港郊區位于地圖的【1號】,距離她們所在的【2號:山頂別墅區】并不算太遠。
管家負責開車,楚遲思坐在副駕駛,把唐梨一個人孤苦伶仃地丢在後座,沒有人搭理她,只能寂寞地打手機游戲。
時間很快走到了九點,随着“叮咚”一聲響,每日任務更新了。
前幾天的每日任務還算簡單,“親密接觸”通過塗藥輕松完成,而“滿足要求”簡直是送分題目,只要答應和楚遲思一起來郊區就行了。
不過唐梨知道系統的秉性,今天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每日任務(0/1)】
【任務詳情】在可愛的戀人面前,誰還不是個喜歡撒嬌的三歲小孩子呢?所以,在戀人面前撒撒嬌,讓容易心軟的TA喂你吃些東西吧!
【失敗懲罰】累積失敗次數(0/2)後死亡。
果然,這又是什麽死亡任務啊。
唐梨端詳着屏幕,将需求認認真真地讀了兩三遍,目光冰冷,将屏幕另一頭的系統看得毛骨悚然。
她忽地開口問:“只需要撒嬌……嗯,然後讓楚遲思……親手,喂我吃東西就行了?”
這句話說得頗為咬牙切齒。
系統已經提早開始幸災樂禍了:“是的,必須是楚遲思喂給你才行,不能反過來。”
“飯菜,甜點,零食,只要是吃的東西就可以對吧?”
唐梨很謹慎地又加了一句,“不需要是楚遲思親手做的東西吧?”
系統奇怪:“對啊,你在想什麽?”
唐梨回想起一些慘痛的經歷。
天知道楚遲思這麽聰明一個人,包攬了家裏所有的電器維修,怎麽偏偏就和廚房八字不合,每次下廚都能造成毀滅性打擊,破壞力驚人。
唐梨真的好怕發生什麽意外,導致她倆苦命鴛鴦被齊齊送回重置點去。
“我在确認這個破任務的完成條件。”
唐梨燦爛一笑,聲音驟冷:“如果我今天不幸回了重置點,全部都是你的錯。”
系統打了個寒顫:“唔。”
這攻略者兇起來真的好可怕!
不同于【5號:市中心】的繁華熱鬧,【1號:臨港遠郊區】偏僻而荒蕪。
道路從平整順滑的水泥路變成了坑坑窪窪的砂礫地,車子搖搖晃晃,穿過繁密的樹叢,停在了一個稍有些破舊的院落前。
“楚小姐,我們到了。”
管家為兩人拉開車門,唐梨走快了幾步,她停在孤兒院門口,目光落在那個有些歪斜,搖搖欲墜的牌子上。
上面寫着【北極星福利院】
四周都是樹林,地上雜草叢生,牆壁上布滿了青苔,唐梨碰了碰信箱,指腹上一片薄薄的灰塵。
但是透過那窸窣的風聲,隐約能聽見些孩子們的說笑、打鬧聲,為這一片寂靜增添了幾分鮮活的顏色。
楚遲思锲而不舍地背着那個巨大黑包,把管家拉到了一邊,低聲吩咐着什麽,說了好半天的話。
唐梨四處張望了一下。
“地圖已刷新,這是所有攻略者們曾經到達過的地方,我已經把平面圖傳到文件裏面了。”
系統這次很乖,還沒等唐梨吩咐,便已經把事情做得妥妥當當:“是否現在查看?”
唐梨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牆沿低矮,圍欄都是鏽痕,很容易便可以翻出去。四周的灌木叢與樹林也很普通,沒有荊棘或者毒草一類的危險之物。
風險系數很低。
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按響門鈴之後,孤兒院長很快便趕了出來,因為事先電話通知過的緣故,兩人的溝通十分順利。
院長是一名和藹可親的老奶奶,穿着件很舊,卻洗得很幹淨的圍裙,笑着把兩個姑娘迎進來。
院長奶奶也是少數沒有因為“唐梨”那一堆糟心事,而給她臉色看的人;她對待兩人一視同仁,讓唐梨很是感動。
系統說:“這是你要的檔案。”
ID:NPC_YZ0P01
姓名:院長奶奶
身份:孤兒院院長
性格:和藹可親,喜歡小孩
比起檔案來說,其實NPC的ID能透露出更多的信息,特別是第七個字符(0/1)。
“院長奶奶”這個NPC和之前那位“前情人”NPC很像,都是不會自主行動,且需要特定條件才能觸發的人物。
“她的觸發條件是什麽?”
唐梨看着屏幕,有些漫不經心地問。
系統也沒有隐瞞,很快便回複了她:“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一名攻略對象必須在場(valid_mc_present),才可以觸發這名NPC以及其劇情。”
唐梨思忖說:“倘若楚遲思不在,我獨自前來無法觸發院長——那會是誰帶我參觀、介紹孤兒院?”
“應該有其他固定NPC。”
系統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如果沒有可用角色,世界程序應該會自動補完代碼,憑空給你生成一個劇情補全式NPC出來。”
唐梨:“……”
總覺得有點恐怖啊。
正說着,身後窸窸窣窣靠過來一個人,她步子踩得很輕,背着個黑色背包,慢騰騰地越過唐梨身側。
“遲思,要不要我幫你拿?”
唐梨看着那個小山似的包,再看看即将被“壓垮”的楚遲思,聲音有些無奈:“你一定要帶着這個進去?”
楚遲思斜睨她一眼,鴨舌帽罩下一片半圓形的陰影,襯得眼睛黑亮,皮膚白得發光:“當然,你不許碰。”
唐梨嘆口氣:“好吧。”
自己老婆,除了寵着還能怎樣呢。
兩人跟随着院長奶奶,來到了稍顯破舊的建築物裏,庭院裏擺放着譬如滑滑梯,跷跷板之類的娛樂設施,而越過這裏,就是孩子們所在的教室了。
“現在剛好是休息時間,孩子們都在裏面玩呢,”院長奶奶慈祥地笑着,“兩位要不要進來,和孩子們熟悉一下?”
唐梨還沒說話,楚遲思便已經點點頭:“好。”
院長奶奶看向唐梨:“那這位……”
唐梨不假思索:“我都聽老婆的。”
院長奶奶頓時笑了,聲音爽朗:“真不錯啊,兩個小姑娘漂亮又得體,看着真登對。”
楚遲思不悅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沒反駁。
估計是想到哪怕自己開口,唐梨也能翻手掏出婚約合同裏的條款來壓自己,幹脆忍了下來。
她們來的這個福利院規模并不大,但名聲一直很好,領養走的孩子乖巧又可愛,也沒有被虐待過的痕跡,十分懂事。
小小的教室裏大概擠着二三十個尚未分化的孩子,睜着一雙雙大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兩個陌生人,充滿了好奇。
院長奶奶向孩子們介紹着兩人:“這位便是我們最新的資助人,唐小姐。”
唐梨向大家揮揮手,笑容燦爛:“大家好,就如同院長奶奶說的那樣,這幾天我們會留在這裏。”
孩子們一頓嘩啦啦地鼓掌。
院長奶奶繼續介紹着,大致說了一下唐梨她們兩人的來意,會在孤兒院這裏幫忙幾天,盡可能地為大家提供幫助,還會跟着參加一些孤兒院的日常活動等等。
唐梨泰然自若,任由孩子們打量,不過她的衣角卻忽地被人拽了拽。
力道很輕,小貓撒嬌一樣。
偏過頭去,才發現楚遲思不知何時躲到了身後,縮着一點點身體,聲音很冷靜:“你覺得,該怎麽和小孩相處?”
她垂着睫,淺淺的陰影落在臉上,面頰皮膚薄而柔軟,宛如軟綿綿的白色棉花糖。
讓人想咬上一口,嘗嘗味道。
唐梨開開心心,光明正大地多看了好幾眼,這才慢悠悠地接着她問題向下說:“什麽意思?”
楚遲思皺着眉頭,看着一幫小屁孩的眼神就跟看着一道物理難題似的,分析來分析去,苦惱着為什麽實驗數值和理論永遠對不上。
“和小孩相處的話,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譬如說話方式,行事守則,相處習俗等等。”
她站在身後,偷偷探出一點頭,指節拽着一絲衣角,神色認真,動作謹慎,怎麽看怎麽可愛。
唐梨忍不住想笑,抿了抿唇,才把湧到嘴邊的笑意給吞下去。
她聳了聳肩,聲音異常冷酷,“這有什麽,只是一群小屁孩而已。誰敢不聽你的話,揍一頓就好了。”
楚遲思:“?”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幸好唐梨說話聲音很輕,院長奶奶沒有聽到,不然非得立刻把兩人給攆出去不可。
牽着衣袖的手立刻松開了,楚遲思向後退了好幾步,懷裏摟着那個黑包,頗為警惕地看向她。
唐梨很淡定:“很簡單的道理。”
她抱着手臂,無所謂地聳聳肩:“對于小孩子而言,他們會不自覺地去畏懼、崇拜、并且聽從他們認為很厲害的人。”
楚遲思眼睛裏藏了幾分疑問。
唐梨原本就站得不太端正,此時此刻更是又斜過來一點,長發傾落,陰影灑落在楚遲思肩膀,卷着淡淡的香氣。
“別擔心,自然相處就好。”
唐梨彎着淺色的睫,嗓音清脆,“反正有我在這裏,絕對沒人敢欺負你。”
她低垂着頭,從發隙間偷偷地看着楚遲思:清清澈澈的黑色眼睛,濃長的睫,微紅的唇,是一個很适合親下去的角度。
喉嚨癢癢的,有點饞。
楚遲思涼涼地瞥唐梨幾眼,似笑非笑:“你說…欺負我?”
系統說:“友情提示,帶着黑色背包的楚遲思戰鬥力極高,秒殺一打攻略者綽綽有餘。”
唐梨不搭理系統,專心致志地逗老婆:“好吧,萬一那群小孩子圍攻我,遲思你會幫忙拯救我于水火之中嗎?”
楚遲思冷漠:“不會。”
慘遭老婆嫌棄但是心裏一點都不委屈反而還想着怎麽反調戲人家的唐梨:“嗚嗚。”
兩人在這裏竊竊私語,引得好幾個八卦的小孩子在探頭探腦,好像發現了什麽很有趣的東西,小聲嘀咕起來。
“大家要和兩位姐姐好好相處哦。”
院長奶奶結束了講話,剛想将主場讓給兩人,卻見楚遲思小步走來,稍微側過身子來。
她低聲說道:“您有空麽,我想詢問一些關于置辦衣物,還有購買設備的事情。”
說着,楚遲思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個平板電腦來,點開一個超大的表格,慢慢地展示給院長奶奶看。
唐梨遠遠瞅了眼,平板上面羅列了一大串物資,從最基礎的紙巾餐具,到較為昂貴的桌椅電器,全都分類得整整齊齊,連不同價位和質量的橫向對比都列了出來。
果然,把基金會的事情交給奚邊岄是一個正确的選擇,只要能把楚遲思給拖下水,自己就可以安心躺平摸魚了。
老婆這麽聰明,全部交給她就好了。
于是唐梨心安理得地開始摸魚。
系統默默吐槽:“看看人家楚遲思做的表格,再看看無所事事的你,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唐梨反問:“你寫這麽一個限時任務程序,時不時逼迫我對楚遲思講土味情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系統:“……?”
這人還有理了是不是。。
眼看能鎮住場的院長奶奶走了,剩下的只有一個文文靜靜的老師和唐梨兩人,孩子們頓時便有些鬧騰起來。
“老師老師,剛剛那個黑發姐姐是誰啊?長得好漂亮,像是洋娃娃!”
“另外一個姐姐也好好看!我總感覺好像在電視上看見過,肯定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兩個姐姐要和我們住幾天嘛!她們會和我們一起吃飯一起上課嗎?她們該住哪裏呀?”
小孩們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看得出來平時院長和老師都對他們很好,才養出了這麽些個活潑的性子。
文靜老師開始頭疼了,一邊偷偷看着唐梨臉色,一邊竭力安撫孩子們激動情緒:“大-大家安靜些……”
眼看聲音越來越大,唐梨忽地一步上前,手扶着腰際,清了清嗓子:“安靜。”
她只是向前踱了一步,
孩子們便神奇地安靜了下來。
方才還吵嚷的孩子們膽怯地縮着身子,帶着一絲敬畏和好奇,偷偷地打量着面前的這個人。
唐梨這人愛笑,無事時眼角都含着三分笑意,舉止自然,言語随和親切,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
然而,當她不笑時,卻又莫名有一種冷峻的氣場,像是一位與生俱來的高位者,淺色的眼眸微微凝起,淩冽而懾人。
孩子們全都安靜了下來。
文靜老師都震驚了,默默睜大眼睛看向她:“您-您是怎麽做到的?”
唐梨很淡定:“經驗而已。”
“我之前…養過很多混血狗,”她聲音平靜,咬字清晰有力,“必要時你得兇一點,不然沒人會願意聽你說話。”
文靜老師聽得有點懵:養狗狗和對付孩子們,難得是一個道理嗎?
唐梨沒有再說話了,長睫懶散地垂落,壓着一片冰冷的影子。
其實,剛才那句話還剩一半:‘訓狗還得小心,只要稍不留神,就會被撕咬得粉身碎骨。’
兩人低聲交談着,坐在底下的孩子們卻有些按捺不住了,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彼此間交換了幾個八卦的眼神。
其中有一個膽大的,默默舉起來手來:“那,那個,我想請問一下唐梨姐姐。”
唐梨點點頭:“說吧。”
“您和剛才那一位黑發姐姐,就是皮膚很白,很漂亮的那個人——”小孩們眼睛亮亮的,“是什麽關系啊?”
這個問題一出,文靜老師頭都大了。
“小肖,這個問題太過于失禮了,不可以侵犯別人的隐私哦。”
老師急忙想要阻止他繼續問下去,沒想到唐梨忽地撲哧一笑。
方才懾人淩冽的神色不見了,被燦爛明朗的笑意取而代之。
唐梨彎着眉,聲音很甜:“是我老婆,她可愛吧?”
原來這位大姐姐——
只有老婆在時才會親切啊!!
大家都愛聽八卦,小孩子們也不例外,教室裏頓時沸騰起來,仿佛有十幾個沾着水的餃子扔到了帶油的鍋裏。
“我還以為是女朋友,沒想到居然已經結婚了!”小孩們叽叽喳喳,“姐姐們看起來好配哦!你們結婚多久了啊?”
唐梨:“我想想,差不多有——”
呼之欲出的字眼在口中圓滑地轉了一圈,被唐梨壓了下來,轉為了自然的一句:“十幾天前吧。”
還是新婚妻妻!孩子們更興奮了,潛藏的八卦之魂蠢蠢欲動着,問題一個接着一個。
“那個姐姐是幹什麽的呀?”
一提到這個,唐梨立馬便來了精神,她倚在一張桌子上,被好奇的孩子們團團圍住,俨然一副孩子王的架勢。
“她可厲害了,”唐梨大肆吹噓道,“她當年一路跳級,好像很小就被北盟科技大學破格錄取了。”
孩子們紛紛發出驚呼聲。
唐梨繼續說道:“她本來安安心心讀着書,結果不久就被北盟科院那幫老頭子發現了,火急火燎地诓騙了過去,趕緊藏起來。”
她所說的北盟科院,是由北盟星政組建起的最高級別學術研究院,那是一個極其機密,帶着些許神秘色彩的地方。
孩子們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所以待會她回來之後,你們都要乖乖聽話,主動和她說話,多照顧她一點,別讓她太寂寞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唐梨語重心長地叮囑:“這麽個寶貴的腦袋萬一不開心了,那可是整個北盟的損失——”
話還沒說完,腰際被人點了點。
指尖隔着層衣物,直直地戳在軟肉間,一連點了她幾下,帶着微微的怒意。
不疼,卻有些癢。
唐梨猛地收聲,心中陡生出一點不詳的預感來。香氣慢悠悠地纏上後頸,在鼻尖綻出清冽的花:這氣息她再熟悉不過。
除了楚遲思還能有誰。
唐梨慢吞吞地轉頭,便見楚遲思站在身後,冷着漂亮的臉,聲音裏隐着一絲質問:“你在說什麽?”
她微仰起頭來,眉頭微蹙,眼睛裏潤着些溫軟的水色,像在溪邊啜着水的小鹿。
直看得唐梨心癢癢。
“沒,就趁着有這麽多人,剛才有點沒忍住,稍微吹噓了一下我可愛的老婆。”
唐梨有些心虛,趕快補充了句:“對不起,我不應該随便說的。”
小孩們目光灼灼地盯着兩人:快看,剛才還很冷很酷很拽很嚣張的姐姐立馬就慫了,好弱啊!!
原來,這就是“老婆”的魅力嗎!
楚遲思聲音擡了點,與其說是質問,更像是疑惑:“吹噓…我?”
話音剛落,小孩們便呼啦圍了過來。
“姐姐,你好厲害啊!”“姐姐!你平時是做什麽的呀?”“姐姐!你可以幫我看看這道數學題嗎?”“姐姐!我不會寫作業怎麽辦!”
小孩們的熱情似火,把從來都冷然淡定,沒什麽表情的楚遲思都吓了一跳。
她被人團團圍住,神色有些茫然,偷偷擡起頭來想找人求助,剛好和看向自己的唐梨撞個正着。
“我之前不是說了嗎。”
唐梨沖她笑笑,“小孩子們都很敬仰、很崇拜厲害的人,就像是你這樣的人。”。
楚遲思耐心回答了幾個孩子們提出來的問題,但沒想到問題愈湧愈多,而且千奇百怪沒有邏輯,都快把她淹沒了。
唐梨估摸着界限,及時地擋在孩子們和楚遲思之間:“好了好了,大家快去上課吧。”
躲在身後的楚遲思悄悄松了口氣。
模樣有點可愛,讓人想欺負。
孩子們紛紛落座,老師講着課,這節好像是語文課,給孩子們講解一首古詩。
詩人寫道,“離別家鄉歲月多”,世事更疊歲月變遷,唯有那一面湖水如舊,仍會在風中泛起波紋。②
楚遲思在教室後門停下腳步。
那名老師認真講解着,學生們安靜聽着,詩詞一字一句敲打進心裏,竟讓她有些怔神。
詩人說歲月多,離別家鄉苦;
可是在世界的基本結構中,并不存在“時間”這一變量,只有一個物理量到另一個的轉化,只有不斷增加的熵值。
萬物變化,我們以此定義時間。
而當“物質”無限增加,時間也被以倍數延緩,當可以測量的邊界被模糊,無數循環之下,感官與記憶也變得支離破碎。
于是她說歲月多,歲月多;
也不過是滄海一粟,何其短暫。
“遲思?你在看什麽呢?”輕快的聲音傳來,那人站在不遠處,踩着一層薄薄的光。
唐梨向她招手,“走吧。”
楚遲思愣了愣,小步向前跑去。
唐梨想揉揉她的頭,但手懸到半空又後悔了,有點糾結地收回來,欲蓋彌彰地藏在身後:“院長說帶我們去廚房看。”
唐梨解釋着,沒忍住有一點點好奇:“你是對這節課感興趣麽?可以繼續聽的,不一定要跟着我們。”
楚遲思搖頭:“沒有,走吧。”
她邁着大步,擦着唐梨身側離開。黑色長發披在身後,被微風撩起幾縷,掠過她的肩膀,輕盈得像一只蝴蝶。
唐梨不自覺地伸手,想要去觸碰。
發絲柔柔掠過掌心,卻又從指隙間溜走了,只給她留下一點水汽,一絲虛無缥缈的淡香。
唐梨摩挲着指節,收了收心。
兩人跟着院長奶奶,來到福利院的廚房裏。
雖說各種設備都用到舊了,但這一個小小的廚房卻十分幹淨整潔,鍋碗瓢盆洗刷得幹幹淨淨,看不到太多的灰塵。
廚師嚓嚓地切着菜,正忙活着準備今天的午飯,見三人進來也沒空停下,只揮了揮手:“院長好。”
“抱歉,”院長奶奶和兩人解釋,“我們只有一名廚師,每當午飯晚飯時,總有些忙不過來。”
唐梨手一頓,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身旁探出個頭來,楚遲思握着背包帶子,小聲說了句:“我可以幫忙嗎?”
唐梨:“!!!”
楚遲思放下那個大背包,躍躍欲試着就要走進廚房,被唐梨一把拉住,“遲思,稍等一下。”
柔軟的觸感纏了上來,她的手很漂亮,細白修長,骨節明晰,就這麽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溫度浸透了袖口,滴答着向下墜。
楚遲思想掙脫,可是每一次,每一次她都沒法掙開對方,就像是被女巫設下了魔咒,此生都無法逃離這座高塔。
每一次。而這次也不例外。
唐梨力道也不大,指尖摩挲着袖口,窸窸窣窣的,莫名有一點點癢,拽着她怎麽也不肯放手。
楚遲思不滿:“怎麽了?”
唐梨迅速說道:“除了廚房,餐廳那邊也很缺人手,要不我們兩個人分開?我在廚房幫忙就好。”
楚遲思一頓,反問:“然後呢?”
唐梨此人平時就不太着調,經常帶着一副無害的懶散鹹魚模樣到處晃悠,難得看見她神色嚴肅,有一點點驚慌失措的樣子。
唐梨拉着袖口,拐彎抹角地勸她:“你可以去餐廳那邊,幫老師們一起擦桌子,擺餐具。”
系統莫名其妙:“你攔着她幹什麽?這可是做每日任務的大好機會啊。”
唐梨沉重說:“你不懂。”
不同領域的技能無法共通,楚遲思突破了知識技能樹的阈值,全部都是閃閃發光的滿級。
結果,技能點用得太猛了沒剩下,日常生活裏的廚藝技能樹可謂是光禿禿一片,全是慘烈的灰色。
唐梨已經領教過太多次了。
“那你去餐廳,”楚遲思抿了抿唇,驀然堅決起來,“我在廚房幫忙。”
唐梨拽得更緊了一點,越來越慌了:“不,我留在廚房就好。”
“我有兩個博士學位,”楚遲思聲音驟然冷下,“我不會做飯,但是我可以學。”
唐梨死死揪着她袖口,語重心長:“遲思,可孩子們是無辜的,他們不能沒有東西吃。”
楚遲思:“…………”
她抿着唇,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一層溫潤潤的水光,看向唐梨的眼神裏,好像有一點委屈和不滿。
看得人心都快軟了。
攥着袖口的手松了一點,唐梨敗下陣來,潰不成軍:“好…好吧,我去餐廳。”
楚遲思擡眉看她,嗓音輕輕的:“你這麽緊張幹什麽,我知道自己會做什麽菜。”
唐梨:“……”
不,你不要這麽自信。
片刻之後,唐梨被趕來了餐廳,她一邊幫個老師整理着餐具,一邊愁眉苦臉地嘆着氣,郁郁寡歡的。
她托着下颌,拎起一個個小碗來,慢吞吞地把它們疊起來,可能是嘆氣聲太大、太明顯,連旁邊的老師都看不下去了。
老師問她:“唐小姐,您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有點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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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