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你是狗嗎？

不過若是可以以弱者的姿态在哥兒面前撒嬌，換取同情和好處，也是好的。

魏琛主動低下頭，将腦袋擱在哥兒肩頭之上，如同大狗狗那般蹭了兩下：“小玖，我都要走了，你還忍心跟我繼續冷戰？”

“還不是你惹我？”蘇玖的态度明顯有軟和，垂着眼落在魏琛腦袋上，睫毛似一排小刷子齊刷刷的動。

魏琛便得寸進尺的摟着人腰，整個人埋進蘇玖脖頸中，深深吸了口氣，滿鼻子都是哥兒身上的香味。

就這麽抱着，想将哥兒揉進血肉裏，他又重重喘出一口氣，熱氣就噴在蘇玖的脖子上，讓他白皙的皮膚上起了一層細小的絨點，魏琛突然下口就咬一口。

猝不及防的蘇玖驚叫一聲，一巴掌拍在魏琛敦實的後腦勺上：“你是狗嗎？”

魏琛：“……”

“玖哥兒，你就可憐可憐我，我要有好幾個月都見不着你……”

寵物撒嬌誰頂得住？何況是魏琛這樣的大型犬？再有，蘇玖對魏琛何嘗不是割舍不得。

知道他要去，也改變不了他的想法，縱使蘇玖心中悵然失落，卻也只能被動接受，胸間流露的感情不比魏琛少，讓他朝着魏琛依偎過去，被魏琛提着臀部一把抱起來。

魏琛抱着他，跟抱着個孩子一樣，夜裏還長，相思情怯卻早已在兩人之間流轉。

只是其中有一人是裝的，反倒是蘇玖，真情實感主動的很，越傻，越只能被魏琛這大尾巴狼擺弄欺負的份——

魏琛做戲做全套，餘下幾天哪裏也不去，就待在家裏，白日拿起鋤頭下地幹活，晚上就纏着蘇玖一口氣也松不得。

他總算是把老婆莊稼熱炕頭玩明白了。

分明兩日前兩人還在冷戰，這才幾日？那感情升溫，是蘇澈看了都臉紅的程度！

蘇澈好慘一清清白白的男娃，日日被喂狗糧，實在頂不住，反正他哥家裏的莊稼也種的差不多了，其他事有琛哥在家安排，沒的他的事，與其在這當電燈泡，不如收拾東西滾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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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蘇澈被他琛哥拉到一邊，往他手裏塞了把鑰匙。

魏琛：“沒事就過來看看。”

蘇澈欲哭無淚：“你兩出去潇灑，還要我幫你們看家？”

魏琛：“看好了有獎勵，你喜歡的徐老先生的兩套秘本，我到時候給你帶回來。”

“真的？真能搞到手？”蘇澈來了精神。

魏琛嗤笑：“這有何難，老先生定居京城，蜀州買不到的東西，京城裏要找到卻是不難。”

“那除了《雅正集》《忠義論》，能搞到徐老的親筆簽名嗎？”蘇澈可是徐老先生的死忠粉，凡是讀書人，就沒有不喜歡大學術家徐老。

魏琛停了一下，想了想點頭：“若是能見着，我盡量。”

“要是再有一份徐老先生的介紹信，能聽一聽老先生的講座，死而無憾……”

“打住。”魏琛似笑非笑的望着小舅子：“別得寸進尺啊。”

蘇澈就不說話了，撇了撇嘴。

魏琛拍了拍他肩膀：“好好讀書，憑本事考到京城去，到時候別說聽徐老的講座，當他的門生都可以，只要你自己有本事，學雜費生活費我和你哥給你承包了。”

兩人正說話，蘇玖過來了，他倚在門前，嘴裏咬着一顆棗：“湊這說什麽悄悄話呢？”

蘇澈望着他哥笑呵呵：“琛哥說你砸鍋賣鐵要養我上學。”

“胡說。”蘇玖：“就養個你，還不至于就讓我砸鍋賣鐵。”

蘇玖又咬了一口棗兒：“棗兒熟了，快些來摘一些拿回去吃。”

院兒裏，蘇澈爬樹打棗兒，魏琛走到蘇玖面前，望着他手裏的棗子：“甜嗎？”

“嘗嘗？”蘇玖将自己咬了一半的棗子遞給他，魏琛銜過來，整個吞下，而後吐出一顆棗核。

“太酸了。”他酸的眯起眼。

蘇玖卻覺得味道剛剛合适，在魏琛酸掉牙的目光下又吃下一顆。

院子裏那顆棗子樹，打落了兩筐棗子，給蘇澈搬回去一筐，自己剩下一筐，又給李嬸，張嬸送了一些過去。

蘇澈走的時候，正好趕上貝貝跟着祖父做廚回來，聽說他要走，貝貝趕來相送，還贈與他一只沒開過鋒的毛筆。

“在下田村做廚，遇到個專門做毛筆生意的販子，專門做狼毫筆，說是這種筆寫出來字好看，又端正。”

李貝貝說。

字寫得端不端正跟毛筆沒多大關系，不過他有這個心，蘇澈感激，便是收下了。

“謝謝，那這個給你？”要送回禮，蘇澈身上也沒其他的東西，身上只翻出來自己無聊時寫的一首閑詩。

他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書法大家，将這些贈與別人也不一定喜歡。

但李貝貝當時就搶了過去，像是生怕他後悔似的藏在身後：“那這個就是我的了？”

“自然。”蘇澈也笑。

魏琛還等在馬車上，蘇澈怕琛哥等太久，沒聊上一會，就上了馬車。

“等等，蘇澈。”李貝貝追上去：“你以後能教我寫字嗎？”

蘇澈掀開簾子看出來：“若是還來這邊，你盡管來找我，我教你。”

李貝貝點點頭，臉上笑靥如花：“好！”

蘇玖和魏琛将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也不催促，直到兩人說完了話，蘇玖才去看魏琛，笑盈盈的表情別有深意。

魏琛無奈的搖頭：“我先送澈娃子回去，把飯做好，我一會就回。”

蘇玖點頭。

馬車叮叮當當的離開，李貝貝還站在院門前，直到前面看不清馬車的影子，他才珍而重之的打開手上的墨跡，墨跡端正，字體飄逸，跟蘇澈的人一樣，如靜水流觞，幹淨溫隽。

“人都走了，還看呢？”蘇玖笑着走過來，往墨紙上瞥眼一看：“一舉白雲上，俯覽浮雲煙，我欲上青雲，千裏不留行，詩做的還成，就是太清冷了些，原來你喜歡這種調調？”

李貝貝卻是立馬将墨跡收起來，不給蘇玖看：“你不喜歡我還不給你看呢！”

“呵呵，我好羨慕啊。”蘇玖不正經的調侃，不過，他再看李貝貝：“真這麽喜歡啊？”

看似說的詩，實則指的人。

李貝貝一愣，帶有小哥兒的嬌羞，垂着頭也不說話。

“跟我有什麽不能說的？你瞧蘇澈那眼睛，誰看不出裏邊的含情脈脈？”

李貝貝一驚，抹一把臉：“這麽明顯？”

蘇玖就不說話了，古裏怪氣的看了會貝貝，他收回視線，這下事兒難辦了。

車轱辘緩緩走着，魏琛在前面趕車，蘇澈閑來沒事，就在手上把玩那只狼毫筆，緩緩拿着筆尖在手上寫字，筆是好筆，寫的字蒼勁有力。

“李家那哥兒，你喜歡他？”魏琛眼角瞥見，問道。

蘇澈被嗆的咳一聲，一眼無語的望着琛哥：“琛哥，你怎麽跟我哥一樣八卦？”

魏琛嗤一聲：“你都收人家的筆了？”

蘇澈無奈：“我跟他是君子之交，難不成尋常朋友間的待人處事，也不能有了？人家不遠千裏帶回來，我要不收，豈不是當衆讓他難堪？”

所以才有回贈之物，方能一平其中的情份。

魏琛一瞥蘇澈，都是蘇家的人，這孩子天性與蘇玖全然不同，實則他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清楚，說好聽點叫心思透徹，性子倒是意外的好，看人處事也分輕重，看似就像小橋流水輕重緩急，實則滴水不漏最是無情了。

沉默一會，魏琛道：“人家對你，并非沒有這方面的情意，你若對他無感，就莫要與他糾葛來往。”

蘇澈其實并非針對李貝貝，他至少對着蘇玖心中坦誠，他目前确實沒的這方面的想法，不然便是仙鶴村的姻緣，也能把他淹沒了。白霜愁心他的親事，背後若不是他穩固本心，也不至于樁樁件件的好姻親都無影無蹤的推脫，并且，外人看來，還不是他們蘇家的問題。

這事蘇玖和白霜看不出來，魏琛卻是知曉，所以他才說蘇澈看似有情實則無情。

“別說我了，琛哥，你這次去京城，真要帶上我哥？”

魏琛：“不然呢？”

蘇澈正視：“其實我還是覺得不妥，琛哥，現在外邊的形勢亂，我聽說有過路的商隊被滅了兩撥，你這時候出去，若是能成，自然好處多，但我哥，就沒必要帶他去了吧？”

“你放他在家，我跟我娘也能照應他，你要是不放心，大不了我請一段時間的假，過來陪着他住。”

魏琛沉默一會：“你也看見了，我不帶他去，跟我吵的厲害，我若真的三四月不回家，回來他不一定怎麽樣呢，你哥性子看似軟，最是擰巴，而且他膽兒小，我怕我走了魏家的人再來找他麻煩。”

“再說，外邊的形勢我能不比你清楚？家裏也不能說就是安全的，你跟你娘在村裏，也要注意，前些日頭征稅，逼得不少人做出極端之舉，山匪猖獗，官府難平，平時盡量避免獨自外出，身上帶些防身的武器，只要錢財不外露，夾緊尾巴做人，那些人的主意也不會打到你們身上來。”

蘇澈點頭：“知道了，琛哥有主意就成，跟我哥出門注意安全，有事帶信回來，額……還有你要帶我哥去這件事，早日告訴他嘛，憑白惹得他不開心，到時候又要拿你開刷。”

魏琛：“……”

這事他确實還沒告訴蘇玖，仗着這幾天蘇玖對他的不舍和放縱為所欲為，這便宜不讨白不讨啊。

還有在逗弄蘇玖這件事上，他永遠也不會覺得厭煩，到時候就算再讓蘇玖把他噴一頓打一頓，都甘之如饴，至于節操和下限，那是什麽東西？魏琛賤的一點壓力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