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魏琛偶爾也有這種孩子氣的時候

鞭炮聲噼裏啪啦作響,迎秀才子回家。

蘇澈進門,先去看他娘,而後雙膝一跪,跪在了白霜面前。

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這一時候盼回來了,白霜看着兒子,忍不住熱淚盈眶,只點點頭,去扶他起來,嘴唇都在抖動:“好。”

哪裏能忍得住?

對她來說,兒子是她這輩子唯一壓對的寶。

盡管此前遭了無數的嘲笑和心酸,她都一直信任兒子的能力,如今兒子歸來,讓她揚眉吐氣,便是多年來的夙願,也在此達成了!

蘇玖貝貝抱着白霜好一番安撫,少見的蘇澈也紅了眼眶。

魏琛将紅榜接回來,又給送路的官差封了紅包,轉身就見李崇這小老頭偷偷摸摸在門前朝裏邊招手。

半響李貝貝才磨磨蹭蹭的走出來。

“爹~”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

李貝貝撅了撅嘴,被李崇一把拉過手:“走,跟我回去!”

“急什麽?”魏琛笑着說。

李崇哼了一聲:“再不着急,這孩子就成你家的了。”

他這擔心也不無不對,帶着老父親三分無奈,三分憂慮,還有四分對哥兒的恨鐵不成鋼。

本以為魏琛怎麽也要說兩句好聽的話,誰知他來了句:“早晚得是。”

當即往李崇本來就不暢快的內心裏添了幾分堵,關鍵這話他還沒辦法反駁,擱這跟魏琛急紅白臉的也沒用,李崇抓起自家的小子就氣沖沖的離開了。

所以蘇澈追出來時只看到兩道走遠的背影,疑惑中就聽他琛哥的調侃。

“沒事,可能是覺得自家的白菜被豬拱了,心裏有些不爽罷了,但不爽又能怎麽辦?”

這比喻……還真是一針見血,沒想到他還挺幽默,偶爾也會開這些孩子氣的玩笑話。

蘇澈似乎是聽懂了一些:“琛哥,誰是白菜,誰是豬?”

魏琛好笑的看着蘇澈:“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

蘇澈點點頭:“你罵我這事我得告訴我哥。”

魏琛:“……”

家裏漢子多,人手充足,一人一筐就将馬車上的東西全都搬下來。

現在西邊的院子也已經建好了,留出圈落全部圈起來,把四頭幼豬趕到豬圈裏去,三十二只雞,加上原來的七只,雞棚子裏有近四十只雞了,還有十七只鴨子。

旁邊就是馬廄,栓着兩匹馬,一條驢。

剛才還空空蕩蕩的畜牧院子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何二狗勤快,立刻就散了草屑,往水槽裏加滿水,他手快,還幫着白霜抓了一只大母雞,當晚煲湯來喝。

剩下的幾桶魚苗,蘇玖讓全部倒進房子前面的大魚塘裏,修房子時挖開的兩道水田,挖出淤泥晾幹了又才注入進去的水,池子很深,後來讓人在周邊加固了一圈的護欄。

上回注水蘇玖就往裏邊丢了些荷花種子,又移栽了些魚吃的水草,兩個月過去,水草長得茂盛不已,将這批魚苗放下去,平日裏用不着管,它們自己就有的吃。

等魚再大一點,就能将鴨子也趕來這裏邊放養,現在還是先趕去旁邊的水稻田裏。

蘇玖開春時撒的種子好,田裏的水稻長得漂亮,現在已經有小腿高,七八塊梯田分布規律,瞧着就讓人心情舒暢。

地裏的紅薯藤蔓綠油油的一片,這紅薯全身都是寶,上面的藤蔓尖尖能摘下來炒着吃,下邊粗壯的根蔓,割下來喂豬喂雞喂鴨喂魚喂馬,最主要吃的還是泥地裏邊的紅薯。

紅薯現在還有些嫩,過段時間才能挖,蘇玖就先摘了兩把尖尖,今晚上回去炝炒。

蘇玖躺在家裏的大躺椅上,感嘆還是家裏舒服,他瞅着對面忙碌着的魏琛,輕咳一聲:“要是這會有人給我倒杯水來就更舒服了。”

魏琛提着個大瓷瓶,走過來:“你真要我給你倒水?”

蘇玖頓時捂着鼻子:“拿開,尿壺!”

魏琛似笑非笑:“某人的尿壺,我都不怕髒,你倒是還嫌棄來了。”

蘇玖現在肚子大了,平日裏就喝些湯湯水水,晚上又尿頻,尋常就在房裏放了尿壺,都是魏琛拿進拿出的去倒掉清洗,他反正已經破罐子破摔,管他丢不丢人。

魏琛洗幹淨的放在外間,又出去淨了手才進來給蘇玖倒水。

蘇玖先聞了聞他的手,香皂的味道,這才端了茶杯來喝,一邊喝一邊吸氣,實在是口腔裏又漲了兩個水泡,被他覺得難受紮破了,反倒引起口腔潰瘍,一點熱水就燙的嘴皮難受。

“我看看?”魏琛接過杯子放去一旁,去扳開蘇玖的嘴唇看裏邊的情況。

蘇玖張開嘴讓他檢查:“社頭旁邊疼疼的……”

魏琛仔細看了,從雪白的牙齒,粉紅的牙龈,看到他亂動的舌頭上,旁邊确實紅紅的,有一點點白色的皮邊,瞧着不是很嚴重。

魏琛就松開手,瞥他一眼:“怪誰?”

蘇玖哼着氣,瞪他。

魏琛“呵呵”一聲:“現在怪我了?前日那豬腳你抱着就啃,跟沒吃過似的,後來又吵着要吃油炸烤串,不是我管着你,你這嘴還得遭更大的罪。”

蘇玖還要嘴硬:“我這是內分泌失調造成的口腔潰瘍,跟那個不搭邊。”

“閉嘴。”

魏琛提來藥箱,找出上回給蘇玖擦拭口腔的藥膏:“張嘴。”

蘇玖自己就仰着頭,張嘴,伸出舌頭,讓他抹藥,這傷口剛好在舌頭上,擦着癢癢的,蘇玖憋不住又想笑,舌頭一伸回去,就混合一口唾沫吞下去。

蘇玖:“……”

總歸是能下肚的藥,吞下去也沒事。

晚上,蘇玖單獨一碗雞湯,白霜盯着他喝下去,一口不許剩。

完了又吃了半碗餃子,撐得慌,他撐着肚子在院子裏消食。

晚上點了燈,不是很黑,剛好能看見走路的樣子,蘇玖忽的看到南邊院牆下一團黑黢黢的事物,還在動!

“魏琛!”蘇玖驚呼。

魏琛還在吃飯,聞訊丢了筷子就趕過來,見此一眼認出那是條蛇,他先是讓蘇玖往後靠,他自己上前,一腳踩在蛇頭上,然後掐着七寸就逮起來。

是一條無毒的菜花蛇,大約手臂那麽長,被魏琛逮在手裏還不停的翻動。

魏琛手一甩,就把蛇遠遠的甩出院牆外邊去。

白霜也過來看見了,此時就說:“這個時節蛇出來了,明日去買些雄黃酒灑在院牆周邊。”

蘇玖點頭,院子裏的綠植太多,很危險的,莫要爬進來咬到人了。

剛說到蛇,院門外就有人敲門。

“魏琛家的,玖哥兒!玖哥兒在家嗎?我女兒漢子被蛇咬了,您在家快出來幫我看看啊!”

魏琛開的門,見是為面色急匆匆的婦人,她背後背着個孩子,身後還躺着個男人。

“琛娃……”

“進去再說!”

魏琛當機立斷,先擡起地上的男人扶着進門去。

蘇玖已經準備好醫藥箱,見人進來,就問:“是什麽蛇咬的?毒性厲害嗎?”

婦人搖頭,背着女兒已經是滿頭大汗:“我也不知道啊,我跟我家漢子在山上打獵,臨近夜裏才回來,囡囡在一邊玩,我就聽見她一聲哭,就看過去,當時天太黑了,沒看清楚是條什麽蛇,我家這口子見囡囡被蛇咬了,便想着給她把毒素吸出來,哪知那蛇毒太厲害了,連我漢子也……”

蘇玖一驚,讓他趕快将女兒放下來平躺。

嘴唇發黑,臉色青紫,劇毒,至少是銀環蛇一類的毒蛇!

當是時,蘇玖知道普通法子估計不成,便拿出之前在萬寶閣張德山給的那一瓶解毒丸,據說能解百毒,蘇玖後來分析過其中成分,居然不能盡數窺見。

給孩子和孩子他爹一人服下一顆,蘇玖也是抱着試試的态度,沒曾想半個時辰後,兩人面色緩和,竟然已經在好轉!

那位男子中毒比他女兒淺,此時恢複些力氣,已經可以睜開眼。

婦人哇的一聲哭出來,半抱住男人:“你吓死我了!”

他也知道自己撿了條命,這才去看女兒,蘇玖已經給他們七八歲大的閨女在傷患處敷了外用的藥材,也能克制毒素,保險起見又喂她吃下一顆心肌丸。

“小女娃中毒比較深,目前來看,毒素已經控制住了,我再給你們配些藥膏拿回去擦,這些天盡量給她吃些清淡的食物,估計養個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謝謝!謝謝蘇大夫!”

夫妻兩就差跟蘇玖下跪了,被魏琛攔住。

都是村裏的鄉裏鄉親,實在沒必要,他們也是運氣好,碰上蘇玖,剛好蘇玖這裏又有藥。

婦人一直在這裏陪着女兒狀态穩定,漢子則返回去取打回來的野味,小夫妻不知道拿什麽感謝,便将打回來的野味盡數贈與蘇玖他們。

小夫妻夜裏還在山上打獵,可見辛苦,這是他們豁命才打回來的東西,蘇玖哪好意思全要。

不過意思意思,拿了一只山雞一只野兔,魏琛許長時間沒去山上,別說,他還有些饞這些物事。

小夫妻盛情難卻,蘇玖只好又挑了一只雪色的山貓。

“玖哥兒,這東西肉不好吃,但皮毛暖和,我也是恰巧遇到一只走丢的幼崽,這才帶了回來,你要的話,另外再送給你兩只野雞。”

“不要了不要了,就留下這只山貓,留着我養着防老鼠。”蘇玖笑呵呵。

他着實不收其他的東西,夫妻兩也沒辦法,夜裏,魏琛點了油燈遞給他們看亮,小夫妻提着蘇玖給的藥包,背着孩子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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