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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托起社殿大門上的銅挂鎖，中原中也拿出一把鑰匙，裝模作樣地往鎖眼裏面插了插。銅挂鎖內部，紅色微光一閃而過，推着鎖芯發出“咔噠”一聲，鎖就開了。

他的異能力也很适合開鎖嘛。中原中也心中暗爽，這開鎖技術，一點也不比那條青花魚差，哼。

故作淡然地開了鎖，中原中也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澀澤龍彥，他慢慢握住門把手，而後猛地用力。

“吱嘎！”

鎖了整整九年的拜殿大門被拉開了。

“呼”的一下，在中原中也故意的大開大合下，門口這一片堆積了九年的灰塵一下子飛了起來，漫天灰塵湧起，糊了站在門口的兩人……哦不，澀澤龍彥一人滿頭滿臉。

中原中也故意擡袖掩住口鼻，異能力輕薄一層，擋住了險些糊臉的灰塵。當然，為了不讓這種做法太過明顯，中原中也任由那些灰塵落到他的身上和頭發上，還故意咳嗽了兩聲，然後裝模作樣地揮了揮手。

“咳咳……”澀澤龍彥捂住口鼻，這會兒他是真的狼狽。他本來就白，頭發是銀白色的，皮膚是蒼白色的，就連身上的運動服都是白色的，他的腦門上仿佛都刻着“幹淨”這兩個字。

結果現在，積年的灰塵面前，白白淨淨的澀澤龍彥瞬間變得灰撲撲的，頭發身上臉上都是灰。而且他似乎是真的被灰塵嗆到了，這會兒微微側着臉，捂着口鼻，不斷嗆咳着，微阖的紅眸似乎都泛起一層水霧，眼角暈開一抹紅。

故意使壞來小小報複一下的中原中也：“……”

糟糕，這該死的負罪感！

其實……其實澀澤龍彥也沒想做什麽，他就是聽說绮山上有一座荒神神社，而他只是希望能夠得到荒神的保佑而已。他中原中也自己都只是寄住在神社中，擅自将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他又有什麽資格來阻止荒神信徒前來膜拜他的神明呢！

他這樣對荒神的信徒，荒神要是知道了……

中原中也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心口。

“咳咳……”灰頭土臉卻又莫名楚楚可憐的澀澤龍彥捂住口鼻，紅眸霧蒙蒙地看向中原中也，還能一臉關切，悶聲悶氣地說道：“好大的灰塵啊，中也，你沒事吧？”

險些忘記自己裝被嗆到的中原中也連忙用力地咳嗽了兩聲，幹巴巴地說道：“沒、沒事，你……”欲言欲止了一下，中原中也默默從和服內袋裏掏出一張手帕，遞給澀澤龍彥，小聲地道：“這是幹淨的，你擦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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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中也。”澀澤龍彥一臉感動，看得中原中也狼狽扭頭，一腳踩進多年未被打掃的拜殿中，然後真的被裏面灰塵嗆了好幾下，然後慌亂地從裏面沖了出來。

之前保護得好好的一張小臉，這會兒也灰撲撲的了。

中原中也抹了一把臉，他看着手心上的灰色，內心是崩潰的。

他搞這麽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啊喂！

內心崩潰的中原中也沒有注意到，此刻正拿着他貢獻出去的那張手帕擦拭着臉的澀澤龍彥用力地抿了一下唇角，努力壓抑想要翹起的唇角，之前還霧蒙蒙的紅眸此刻一片溫柔，滿滿都是笑意。

啊啊啊，這樣耍小心思的中也醬，超可愛的！

中也醬他果然吃軟不吃硬，他不過是順着中也醬的心思“踩中”灰塵陷阱，裝得可憐些，中也醬立刻就心軟了，還送他手帕……似乎又掌握了一條跟中也醬相處的小技巧呢。

至于被灰塵糊了滿頭滿臉的事情，哈，他當然是故意的。

雖說澀澤龍彥一直覺得體術是野蠻人的愛好，要不是擔心遇到發小這樣的近身戰愛好者會吃虧，他絕不會跟發小一起去上什麽柔道班劍術班。

講道理，他真心覺得，他和發小的天賦屬性都點在了遠程法師上，偏偏發小就是熱衷近身戰，當年沒少學以致用，逼得澀澤龍彥咬牙在體術上下功夫。

不過，在澀澤龍彥收集到了防禦類的異能結晶後，他就說什麽不再跟發小那個戰鬥狂一起混武術學習班，重新做回了安靜優雅的美少年了。

到了如今，澀澤龍彥的體術肯定不如發小，但他到底有些底子，又在身上佩戴了防禦類的異能結晶。當然，最最重要的是，澀澤龍彥從方才起就一直看着中原中也，就他臉上那點小表情，澀澤龍彥看得一清二楚，哪裏會猜不到他的小心思呢。

忍着不動，任由灰塵糊了滿頭滿臉，只不過是他想要扮個可憐，讓中原中也消消氣罷了。

易位而處，澀澤龍彥報複的手段只會更激烈。

他現在也不過是在欺負少年心軟而已。

澀澤龍彥摸了摸自己那顆暫時沒什麽知覺的良心，決定等他真正打入神社內部，入住下來之後，一定将中原中也好好地養起來，以彌補他現在郁悶的小心情。

澀澤龍彥的小心思，中原中也完全不知情，他只郁悶地用袖子蹭了蹭臉，垮下肩膀，小聲嘀咕道：“算了。”

他從前只是不去想那方面，現在想想，他住了這麽多年的绮山神社，算是托庇于本殿中的那位荒神殿下，可他這些年卻一直有意無意地忽略這裏，既不曾打掃也不曾祭祀，着實有些不合适。

擦着臉的動作慢了下來，中原中也钴藍的眼眸有些複雜地看向注連繩後的殿宇。

當初……九年前，他剛剛離開橫濱的時候，姑且稱之為前世的記憶在中原中也七歲的身體中複蘇，沖擊着身體原本空白迷茫的腦海，險些讓他的異能力再一次失控。

勉強穩定下來後，中原中也幾乎是立刻做出了決定。

他要離開，離開橫濱，離開過去現在以及未來那些算計，再不願做那些人博弈的棋子，也不願他曾經那麽在意的人因為他而受到傷害。

中原中也做到了，他利用那些在橫濱橫行無忌的人販子，被他們帶出了橫濱，輾轉來到了京都。當然，那些人販子沒能得了什麽好，中原中也反手一個黑吃黑，親手幹掉了他們，從他們那裏弄到的錢則成了中原中也新生活的基礎資金。

他原本沒想在京都定居，京都離橫濱雖然挺遠，但不夠遠。要不是那時候國外仍在進行異能大戰，中原中也又過于年幼，并沒有足夠自保的能力，他恨不能躲去國外随便哪個偏僻落後的小村莊。

當然，法國除外。

京都又不比橫濱，像是他那個年紀的孩子在街上亂逛是要被送去警署找家長的。

安全起見，中原中也一直挑那種深山老林跑，而京都北區最不缺的就是山。他一路亂走，就那麽稀裏糊塗地走到了绮山，找到了這間廢棄已久的神社。

中原中也慢慢地吐出一口氣，他無意識地笑了一下，偏頭看向澀澤龍彥，道：“我來打掃本殿吧。”

說他自欺欺人也好，反正本殿裏面的東西，他不想讓別人看到。

澀澤龍彥識趣點頭：“我來打掃拜殿。”頓了一下，他沒忘表現一下自己，“要是需要幫助，喊我一聲就好，中也。”

中原中也擺了擺手，打掃衛生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

啧，可惜他的異能力發動需要碰觸。要是能夠範圍內控制重力就好了，打掃衛生一定超方便。

中原中也難得走神了兩秒，想着他要是想要利用重力打掃衛生應該怎麽做。用重力拆個房子很順手，但清掃灰塵……除了控制掃帚去掃，似乎就只剩下他接觸所有灰塵然後将它們一起用重力丢出去了？

中原中也忽然打了個冷戰，那畫面太美，沒眼看沒眼看。

可惜沒有吸塵器，控制吸塵器比控制掃帚倒是便捷多了。

将拜殿交給澀澤龍彥，中原中也獨自一人來到本殿中。

一擡頭，嗯，那畫面一如當年，就是灰塵和蛛網多了不少，分分鐘讓他重歸七歲那年，滿心都是複雜。

鑒于這間神社廢棄已久，當年披着七歲殼子的中原中也一開始并不知道這裏是供奉着什麽的神社，反正他當年并不在乎，只想要暫時找個落腳的地方。

結果在神社本殿之中，年幼的中原中也一擡頭，他就看到了神龛上供奉着的禦神體。

供奉于神社中的禦神體說白了就是人類認為神明會神降其中的寄體，絕大部分神社受到了天皇一脈傳承的八咫鏡、草薙劍和八坂瓊曲玉影響，為神明鑄造的禦神體大多都仿制鏡劍玉。但也有少部分神社選擇為供奉神明雕刻神像，比如曾經的绮山神社。

可不幸的是，人類雕刻神像全憑想象。荒霸吐能有一個醜到爆的遮光器土偶形象，自然也能有手持铗器還眯眯眼的醜萌神像。

當時的中原中也一擡頭就看到了神龛上供奉着的神像。

第一眼，好怪，什麽東西？

再一眼，等等，神像旁邊的文字寫的是什麽？

哦，這間神社供奉的主神是荒霸吐啊……什麽，那醜萌醜萌的神像，是荒霸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