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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突然蔓延開來的白霧，再是見到白霧的一些人手表手機慢了好幾分鐘，然後就是死狀凄慘但無不以自殺結案的死者。

最讓兩個剛入行沒多久的警員難以接受的是，警方對那些案子的相關調查竟然十分敷衍，全然不顧其中的不妥之處，直接定義為自殺。

不死心地再查，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才發現，不是警方不出力，而是那些案子剛發生沒多久就被其他部門接管，完全不給警方插手的餘地。能留下這一兩筆的記錄，都算得上是警方最後的倔強。

之後的四年裏，類似自殺案件不斷增多，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漸漸總結出了殺人的規律，那就是：凡在白霧中死于自殺的人，都不是法律意義和道德層面上的好人。

兩人推測，「自殺白霧」的擁有者或許自诩為正義使者，正以着自己的方式清洗這個世界的罪惡。現在看上去或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誰能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失控，造成更大的傷害。

更別說，這樣的行為已經破壞了社會秩序。

後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調職去了搜查一課，工作之餘，依舊沒有放棄「自殺白霧」的真相，只是苦無線索。

直到數日前，京都府內發生的連環自殺案件被媒體曝出，引發全國性重視。警視廳抽調探員，參與調查此案。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心情很沉重，因為這些自殺案件的細節很自然地讓他們聯想到了「自殺白霧」上。

難道是「自殺白霧」的行為升級，開始失控了？

他們是真的不希望曾經救過研二一命的未知異能者就這麽走上瘋狂殺戮的道路。

不幸中的萬幸，目前披露出來的證據并不能證明是「自殺白霧」所為。

***

澀澤龍彥：“阿嚏！”

坐回到便利店的櫃臺後，澀澤龍彥摸了摸鼻尖，沖不遠處貨架旁的中原中也眨了一下眼睛。那意思，沒問題，都搞定了。

中原中也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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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澤龍彥翻出雜志和剪刀，繼續他的裁報工作。

沿着邊緣線下剪刀的時候，澀澤龍彥腦中靈光一閃，他忽地挑眉，啊，想起來了，那個叫松田陣平的家夥，好像在四年前的時候見過一次。

怪他當時眼神太好，怪對方喊得嗓門太大，怪對方的語氣太過悲憤，稍稍給澀澤龍彥的記憶裏留下那麽一點痕跡。

之前便說了，澀澤家主對他這個侄孫極為寵愛縱容，基本上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澀澤龍彥在國小三年級的時候遇到了好忽悠能力還有些相似的發小，為了方便搞事，他獨自搬去了淺井，在那裏別墅區的高檔公寓樓頂層住下。

哦，也不完全算是獨自吧，起碼他那間公寓的鄰居同天換成了澀澤榮一的人。

說起那一天，澀澤龍彥還是蠻有印象的。

那天是工作日，臨時起意不想上學的澀澤龍彥在家裏享受着一個人的靜谧時光，突然就有警察哐哐敲門，喊着什麽天然氣洩漏要緊急疏散公寓居民……好吧，那其實是警方的托詞，實際上是有一層公寓被安裝了炸彈。

進入慵懶狀态的澀澤龍彥不想理會，就用了一點異能力小手段，讓警察和隔壁鄰居以為他不在家。

澀澤龍彥并不怕炸彈，他的「龍彥之間」雖然不能将炸彈扔到另一個空間裏隔絕起來，但他手上有加強物品硬度的異能結晶，不管樓上樓下怎麽炸，也炸不穿他所在的公寓。

而且，炸彈诶，五講四美如他，怎麽能眼睜睜地看着一顆炸彈在他所在的公寓樓中爆炸，順便帶走一群警察的小命呢。

——但凡距離遠一點，澀澤龍彥都能理直氣壯地選擇無視。

「龍彥之間」展開時會将普通人送去另一個空間的屬性救了那些警察，也幸虧他們之中沒有異能者，這才沒有死得更快。

至于後續會不會受傷，會不會死亡，那就不是澀澤龍彥在意的事情了。

“五講四美好少年嘛。”澀澤龍彥小聲嘀咕，精準剪下印着中原中也所做詩篇的那頁雜志，反複看了看，這才仔細地夾在手賬本中。

***

“白霧，女性，自殺，還有「十字路口的占蔔」……”绮山神社中，中原中也盤腿坐在蘋果樹下。他看着沉甸甸挂着枝頭的紅蘋果，心中一動，輕聲道：“會不會是咒靈？”

“咒靈？”澀澤龍彥走過來，将一杯冰鎮蘋果汁放在中原中也的面前，随口道：“範圍有些大吧。”

澀澤龍彥并不是咒術師，但架不住他體內的咒力比普通人多了那麽一點點，雖然不足以讓他将咒力利用起來對付咒靈，但日常生活中總是難免被那些随處可見醜到爆的咒靈傷眼睛。

像是澀澤家這樣有權有勢的大家族，自請得起咒術師和陰陽師定時上門來“打掃衛生”，但他們處理的咒靈都是三級以上能夠傷到人的咒靈，一些四級小蠅頭容易泛濫還弱得很，他們一般都不會理會。

咒術師們還會好心地給出建議，一般情況下裝看不見可以躲避咒靈的糾纏。

可那是裝看不見就能夠解決的問題嗎？

就跟被蟑螂爬過的飯菜，蟑螂爬走了，親眼看到那一幕的他就能夠當做蟑螂從來沒有來過嗎？

哪怕重複一萬遍，咒靈誕生于人類負面的情緒中，嚴格意義上是情感的産物，沒有實體，不管是它們滴滴答答的涎水還是臭氣熏天的紫黑色血液都不是真實的，既沒有細菌也沒有病毒，澀澤龍彥也無法接受。

澀澤龍彥是異能者，不是咒術師和陰陽師。而咒靈，只能被同源的咒力消滅和相斥的靈力淨化。

異能力，不管用呢。

澀澤龍彥的異能力可以毀掉咒靈的身體一萬次，但這樣的摧毀并沒有消減它們體內的咒力半點，打爛一萬回，它們蠕動蠕動就能夠複原，最多能拖延一點時間。

當年有那麽一瞬，澀澤龍彥挺羨慕發小是咒術師來着。不過後來知道發小的術式後，澀澤龍彥那點羨慕就變成了深深的同情。

太慘了，幸虧他的「龍彥之間」不用他以生吞異能結晶的方式來變強。

澀澤龍彥看咒靈，那就是蟑螂、咬人的蟑螂、吃人的蟑螂和吃人無數的蟑螂。

出門在外，澀澤龍彥可以忍。但睡覺的地方，沒法忍。

為了清理房間角落裏的蟑螂、不是，是咒靈，澀澤龍彥特意去黑市買咒具，離家出走的時候都不忘帶在身上。

澀澤龍彥是如此厭惡泛濫的咒靈，自然探究過咒靈這等邪道玩意兒的誕生方式和行為模式。

人類的負面情緒是咒靈的溫床，只要有人還在，咒靈就不會滅絕，只能共生。而誕生出來的咒靈，一般不會離開它們的誕生地。

不過，澀澤龍彥從來覺得所謂的“一般不會”都是為了日後的“但是”準備的，就像是咒術界通用概念是咒靈只有狩獵本能沒有自我智慧，但澀澤龍彥卻覺得，說不定哪裏的邊邊角角藏着覺醒了自我智慧的特級咒靈。

思及此，澀澤龍彥看向中原中也，道：“中也的意思是，能夠離開出生地的咒靈嗎？若是有這樣的咒靈，它最起碼得是特級了吧。”

中原中也的心頭猛地一跳，他面上表情僵了一瞬，略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幹巴巴地道：“可、可能吧。”

澀澤龍彥虛了虛眼睛，中也的這個表現有些問題啊。

咒靈殺人的推測明明很靠譜，為什麽他的表情卻似在後悔提起這個事情？

是因為他剛說了能夠離開出生地的咒靈最起碼是特級嗎？

難不成，中原中也認識特級咒靈？

澀澤龍彥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他想到了形形色色的傳說故事，比如狐妖報恩、花妖投懷送抱等等等，飛禽走獸能夠變成美貌妖怪跟人類拉拉扯扯，咒靈憑什麽不能進化成美貌特級咒靈跟人類勾勾搭搭！

比起思維固化不認為咒靈能夠誕生智慧擁有與人類無異的外表和思維的咒術界，澀澤龍彥的想象力更豐富也更大膽一些。

想到這個可能，澀澤龍彥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

來自東京警視廳的參與并沒有給案件的調查帶來什麽進展，接下來的三天裏，又有三名女生在十字路口死亡。

京都內人心惶惶，心中認定本地出現了一個專門殺害年輕女性的變态殺人狂，屍檢的自殺結果一定是僞造的。

民衆群情激憤，媒體肆意拱火，警方焦頭爛額。

這樣的惡性-事情自然引起了咒術界與普通人社會的溝通橋梁「窗」的注意。

日本平均每年都有一萬多人離奇死亡或失蹤，幾乎所有都是咒靈作祟。

沒有任何一種電子設備能夠錄下咒靈的影像，也沒有任何咒具能夠監測咒靈的誕生，咒靈的存在甚至不能為大衆所知，因為他們的恐懼反而會使咒靈越發泛濫。

從古至今，咒術界采取的監控手段一直是人力。能夠看到咒靈的輔助監督分散各地，用眼睛監控着咒靈的誕生情況并向咒術總監部提交報告，再由咒術總監部給待命的咒術師下達任務。

情報不及時、不準确，可以說是咒術師出任務時經常遇到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