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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葉沐一直覺得婚姻距離自己非常遙遠, 所以類似的話題讨論她也不是很感興趣。和已婚人士聊婚姻和孩子,就有一種“隔行如隔山”的感覺,她也不想逼迫自己表現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聽對方講經。
不過在她和蕭固一起隔離的第一個星期裏, 他們倒是聊了不少。
這說起來有點好笑, 他們都沒結婚, 而且對婚姻的态度和人們傳頌的都不一樣, 她是根本不想觸碰,而蕭固玩得則是另外一套, 進階版。
說是進階版,其實古往今來達官顯貴大多如此,門當戶對,利益聯姻。
按照蕭固的說法是, 所有人際關系都是交換關系,如果将婚姻視為一種合作, 那麽很多事情都會變得“簡單”許多。一旦夾雜了愛情, 那麽扯的東西就會虛無缥缈, 不夠實際。
只有實際的東西才是可以掰扯清楚的東西, 反觀生活中的雞毛蒜皮那根本論不出結果, 比如誰刷了幾次碗, 誰拖了幾次地,誰喂了幾次孩子。當女人犧牲工作而為家庭付出時,男人就要擔負起賺錢的責任, 比較惡劣的就會用經濟理論來駁斥女人, 說他在外賺錢養家, 賺了多少, 為這個家花了多少等等。你看, 賺了多少錢可以說清楚,家務勞動的付出卻說不清楚。
再說蕭固的觀念,站在他的角度,一切都從利益出發,就清晰得多。
這樣的觀念葉沐是可以理解的,雖然如果拿到網上跟大衆講,大概率會被噴死,因為普羅大衆自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因為愛所以結合。
蕭固笑道,他也沒打算跟大衆說,這只不過是他生活的圈子裏的普遍認知。
而他的圈子,和大衆是斷層的。
可能是受到蕭固的“洗腦”,葉沐也去書房找了一本經濟學工具書啃了幾十頁,她大概有一點明白蕭固了。
有人說,商業聯姻都是很老土的事,也就發生在澳門賭王那個年代。
不,即便是現在也是共識,一旦你真的邁進這個圈子,到達豪門的地步,而非普通人眼中的“有錢人”、“暴發戶”。
這種豪門,是從觀念上徹底改變的一群人,将人際關系和金錢關系看得非常通透,可能年少時也會意亂情迷,但他們深知感情用事的下場,就是階級降級。
階級降級,這是非常致命的。這就意味着你被踢出圈子了,有什麽好事不會帶着你一起玩。這對一直生活在這個階級中的人來說,不只是社會地位和資産的改變,而是整個世界的颠覆。
比如張三和李四商業聯姻,豪上加豪,王五卻娶了一個普通人,關起門來過日子,那麽結果可想而知,張三、李四背後的家族勢力會一榮俱榮,王五會開始“邊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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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如果王五無所謂這些,本就想掙脫這個世界的束縛,想換一個世界玩玩,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按照豪門的認知,你喜歡誰,可以養起來,可以在物質上給他滿足、補償,你可以去他那裏尋求愛情和溫暖,但不要來和婚姻捆綁。就像亦舒在《喜寶》裏說的那樣,如果沒有愛,有錢也是好的。
錢,似乎就是這個世界公認的手段,它可以修複萬物。
……
葉沐被蕭固灌輸了幾天,後來和葉之鳴吐槽時,葉之鳴還說了句:“這種大師課,逮住機會趕緊上,又不要錢。不過上歸上,可別被洗腦了。”
你看,錢統治着每一個人的思維,雖然沒有人想承認自己是市儈的,功利的,但當一件事情發生了,每個人都會做出下意識的最真實的反應。
葉沐也不是硬要跟蕭固杠,就只是和蕭固讨論,她問:“門當戶對就一定會和諧麽,也有可能門當戶對,但價值觀不夠趨同。或者就像你說的,因為利益結合,又因為利益不均而分開,離婚收場。”
蕭固說:“那就要看是怎麽離的。”
葉沐:“你的意思是離婚也可以當生意?”
蕭固:“雙方如果發生意見分歧,展開博弈,那麽最終結果一定是其中一方利益受損,可能很多,可能很少,就看怎麽平衡。離婚也未必是關系破裂,可能是因為合作結束,也可能是因為你說的利益分配不均,但這都沒必要撕破臉。”
葉沐忍不住笑了:“因為一旦鬧到撕破臉的地步,就會做錯決定,失去更多利益,對麽?”
蕭固點頭。
接着,蕭固又從市場經濟的角度給葉沐上了一課。
他說,其實這種門當戶對強強聯手,就是一種壟斷,而壟斷的手法在市場經濟中無處不在,想要獲取更多的利益,要将公司做大,無非就是看誰的地盤占得更多。
葉沐問:“那如果利益結婚不幸福呢,如果就是要和相愛的人在一起,才能幸福呢?”
蕭固說:“因為愛情而結合,也可能在結婚後成為怨侶。如果一方過高,另一方過低,這就意味着一方要遷就另一方,長期處于失衡狀态。一旦愛情的濾鏡消失了,那麽掩蓋在下面的醜陋和缺點就會露出來。這樣失敗收場的概率更高。”
葉沐接道:“所以做你們這樣的人還是要識時務一點,最好是能在豪門聯姻中愛上另一半,就算不愛,喜歡也可以,多去挖掘對方的優點,這樣自己還會好過一些是麽?”
就像他之前說的一樣,這個圈子都是熟人介紹,也不是蒙着蓋頭直接入洞房,事先也是需要相看的。
“我們這樣的人?”蕭固先是品了品她的用詞,而後說:“你說的這種情況确實有很多,但我是另外一種。”
葉沐追問:“哪一種,結婚了但不一起生活?”
蕭固只是笑笑,算是默認了。
葉沐也不再追問,她看出來了,他将婚姻視為生意的想法比剛才說的那種更加徹底,就像他投資了一家公司,卻不一定要去這家公司打卡,最多也就是在公司股東大會上露個面。
葉沐暗暗記下這些要點,想着回頭一定要寫下來。
不過她也有些發愁——如果她是小說的女主角,該怎麽和這種男人成為前任呢?
既然是前任,那肯定是發生過關系又結束了才能算啊。
但問題是,怎麽開始呢?
她思來想去,覺得也就是一夜情或是炮友關系了。
談戀愛是不可能的,她有時候是很戀愛腦,但絕不是這種戀愛方式,蕭固也言明了,愛情之于他,不夠實際,也沒有任何經濟價值,可有可無。
這樣兩個角色設定,幾乎是不可能産生世俗中認為的那種“愛情”了。
當然,換個角度看,他們都是将愛情看得很透徹的人,只是透徹的角度不同,他是置身事外,而她是既會全情投入,也會直面分手,開始了就不怕結束,怕就怕當斷不斷,反複糾結,那才更痛苦。
這麽看來,兩個同樣透徹的人似乎也可以迸射出另類的火花,都沒心沒肺,也就都不會受到傷害。
至于利益麽……
按照蕭固的科普,所有關系都是交換關系。
那麽,一旦他們之間發生男女關系,那又是什麽樣的交換呢?
他得到了……呃,樂趣!?
她也得到了……呵,樂趣?!
想到這裏,葉沐發現自己卡住了,蕭固能得到什麽樣的“樂趣”她不知道,但她得到的樂趣,則可以解釋成為快樂。
不過這種快樂是有點“變态”的……
她發現自己很喜歡跟蕭固擡杠,但不是思維奔逸的杠精那種,就只是稍微提出一點質疑,蕭固就會耐心地往下講解,越聊越深,那麽她的取材就會變得更加順利。
其實蕭固也是有傾訴欲的,而他平日沒什麽傾訴對象,既不可能和蕭家那些兄弟姐妹聊,也不可能對這兩個助理說,若非被迫隔離在這裏,八成也不會被她挖掘出這樣一面。
而這種觀念上的碰撞,碰撞出來的不只是他的輸出,也有她忽略掉的,未經挖掘的,被他激發出來的一些潛在想法。
只是到這裏葉沐忽然發現,她剛才明明是試圖帶入小說女主,去構建和這樣一個男主的“開始”,沒想到想得太過投入,一個不小心就把女主變成了“我”,似乎她的考慮已經漸漸偏航,從“女主和男主如何”逐漸演變成“我和蕭固如何”。
呃,其實也不是不可能。
她仔細想了下,發現自己并不排斥這件事。
最簡單粗暴的理由就是,她還沒睡過真實的總裁——看了那麽多總裁文,自己不下場試試,真有點可惜,何況生活裏的總裁很少有這麽盤正條順的。
如果就這麽“放虎歸山”,以後怕是要後悔的。
可她該怎麽操作呢,這又是個問題,總不好直接撲上去吧,她還沒那麽饑渴,而且這樣也會被視為倒貼。
以蕭固的腦回路,肯定要想到畫廊的生意上去,覺得她是用身體來換取更豐厚的報酬,更穩固的合作。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主動,可這難度更高了。
當然,這些都只是腦補,也可能僅止于此。
蕭固多半不會理解,她突然萌生出這種想法,一開始是因為創作,然後是因為他的身份特殊,而她出于好奇想試試。
尤其是在身份設定上,她只要一想到這是經營畫廊的女老板,和出自豪門的男霸總,來了一場露水姻緣,以後他頂着已婚身份,繼續和她談生意,她也非常公事公辦,盡心盡責的為他挑選藝術品,來換取源源不斷的客源。在斬斷男女關系就只剩下利益關系之餘,她還繼續談着她的戀愛,四處留情……他們早有共識,這不過是既漫長又轉瞬即逝的人生當中,随意勾勒的一筆,就像那句老歌唱的一樣“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啊,不知不覺唱了起來。
不知不覺地腦補得有點爽,她都有點high了。
“在想什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蕭固離開了一下,又回來,見葉沐還在沉思,只是臉上還多了一點奇怪的笑容。
蕭固将紅酒遞給她。
葉沐醒神接過,忍不住在心裏感嘆了一聲,等隔離結束了她還想喝這麽好的紅酒,怕是要自己花錢了,而且這一天天一杯接一杯的下去,她的品酒能力真的飛速上漲,要不怎麽說品味都是用錢堆出來的呢?
葉沐喝了口酒。
蕭固坐下說:“你問了我這麽多,現在該我問你了。”
他真不愧是生意人,一點虧都不吃。
葉沐:“問什麽?”
蕭固提醒道:“你對婚姻的看法。”
葉沐:“我是不婚主義啊,沒看法。”
蕭固:“選擇不結婚,就是一種看法。”
葉沐幾乎要忘了,他是很會辯論的:“ok,我就這麽說吧,我不是因為被人傷害了,不相信婚姻,我很小就知道自己與婚姻無緣。按照你的話說,我是開竅比較早,而且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反複橫跳糾結,也沒有為難強迫自己去改變,就這麽簡單。”
蕭固的表情中流露出一絲困惑,可他沒明說。
葉沐想着,既然婚姻在他看來是交易,那麽像這種直接放棄交易權的人,應該是種怪胎。
葉沐解釋道:“或者這麽說,我懶得花時間去和一個人長期相處,也不會像你一樣結婚了不住在一起,我就只想躺平擺爛。有時候我會喜歡一個人,偶爾也會想找個人談戀愛,但這些都是出于我的情感需求,我只想要短期關系。如果我的想象力足夠豐富,看愛情電影,玩乙女游戲,看言情小說也可以充分滿足我的情感需求,那我連男人都不需要。怎麽說呢,和一個人在一起一段時間,我會覺得很有意思,時間長了就會覺得煩,會有困擾,會糾結。我知道很多婚姻關系,都需要适應這種‘煩’的狀态,讓這種‘煩’逐漸轉化成不那麽煩,進而變成習慣,和這個人湊合過——反正一輩子很短,忍忍就過去了嘛。可惜這個過程我不想經歷,我不想拿出我的三分之一的人生,去和另一個人磨合,我寧可‘孤獨’,反正這都是我自找的,我樂意。就像《百年孤獨》裏說的一樣,人活着不要對他人抱有太多期待,成年人的孤獨就是悲喜自渡。”
蕭固似乎有點明白了,但他沒有急于發問,而是消化了一會兒才說:“可你沒有試過,你說的這些全都是你的想象,和你從書裏看到的故事。”
葉沐說:“我是沒有試過,但我走過路過,聽過看過,足夠了。就像一個醫生不需要把他看過的所有疾病都得過一樣,他是看病人看出的經驗,沒必要非得當病人啊。反過來說,如果我真的去試了,結果也如我所料,我用實踐證明了我的确厭惡這樣的過程,那這對另一半來說非常不公平啊,尤其當他知道我是出于‘試試’的目的。我不僅耽誤了自己,也耽誤了他。”
蕭固沒有接話。
葉沐以為他還是不理解,也看不懂他的表情,便又舉例:“這麽說吧,你看,咱們一起隔離十四天,每天這樣吃飯、喝酒、聊天,是不是還挺有意思的?”
蕭固先是一頓,進而點頭。
他的眼神比剛才多了一點笑意。
葉沐卻話鋒一轉:“可這樣的生活如果是十四年呢,光是想想就虎軀一顫啊。”
蕭固的笑意少了些,又轉而困惑:“我不這麽認為。”
葉沐嘆氣:“現在咱們的争論都是友好的,因為有十四天的期限在,也因為你我的合作關系,咱們都在給對方留面子,盡量表現出自己的優點。可真要是關在一起十四年,那什麽面子裏子都沒了,也就懶得裝懶得掩飾了。到時候争論就會變成争吵,現在的優點會被撕開,露出下面的缺點,可能還會互相攻擊,不尊重對方。”
“你說得有道理。”蕭固想了想,搖頭:“但我想我不會這麽做。”
葉沐沒好氣的翻白眼:“你的意思是,如果到時候發生争吵,就是我單方面的問題喽?”
蕭固:“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葉沐沒理他,徑自将杯子裏的酒一口喝光。
蕭固的眼睛落在她臉上,她的脖頸上,忽然問:“你剛才說的不尊重對方,具體你會怎麽做?”
葉沐未加思索,直言道:“侮辱你。”
蕭固:“……”
葉沐放下杯子,也意識到自己的用詞有點“詭異”,她往回找補:“不是你想的那種哦,你可別想歪了。”
蕭固似是笑了下:“我沒想歪。”
葉沐眯了眯眼,因為喝得太快,加上她又是易上頭的體質,皮膚已經紅了。
她心裏忽然生出某種沖動,進而問:“哦,那如果我真的侮辱你,你又會怎麽做……這一次你可以想歪,就是那個意思。”
蕭固有些驚訝,但他卻沒有離場,還坐在原地跟一個“酒鬼”對視。
一陣沉默,氣氛漸漸有了不一樣的走向,還帶着一股酒味兒。
他也把杯子裏的酒喝光,這樣說道:“我想象不出來,可能要等發生了才知道。”
作者有話說:
人際關系都是交換關系,好像出自社會交換理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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