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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沐的印象和認知裏, 蕭固并不是一個會說別人八卦和閑話的人。

是的，他不是。

然而在後來那一路上，蕭固還是提到一些王烜的作風。

只不過蕭固擅長話術，他做到了只是暗示, 并不點明, 還給足了他人想象空間, 令葉沐認為, 王烜不止和女秘書有一腿，還和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有過關系。

事實上, 王烜還包養了情婦。

其實葉沐并不反感這件事，如果是站在“下賤”和“物化女性”的角度看，她當然不認同。只不過她的角度更為中立，大家都是憑“本事”吃飯, 不管是朝九晚五，還是夜夜笙歌, 都是為了錢。

不僅是現在, 在過去也是一樣, 笑貧不笑娼。

人窮, 就會從骨子裏都透出“卑微”, 體現在任何角落, 會因為一點錢和人讨價還價，争得面紅耳赤，會因為生病不敢去醫院拿藥, 會因為打車比公車貴即便天氣惡劣也不敢叫, 會因為高級飯店消費不起一輩子都不敢進去一次, 等等。

或許在蕭固看來, 王烜的行為是他不齒的。

葉沐想, 如果她是王烜的情婦，拿着他的錢，看他臉色辦事，大概也會覺得憋屈。

反過來看，如果她有一天不僅實現了財富自由，還實現了包養自由，她已經是十足的大富婆，也有錢能包養一兩個鮮肉，看着他們仰仗自己鼻息的生活，吃着青春飯……那麽，她會這麽做麽？

葉沐不确定，起碼答案不是堅決地否定。

她還是很好奇的。

看，人性就是如此，淩駕他人之上，人人都想當“主宰”。若反過來，人人都能做到順其自然，那古代就不會有皇帝了。

再說蕭固。

葉沐也明白他的意思，他希望她不要上了王烜的套，所以才善意的提醒。

但問題是，他為什麽覺得她可能會上套呢？

葉沐反思了一下，問：“蕭總，在你眼中，我是不是那種很想上套的女人？”

蕭固一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葉沐說：“咱們就是讨論一下，為什麽你要來提醒我，而不提醒其他人。是不是你覺得，那些人就是自願的，提醒沒有任何意義，而我還有的救？”

“你誤解了。”蕭固沉默了片刻，又把問題扔回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多事了？”

葉沐輕嘆：“沒有，我很感謝你提前告知。也很感謝在你眼中，我還是可以挽救的。”

蕭固沒接話。

氣氛一下子變了，這話題也聊不下去了。

坐在前面，開車平穩的助理，就仿佛不存在一般。

後座的兩人各自看着窗外，也當對方是空氣。

差不多快要到葉沐家了，蕭固才突然冒出一句：“我想是我的表達有問題，我跟你道歉。”

葉沐驚訝地看過來。

兩人目光對上，蕭固又将眼神錯開。

她捕捉到了他眼裏的一絲尴尬。

葉沐笑道：“沒事，你也是為我好。”

與此同時，她還在心裏補充：如果真的一個不小心，我和王烜搞到一起，還成了他的情人，那跟畫廊的合作，豈不是拉低了你的身份，讓你矮了王烜一頭？

男人啊，都是要面子的。

而完全不知葉沐心理活動的蕭固，聽到那六個字之後臉色稍緩，直到車子停穩在路邊，葉沐準備推門下車。

蕭固又在她臨下車前說了句：“如果他借口買藝術品來接近你，就推給我，讓他跟我談。”

葉沐只微笑着揮了揮手。

……

也不知道蕭固是不是有能掐會算的能力，還是同樣身為總裁，彼此之間一眼就能看透對方的小九九。

就如蕭固所言，三天後，王烜來到畫廊。

葉沐出于來者是客的原則，親自帶王烜看了一圈。

期間畫廊的女助手也出現過兩次。

那女助手無論是身材樣貌還是業務能力，都是過硬的，是葉沐親自面的試。

但葉沐發現，王烜只看了女助手一眼，就不再關注。

而那一眼她是可以理解的，就像男人看女人，女人看帥哥，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這之後，葉沐就發現王烜對她更感興趣，只是她并不确定，王烜只是喜歡她的外在，還是其他什麽東西——她倒不覺得自己的外在值得關注這麽久。

他似乎還很喜歡跟她聊天，一路上沒少引導她說話，明明是她負責講解，王烜卻總是引導問題的走向。

這種潤物細無聲的談話技巧，葉沐自覺有一點受教。

直到兩人來到會客室，葉沐給王烜倒了杯咖啡，坐下後便聽他來了這麽一句：“看完這一圈，說實話，我都沒有看上眼。”

葉沐微怔，看向王烜的同時，也從他那雙桃花眼裏讀到了笑意。

她不僅腿疼口幹，她還想罵人。

她得承認，她很想賺他的錢，但她不喜歡被人耍着玩。

現在看來，蕭固的提醒是對的，王烜或許是對女人很大方，但他不會無緣無故的花錢。

呵，這個男人的錢包可比他的褲腰帶可緊多了，而且猴兒精。

偏偏她對他還沒有産生性質，所以這筆生意注定做不成。

認識到這層現實，葉沐深吸一口氣，語氣比先前疏離了幾分：“沒關系，王總，等下次畫廊有了新品，再請你過來。”

随即葉沐就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還刷了兩條信息，仿佛王烜不存在一樣。

如果他夠識趣，就該走人了。

可王烜卻坐得很穩，還看着她，就是不說話。

葉沐又放下手機。

王烜這才開口：“蕭固投資了你家畫廊？”

葉沐：“是投過一點，怎麽？”

王烜：“沒什麽，就是好奇他的眼光。”

哦。

這話聽上去很普通，可葉沐卻從中品出一點不普通。

大概是淫者見淫，她總覺得王烜說話，每一句都是沖着她來的。

他是什麽意思呢，是好奇蕭固竟然看上這裏，還是好奇蕭固怎麽會看上她？

這麽想有點沒道理，王烜又不知道她和蕭固的關系。

只是葉沐剛腦補到這裏，王烜便又來了句：“你跟蕭固……”

他只說了四個字，故意不說後面，還意味深長地笑了下，透着暧昧。

葉沐一眼看過去，就見王烜雙手擱在椅子扶手上，翹着二郎腿，笑容雖透着無盡風流，卻又帶了點精明和犀利。

葉沐這樣問道：“聽王總的語氣和用詞，該不是誤會了什麽吧？”

王烜：“是我誤會麽？那你說說，我都誤會了什麽？”

葉沐在心裏“哼哼”兩聲，換做以前她早挂臉了，但現在她不會，她還知道如何用從蕭固那裏學來的話術轉移話題，盡管她做不到蕭固那樣保持禮貌。

葉沐：“我不明白，王總今天來到底是為什麽，藝術品你沒看上，反倒跟我打聽蕭總的投資？你說來看藝術品只是借口吧，其實你也想投資，又怕我們給蕭總的條件和給你的不一樣，怕自己吃虧，所以才這麽拐彎抹角的試探。”

就這樣，兩性關系就轉移到投資關系上。

王烜依然在笑，但笑意比剛才濃厚了些：“你說話挺逗的。”

這聽上去既像是誇獎又像是諷刺。

“不然呢？”葉沐問：“王總到底想表達什麽，為什麽要花了一上午時間兜圈子。”

王烜沒有立刻接話，而是眯着眼瞧她。

就在葉沐幾乎要開始瞪人的時候，王烜忽然說：“我和蕭固不是因為有層親戚關系才認識，而是在大學，他大我幾屆，這事你知道麽？”

啊？

葉沐：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葉沐問：“這和你的來意有關？”

王烜搖頭：“無關，就是随口一說。”

葉沐：“……”

葉沐：“王總的作風很有趣，和我認識的其他老板都不一樣。”

王烜：“覺得我太閑了？”

葉沐：“是驚訝你竟然拿出這麽多時間，只是為了聊天。”

王烜喝了口咖啡，放下翹起的那條腿，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人生嘛，要工作也要娛樂。消磨幾個小時，喝到這麽好喝的咖啡，看到這麽多藝術品，還有個說話風趣的異性一路相陪，我過得很充實。”

有病。

王烜站起身，又問：“哦，咖啡真的不錯，你的手藝？”

葉沐：“是啊，跟前男友學的。”

她沒撒謊，就是陸晟。

王烜卻琢磨道：“蕭固好像不擅長這個，他更喜歡紅酒。”

葉沐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王總又誤會了，我前男友不是蕭總。”

王烜微笑：“下回再來找你聊天。”

葉沐耐着性子将王烜送出去，直到來到畫廊門口，她才半開玩笑地說：“如果王總以後來，就只是聊天，喝咖啡，和聽我說話，我要考慮跟你收鐘點費了。”

王烜坐上車，似乎想了一下，點頭：“應該的，那就下次再約。”

約你大爺。

葉沐笑眯了眼睛，皮笑肉不笑，只站在原地揮手，目送他的車離開。

……

因為王烜的“發神經”，葉沐眼皮子跳了一天，幸好一直到晚上都無事發生。

而事實上，自王烜那句“戲言”之後，這個人在此後将近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再出現，葉沐着實松了口氣。

期間，葉沐倒是有機會見到蕭家姐姐一次，聽蕭家姐姐說，王烜對她評價很高，還說她說話風趣，跟她聊天很減壓。

葉沐又在心裏問候了王烜一遍。

只是一轉眼，她就将此人忘在腦後。

一個月後，蕭家突生“變故”。

葉沐是從沈韻那裏得知的，起因是沈韻突然問她，蕭家的事和她有沒有關系。

葉沐聽得一頭霧水，直到沈韻言明，她才得知蕭固和未婚妻解除婚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