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人丢了
朝九歌把醉酒的小世子重新帶回三樓, 問了好些次,都沒問到寇辛原先的廂房在哪處隔間,只得将醉得暈頭轉向的小世子帶回了自己那。
朝九歌頭疼:“吃不了酒還來尋什麽樂子。”花酒都是加了料的, 就算小厮們不敢給年紀這般小的少年郎上, 那最低也是一等一的烈酒,跟宴上吃的清酒完全不可比。
燕京涵不能在外人面前露面,一直等在屏風後, 見朝九歌攜帶寇辛回來,道:“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朝九歌只好又問道:“你同誰來的此地?”
寇辛迷茫地眨了眨眼, 快憋紅了一雙眼,道:“恭房。”
朝九歌攤手。
燕京涵扶額。
朝九歌:“他不肯說,我們又不能大肆去尋,本就是仗着此處人多眼雜, 探子進不來, 秘密行事。”
朝廷命官跟一介親王私下會面, 若是被當朝皇帝知曉, 必定會被當成結黨營私。
淮親王手中也并非無實權,老淮親王同威武将軍留下的親信之所以到現在還未認燕京涵為主, 無非是燕京涵現在所表現出來的能力不能讓他們信服, 當不了名将就算了, 甚至連個能上戰場的武将都當不了。
怎配讓他們追逐。
但如有必要時刻, 很難說這些人會不會為燕京涵驟然發難, 皇帝到底是觊觎的,更別說朝家手掌邊疆的兵權。
燕京涵:“我帶你去。”
朝九歌把人交給他。
燕京涵擡了擡手,寇辛便牽住了他的袖子, 他憋得很難受, 話也不想說了, 一雙眼滿含期待,看得人很想逗他。
朝九歌還在,燕京涵沒多做動作,領寇辛去了廂房內的耳間,怕寇辛瞧不清,特地将人帶去了恭桶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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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響,也沒見寇辛動。
燕京涵:“不難受了?”
寇辛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不能在這。”
寇辛不怕被看,他跟小玉玉還比過大小呢,況且有小厮陪侍主人出恭再正常不過,但燕京涵的那一雙綠眸實在是太犯規了。
如狼似虎,不知在想着些什麽不好的東西。
寇辛莫名就想趕他出去:“你走。”
燕京涵沒什麽情緒波動,只摸了下鼻子,從容地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寇辛直覺燕京涵不會這麽好說話,但等人真的走了,還是愣了一下,再急忙地脫褲子釋放。
燕京涵當了回兒正人君子,等寇辛淨完手出來,又将人領去了席上。
誰也不知曉寇辛酒後到底記不記事,朝九歌也不再同燕京涵商談,只是有些可惜道,“那些破書能有殺敵痛快?真定下了?”
燕京涵颔首。
朝九歌起身拍了拍燕京涵的肩,“你離弱冠還有好些年,接下來的路該如何做,你永遠都有反悔的機會。”
朝九歌看了眼撐着腮不知是睡着還是單純犯困的寇小世子,也不能再多說,只道:“你要救的人,你自己負責。”
朝九歌臨走前手還是有些癢,捏了些寇辛軟嫩的臉,“啧”了聲,“麻煩精。”
寇辛一把拍下他的手,一字一句,“放肆,不準捏我的臉。”
朝九歌失笑,也不跟某個剛被救了轉頭就半點恩情不記,連個臉都不讓捏的小白眼狼計較,轉過身後就背對着二人揮了下手,“走了。”
朝九歌走後,燕京涵飲了杯西域的胡奶酒,青樓五教九流混雜,什麽好物什都能尋過來一點,這一壺精貴得很,是朝九歌特地點的。
寇辛聞着味兒尋過來,見玉瓷碗中一片乳白,好奇道:“羊奶?”
燕京涵搖首,拿了個玉碗給寇辛倒了個碗底,很顯眼,就算這胡奶酒不醉人,寇辛現在也不能再喝了。
寇小世子很不滿,覺得燕京涵摳摳搜搜的,不愧是落魄的淮親王,連個酒錢都出不起了。
寇辛舌尖品了品,酸甜适中,醇和爽淨,同平日喝得又腥又沒有味道的純羊奶半點不同,他霎時眼前一亮,将方才嫌棄得不行的碗底喝了個幹淨,咂了咂嘴,道:“還要。”
燕京涵冷然拒絕,“不能再喝了。”
寇辛又開始得不到就重複的那套,“要喝。”
燕京涵十分有原則,“不行。”
寇辛紅着一雙眼,淚滴将落不落。
自幼被養得十分嬌氣的寇小世子,小時候有一個很讨厭人的習慣,他但凡看上什麽東西都必須得到,得不到就哭,別人不給也哭,能哭到他爹娘只能認輸。
這個壞習慣在寇辛醉酒後悄然冒了出來。
片刻後,很有原則的淮親王親自給寇小世子倒了滿滿一杯胡奶酒,寇辛“咕咚咕咚”地喝,滿意地眼睛都快眯了起來。
燕京涵把剩下的飲完,不給寇辛再喝的機會。
燕京涵等寇辛喝完就道,“我送你回府。”
寇辛被吓得眼睛霎時瞪大,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不回去,不回去!”
雖然寇辛醉了,但他對夜半宿醉不歸,爹娘雙層在耳邊念經的恐懼感是刻在骨子裏的。
他拒絕得厲害,現在又什麽都舒暢了,終于想起來了被自己抛下的某個人,“小玉玉,要找小玉玉。”
燕京涵幾乎是立刻就知曉寇辛到底在喊誰,喻譽那般傲氣的一個人,竟然會任由寇辛給他取了一個宛如女子一般,嘲諷他名字女氣的外號。
這一聲,不僅代表了二人十幾年的情誼,還有寇辛下意識的依賴感。
燕京涵頓了頓,“我帶你去王府。”
王府是什麽府?
只要不是公主府就好。
一刻鐘後,對胡奶酒念念不舍的寇辛上了燕京涵的馬車,淮親王雖落魄,但在外行走的馬車也算符合親王的規制,不大不小,兩個人坐在裏頭,也不會擁擠。
馬車搖搖晃晃,寇辛本就暈得不行的腦袋更加暈了,他眼睛半睜不睜,犯着困。
燕京涵翻着手中書簡。
車輪滾滾聲,書頁輕翻聲。
寇辛倒了下來。
燕京涵手中動作一頓,微微側過臉,看到靠在他肩頭徹底睡死過去的寇辛。
馬車在這時恰巧壓過一顆石子,車身颠簸了一下,連帶着寇辛也被颠得彈起,歪過去的身子瞬間滑落,燕京涵險而又險地将人抱住,不敢再當正人君子了,讓人靠在他的胸口,沉沉睡去。
燕京涵忍不住擡手摸了下寇辛閉合的眼睑,卷翹的眼睫像把小刷子一般,看着刺,漫不經心地碰一下,就會發現它軟得厲害。
跟它的主人一般。
寇辛呓語一聲,微微別過了臉。
燕京涵的指尖蹭過他緋紅的眼尾,半響,才怔怔地收回了手,胸膛也挺得筆直。
淮親王府不比長公主府,什麽都得燕京涵親自來,他抱着寇辛下了馬車,跟等在門前的老管家颔了下首。
老管家上了年紀,看東西不太真切,“小主子也到找夫人的年紀了。”
燕京涵腳步一頓,搖了下首,“不是夫人。”
老管家睜大眼去看寇辛露出的半張臉,瞧清了,滿眼憐慈:“是個男娃娃勒,長得比菩薩娘娘身周的撒花童子還要俊俏!”
燕京涵眼裏有了些笑意,低低應了一聲,“是生得好看。”
老管家樂呵着道:“莫不是剛泡了回兒酒壇子,瞧瞧,睡得很了,老奴讓廚子明早上些胡辣湯來,好好袪袪。”
随着老淮親王過世,府內也拿不出錢養閑人,家中奴仆走的走,散的散,燕京涵只留下一些服飾過淮親王府三代主子的老人,免得讓他們連溫飽都解決不了。
老管家是看着燕京涵長大的,他目送着燕京涵進了寝房,忍不住眼眶一酸,心中欣慰,小主子總算有跟他玩在一起的好友了。
燕京涵風塵仆仆地回了寝房,給寇小世子脫鞋襪,褪外袍,留了身亵衣,把人塞被子裏了。
燕京涵問人端來了盆熱水,用錦帕傾身擦着寇辛滿是酡紅的臉蛋,泛着粉的脖頸,跟細瘦的雙手雙腳。
擦手腳的時候,寇辛迷迷糊糊睜了下眼,蹬了下腿,又被人鎖住腳腕,動彈不得,險些掙紮醒的時候,燕京涵總算擦拭完,松了手。
寇小世子膚白肉嫩,被熱帕子擦過的地方都泛着紅,又抱着被子睡去。
燕京涵自行去沐了浴,沒跟寇辛搶同一張床,在外間的小榻上将就了一夜。
寇辛呼呼大睡。
完全将某人抛去腦後。
這廂,喻譽半夜醒來,沒看見寇辛醉倒的身影,宿醉後的頭暈眼花一瞬消失,霎時清醒。
喻譽手中杯子重重一摔,“人呢?!”
幾名青樓童子惶恐地跪倒在地,有些尚且被碎片狠狠濺到面上,留了血印子。
那老鸨在一旁陪笑,“小侯爺,您這好友……莫不是先行回府了?”
喻譽冷眼看她,寇辛不可能抛下他獨自回府的,“他一定還在樓裏。”
老鸨瑟縮道:“這整棟樓裏都尋了過去,除了還在行房的屋子,實在找不到人啊。”
除了還在行房的屋子。
喻譽倒退兩步,指尖發顫,又狠狠穩住心神,不敢想象,“給我找!行房又如何,把門給我卸了地找!”
喻譽領着人一間一間屋搜了過去,不論裏邊男女有未在茍且,烏泱泱的一群人面帶戾氣來了就翻個底朝天,一聲不吭地走了,有興致的都變沒性致了。
足足搜了一個多時辰,才将整棟樓搜完,別說寇辛了,連寇辛的影子都未看見。
若不是他硬要拉着寇辛翻牆出來,來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吃酒,這時有一二個親衛看着,寇辛怎麽着都不會丢。
喻譽深呼吸一口氣,頂着一身疲憊,強撐精神去了長公主府,萬一寇辛當真回府了,那還好說,人沒丢,怎麽都行。
喻譽淩晨趕至長公主府,披着一身寒露敲響大門,小厮探出一個腦袋,見是喻譽,連忙畢恭畢敬地出了來,聽罷後,怪道:“幾個時辰前淮親王府就派人來了,說咱家小世子在他們府上宿一夜,也不知小世子是如何出的府,小侯爺要尋我家主子,不如去淮親王府上一見?”
喻譽幹澀的喉中起了些血沫子,眯起眸啞聲道了句,“淮親王?”
小厮道:“正是。”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玉玉:)你最好今晚別睡得太死
中秋快樂呀,昨天碼完就睡了,都忘記是中秋了,給本章評論區前二十的寶子們發一個紅包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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