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打起來
燕京涵等在前門, 寇辛便從後門翻了出去,偷偷溜走,重新回到了林園。
自然是去給幾個哥哥們賠罪的。
這事也不能公然跟整個林園的公子哥們說, 那豈不是當場落長公主的面子, 還有一衆命婦女娘們的面子。
寇辛只挑了國子監幾個混熟的哥們兒進涼亭裏坐了一桌,逐個陪笑臉敬了杯酒,“對不住哥幾個, 真是對不住。”
季鐘大爺似的,“你們都不曉得, 我今日來時正好撞見右丞之女跟這小子寒暄着,我後來一問,你們猜怎麽着?”
寇辛捧哏,“怎麽着?”
季鐘站起身倒了杯酒“啪”地放在他左手邊隔了兩位的公子哥面前, “這小子喜歡那右丞女兩年了, 本來嘛, 郎有情妾有意的, 你瞧瞧你幹的什麽事兒。”
寇辛連忙又喝了一杯,“這樣, 我自罰三杯。”
那公子哥郎笑道:“夠幹脆, 這事也不怪你, 她本想借故推脫, 可右丞夫人偏偏要領着她去。”
季鐘左一位的人道, “這不巧了嘛,我也是,寇辛, 自罰三杯啊。”
寇辛二話不說, 又自飲了三杯。
季鐘對面的人道:“我也是, 我心儀的女子是尚書之女,今日也來了。”
寇辛又悶了三杯。
剩餘的兩位公子哥趁寇辛悶酒時,促狹地對視一下,等寇辛放下酒杯時,義正言辭道,“我的是左丞家的。”
寇辛暈乎乎地又飲了三杯。
最後一人挑眉道:“我的是右金吾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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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辛還沒醉到癡傻的地步,恍然擡首,“等等,右金吾衛将軍膝下哪來的女兒,不是只有一個嫡子?”他咬牙環繞了衆人一圈,指着他們鼻子罵,“你們诓我。”
季鐘聳肩:“這可跟我沒關系,都是喻譽指使的。”
季鐘右手位坐着的就是沉默喝酒的喻譽,喻譽再右,就是寇辛的位置。
寇辛立即轉眼盯住喻譽,指着喻譽罵道,“我說你今日怎麽一句話都不說!”
真正被寇辛指着的季鐘:“……”
他小心翼翼伸出根手指頭将寇辛指着他的手指推到喻譽面前。
寇辛頓了下,又轉回來,指到季鐘臉上。
季鐘:“……”
滿桌人憋得肚子疼,又不敢去笑話黑着臉的喻譽,“誰讓你們灌這麽狠了,瞧瞧,人都傻了。”
話音剛落,滿桌人霎時哄笑出聲。
喻譽低罵了句“沒良心的”,起身将寇辛扶起,打了聲招呼便走了。
季鐘指着他背影道,“要整寇辛的是他,心疼的又是他,跟個女人家似的。”
“你消停消停吧,小心喻譽回頭給你套麻袋下悶棍。”
“他前兩月不是敲了我們院裏的李戈嘛,據說是在花樓裏圍了寇辛。”
“膽子也真是夠大的。”
“那可不……”
身後的談笑聲逐漸拉遠,喻譽突然停下腳步,小孩子氣地問寇辛,“我是誰?”
寇辛茫然看了喻譽半響,仔細湊臉看去,“小玉玉?”
寇辛成功答出,卻因為那個疑問的語氣叫喻譽好一頓揉搓臉面,捏了又捏,掐了又掐,就差沒把寇辛的臉當面團。
寇辛斷斷續續地發出無效抗議,但也沒有試圖從喻譽手下逃走過,喻譽看他還算聽話,總算放過了人。
寇辛低頭拍了拍自己酸麻的臉蛋,緩慢地說,“小玉玉又掐我。”
喻譽得意洋洋地想沖他一挑眉,卻發現了什麽,湊近一瞧,等看清後,喻譽腦子裏轉了好幾個思路,沉沉看了寇辛半響,最後還是選擇直接問道:“你的嘴巴怎麽腫了?”
寇辛呆呆愣了半響,後知後覺一把捂住嘴巴,拼命搖頭,“沒腫,沒腫。”
耳朵都紅了還在欲蓋彌彰地說“沒腫”。
喻譽:“……”
他現在真的懷疑那些酒給寇辛喝傻了。
喻譽在傳醫官之前,還是給了寇辛一次機會,“誰咬腫的。”
寇辛直覺自己不能說出真正的人是誰,他憑借着所剩不多的清醒,隐隐回憶到了先前在錦榭院內似乎跟蓮應說過的話。
寇辛捂着嘴,慢吞吞地悶聲道,“摔到的。”
喻譽:“……?”
寇辛繼續捂着嘴,認真道,“摔到地上,擦腫了。”
喻譽:“?”
喻譽咬牙,“你摔地上把你嘴唇擦腫了,寇辛,你以為我傻嗎?”他招招手,“去,傳個醫官裏,就說你們世子吃酒吃傻了。”
長公主府的侍女為難地矮了矮身。
喻譽看了看戰戰兢兢不敢擡頭的侍女們,又瞅了瞅乖乖捂着嘴看他的寇辛,使勁按了按眉心,“我就是欠你的。”
喻譽一路将寇辛送回錦榭院裏,待走到正門口時,卻遠遠瞧見大門前長身玉立一位身着黑色大氅的公子哥,離遠些沒瞧見,離近了,才發現那是燕京涵。
喻譽帶笑的神色一下冷了下來,他聯想到了什麽,眼神愈發地冷,隐隐壓着怒氣。
燕京涵聽見聲響,也回過身來。
喻譽牽着寇辛的腕骨慢慢走至錦榭院前。
二人一聲招呼都未打。
喻譽讓蓮和蓮應先送寇辛進院裏歇下。
等寇辛的身影瞧不見了,喻譽才冷聲問屏慶,“小淮親王是何時來的?”
屏慶矮身道:“世子早前就被小淮親王送回來過一次,不知怎麽又出了去,小淮親王可等了好久——小侯爺!!!”
喻譽毫無預兆地捏拳轉身,沖着燕京涵的臉一拳打下,拳風凜冽,面色狠厲。
·
寇辛醒來時已是半夜,肚子餓得不行,頭還疼着,傳喚人上了熱菜來,正吃着,卻瞧見外頭燈火通明,似發生了什麽大事。
寇辛問道:“什麽時辰了。”
蓮和道:“子時剛過。”
寇辛困惑道,“府裏怎還不熄燈?”
蓮和愁眉苦臉道,“今日午時,喻小侯爺同小淮親王打起來了。”
寇辛手中的筷子“啪嗒”一聲掉落在桌面上,驚道,“打起來了?!”他連忙站起身,也沒那個心思再用膳,急忙道,“怎麽一回事?結果如何?可有人傷着?他們兩人都傷到哪了?宮中太醫請來了嗎?”
蓮和輕聲安撫,“世子莫急,一切都有夫人在呢,自是安排妥當,夫人吩咐說,您醒來後務必先把膳用完了再趕過來。”
寇辛這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心裏頭壓着重重心事,恨不得自己醉後記不住事的臭毛病一朝痊愈,拼命回憶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臨走前将燕京涵扔在錦榭院中,在林園時喝醉了酒,應當又是喻譽将他扶回錦榭院裏的,二人就這麽對上,然後呢,又發生了什麽?
寇辛看了眼蓮和,讓侍女們全屏退在外,只留屏慶一人,“你去幫我尋尋,我醉酒時哪位宮女跟了我一路,問問當時我跟喻譽在說什麽,快些去,緊着時辰回來。”
“若還當我是個主子,就不要告訴我母親。”
屏慶聽罷應了聲“是”,趕忙出了去,他走後,蓮和又回到寇辛跟前,低聲問,“小世子若是用完膳,得跟着奴去正廳,夫人可等着你呢。”
寇辛揉了揉額首,在路上問,“到底怎麽了?”他以為蓮和會聽他母親的話,一路跟他打太極,沒想到蓮和竟真的有始有尾道,“兩位小主子都沒傷着,但這事兩邊府裏的主子都不願輕易揭過。”
寇辛皺眉:“兩位主子?宣平侯夫人也來了?”
蓮和颔首,“宣平候夫人本就在今日的邀約內,除此還有左金吾衛将軍的季夫人也留了下來。”
宣平侯夫人可是喻譽親娘,也是長公主的閨中密友,季夫人又是季鐘的生母,怕是季鐘強要着季夫人留下來,站在喻譽這邊的。
侯夫人平日看着對喻譽嚴,心裏頭可稀罕這唯一的嫡子,怕是心裏過不來這口氣。
寇辛又問:“那小淮親王呢?他府上能來誰?”
蓮和輕聲道,“淮親王府沒來任何人,至始至終都是小淮親王一人。”
寇辛心裏頭落了半拍,明明還不知曉事情原委,可他就是忍不住去偏心燕京涵,喻譽季鐘甚至是哪怕跟此事無關的他,都有人護着。
可燕京涵沒有,他形單影只,一人撐起整個淮親王府。
蓮和繼續道,“兩位主子都說要先見着你才肯松口,夫人們只得陪他們幹耗着一晚上,等到您才醒來。”
寇辛:“我?”
又幹他什麽事?所以他醉酒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正順着思路,寇辛遠遠見屏慶小跑着走來,屏慶對寇辛傾身附耳道,“喻小侯爺問世子的嘴怎麽腫了。”
寇辛沉吟道,“然後?”
屏慶:“然後便在錦榭院門口狹路相逢,喻小侯爺問了奴句小淮親王什麽時候來的,轉眼就打了上去。”
寇辛腳步微多,徹底明了。
他得收回方才那句話。
燕京涵不可憐,他可憐。
喻譽定是猜到了燕京涵對他做的那些下作事,忍無可忍才沖了上去,若是喻譽一個激動,全盤脫出,叫他母親知曉了這消息。
那不止燕京涵得遭殃,寇辛也得跟着遭殃,他根本不敢相信,他母親若是得知了會是何等的震怒。
寇辛越走越快,粗喘着跑到正廳後,緩了口氣,果然見着坐在主位上的長公主,跟相對而坐的侯夫人同季夫人。
正中間的殿上跪着的正是喻譽跟燕京涵,他們一同回身向小跑着的寇辛看過來。
黑眸壓着怒氣。
碧眸平靜宛若湖面。
而長公主也沉着面色看向寇辛。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玉玉: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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