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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曉問道:“你說你壓低價格,林家也壓低價格,為何現在的糧價還是十兩銀子那麽高?”

“我的米無人問津,其他的米鋪也遭到了接連打壓。林家自然可以無限擡高。益州的米糧全部被林家壟斷了。”

“原來如此。”宋曉點了點頭,“大致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你可與林家少主打過照面?祖母說她陰險狡詐,讓我切忌小心,你覺得呢?”

宋恩然搖頭:“我沒見過她,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安排下人幹的。”

見宋曉起身,宋恩然連忙攔住了她:“你去哪?”

宋曉笑道:“恩然姐姐,我帶了十車米和一些菜。我們便宜一點賣吧。”

宋恩然搖頭:“沒用的,你便宜,林家也便宜。你只有十車米,鬥不過林家的。”

宋曉詫異:“都兩個月過去了,還屯着很多米?加上我們兩倉庫的陳米也比不過?”

“你的意思是……?”

宋曉自信地笑:“誰說米長時間浸泡在水裏就不能吃了?真是愚昧。”

正如宋恩然所說的,當宋家糧鋪挂出白花花的新米,五兩一斤時,隔壁的林家也将價錢變到了五兩。

同樣的價格,城市裏蔓延的流言蜚語,百姓選擇的還是林家,宋家依舊無人問津。

宋恩然搖了搖頭,早就猜到了這個結局。只是她不明白宋曉這幾天在忙什麽,是不是無計可施了,準備打道回府了?

宋曉這幾天可沒偷懶。她從浸濕的陳米中選取五斤顆粒圓潤的米。她淘好米,用大號蒸鍋蒸熟,蒸了約半個時辰的功夫。之後,她又把蒸熟的米放在盆裏,晾涼。待熟米晾涼後,她灑了涼開水在熟米盆裏,用手把米攪散。之後,她又将一種東沐随處常見的甜酒兌在米盆裏,攪勻,蓋上盆蓋,放在火盆一尺遠的地方。

宋曉伸了伸懶腰,真累。

“宋曉,你在做什麽?”沈君逸走上前,為她揉了揉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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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曉眯着眼享受,笑道:“我在……變魔術呢!三天後,就有奇跡發生!”

沈君逸一頭霧水。魔術?奇跡?

蘇晔淡淡地瞥了一眼,似有所悟,悄聲地和宋曉嘀咕了起來:“其實,還可以這樣……這樣……”

益州的大街上零零散散的走着一些人,來到林家米鋪買米,然後回家,早已成了日常。然後遠遠的,他們便聞到一股香味。

他們不自覺地向着對面望去,見到宋家米鋪,一個女子端着盤子站于門前,盤上放着一壺小酒和十幾個杯子。她身側的白衣男子執起酒壺,手微微一搖,水波漂亮地漾過每個杯子。

“各位客官,炎炎夏日,不如嘗杯米酒吧。”宋曉的嘴角挂上了職業的笑容。

“米酒甘甜芳醇,能增進食欲,有助消化。”

“這位小姐,你可是懷孕了?懷孕期間喝米酒,能補氣養血。”

“這位小姐,見你神情疲乏,更是應該喝米酒,米酒能提神解乏、解渴消暑。”

“這位公子,可想讓皮膚更加潔白光滑。喝喝米酒,有潤膚的功效。常喝米酒,讓肌膚細膩柔滑,讓妻主摸了又摸。”

少年臉紅了紅,道:“我還沒嫁人……”

宋曉黑線。沒嫁人還不帶面紗,這不是讓我誤會麽……

宋曉清咳一聲,道:“沒嫁人更應該嘗嘗,變得漂漂亮亮,會遇到一個好妻主的!”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米酒營養成分極高,是中老年人、孕産婦和身體虛弱者補氣養血之佳品。”

大家咽了咽口水,只聽宋曉引誘道:“米酒有十幾種吃法,不單單是喝,還能放入圓子,做成酒釀圓子。放入銀耳,做成米酒銀耳。放入水果,做成果味米酒。大家,不想嘗嘗嗎?現在,可是免費品嘗哦!”

“我,我要一杯!”

“我,我也要!”

……

“這味道好甜。”

“香醇可口。”

……

“這米酒究竟怎麽做的?”

見門口圍聚着越來越多的人,宋曉将一斤大米拎了出來,清咳了一聲,道:“這種黃米就是做出米酒的米,這是宋家新推出的米,只要七兩銀子一斤哦!”

“我買!”

“我也買!”

見大家争相購買,宋曉摸了摸額邊的汗漬。吹牛什麽的,宋曉,你越來越厲害了!

“米酒一壺十五兩銀子!”

宋曉的臉上挂着奸商的笑容。機會難得,順便敲詐一筆吧!

這幾日,宋曉将制作出的米酒賣往各大酒樓飯館,而米鋪的陳米也起死回生了。顧客絡繹不絕。而林家将糧價改回十兩銀子後,再也沒有任何舉動。

米鋪的陳米漸漸清空,宋曉差不多将益州的事情了結了,購置新米的後續工作也交給宋恩然。等大雨過後,宋曉便準備啓程回宿城。

宋曉盤算着盈利,臉上綻開了幸福的笑容。

“曉曉,感覺你數錢的時候,最開心……”蘇晔忍不住在旁吐槽,“這次真是太順利了。”

是啊,順利,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得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我家主子嘗了米酒後對此酒甚是贊揚,想請宋家大小姐一聚。”一個中年女子站于宋曉的身前,抱拳道。

“你家主子是?”最近求見她的人也絡繹不絕,似乎希望她把米酒的釀造方法賣給他們,但都被她一一婉拒。當然也有大膽男子前來求親的。

“公子逸。”

公子,男子?宋曉偷偷看了沈君逸一眼,板起臉道:“不見。”

一定又是那些說媒,或者自薦枕席的事。不見,不見。

“不見?”對方略微詫異,但很快鎮定了下來,傲然道,“我家主子說了,宋大小姐現在說不見,但總有一日會求着見我家主子。在下告退了。”

宋曉嘴角微抽,沒見過如此自大的奴仆。看樣子這位公子逸就是個超級自大狂!

求他,想太多了吧。

宋曉轉頭對沈君逸嘿嘿笑道:“找茬的,無視她。況且,我們明天就回去了。”

某府中的閣樓內,熏香緩緩升起,一人正獨自執子下棋。男子有一雙狹長而漂亮的鳳眼,他這樣專注地看着棋盤,如有所思着。

一中年女子走上前彎腰禀告。“如公子所料,宋曉拒絕了。”

“那是自然,她與她正夫形影不離,你又是當着兩人的面提出的。她若真輕易答應了,這場戲就不怎麽好玩了。”他将束帶扯下,如瀑的青絲淩亂地披散下來,照映着那張白皙如凝脂的臉頰更為美豔。

“靜姨,最近有些人太得意,真是忍不住想打擊一下。”眉角微微向上揚起,他眼波微微流轉,妖魅帶笑,輕柔的聲音,渀佛他說的是情人間的低語,勾人心弦。

“公子,想怎麽做?”

“之前,我派人出重金讓宋曉将米酒的釀造方法賣出,她未動心。可見她也知道,一旦方子洩露,等于自斷了財路。我又派人用美色誘之,可是,她卻看也未看一眼,将人趕出了府。”

公子逸懶散的卧躺在軟榻上,白皙狹長的手指執起一枚黑子輕輕落在棋盤上。

棋盤上,白字被殺得毫無反抗能力,而如今更是陷入死局。

“靜姨,公子我,可有輸過?”他微微勾唇,似在淡笑。

“沒有,公子一直神機妙算。”

他将棋盤上最後一顆白子舀掉,笑着道:

“我從出生起,就一直是贏家!”

“我等着宋曉哭着來求我。”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宋曉的大危機來了,我們來采訪下本人。

宋曉滿不在乎道:“不就是一個妖孽自大男麽,有什麽好害怕的。”

作者扼腕:“宋曉,你會後悔的。”

幾天後,宋曉真的哭着跑了過來:“作者君,我恨你。我讨厭這種伸展開……嗚嗚嗚嗚……”

于是作者君又采訪了沈君逸,沈君逸淡淡地瞥了作者君一眼道:“我覺得我挺有魅力的。曉曉,怎麽會去見別的男子呢。”

作者君無語,正君童鞋! 你在小劇場如此自信有個毛用!正文還不是一直吃癟,切……

于是幾日後,曉曉有一夜未歸,沈君逸舀着劍怒氣沖沖地去了。

然後,作者君又采訪了心事重重的蘇晔,蘇晔苦着臉看了作者君一眼:“那個……我……我……”嘆了一口氣。

你,我我我,我半天到底想說什麽啊!作者君摔桌!快恢複大大咧咧敢說敢做的蘇晔!摔桌!

幾日後,蘇晔跑到宋曉面前道:“曉曉曉曉曉!冷靜,冷靜!千萬別去啊!”

他頓了頓,又道:“要去,也帶點東西再去。”于是,他塞給宋曉一把菜刀。

宋曉道:“好,我去殺了他!”

于是,宋曉的危機究竟是什麽呢?她為何如此不淡定呢!

猜對者,獎勵任意美男香吻一次。

宋曉黑線:“作者君! 你才哭呢,你全家都哭呢,我明明一腳踩在賤男的臉上有木有!我明明舀刀架在他脖子上有木有!我明明看着他哭爹喊娘有木有!”

作者君無奈:“曉曉,在小劇場逞強也是木有用的……”

反正,鼓掌歡迎卷三最重要的新人物之一吧~

宋曉咬牙:“宰了他!”

對了,小劇場跟正文沒啥特別的關系,雖然有時候的确有一點關系,但是性格全部崩壞,大家看過笑笑就行了=v

63大水

宋曉将一切交接完畢,囑咐宋恩然他地購糧時,帶個有經驗的農民驗證米糧,切忌再上他人之當了。

雨淅淅瀝瀝地下着,似乎自從宋曉來到益州後就沒有再停下過。不過此時正是梅雨時節,益州又是多雨的地帶,宋曉就釋然了。

此時的她乘坐在馬車上,已經出了益州城門。門口不遠處或坐着或站着不少流民,因為官差管制,不敢靠近城門。他們身形消瘦,饑腸辘辘,在宋曉的馬車飛速閃過,眼巴巴地望着。

宋曉微微眯了眯眼睛,總覺得流民似乎比她剛來時更增加了幾倍。

之前飛鴿傳書,已經跟老夫人傳報三日後到達宿城。雖是小雨綿綿,宋曉心情大好,忍不住想着之前的計劃,眼睛沒片刻就咕嚕咕嚕轉向靠在馬車壁淺眠的沈君逸。

他最近似乎好累,早上的時候總是一臉疲憊,時常閉着眼睛淺眠。她倒是相反,一覺睡到大天亮。

蘇晔曾說,他一早來叫她,怎麽也叫不醒。果然是因為最近太累的緣故吧。

宋曉悄悄地沈君逸挪動,期間收到蘇晔鄙視的飛眼無數。她将肩膀挪至沈君逸的肩膀旁,頭輕輕推了推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嗯?”沈君逸被輕輕推醒,一臉迷糊,若宋曉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他的眼角閃過一絲厲色。

“累了,睡吧。”宋曉不顧沈君逸僵硬的身形,輕輕撫了撫他的秀發,然後将自己的頭靠在他的頭上。

“哐當——”馬車一陣搖晃,宋曉的腦袋狠狠地砸了一下馬車天花板,疼得她眼淚汪汪。原本十分倦怠的沈君逸猛然驚醒,突然發現自己趴在了宋曉的懷裏。

“?”沈君逸一頭霧水,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般退出了宋曉的懷抱。

“白芷,你給我好好駕車啊!”宋曉氣呼呼地站了起來,想去一看究竟。

這時,馬車猛然一個急剎車,宋曉的腳一滑,摔出了馬車,臉朝地的摔倒了白芷的身邊。

“曉曉,你沒事吧!”沈君逸反應過來,連忙掀開了馬車簾沖了出去。然而一出去,他震驚在了原地。

他們的眼前,大片成粘稠狀的泥漿傾瀉而下,來勢兇猛。原本開在他們前面的馬車瞬間被沖到了山下,掩埋在泥流之中,屍骨無存。

“山體滑坡……泥、泥石流?”親眼見證天災降臨,親眼見證人類在災禍面前束手無措的舉動,宋曉的身體輕顫了起來。如果剛才白芷晚一步停車,剛才送命的人就是他們了。

然而此時,泥石流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越滾越厲害,眼看就要禍及不遠處的他們,宋曉大吼了一聲:“白芷,還發什麽呆,迅速後退,快逃啊!”

“馬蹄陷進了泥裏,不能動了!”白芷臉色發青,握着缰繩的手越發用力。

“君逸,你帶着我走,白芷,你照顧好蘇蘇。快棄馬車,否則來不及了!”

一眨眼的功夫,前方的道路被阻斷了,他們的馬車被泥石流沖個粉碎。

宋曉被沈君逸半抱在樹枝上,整個人渀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連站穩都需要對方扶着。

宋曉從小生活在大城市,雖然一直聽到新聞上說泥石流導致了多少人喪命,卻沒有真實地感受到它的危害。

宋曉整張臉灰蒙蒙的,幹淨的衣服也髒亂了無比。她呆呆地望着傾瀉而下的泥石流,突然臉色一白。

“糟了!下面就是洛水河,泥石流這麽滾下去要淤塞河道了!君逸,快、快帶我回益州!我要告訴大家,讓大家快點逃。”她緊緊抓着沈君逸的衣袖,神情慌亂無比,臉色慘白。她卻沒有發現,沈君逸的臉更加蒼白,他清亮的雙眸一瞬間灰暗了下來,整個人搖晃了一下,松開了半抱着她的手。

泥石流一般伴随着暴雨、洪水而來。最近幾日,益州下的皆是綿綿小雨,原本不足以讓洪流滾動。

那麽,只有一種可能,幾個月前的隐患并未有消除。益州四處的山坡随時可能滾落,洪水随時會呼嘯而來。而這一次,因為有前一次的隐忍,将會是更厲害,更浩瀚的決堤。

往最糟糕的方向想,益州,要被淹了!

宋曉這麽想着,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從樹上摔了下去。

沈君逸突然反應過來,連忙飛身下去,拉住她的手穩穩地站在了安全的地上。

“宋曉,你沒事吧……”沈君逸咬了咬唇,道,“剛才,對不起。”

宋曉白着臉不在意地笑笑:“我忘了你的身體了。讓你用輕功帶我回去,你怎麽可能吃得消呢。”

“不是……是我……”沈君逸想要解釋,卻見宋曉掙脫了他的手,朝反方向奔去。

“我去攔一輛馬車,我們返回益州!”

宋曉攔了一輛馬車,告知前方道路堵塞,只能回城。他們的馬車被毀,能不能載他們回去。對方欣然答應,接近傍晚的時候,宋曉又回到了益州,她立刻跑到了衙門,門前擊鼓。

一個官差揉着眼睛打開了門,見到灰頭土臉的宋曉,眼中帶着輕蔑:“門前何人,竟然在衙前随意擊鼓!”

“民女宋曉,宿城宋家大小姐。”見對方眼神輕蔑,宋曉不由自爆了家門。

“有何事?”

“民女今日從益州回城,誰知山體滑坡,傾堵了通往宿城的道路……”

“哦,這個啊。”對方擺了擺手,“勞煩宋小姐在益州多呆幾日了,若是等不及,從念川改道去宿城好了。”

見官差想要關門,宋曉急急出聲:“不,民女想禀告的不是這事。泥石流來勢兇猛,民女怕它堵塞河道,導致洪水來襲。現在将滾落河道的泥石流清除,還為時不晚。民女懇請大人出力,将……”

官差打了一個哈欠,擺了擺手,趕人道:“泥石滾進河裏都幾百年,這種事情很常見。這點事就報官,叨擾我們休息,還危言聳聽,走走走!知縣大人剛修了堤壩,就算洪水來襲,也淹不了益州的!”

“若是萬一……”

“宋小姐若是膽小,就從念川滾回宿城好了。”官差鄙夷地望了一眼宋曉,“啪——”的關上了衙門,打斷了宋曉未完的話。

宋曉氣急。

“這些愚昧的古人!難道不知道這樣積少成多下去,再寬的河道也會被堵塞,一旦堵塞,只要一下起暴雨,河水上漲,無法向下疏通,必會向上傾漲。河水反沖來勢兇猛,必會擊潰堤壩,淹沒整個益州。他們不走,我走!”

“曉曉,我們真的要從念川回去嗎?”蘇晔憂心道。

“蘇晔,你怎麽了?你也覺得我危言聳聽了?”宋曉沒好氣道。

“沒……沒什麽。”

宋曉回去,将洪水會來的事情告訴了呆在益州的宋家人。

“我現在要去念川,再回宿城。你們是跟我走,還是留在這裏?”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不怎麽相信洪水短時間會再次襲來。

“大小姐,我知道你擔心的很對。可是,我們住在益州多年,上一次洛水河河水泛濫還是五年前的事情。以前也是幾年才泛濫一次。兩個月前,洪水剛來過,如今,不會再來的。”宋恩然的母親解釋道。

這時宋恩然臉色微白的進了屋,見到宋曉,詫異道:“曉妹妹,你怎麽回來了?”

“去宿城的山路被阻,我只好回來了。”宋曉苦澀地笑笑,“恩然姐姐,你不是去其他地方購米去了,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宋恩然雖然比她早幾日出發,但不應該那麽快就回來了啊。

“去染城,靈州的道路被大石所擋。既然,宿城的路也被阻了,那如今,想要外出購米,只有從念川走了。”宋恩然嘆氣。

宋曉心想。除了念川一條路,這麽說,原本四通八達的益州俨然成了一座死城。若益州被淹,念川那條路想必擁堵不堪。

不行,現在一定要走!

外面一陣吵鬧,宋曉擡頭望去。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見宋小姐。”一個灰頭土臉的少年沖了進來,後面連忙趕來兩個中年女子将他制住。

宋恩然才想起什麽,道:“剛才我回來的路上,這個少年突然不要命地攔在我的車前。我避開他離去,他就扔石子砸中了馬車車輪,害我險些翻車。我正要拷問他為何傷我呢。”

“是你,小六?”宋曉驚呼。

那個被制住的少年正是楊小六,他見到宋曉扭着身子掙脫了鉗制,急急道:“宋小姐,終于找到你了。爺爺讓我轉告你一件事。”

“什麽事?”

“最近,爺爺的腿一直酸疼,今日,更是疼得刺骨。爺爺說,每到下大雨的日子,才會如此。還有,大家說,最近總有泥流一樣的東西滑進洛水河裏。以前發大水時,也總是出現這樣的情況。小六想起宋小姐說要到益州,所以,特地來益州尋你。見到宋家的馬車以為馬車上的人是你,才急急出手的。”他拉着宋曉的衣袖,焦急道,“不管宋小姐信不信,快離開這裏吧。小六最近總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暴風雨就要來了!”

“我信你。”宋曉拍了拍他的背,道,“若不是去宿城的路被泥石流所阻,我現在已經離開益州了。”

“小六,讓大夥一同逃到念川吧。”

楊小六搖頭:“我們村地勢高,不用逃到念川。暴風雨來的時候,躲到山洞裏就行了。”

“只要下起暴雨,益州被淹是遲早的事。現在只有念川一條路。益州有幾萬百姓,到時候人擠人,真能成功逃出嗎?下起暴雨,路上遭遇泥石流,山體滑坡,一切都完蛋了。到時,若真有幸逃到念川,面對那麽多災民,念川的城門會大開嗎?”宋曉看向目瞪口呆的宋家人,問道:“我問最後一遍,你們現在,跟不跟我走?!”

宋曉苦口婆心了一晚上,益州宋家的人終于被說動了。畢竟是養育自己的城市,輕易地舍棄并不如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糧鋪還有多少米?這次上路全帶走吧。”若是洪水來襲,糧價想必又要創下新高。她突然有些後悔之前定價那麽低了。

“小半個倉庫吧,大概能裝滿五輛馬車。”

宋曉感嘆:“不過幾日,竟然就将兩倉庫的米賣出那麽多。災情面前糧價果然坐地起價啊!”

宋家的人忙活收拾東西一宿。夜晚的時候,綿綿的細雨漸漸變大了起來。空氣悶熱,隐隐約約間,還閃過幾道雷電。

早晨,宋曉望着空空的馬車,發起了呆:“只有兩袋米?”

去念川的路程少說也要兩天,在益州的宋家少說也有上百人,而且宋曉帶來的護衛就有五十人,兩袋米……能分嗎?!就算勉強能分,撐到了念川,之後沒糧難道喝西北風嗎?!

“不是說有小半個倉庫嗎?”宋曉怒。

“回大小姐,出發的人數太多,馬車根本不夠用。若再雇傭馬車專門裝糧,實在是浪費錢財。更何況路途遙遠,山路難走。又要顧及随時滑落的泥石,又要保護身後的糧車,實在是困難。所以我鬥膽,将大米換成了金錢,等到了念川,可用錢換糧食。正好,今早淩晨時分,有人出了兩倍的價錢将大米買走。”說話的人是米鋪的二掌櫃,姓陳。

宋曉的臉越發陰沉,他卻有些洋洋得意。

“兩倍?”宋曉的聲音微微揚起,正是她發怒的前兆。

“是啊,足足賺了一萬兩銀子。”陳掌櫃得意道。

宋曉冷哼了一聲:“将今早賣的米收回,寧願陪銀子也要将米收回!”

陳掌櫃急急道:“大小姐,有了那麽多錢,到時候去念川想買多少米就買多少米!你将米收回,我們可要賠給別人兩萬兩銀子啊。米鋪……沒有那麽多錢……”

“愚昧!愚昧!”宋曉氣得恨不得殺人,“她只不過出雙倍的價格你就将米全賣了。現在,我們是要逃命啊!你有錢有什麽用,想沒到念川,餓死在路上嗎?!”

她知道宋家分家的人不服她這個大小姐,可現在是人命關天的時候,她們做出了如此輕率的決定竟然都沒有支會她一聲!她們到底将她這個大小姐置于何地!

她們難道不知道嗎?天災的時候,你有再多的錢又有何用?!

“大小姐,雨越下越大,積水越來越深,再不離開,馬車就駛不了!”

“算了,出發吧。”

宋曉氣餒地坐回馬車上,臉色陰沉地看着窗外越來越大的雨水。

就是一個晚上的功夫,地上的積水已經漫過了腳腕。

馬車行駛了一天半,地上的積水已經漫過膝蓋。馬車行駛的速度越來越慢,山路上時不時有山石滾落。

宋曉得到了一個消息:洛水河的水位急速上漲了,不斷地拍打着堤壩。

宋曉,你安心。只是下大雨了而已。沒事的,知縣重新建造的堤壩不會那麽快就沖毀的。

沒事的,益州不會那麽快被淹的。到達念川,在衆人沒察覺出新災情前,迅速購米就行了。

沒事的……他們,都會平安的達到念川的……

宋曉轉過頭,看了看沈君逸和蘇晔,卻見兩人正襟危坐,一副心事重重的摸樣。

這一看,讓她越發的不安。

似乎,達到念川,将會發生什麽更加糟糕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暴風雨來吧!嗷嗷嗷嗷嗷~

鍵盤問號鍵壞掉了,好苦逼……一直複制黏貼……

這章太正劇了,小劇場休息一下。

明日大概見面了吧,應該見面了吧……

嗯,就是大家猜到的那個人。

64入局上

正如宋曉所預計的,原本兩天的路程,因為暴雨,山路難走,馬車時不時地陷入泥土裏,硬生生地拖到第三日才勉強走到益州和念川的交界線。值得慶幸的是,一路上雖然波折,但沒有發生泥石流等險情。衆人都平安着。

“大家休息一下!”宋曉話音剛落,青煙便舀來水遞到她的身前,低眉道:“大小姐,已是午時,現在煮飯嗎?”

宋曉累得幹咳,喝了一口水,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漬,問着為馬喂草的宋恩然:“恩然姐姐,我們還有多少米?”

“曉妹妹,只剩下半袋米了。”這兩天,他們每日只吃兩頓,但還是熬不過三天,一袋半大米皆被食光了。

只有半袋了嗎……

宋曉看了看四周,道:“砍些樹皮,挖些草根,煮着吃吧。”這一帶樹林都是紅豆杉,紅豆杉中的主要成分為紫杉醇,使用對身體不錯,能抗癌防癌、降血脂血壓。

“樹皮?草根?”隊伍中有人驚叫了起來,“怎麽能吃這種東西!不是還有半袋米嗎?”

說話的就是之前和宋曉作對的陳掌櫃,圍坐在她身邊還有十幾名中年女子,宋曉認得有幾位是宋家分家的,還有一些是宋家的老家臣。以前宋恩然不管理益州糧鋪時,皆是她們管理的。如今見宋恩然與宋曉親密,姐姐妹妹叫的親熱,越發的記恨。不過是兩個毛頭小子,憑什麽差使她們這群長輩!

“若不是你們瞞着我将大米賣掉,我們會缺糧嗎?”宋曉冷哼了一聲,“我們現在沒比流民的境況好多少!若在這樣浪費糧食,只怕熬不到念川!”

“哼,都怪大小姐的護衛太多了,五十人!還有那些下人們。自家都不夠糧,何必分給她們,浪費糧食呢!”陳掌櫃灼灼道,“半袋糧,分給你我不過二十幾人,足夠撐到念川了!大小姐,覺得我的建議如何?”

她的話音剛落,空氣中彌漫着一絲緊致地氣息。護衛下人們眼巴巴地望着宋曉,青煙不由憂心地望着宋曉。她知道大小姐是不會丢下他們不管的,只是糧食真的成了一個大問題。如果現在宋家內部還鬧着矛盾,大小姐的苦心不就白費了嗎!

宋曉搖了搖頭,嘆氣:“關于糧食,公平處理。若沒有他們,我們也不會撐到這裏。陳掌櫃,關于這點,不必再談了!”

一到邊界,流民越來越多,餓死在路上的比比皆是,目光也越來越兇狠。護衛絕對不能撇下不管的,否則誰來保護她們?還有那些仆從,跟随宋家賣命幾年,若在這裏丢下,去不了念川,回不去益州,只有死路一條。

如果保全自己要丢下他人,宋曉她,做不到!她也絕對不會這樣去做!

她既然帶他們出來,就要活着,帶他們達到念川!

陳掌櫃一夥人聽聞後,垂頭喪氣着,竟有些人後悔跟着宋曉出益州了。

畢竟,在益州,即使洪水泛濫多次,他們也從未那麽狼狽過,照樣在家好吃好睡!

其他人聽了眉開眼笑,知道宋曉不會抛棄她們,高興地去挖草根、砍樹皮了。

“怎麽不告訴她們,剛才小六從楊家村舀了一些食物送來,支撐到念川是綽綽有餘的。”沈君逸在旁輕輕道。

說道楊家村,宋曉不知道該怎麽感謝為好,村民的所作所為,真是雪中送炭啊。

宋曉看着樹林下竊竊私語的十幾人,幽幽道:“如果我現在告訴他們還有糧食,他們一定大吃大喝,早早将糧食花光。如果路上發生些事情,耽擱了路程,真的沒糧了,真是死路一條了。他們這些人,根本不會懂,天災的時候,沒有了糧,是非常致命!那是你無論靠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

“陳掌櫃她們一路和我唱了多次反調,之前又不聽我命令,我只想教訓教訓她們。”宋曉嘆氣,笑了笑,“她們好吃好喝慣了,肯定沒做過砍樹皮挖草根的事。”

“而且,你知道嗎?這是紅豆杉啊!草皮吃了對身體不錯!只是,果子不能亂食。吃了會中毒的!”

紅豆杉在現代是瀕臨滅絕的天然珍稀抗癌植物,醫藥界通常從紅豆杉的樹皮、根部、枝葉中提取紫杉醇制作抗癌類藥物,沒想到現代稀有的紅豆杉,這裏竟然有一大片!

“你知道這樹?”沈君逸愣了愣,“我以為你是随意說說砍草皮的事。”

“誰說的!你知道嗎?砍草皮是講究技巧的。你這麽砍下去,這棵樹熬不過冬天就死了。你若這麽砍。”宋曉比劃了一下深淺,一刀切了下去,“明年的時候,樹還能長出厚厚的草皮,能足足肥上一圈。”

宋曉擡頭,見沈君逸愣愣的望着自己,她笑了笑,将他的劍還給他:“怎麽了?是不是覺得我知道很多?”

這是大小姐應該必備的知識嗎?沈君逸皺眉,他來益州多次,都未曾聽聞這樹的名字。果子卻正如宋曉所言,不能吃。他曾餓時采下來吃過,惡心嘔吐,最後還是運功将其逼出。

“好了,別發愣了,按照我的要求,幫我多砍一些吧。”這些可是珍貴的紅豆杉啊!天然抗癌植物啊!不僅抗癌有效,還利尿消腫、治療腎髒病、糖尿病等。溫腎通經、治療月經不調、産後瘀血、痛經等。就算自己不吃,也要好好的保留下來,說不定日後有用。

“陳掌櫃,我們真要那麽做?”一中年女子悄聲道。

“廢話。”陳掌櫃冷言道,“宋曉喜歡自取其滅就讓她和那些下人們一起送死吧。現在他們分散在各處砍草皮挖樹根,我們趁機搶奪掉馬車上的半袋米糧,随後駕着馬車迅速逃離。等他們反應過來,我們早已逃之夭夭。等到了念川,我身上有一萬多兩銀票,夠我們好好的花銷一把。”

“可……可是……以後……”中年女子有些焦急,“可我們這麽一做,不是等于背叛了宋家嗎?這讓我怎麽對得起母親和本家的老夫人啊!”

“燕夫人,你難道不為自己的身份感到可惜嗎?母親是庶女,自己也是庶女。從小到大,因為身份的緣故,一直不被家族重用。如今,一個本家的嫡孫女能随意站于你的頭上,指揮你這個長輩。”陳掌櫃抛着橄榄枝道,“不如,去念川……開創新的天地,用我們的一萬兩……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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