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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大大的浴巾。

宋曉将浴巾裹在身上,清晰地感受到沈君逸正站在她的身後,用着毛巾擦拭着她的發絲。

她閉着眼,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手指溫柔的穿梭在她的青絲裏。

他的手指很溫暖,他的呼吸帶着一絲灼熱,他的肩部很寬大,她只要後退一步,就能順利地縮進他的懷裏,貪戀他懷裏的溫度。

就像曾經做過許多遍一樣,她緊靠着他的胸膛,聽着他略帶急促的心跳聲,偷偷地看着他隐藏在墨發內害羞微紅的耳尖。

如果只是做戲?

那感情呢?

感情是想演就能演的出來嗎?

沈君逸,你願意對我說實話嗎?

“君逸,岳母的那本菜譜其實并不是真正的菜譜。”她望着沈君逸微微含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這其中另有隐情!”

她見他收斂了笑容,眼睛劇烈地緊縮着,卻清晰地倒映着她嚴肅的神情。

作者有話要說:又失蹤了那麽久,真不是故意的,上次發好文的那晚,我發燒接近40°,後來高燒一直不退,咳嗽不止,病情反而更加嚴重了,最要命的是大姨媽還來了。所以我不敢碼字了,怕病情更嚴重。後來去醫院查,發現得了支氣管炎,如果嚴重的話,可能肺炎,吓死我了ojl昨天挂好了最後的鹽水,随後咳嗽大大減少,但胸口悶悶的,還是有些難受。希望早點康複!已經被折磨得喝了十一天的粥了……我要吃肉,要肉,要肉!

關于支氣管炎難受的病發症,我以後一定要寫在文裏!反正文裏某個大人物要生病的= =

一不小心,發了一萬多字,咳咳……會不會太多了,看起來累啊

虐讓我醞釀一下,醞釀個三章再大大爆發吧=v=

102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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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柯黎昕何在?”女皇鳳琪問道。

大殿中央唯一的一名穿着黑袍的少年在聽到女皇的問話後,向前跨出了一步。他眉目清秀,神情淡然沉着,撩起衣擺,彎膝下跪,朝着女皇行了一個大禮。

“草民柯黎昕,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鳳琪朝着柯黎昕望去,眉目微微擰起,暗自嘆了一口氣。其實,她在翻閱這次考試時就特別相中這名叫柯黎昕的學子,連中兩元極其優秀的成績,清秀令人舒适的字跡,頗有調理的見解和分析,皆能看出他在考試中不慌不亂,性格沉着,條理清晰,只要加以培養,說不定是大将之才。原本,她早已相中他為東沐國排憂艱難,卻在高興之餘,恰恰忽略了他的性別……他是個男子啊……

鳳琪苦笑了一番。畢竟是個男子啊!即使再過優秀,有些事也是無可奈何的……

半響後,鳳琪展顏淡笑道:“東沐國歷史上沒有男子成為狀元,你是第一人,果然一表人才,少年風華。你可知,朕為何相中你為狀元?”

“可是因為草民關于清官一論?”柯黎昕沉着回複,沒有因為女皇的問話感到怯懦。

鳳琪滿意地點了點頭。

“是。國需要清官,你的文章寫的不錯,只是,若真要推敲,就會發覺很多的不足。”當時,她看到這篇文時,腦子一熱,立刻想起了當年三人的誓言,只可惜……

鳳琪神色黯然道:“可是官場黑暗,這樣的官員往往下場最為凄慘的。想要清官,談何容易?這朝堂之上的人,朕并非個個信任,究竟誰是真正的清廉,誰是大奸大惡之人,光憑表象又談何容易。”

柯黎昕聽聞後,淺笑的容顏慢慢收回,雙拳在寬大的衣袖裏重重地緊握着。

他知道女皇根本不敢重用他,只因為他是男子。所以他必須要跨過這個坎,讓女皇信任他。若不在這場殿試被女皇注意,他或許會被随意賜個徒有虛名無事可幹的小官,昏昏碌碌地頂着所謂的狀元稱號過着一輩子。但他不甘這樣……

“若陛下在朝上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人,草民願意為陛下排憂解難,願意做一個清官為國效勞!”一番擲地有聲的話語後,柯黎昕朝着鳳琪行了一個大禮,面色恭敬,懇誠道,“只要願意陛下肯相信草民,相信即使我是個男子也有大的作為……草民願意為陛下效勞,為國效勞!”一番話後,柯黎昕重重地又重複了一邊他的期許。

嚴落緋皺着眉看着場上的少年,突然她的衣袖被人輕輕一拉,就見探花對着她擠眉弄眼,壓低嗓音道:“不就是一個男子嘛……說得冠冕堂皇,能做出什麽大事!最後,還不是會爬上陛下的床,或者某位皇女的床呢……男子就該在家,出來當官算什麽!或許,他本來的目标就不純呢……”

探花突然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道:“說道皇女,他是二皇女推薦的,說不定早就媚色誘之,早早知道了考題呢……”

嚴落緋若有所思,越想越覺得對方說的很有可能。她怎麽會輸呢,她從小到大從未輸過,這次竟然輸給了一個男子!這口氣,她怎麽可能咽得下去!

“草民也願意。”

嚴落緋這麽想着,随即跪了下來。既然柯黎昕願意,她自然也願意!她就不信,在官場上,她比不了一個男子!

探花一見兩人都跪了,大殿裏就她一人站着,立刻惶惶恐恐地也跪了下來。

鳳琪十分高興,她笑呵呵道:“朕十分重視這次的科舉,這次的考題也是朕所出。朕惜才,你們雖是年少,但朕願意重用你們!”

随意閑聊一番,待其餘兩人退下後,柯黎昕卻仍站在大殿上躊躇不動,似有話要說。待屏退了他人後,鳳琪奇怪地問道:“柯狀元還有事?”

柯黎昕又掀衣袍跪在地上:“草民知陛下憂心朝中貪污一事,陛下會出這個題目,恐怕知道念川知縣貪污案的了解不過是個幌子,前念川知縣不過是個替罪羔羊。草民是男子,若混跡在官場中,必然會被他人輕視,行動不便……但,草民的身份雖是雙刃劍,卻也有更大的利處!”

“你的意思是?”鳳琪聞言,眯起了眼睛,手指輕輕地有節湊地敲着龍椅。

柯黎昕擡頭,嘴角輕輕上揚:“草民願混跡其中,為陛下調查真相!她們輕視我的身份,自然不會對我有大的敵視,說不定會在不經意間露出破綻!而微小的破綻往往是致命的!”

鳳琪撫了撫額頭,望着眼前目光灼灼,自信一片的少年,輕輕地呻吟了一聲。

“若被發現,你的處境很危險!”她現在不敢輕舉妄動,就是害怕再失去什麽……有些人命,就是在不經意間被人抹殺了……

“草民不怕!”柯黎昕執着道。

半響,鳳琪淡淡道:“容朕,想一想……”

“草民告退……”

柯黎昕緩緩離去,走過回廊時遇到了一個衣着雍容華貴,面容嬌美如少年的男子,他怔愣了一下,等到身邊的宮女跪倒一片,高呼“嚴貴君金安”時,他才恍然回過神來,嚴貴君少說也有三十近四十了,竟然如此的年輕。他連忙對着面前帶笑的男子福了福身道:“草民見過嚴貴君。”

嚴清筱淡淡笑道:“這位一定是柯狀元吧,果然少年有為。本宮期待你為國效力。”

他說完,緩緩走過,路上的宮女太監皆為他讓行。他的手上拿着食盒,恐怕是給女皇的糕點吧。女皇一直很寵嚴貴君,而嚴貴君作為後宮之首,一直很得民心。柯黎昕這樣想着,繼而向前走去。四周很香,是嚴貴君身上散發出的香味,這樣的香味令人迷醉,這樣嬌媚的面容令人陶醉,這樣甜美溫柔的笑容令人恍惚,恐怕沒有那名女子能逃得了這樣的誘惑……

五月初四深夜。

紫豔呆呆地望着窗外,他的身旁是緋紅的嫁衣。明天,他就要嫁人了。他這樣名聲不清不白的人,卻有人執着地想要娶。那個人,正是李湘然。他一直暗中稱她為傻瓜。

幾個月時光,他最長做的事情就是發呆,他會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會想那個人,想她曾經說得甜言蜜語,想起自己在她懷裏時時那麽的幸福,想起自己曾經幻想嫁給她的場景。他想起自己為了那個人兩次毒殺宋曉,他想起自己為了那個人放棄了所有的一切,卻反而被抛棄了。他想起很多很多……

剛才,那個人又來了。他發現,當那個人抱住自己不停地訴說着對不起時,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動着。

——豔兒,幫幫我,好嗎?

紫豔擡起頭,蝶翼般的睫毛輕輕地抖動着,反而緩緩地垂下。他伸出手,輕輕拂過對方的面容,神情和以前一樣的溫柔順從,語言是那樣的欣喜歡快:“好。我什麽都願意為你做!”

他見對方的眼裏閃過欣喜,他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 呆在李府的日子裏,他長長擰眉常思發呆,卻從未笑過。因為,他沒有等到她。

“等你嫁入了李家,獲取禮部尚的信任。晴兒和如兒也會幫你忙的。”

紫豔擡頭,果然見門口站了一名婢女和小厮,對他微微行了一個禮。

那個人如來一般悄悄地離去了,留給他一個紙條,是囑咐他的事情。就像曾經一樣,囑咐他毒殺宋曉……

“豔兒,等我來娶你……”所有的人都抵擋不了來自自己喜歡的人口中的甜言蜜語,他也不例外。

只不過,他已經不是從前的紫豔了。

夜有些冷,紫豔發現當離開某個溫暖的懷抱後,反而會更加的寒冷。即使是大熱天,他也會冷得渾身打顫。他就是這樣熬過這幾個月的,因為他知道,冷得徹底,才能痛得徹底。

紫豔正打算阖上窗戶時,一只手伸了出來。

李湘然歪着腦袋,眯着眼,笑意盎然地望着自己。那溫暖的笑容就像陽光掃過他久違陰霾的心間。他想自己一定是笑了,但臉上卻還是僵硬地擺着冷臉。

李湘然的臉頰詭異地紅撲撲着,她對着窗戶哈出一口氣,帶着明顯的酒氣。今天,她特別高興,興奮地晚上一點也睡不着,只好喝酒拼命灌醉自己。然而越喝酒,她就聯想到他們初遇的那日,她發現自己更加思念紫豔,更加迫不及待地想去見他。

她像個孩童一般,在窗上畫了一個心,随後,傻傻地笑着。

紫豔想,她果然是個傻子。但這樣的傻子卻讓人的心酸酸的。

“豔兒,我明天就能娶你,我很高興,我會給你幸福的!”

她說完這句話,身體體力不支,整個人朝前倒去。“啪嗒”一聲,她的腦袋撞到了地上,整個人在地上挺屍着,頭上腫了一個大包。

紫豔吓壞了,連忙出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搬運到了床上。

紫豔開始為她額頭的腫塊消腫,時不時用冷毛巾敷着。他有些着急,明天就是兩人成婚之日,她額頭頂了一個大包定要被人笑話的。

“紫豔,有你在真好,我以後喝醉了,也有人照顧……”李湘然不知何時醒來,睜着眼睛望着為她忙着團團轉的紫豔,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傻氣。

紫豔有些好笑,也有點埋怨道:“你娶我就是為了這個?就是因為你當初倒在地上,被我救起,所以才喜歡我?所以才娶我?”

“當然不是!”李湘然急急辯解,她一坐起,突然腰酸背痛着,顯示是剛才給摔傷了。

“好,那我問你……為何要娶我?”紫豔默默地為她揉着肩,突然發現,這幾個月來,他雖然住在李府,他們卻從未有過親密的舉動,就連以前也沒有。他從未勾引過李湘然,那時的他專注地想要吸引宋曉的注意。因為那個人……

而如今,那個人讓她吸引李湘然的注意,作為一名暗棋打入李府。

他瞥見門口守衛的婢女和小厮,只覺得手都在打顫。

“讓我想想……嗯……”李湘然故意停頓了一番,瞧見紫豔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笑着道,“你什麽都好!比任何男子都好!”

紫豔胸口一窒,他聽過無數人對他的各種各樣的贊美,誇他樣貌的,誇他貼心的,誇他聰慧的……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些些片段,李湘然牽着他的手離開川香緣時曾對他下過重誓,她會娶他,她會一輩子對他好。

李母千方百計阻撓時,她也挺直着腰板堅決不松口。

他記得,那次被李母重重抽了二十鞭時,她仍然裂開嘴對着他笑,她說:“這一點沒什麽……紫豔,你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我李湘然從不說謊……不過是考科舉而已,我一定能考上的……”

她說要娶他,即使再困難,她也會娶。是的,她做到了。

他突然想起了宋曉的一句話——終有一日,你會知道誰才是真正對你好的,誰是想利用你的。

“李小姐,明日,宋曉會到嗎?”

“會!”李湘然握住紫豔的手,發覺他的手很涼,立刻将他的手放進了自己的懷裏暖暖,她撅唇道,“明天就要成婚了,還叫我李小姐嗎?還有,你現在還在想宋曉?宋曉又什麽好!”

紫豔愣了一下,淡淡道:“妻主。”

李湘然搖頭:“那是明天之後才能叫,換一個……”

“湘然……”

李湘然傻傻地笑着,一臉的滿足,将紫豔報了個滿懷。

五月初五,李湘然迎娶紫豔。一清早,李府門前就聚攏朝中重臣,雖說紫豔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但禮部尚的面子還是要賣的,更何況李二小姐最近的确學有所成,考上了科舉,說不定,不久後,李二小姐便會在母親的幫助下進入禮部,再不久後,頂替其母親擔任禮部尚。

“喲,湘然!怎麽臉色那麽差啊!”宋曉調笑道,“是不是要迎夫郎了,所以緊張?”

李湘然捂着腦袋,苦叫了一聲,道:“早知道我昨晚不喝酒了,現在渾身都疼。最要命的是等會要抱着紫豔跨火盆,我真怕我到時候将他摔了下來,那就糗大了……”

宋曉嘴角抽了一下。

這時,環繞鳳凰城一圈的轎子已經駛入了李府,鞭炮鳴響,好不熱鬧。

宋曉暗自嘆氣。李家果然大手筆,明明人在李府,直接拜堂洞房就行,卻還在外繞個一圈。看樣子,禮部尚真的接受紫豔了,而且還對他不錯……

李湘然果然渾身酸痛,看她抱起紫豔那架勢,似乎憋了一口氣,青筋都外露了。宋曉在旁看得幹着急,生怕李湘然正如她自己所說,跨火盆時突然松了手。

所幸的是,李湘然艱辛地成功跨好了火盆,卻在最後放輕松舒氣時,手突然一疼,條件反射的一松。她松手的時候,神情驚訝地看着紫豔,慌不擇亂地想要抱住他,卻只能眼睜睜地望着他差點摔倒在地。

站在她身旁的宋曉連忙伸出手扶住了險些要摔倒的紫豔。

紫豔扶着宋曉的手,喘着氣緩緩站了起來,突然腳一扭,又摔倒在了宋曉的身上。随後,他被兩名小厮攙扶了起來,手重新被李湘然握住。

據宋曉觀察,這一次,李湘然握得十足地緊,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放手了。

有些時候,愛情就是很奇怪。只是一眼就相中了一個人,從而不離不棄。

她想,自己對沈君逸,恐怕也是這樣的。

宋曉望着落空的手,怔怔地發着呆。

婚禮還在繼續,所幸,之後沒有再鬧什麽岔子,順利将紫豔送入了新房。在飯局上,李湘然被衆人灌得醉醉的,她望着身側只喝茶不碰酒的宋曉,疑惑的問道:“曉曉,聽說最近你和沈君逸相處得不好……”

“你怎麽會這麽問?”宋曉将茶杯放下,微笑地望着李湘然。

“因為,最近,你們都沒在一起。”李湘然神神叨叨誇張道,“若是這種會喝酒的飯局,沈君逸一定如母雞護小雞般擋在你身前,然而今日,都鬧騰得那麽晚了,卻也不見他過來……”

母雞護小雞……這比喻……

宋曉嘀咕了一聲:“原來你是這麽想的……那別人是不是也這麽想呢……”

瞧見宋曉失魂落魄的摸樣,李湘然語重心長道:“曉曉,如果是誤會的話,一定要盡早解開為好……”

李湘然在衆人擁護下,搖搖晃晃地朝着新房走去。宋曉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老遠處,李湘然的大吼似乎近在耳畔:“誰敢進去鬧騰,老娘就宰了誰!老娘的洞房都敢鬧!不想活了嗎!”

她那氣勢洶洶的摸樣,吓退了衆人。

結果因為醉酒厲害,李湘然推了半天也沒推開門,最後還十分悲催地醉暈在了門外。讓紫豔左等右等,最後無奈親自将她拖進了新房。

宋曉把玩着手裏的紙片,嘴角浮現了一抹笑意,随後又悄悄地隐匿了起來。

她站起身,出了李府,門外沒有誰為她掌燈引路。夜風很冷,沒有誰将自己的外衣取下披在她的身上。天很暗,沒有誰牽着自己的手走過漫長黑暗的街道。

她發現,自己好想念那雙溫暖的手,那個熟悉的身影。

“家主,請上車。”

宋曉看了看夜色,現在還尚早。她對着車夫搖了搖頭後,緩步地消失在夜色中。

前幾天,宋琳因為身無分文,走投無路之下,将宋昕玉賣給人販子,換了一百兩銀子。賣給人販子,不外乎兩種,賣給有錢有勢的人家做小侍,亦或者賣給青樓。宋昕玉就在被拽進青樓的途中,被偶爾路過的二皇女和三皇女救下。在受驚惶恐被兩位皇女送回家中時,卻見宋琳和宋花顏暴斃在家中,脖頸一劍,皆是一刀斃命。他吓得當場暈了過去。

随後,宋曉便趕來了,觀察了一下宋琳和宋花顏的屍體,以及四周,最後,将受驚的宋昕玉領回了宋府,為他壓驚。

“你來啦……”少年斜倚在軟榻上,聽聞開門聲卻頭也不回,反而更為專注地用着刀片磨着尖銳的指尖。

“你怎麽會來鳳凰城?”少女眼神厭惡地看了一圈烏煙瘴氣的房間,略帶諷刺道,“還開了這麽一間青樓!”果然骨子裏就是狐媚子!

“自然是賺錢咯。”少年攤攤手道:“川香緣原本就是林家暗中的産業,誰知當初……”

他突然停住,意味深長道:“怎麽,主子沒告訴你我回來的原因,所以失落了?”

少年從軟榻上走下,暧昧地靠近少女,伸手輕挑的撫摸着她的面頰,緩緩地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然而對方的反應卻十分冷淡和冷靜,一點也沒有被眼前媚人的妖精所迷惑。

少年見狀,輕笑了幾下,道:“曾經有個笨蛋喜歡過你,可他卻不知道,你喜歡的是老男人啊……”

少年的脖頸瞬間劃過一道血痕,他滿不在乎地用手抹去。

少女瞪眼道:“再敢對主子不敬,小心我殺了你!”

少年後退一步,微微收斂了笑容道:“你這次剛回來,錢賺的如何?這麽好的機會,我可是很羨慕呢。”

“能有怎麽樣?自然一切盡在我的掌控之中!”少女嘴角上揚,邪惡地笑道,“上次林家太過引人注目,所以這次,主子讓我利用宋家暗自斂財。山高皇帝遠的,又是災區那麽亂,宋曉一定想不到,宋家原本該賺的錢其實一步一步正到了別人的手上。”

見少女如此确定,少年擰眉道:“你确定她不會發現?”

“她會發現的,不過,她發現的自然是她最親近的正夫正一步一步地挪用着款項。”少女笑道,“這次去災區前,宋曉感染了風寒,所以很多文件的審核,錢款的調度是由沈君逸親筆簽名并且按章和按手印的。我利用的正是這個機會,暗中在沈君逸按手印時,特地用了稀薄的紙片,又在下面墊了許多張紙,這樣收集一疊沈君逸的手印。親筆簽名和章就容易很多了……”

她的笑容越發得意,眼裏閃爍着惡毒:“宋曉查來查去,查到最後,只會發現所有的證據全都指向沈君逸,而且全部都是鐵證,沈君逸就能滾出宋家了。正夫犯錯,宋曉難辭其咎,到時候我聯合一部分人施加壓力,宋曉只能被迫退下家主之位。到時候,宋家嫡女只剩下了我,宋家自然是我的囊中之物!”

“沒想到你如此惡毒……”少年眼裏充斥着笑意,意味不明道,“宋家人真是一堆笨蛋啊!這麽多年了,竟未發覺你并非真正的宋花顏……”真正的宋花顏早被埋在土裏多年。

“我的易容自然無人能破!”少女仰着頭,繼而道:“聽說這次宋曉找到了沈若輕的遺物,我有必勝的方法拿到手!到時候我可是大功一件呢!”

“呵,好大的功……”少年淡笑,語氣輕嘲,“就憑你,能拿到?”

少女鄙夷地倪了一眼對方道:“我可不像你,上次我明明說了除掉宋曉,你卻白白放走了她!造成了她當上宋家家主,宋家欣欣向榮的局面,導致主子暗中的斂錢計劃受到了阻礙,還破壞了我的計劃!”

少年聽聞後,只是輕笑了一聲:“那……祝你計劃順利……”他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緩慢道,“圓滿的取代宋曉,成為宋家新的主人!我在這裏,等着你的好消息……”

他知道對方來找他的目的,只是想單純地炫耀自己即将得到的成果——拿到名單,掌控宋家。

他望着少女洋洋得意離去的背影,輕搖着手上的酒杯,嘴角的笑意不減反深。

有好戲看了……

宋花顏回到了宋府,她的院子,她的房內雖然未亮着燭火,她卻知道,有人在等她。

她推開了房門,點燃了蠟燭,燭火的照應下,一個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少女的臉型消瘦,臉色蒼白,嫩黃色的衣服似要與燭火暈染在一起。

她雙手相握着站在房內,似乎等了很久。

見宋花顏進屋,她眼睑輕擡,淡淡開口:“不久前,宋曉和沈君逸大吵了一架,之後兩人互相不理,已經陌路幾天了。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将東西放進沈君逸的衣服裏了。”

宋花顏聽聞,嘴角咧開了一個贊許的笑容。

“做的真好……”她輕拍着少女的肩部,在她耳邊壓低着嗓音誘哄道,“我說到了,我為你報仇,幫你殺了宋琳和宋燕玲,那些被宋曉放走的人我都為你執行了懲罰。但,真正該恨的人應該是宋曉才對,是宋曉害死了你姐姐!她那麽自私竟然一個人逃了回來,将青煙一個人丢在那裏。你當時也看到了青煙的屍體了吧,身中那麽多刀,那麽可憐。可宋曉為了活命,眼睜睜地看着青煙悲慘地被人砍死……其實,她也是殺人兇手!如今,你姐姐死了,宋曉卻逍遙地過着家主的生活。你怎麽能甘心呢……”

少女的身子因為她的話語輕輕地顫抖着。

“青梅……”

宋花顏雙手撫着少女的肩,一字一句沉聲在她耳邊道:“應該要給宋曉應有的懲罰!”

少女神情呆滞眼神空茫,然而在對方字字暗示和挑逗下,她的眼神慢慢起了變化,蘊含着濃重的仇恨和殺意。

她面無表情沉聲道:“應該要給宋曉應有的懲罰……”

宋花顏見暗示成功,嘴角的笑容毫不掩飾:“我會幫你懲罰她……幫我繼續看緊宋曉和沈君逸,一有異況,告訴我……”

宋曉回到了房裏,有些疲憊地坐在了椅子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突然,她眼尖的發現沈君逸的衣服裏似乎藏了什麽,她快步地走近,将衣服抖了一抖。

她的眼前,飄落下數張的紙,皆是銀票。

“噠——噠——噠——”輕微的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宋曉猛然回去,見沈君逸緩緩地彎□,從地上撿起一張銀票,随後,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那冷淡的目光狠狠地戳痛了她的心。

沈君逸眯着眼,道:“宋曉……你翻我衣服?”

“啪!”宋曉将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她冷着臉道,“君逸,你這些銀票是哪裏來的?”

“不是我的。”沈君逸淡淡道。

“啪。”一道響亮的巴掌聲。

“沈君逸,不要再撒謊了!”宋曉的聲音尖銳刺耳,在房中繞梁三回,“這幾個月挪用宋家銀子進行貪污的人就是你吧!為了複仇,你真是什麽事都做的出來!假意嫁給我,假意愛上我,就是為了騙取我的信任,掌控宋家!欺騙我很開心嗎?很得意嗎?是不是還在暗中笑話自己的妻主是個傻子,竟然這麽信你,任你為所欲為!”

宋曉的話讓沈君逸渾身一震,喉嚨就像是被塞住了什麽,突然發不出聲來。他只能低着頭,來掩飾自己的狼狽。因為這些話是他最害怕聽到的。

宋曉擡起沈君逸的頭,冷冷地在他耳邊道:“怎麽,你用身體換來的就只值這點銀兩?那你取悅我,就能得到更多的錢,何必暗中下黑手呢?怎麽樣,這個交易不錯吧,趁我還沒膩你之前……”

沈君逸咬着唇,只是沉默着,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宋曉望着他面無表情的臉,突然像個炸毛的獅子,她原本擡起沈君逸頭的手狠狠地放下,有些厭惡地拿着袖子擦了擦手。她撇過臉去,冷冷道:“滾!”

沈君逸狼狽地離開了,房內只剩下亂砸東西發洩心情的宋曉。隐在窗外偷聽的宋花顏探出了一個腦袋,對着紙窗戳了一個小小的洞。她望見桌上竟然赫然放着那本菜譜,她的心都快激動得跳了出來。

她聽過青梅曾說,最近幾晚,沈君逸總在晚上研究那本菜譜,早上随身帶着。沈君逸的武功難以估量,她不能冒這個險近身去搶奪,只能等晚上。然而,她觀察了幾晚,發現沈君逸晚上睡覺并不安穩,一有風吹草動便會驚醒。而他對藥物十分敏感,下藥必然會被發現,到時候反而身份暴露!

但今天不同!今天沈君逸被宋曉趕了出來!宋曉那三腳貓的功夫和那糟糕的警惕性,簡直為她今日拿到菜譜奠定了成功的道路!

宋花顏拿出了一根細管,對着窗戶上的破洞輕輕地吹着,細小的粉塵緩緩地飄入房內,漸漸彌漫開來。

“咦……怎麽……困……”

宋曉晃了晃迷糊的腦袋,“咚”的一聲,倒在了床上。

待迷藥散去後,宋花顏蹑手蹑腳地從窗外跳入,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緩緩地朝宋曉靠近着。她剛剛想到了一個絕佳注意,那就是此時此刻将宋曉毒死!宋曉剛和沈君逸大吵一架,恐怕怒吼和摔杯子的聲音早就傳到了偏院。今日,若是宋曉離奇死亡,被戳破貪污的沈君逸就會被當成兇手。這樣簡直一石二鳥!

她發現自己果然是聰慧過人!

宋花顏從懷裏掏出一顆黑色藥丸,掰開宋曉的雙唇,扔了進去。半響後,她瞧見宋曉突然痛苦地掙紮了起來,嘴角緩緩地流淌着一縷鮮血。

為了确保萬一,畢竟宋曉曾經幾次中毒複活,宋花顏伸出手,放在宋曉的鼻息下。

她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越發惡意了起來。

沒氣了!宋家是她的了!

突然,她的手被人重重的握住了,某個得瑟陰沉的聲音在她耳畔輕飄飄地響起,熟悉的音線在黑暗中響起,讓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抓住你咯……小賊貓!”

宋花顏瞪大着眼睛,望着某個原本應該死透的女子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眼眉彎彎,嘴角帶笑,一副早有預謀的樣子。

“白芷,點燈!”

燈火一盞盞亮了一起來,屋內一片明亮,明晃晃的亮光讓宋花顏很是難受。

宋曉将藏在舌頭下面的毒藥吐出,在宋花顏面前得意地晃着,笑道:“這是毒殺的證據!你賴也賴不掉了!”

“白芷,別呆坐着,快将她綁起來!”

“你、你們!”宋花顏大怒!

他就是個勞碌命……

白芷無趣地撅了撅唇,聽話地跑了過來,然而這時宋花顏掙脫宋曉的手,向門口逃竄。

然而,跑到門口她發現更加令人震驚的事情。她震驚地發現青梅靜靜地站在門口,目光淡淡地望着她,而原本應該離去的沈君逸也出現在門口,冷着臉,劍一出鞘,一副随時進攻的摸樣。

他明明被宋曉打了一個巴掌,明明應該被宋曉惡毒的話語氣走了才對,怎麽臉上卻一點掌印也沒,甚至望着宋曉的目光也沒有任何恨意。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就在她發愣的片刻,沈君逸的刀尖已指向她的脖頸,而她的背後,少年甩着繩子,詭異地笑着。

将宋花顏緊緊地捆綁好後,白芷坐在了桌上,高臨下地望着宋花顏,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着桌子。

“來來來,開始審人!我最喜歡做這事了!”

說着,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嗜血的笑容,伴随着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v=今天又是很肥的一章來彌補之前因為生病沒有更新的內容=v=

劇情會快快推進的,虐再等一兩章後,開始

103謊言

“好了,白芷,別鬧了,我來。 ”

待白芷将宋花顏搜身一番,搶奪了她身上的匕首後,宋曉笑眯眯地走近,她蹲□,伸手鉗住宋花顏的下颚,輕輕道:“好妹妹,你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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