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不值

祁修銘又回了博輝。

他回來的那天, 辦公室的掌聲比他第一天時熱烈了不少，吳文娜手都拍紅了。

“老板，這次回來是真的回來吧？”有人問。

祁修銘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眼神若有似無般地掃過喬桐, 喬桐別開了視線。沒一會兒就聽到他的回答：“是的。”

聽了回答的衆人再次鼓掌歡呼喬桐也伸手随着大家拍了兩下, 看過去時, 正好對上祁修銘的視線，似乎還帶了隐隐的笑意, 這讓她動作僵了僵。

他是不是默認自己也是歡迎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現在的祁修銘比起之前更加肆無忌憚了些。換作以前，他的目光絕對不會停留在自己身上。

晚上不知道是誰的提議, 為了慶祝老板的回歸, 衆人又找了地方high了一頓，最後是祁修銘送的喬桐回家，車停在了小路邊，正好也是樓道口旁邊。

“謝謝老板，”喬桐松開了安全帶去打開車門，“那我就先回去了, 老板你也注意安全。”

“嗯。”

祁修銘回應完，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小樓，又看着消失在樓道口的喬桐, 想了想也開車跟了過去。

樓道的燈是感應的，上三樓時, 她習慣性地腳步用了兩分力, 感應燈沒亮。

她來的時候二樓的燈就已經壞了, 不過上有三樓, 下有一樓, 二樓在中間還不算黑，這下連二樓也壞了。

喬桐想起自己搬過來時，鄰居就說了，這裏最常壞的就是路燈了。

她從包裏掏出手機，正要打開手電筒，身後傳來普通一聲巨響，聽起來是有人摔倒了，還摔得不輕，喬桐趕緊打開手電筒就照了過去。

被燈光聚焦的祁修銘地站了起來，明明是狼狽的境地，他卻是動作優雅地拍了拍西裝褲的灰塵，臉上看不到半分尴尬。

喬桐愣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般趕緊收回手電筒。

“老板？沒事吧？”

“沒事，我就是看看。”

祁修銘回道。

這是老式住宅，沒有電梯，樓梯灰塵挺厚的，還修得又窄又高，喬桐懷疑他剛剛應該是摔得不輕的，正想着，男人的聲音又傳來。

“這個地方你一個人住不安全，還是換一個比較好。”

她趕緊回答：“這個就是臨時的，我等買了新房就搬走了。”

“買房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

祁修銘說完，感覺到喬桐的沉默，便不往下說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喬桐看了他一眼，“那老板你還要上來看嗎？”

祁修銘站在樓梯下方擡頭看她，黑燈瞎火的自然是看不清表情，但是堵在樓梯口的身影卻是渾身散發着“不歡迎”，他抿了抿唇，開口：“不了，你回吧。”

喬桐确實只是客氣地說說而已，聽他這麽回答了，點了點頭，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這動作，就往樓上去了。

她一回家，寧芃雅的電話就剛好打來了。

喬桐一邊鎖門一邊接了電話：“媽？”

“桐桐，”寧芃雅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和，不同的是還帶了些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下班了沒？”

“嗯，”喬桐放下了包坐在沙發上，“剛回，今天晚上還跟同事聚餐了。”

“好，好。”寧芃雅這麽連說了幾個好。

喬桐知道她哥肯定已經把還說的都跟她說了，她媽現在心裏肯定比她更難過，又怕刺激到自己，什麽也不敢說。

“媽，”她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一絲異常，“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寧芃雅笑，“這都幾點了？”

“也是。”喬桐看了看牆上的時間笑。

末了到了挂電話的時候，寧芃雅才開口提起這個：“喬兒，一個男人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失去你，是他的損失。有媽在，咱永遠都有家。”

喬桐低低應了一聲：“嗯，我知道。”

等挂了電話，寧芃雅看向供桌上男人的照片，沒忍住抹了抹眼淚。

“你說你，走那麽早。這要是知道咱家閨女受了這委屈，還不得心疼死。”

她家老喬，從來都是最疼這個閨女，喬桐從小到大，要什麽他都給，做什麽他都縱容着，在學校闖了禍喬桐也是找他都不敢告訴自己。

大家都說他太溺愛孩子了，他也都是笑呵呵的。

“我家桐桐懂事。”

左右在他眼裏自家閨女總是最好的，要是九泉之下看到今天，也不知道得多心疼。

幾天後喬桐再回家的時候，被樓道突然亮起的燈吓了一跳，就算是路燈沒壞之前，也只是昏暗的燈光，現在這個卻是亮亮堂堂，連一樓那個本來是好的路燈也換了。

她盯着那燈看了一會兒，顯然驚訝到的不止她一個人，身後一對小情侶正好回家，一進來也是愣了一下。

“什麽時候換的燈？”

“突然這麽亮還有點不适應。”

他們倆笑着說，喬桐側身讓路，讓他們先過了。然後自己也跟在後邊回了家。

她到家收拾了上床以後，祁修銘的消息就準時發了過來，她敷着面膜。随手把手機扔一邊不想回，可那消息又偏偏是關于工作的。喬桐嘆了口氣，沒法，只得又撿回來給他回消息。

那邊收了消息也只是回了一個好，便沒了下文。

喬桐想了想又發了條信息過去。

“老板，以後如果有什麽公事能不能在公司說，我回了家，有些事情會記得不是很清楚，怕跟你說的不對。”

每天都這樣，幾乎都要成慣例了。

那邊過了一會兒才回複：“給你帶來困擾了嗎？”

“也不是，就是不方便。”

高級公寓裏，沙發上的祁修銘松了松領帶，把對話框的消息拉到上面，又從上面往下翻了一遍。

簡單的動作，他卻能每天做上幾遍而樂此不疲。

最後定格到了最後一句，想打的話也是删删減減才終于發了出去。

“我就是想确定你已經到家了，既然不方便。”

對面分段了，喬桐以為他要說那就算了，結果沒一會兒對面的後一句就發過來了。

“那我以後直接問了。”

喬桐傻了眼，這話一點也不像是祁修銘的風格，不對，她又想了想，如果是最近的祁修銘，倒不是沒有可能。

女人頭疼地閉上眼，他這樣，讓自己連考慮蔣承彥的心情都沒了。

不是不明白祁修銘的意思，可是她現在完全沒有開啓下一段感情的想法，更不想耗着他。

這煩躁倒不是對祁修銘的厭煩，只是覺得不值，她都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麽好，值得那個男人到現在還是這般。

唯一的解釋是記憶過分美化了當年的自己，那就讓他好好看清楚吧。

喬桐把手機扔一邊，這次是徹底地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