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韓莊抹了把額頭的汗水, 連忙解釋:“大師,實在是對不起,我剛才太着急了, 說話沒經過腦子。”

他眼巴巴地看着江辭無,誠懇地說:“我真的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就是單純地想求老板幫我抓個鬼。”

見他說的是實話, 江辭無懶洋洋地往後一靠,擡了擡下巴:“說吧, 怎麽回事?”

韓莊長舒一口氣,快步走到櫃臺後, 都沒有坐椅子, 站在江辭無身邊, 低着頭說起自己撞鬼的經歷:“我是上個月搬來的靈城區,特地挑了個離公司比較近的小區,結果搬家後沒幾天, 就在家裏看到了鬼臉。”

江辭無:“臉?”

“對,”韓莊推了推眼鏡, 回憶那張鬼臉的模樣, 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就是一張中年男人的臉,看起來大概四五十歲,長着胡子, 兇神惡煞、尖牙利齒,看起來很可怕。”

“我不是有陰陽眼麽,一直能見到鬼, 以前搬家的時候也遇到過房子的租戶或者原主人, 所以一開始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買了點香火元寶燒了燒,想讓他走。”

說着,韓莊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沒想到他吃了香火,不僅沒走,臉反而還變大了,更吓人了。”

“我就只好先回爸媽家住了,就在剛剛,我順路回了趟出租屋,想拿點衣服。”

“結果那個鬼就貼在牆上,朝着我流口水,我差點就被他咬了,把帶了十幾年的平安符扔進他嘴裏,才跑了出來。”

想到剛才的場景,韓莊還是心有餘悸。

江辭無聽完,問道:“你只看見了那個鬼的臉嗎?”

韓莊點頭:“他每次出現就是貼在牆上,只露出一張臉。”

江辭無又問:“沒有腦袋?沒有身體?”

“我不确定,”韓莊頓了頓,小聲說,“這個鬼長得有點吓人,他出現的時候我都沒敢仔細看。”

跑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去檢查他有沒有腦袋和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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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不是,大師,咱們該怎麽辦?”

“先去你租的房子看看,我姓江,喊我江老板就行了,”江辭無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撥通宴朝一的電話,簡單粗暴地說,“下樓。”

“到你的積德時間了。”

“……”

江辭無挂了電話,在貨架上拿了點東西,把袋子交給韓莊拎着,剛剛走出香火店,便看見迎面走來的宴朝一。

江辭無對韓莊說:“助手,姓宴。”

“宴先生好,我叫韓莊。”韓莊打了聲招呼,悄悄打量了眼宴朝一的身材,更安心了。

一開始決定找江辭無的時候,他還有些猶豫,畢竟江辭無看起來白白瘦瘦的,感覺身體不太好,這會兒有宴朝一在,滿滿的安全感。

韓莊心想,一文一武,這還拿不下那個鬼?

江辭無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徑直朝着巷子外走,瞥見便利店有客人,便給王龐龐發了微信,簡單地說了句出外勤。

韓莊租的房子就在附近的南溪街道,名叫南安小區。

就在樂食苑斜對面,路過的時候,他還提了幾句:“大師,這家飯店挺好吃,等事情結束後,我請二位去吃吧。”

江辭無對吃的不感興趣,正要開口,便聽見宴朝一說:“好。”

他挑了挑眉,偏頭看向宴朝一:“昨天還沒吃過瘾?”

宴朝一半阖着眸子,平靜地說:“不吃白不吃。”

江辭無歪了歪腦袋,湊到他面前,慢悠悠地說:“你最近還挺喜歡占便宜啊。”

宴朝一神色不變,淡定地說:“近墨者黑。”

江辭無理直氣壯:“這叫近朱者赤。”

宴朝一:“……”

“江老板宴先生,到了。”韓莊把車停在路邊,領着他們走進小區。

南安小區看起來有些年份了,外牆陳舊。

江辭無多看了幾眼小區內的情況,綠化面積很大,花草樹木生長旺盛,小區內還有一條小溪。

按理說是個靈氣充沛的小區,可一路走過去角角落落都泛着淡淡的黑氣,顯示着厲鬼出沒過的痕跡。

走進電梯,沒有其他人,江辭無開口問韓莊:“你在小區裏見過其他鬼麽?”

韓莊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嚴格來說,算是看見過一次,她就是普通的陰魂。”

“前兩周對面樓裏有個女孩車禍去世了,我看見她跟在她父母身後,只見過一次,之後都沒有再遇見過。”

江辭無追問:“沒有看見過厲鬼?”

“沒有,”韓莊搖搖頭,琢磨了會兒這話的意思,有些緊張地問,“江老板,你的意思這個小區還有其他厲鬼麽?”

江辭無:“暫時沒看見。”

韓莊稍稍松了口氣:“那就好。”

“我這個房子租了一年,還想着等事情解決了繼續住下去。”

“叮咚——”電梯抵達了十七層。

房子的格局是兩戶兩梯,江辭無左右掃了眼,見右側的那戶門上萦繞着一層濃郁的陰氣,擡腳走了過去。

“是右——”韓莊走出電梯,見江辭無已經站在門口,話音猛地頓住。

他驚了:“江老板,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

江辭無瞥了眼往外滲着陰氣的門縫,随口說:“你屋子裏的陰氣都溢出來了。”

韓莊有些茫然:“什麽?什麽氣?”

聽到這話,江辭無偏頭打量他:“你看得見鬼?看不見陰氣?”

韓莊這下聽明白了,陰氣。

他點了點頭,茫然地說:“我只看得見鬼,居然真的有陰氣那種東西啊?”

“我還以為都是小說電視裏胡編亂造的。”

這下輪到江辭無有些詫異了,居然看不見陰氣?

他認識的有陰陽眼的人不多,就江老頭和宴朝一。

江老頭看得見陰氣。

想着,江辭無問宴朝一:“你看得見麽?”

宴朝一嗯了一聲。

江辭無哦了一聲,既然他們都看得見,那就是韓莊的問題。

他想了想,又對韓莊說:“可能是你的陰陽眼不太正宗。”

韓莊:“……”

宴朝一:“……”

沉默片刻,宴朝一緩緩開口:“陰陽眼分為不同等級。”

“以佛教來說,分成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五個等級,肉眼以眼球見鬼怪,天眼能分辨妖邪鬼怪,最高等級的佛眼可觀過去未來。”

“道教和佛教有些差別,劃分的等級不多,天眼則是最高境界,能看天上地下六道衆生。”

韓莊聽得恍恍惚惚。

江辭無聽懂了,應了聲,餘光看見韓莊一臉似懂非懂,簡單粗暴地解釋:“就是你的陰陽眼比較低級。”

“……”

韓莊沉默了會兒,幹巴巴地說:“謝謝江老板解釋。”

江辭無:“不客氣,應該的。”

“開門。”

韓莊往前走一步,靠近門後,感受到一股涼意。

他緊張地推了推下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輸入密碼鎖的密碼。

聽見鎖開了的咔噠聲,韓莊立馬往後退,不敢第一個進屋。

江辭無站在門口,掃視一圈屋內的情形。

客廳牆上布滿了陰氣,随處可見,數塊黑氣的陰氣,形狀并不規則,像是污漬似的黏在牆布上。

鬼出現過的痕跡還是挺明顯的。

江辭無随口問:“你看房的時候沒有看到鬼嗎?”

韓莊搖搖頭:“沒,我當初就是擔心這個,跑了好幾趟,都沒看見鬼才定下來租的。”

“沒想到搬進來兩三天就突然出現了,倒大黴了。”

韓莊看不見陰氣,江辭無無法确定這個鬼是本來就在這間屋子裏躲着,還是在韓莊搬進屋之後再來的。

他又問:“之前的租戶或者中介、房東有說過什麽嗎?”

韓莊想了想,搖頭:“我和中介的打聽的很清楚,雖然這是個老小區,但這棟樓的住戶都是年輕人,相對老人多的樓棟,有人死亡的概率比較低。”

“之前的租戶是因為回老家退租的,沒聽他說起過有什麽異常現象。”

江辭無點了點頭,擡腳走進客廳:“看來是在你搬進來之後,它才來的。”

韓莊幽幽地嘆了口氣,他心裏也預料到是這樣,納悶地問道:“為什麽啊?”

“江老板,為什麽是我?”

他為了租房可以說是費勁心機,足足挑了兩個月的房子,才挑到這綠化好、離公司又近的房子。

沒想到還是遇到了鬼,而且是只兇神惡煞的鬼。

江辭無看了他一眼,解釋道:“你有陰陽眼,體質偏陰,相對于普通人更容易招惹邪祟。”

韓莊愣了下,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陰陽眼,他連忙問:“江老板,有沒有什麽辦法能關了陰陽眼?”

江辭無:“閉眼。”

韓莊:“……”

宴朝一:“……”

韓莊小聲問:“還有別的方法嗎?”

江辭無想了想:“可以試試和別人換一下眼角膜。”

韓莊一愣,這聽起來是個可行的辦法。

他連忙追問:“這樣以後就看不見鬼了嗎?見鬼和眼角膜有關?”

江辭無:“不清楚。”

韓莊:“???”

江辭無看着他,淡淡地說:“只是讓你試試,不一定能成功。”

韓莊:“……”

宴朝一:“……”

江辭無:“試了的話記得告訴我結果。”

韓莊沉默了會兒,突然覺得客廳好像越來越冷了。

他看了看窗外的大太陽,開始有些緊張了,扯回正題:“江老板,咱們什麽時候開始動手?”

“要等到晚上嗎?”

江辭無:“不用。”

“把你拎着的東西拿出來。”

韓莊把東西擺到茶幾上,是一疊黃紙、幾炷香、還有一包朱砂。

“江老板,需不需要蠟燭啊?”韓莊問,他小時候看見過道士做法,點了兩根白蠟燭。

江辭無看了他一眼,客戶的需求他當然不會拒絕:“你想點也可以。”

“有蠟燭嗎?”

韓莊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只有我女朋友的香薰蠟燭。”

江辭無:“那也可以。”

韓莊驚了:“香薰蠟燭都行嗎?”

江辭無:“可以,不都是蠟燭麽。”

“還香一點。”

韓莊從茶幾下的抽屜裏拿出香薰蠟燭,一邊點一邊問:“江老板,點蠟燭到底是為了什麽?”

江辭無漫不經心地說:“讓世界更明亮一點。”

知道他在胡說八道的宴朝一:“……”

韓莊懵懵懂懂地點頭,心想,明亮點就是給鬼引路嗎?

這款香薰蠟燭是味道是淡淡的花果清香,沒有濃郁的香精味,像是置身于陽光明媚的春日。

江辭無聞得整個人更懶了,不想動彈。

他懶懶散散地倚着靠背,慢悠悠對韓莊說:“把朱砂給宴朝一。”

韓莊聽話地把朱砂給宴朝一。

江辭無又對宴朝一說:“先來個鎖魂陣,免得他跑了。”

宴朝一:“你也會。”

江辭無調整腰後靠墊的位置,躺的更舒服一點,語重心長地說:“我是為了你好。”

“我親自動手,不就搶了你的功勞麽。”

宴朝一:“……”

他看了眼江辭無,見他眼睛半阖着,整個人都像是沒骨頭似的犯懶,宴朝一最終還是自己動手,在地上畫了個鎖魂陣。

江辭無掀了掀眼皮,繼續指揮韓莊說:“點香。”

韓莊點點頭,點燃兩炷香,掃了一圈,沒找到可以插香的地方,連忙問道:“江老板,這個香擺放的位置有什麽講究麽?”

“沒有,”江辭無想了想,又說,“放得近點吧。”

方便抓鬼。

韓莊圍着茶幾走了一圈,攥着香坐到江辭無身旁:“江老板,我拿着香怎麽樣?”

江辭無點頭:“很可以。”

活人+香火。

加倍的吸引力。

韓莊沒有多想,繼續問:“那咱們現在要做什麽?”

江辭無:“等鬼出來。”

韓莊應了聲,緊張地點點頭,盯着時鐘一秒一秒地轉動,慢慢往江辭無的方向挪了挪屁股,離江辭無近點。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韓莊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陰冷氣息。

香火青煙袅袅升起,沙發對面米黃色的牆布緩緩浮現出詭異的凸起,額頭、鼻子、嘴唇逐漸明顯,人臉輪廓越來越清晰。

江辭無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這張鬼臉看了會兒。

韓莊突然湊到他耳邊,低聲問:“江老板,鬼都是看不出來咱們是來抓他的麽?”

“所以用香勾引勾引就出來了。”

江辭無:“你問問他。”

“啊?問誰?”韓莊下意識地看向江辭無看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牆上凸起一張詭異醜陋的中年男人臉,牆布顏色一模一樣,近乎融為一體,他臉上的皺紋像菊花花瓣似的層層疊疊。

鬼臉肥厚嘴唇緩緩咧開,朝着他笑了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覆在牆布上粘稠惡心的口水。

韓莊吓得雙腿發軟,正要喊江辭無,只見這張鬼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地面移動,眨眼間的功夫就竄到了他腳邊。

他吓得直接蹦到沙發上,遠離地面:“啊啊啊啊!”

“江老板救命!!!!”

江辭無十分淡定,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用黃紙小人。”

他這話是對宴朝一說的,但韓莊此刻被吓到失去了思考能力。

聽見江辭無的話後,身體本能跟着照做,從袋子裏拿出一疊紙紮小人。

見狀,江辭無微微一怔,讓顧客自己動手,也不是不行。

宴朝一也意識到了這件事,則學着江辭無的模樣,在沙發另一端坐下,擡眼看着韓莊站在他和江辭無之間的空位驚慌失措。

江辭無繼續說:“扔。”

韓莊扔出紙紮小人。

紙紮小人接觸到空中的陰氣後,齊刷刷地朝着地上的鬼臉飛去。

鬼臉正張着嘴巴,想要吸食香火,等他反應過來紙紮小人的目标是他時,已經來不及了,吃了一嘴小人。

數張紙紮小人在他的嘴裏打架。

鬼臉面色扭曲,兩側臉頰陡然凸起,高高的凸着,像是一張懷胎九月的臉似的,裏面的紙紮小人還在不停的挪動打他。

“啊啊啊啊!!!”鬼臉凄慘尖叫,想要張嘴吐出紙紮小人,但嘴裏的紙像是長在他嘴裏了似的,就是吐不出來。

他低吼咆哮一聲,瞬間匿入地底。

紙紮小人有實體,在鬼臉遁入底下後,被留在了地面上。

原地上下蹦跶,等地面上的陰氣消散,紙紮小人們便靜靜地躺在了地板上。

韓莊緩了會兒,鼓起勇氣看了眼地面,見紙紮小人沒反應了,連忙問:“江老板,鬼已經被打死了嗎?”

江辭無:“跑了。”

“啊?”韓莊臉色煞白,脫口而出,“那怎麽辦?”

江辭無瞥了眼他手上的香火,還剩一半,又看了看空中的陰氣。

鬼面雖然此刻沒有暴露,但空中的陰氣變得愈發濃郁了。

像是在積攢大招似的。

江辭無安慰韓莊:“他跑不出去。”

“馬上會出現。”

韓莊這會兒還有些驚吓過度,緩了會兒,才連忙問:“馬上是多久啊?”

江辭無擡眼看他,看見一張鬼臉韓莊頭頂的天花板上。

這一次鬼臉的狀态和剛才有些不同,除了鼻青臉腫之外,整張臉在奮力往外掙紮,似乎是想脫離牆面。

江辭無想了想,盯着鬼臉,在他掙脫牆面的剎那,開口回答韓莊的問題:“是現在。”

韓莊:“???”

下一秒,他感受到後腦勺一陣涼風。

他僵在原地,身體做不出任何反應。

見他呆愣愣地不動,江辭無擡手拽了拽他的胳膊。

韓莊重心不穩,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親眼看着鬼臉張着嘴巴,一口咬上了空氣。

如果他沒有被江老板拉開的話,被咬的就是他的臉了。

鬼臉在空中停滞了一瞬,像蜘蛛似的,一張臉跳落到地上,又飛快地蹦向牆角,匿入牆後,下一秒又從另一個方向出來。

韓莊看着頭暈腦脹,僵在沙發上。

江辭無見他攥着紙紮小人不動,開口道:“随便扔幾張就行。”

“不用對準方向。”

紙紮小人會自己找周圍的陰氣。

韓莊只聽見了第一句話,随便朝着正前方扔紙紮小人。

紙紮小人沒有往前飛,而是直直地往地面墜落。

韓莊又朝另一個方向扔了兩張,紙紮小人再次往地下俯沖。

他眼皮跳了跳,低頭一看,只見那張鬼臉就在他腳邊的瓷磚上。

鬼臉不管正在揍他的數張紙紮小人,張大嘴巴,朝着他的臉上彈跳起來。

韓莊瞳孔驟縮,大腦一片空白,連躲都沒躲。

在鬼臉碰到他臉上的前一秒,一只蒼白修長的手擋在他和鬼臉之間。

五指微屈,直接抓住了鬼臉。

“呃呃呃——”鬼臉咧着嘴低聲嘶吼,牙齒之間盡是黏膩的口水,泛着一股腥臭腐爛味。

韓莊呆了兩秒,後知後覺意識到剛才的危險,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他哆哆嗦嗦地往後爬了爬,連眼鏡滑落都沒敢撿,離鬼臉遠遠的。

江辭無垂下眸子,看着手裏的鬼臉。

不是一個鬼腦袋,而是一張臉,

只有一張臉。

大約只有手指那麽厚,沒有腦子,但臉上的五官都在。

《太平廣記》中有過類似的記載,名叫鬼面,是個喜歡害人的妖怪。

出現在牆上,長得十分兇惡的怪臉,會根據情況會變換自己顏色,從牆上脫離出來,附在人類的臉上把人類殺死。

這張鬼臉剛才也想附到韓莊臉上。

江辭無眯了眯眼,擡手掐住鬼臉,狠狠地一拉。

鬼面:“啊啊啊啊!!”

江辭無:“你會說話麽?”

鬼面呲牙咧嘴,仍然在尖叫:“啊啊啊!!”

江辭無盯着他的眼睛看了會兒,他眼底只有食欲。

會疼,會攻擊,但似乎沒有腦子,更沒有邏輯思維。

攻擊也全憑借食欲的本能。

江辭無試着把他靠近灰色的沙發,鬼臉仍然是白的,沒有變色。

從剛才開始,這個鬼面就一直是白色,沒有變過色,一開始只不過是在牆布後看不見顏色。

看起來和《太平廣記》的記載有些差別。

是個不正宗的鬼面?

不過《太平廣記》中的鬼面是個妖怪,這個鬼臉周遭盡是厲鬼的陰氣,明顯是只厲鬼,不是妖怪。

想着,江辭無眨了下眼,捏着鬼臉的手微微用力,直接掰下了他一部分臉頰。

鬼臉:“???”

“啊啊啊啊啊!!”

江辭無拇指和食指摩挲片刻,抹去陰氣,那塊臉頰便消失了。

是只鬼,不是妖怪。

中年男人的慘叫聲一陣接着一陣,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備受驚吓的韓莊慢慢回過神了。

他深吸一口氣,結結巴巴地問:“江老板!你不那、那什麽他?”

江辭無:“哪什麽?”

韓莊腦子還有點僵硬,一下子想不出來那個詞叫什麽:“就是針對鬼的,那個、那個……”

宴朝一緩緩開口:“超度?”

韓莊:“對對對!快超度他吧!”

江辭無一愣,問道:“你想超度他?”

韓莊連連點頭:“對對對,得趕緊補刀!”

不然他安不下心吶!

江辭無哦了一聲,低頭看着手裏的鬼臉,有些可惜。

他本來想把這東西扔進鬼樓接客的。

既然客戶要超度,他當然不能拒絕。

韓莊見他沒有立馬行動,想了想,試探地問:“江老板,超度需要什麽東西嗎?”

“雞血鴨血黑狗血等等材料?要不然我現在就去買吧。”

“不用,”江辭無搖了搖頭,對他說,“那點錢就折現吧。”

“啊?”韓莊茫然地看着他,沒有反應過來。

下一秒,只見江辭無雙手抓住鬼臉,神情懶洋洋的,把鬼臉朝兩邊拉開。

随着他的力度加重,鬼臉越來越扭曲,面部死死的繃緊,愈發慘白。

在到達臨界點的剎那,他發出一聲短促凄慘的尖叫,緊接着,這張臉便硬生生地被江辭無撕成了兩半。

撕成兩半後,江辭無又把兩片臉疊起來繼續撕,折疊、撕吧撕吧,再折疊、撕吧撕吧。

重複兩邊動作後,陰氣漸漸消散,鬼臉也消失在了江辭無掌心。

韓莊恍恍惚惚看着這一幕,沒有念經、沒有桃木劍更沒有符箓。

就靠一雙手。

他呆愣愣地問:“江老板,這是傳說中的物理超度嗎?”

江辭無點頭:“超度的幹幹淨淨,一絲不剩。”

韓莊:“……”

宴朝一:“……”

作者有話要說:

鬼面:你禮貌嗎?

江辭無:你已經很幸運了

鬼樓厲鬼:是的!!!

《太平廣記》的鬼面是有真實記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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