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江修明嘴角抽搐, 咆哮如雷:“吃個狗屁席!”

“還特麽的吃席?你怎麽不吃我?!”

江辭無掀了掀眼皮,見江修明氣得臉頰漲紅,一副充滿“生機活力”的模樣, 笑了笑,慢悠悠地說:“老江, 如果這是你的遺願的話。”

“我可以勉為其難的嘗你一口, 就一口。”

江修明:“滾啊!!!”

這一聲怒吼震耳欲聾、殷動天地,震得江辭無架在櫃臺上的手機都顫了顫, 歪歪斜斜地倒下。

正在吃浪味仙的王龐龐動作一頓,舔了舔手指, 小心翼翼地看向江辭無, 壓低聲音問:“江老板, 沒事吧?”

江辭無拿起手機,對王龐龐說:“沒事,老江就喜歡大驚小怪。”

“這叫大驚小怪?”手機另一端的江修明聽見他們倆的話, 顧不得江辭無身邊還有外人在,再次怒罵, “你看看你剛才說的是什麽話!”

江辭無哦了一聲, 敷衍地說:“你不是大驚小怪。”

“算你小題大做, 行了吧?”

江修明:“……”

見江辭無一副無奈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氣,吼道:“你都要吃你爹, 這還叫小題大做?”

“周文王聽了都要喊你老師!”

江辭無挑了挑眉:“也好,那你得喊我祖宗了。”

江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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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辭無!”

江辭無懶懶散散的應了聲:“诶。”

江修明氣得咬牙切齒,忍不住捋起袖子, 想要穿過手機屏幕沖進香火店揍人。

一旁的張雅雲瞥了他兩眼, 摘下面膜, 開口道:“行了,你們倆都別說了。”

“老江,坐下。”

“胡姨,給他倒杯涼茶。”

片刻後,江修明手裏被塞了杯涼茶,他被張雅雲按頭喝了兩口,舒緩了一部分怒意,稍稍平靜下來,板着一張臭臉坐到沙發上。

張雅雲喝了口水,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江修明率先開口:“林德庸那老狗要請咱們全家吃飯,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接到電話的時候還以為是因為拍賣會的事情,和他說不用介意,我大發慈悲原諒他了。”

“結果那老狗說主要還是另一件事,讓我回家問江辭無這臭小子。”

“被林老狗嘲笑了一番看不好兒子,”江修明說着說着,更氣了,“我的臉都被你丢完了!”

說完,他怒瞪了一眼江辭無,兩三口喝完一杯涼茶,喊道:“胡姨,再給我倒一杯!”

江辭無哦了一聲,淡定地說:“林德庸都知道我做了什麽,老江,你這個當爹的居然不知道。”

“得自我反省一下。”

江修明:“……”

張雅雲見這父子倆又要吵起來,開口道:“小江,你做了什麽?”

江辭無想了想,簡要地概括道:“上周吧,我和小陳一起,把那個宣大師送進局子裏呆了幾天。”

“其他就沒什麽了。”

聽到是關于宣大師的事,江修明愣了愣,臉上的怒意漸漸消失,很快消散得一幹二淨。

他神情平靜下來,清了清嗓子,語氣平和:“幹得不錯,我就知道,小陳堅定的唯物主義信念肯定是被你哄騙的動搖了。”

“小陳是個有出息的好孩子。”

江辭無挑了挑眉,拿起手機,對他說:“小陳是打輔助。”

“那件事主要還是靠足智多謀的我。”

“靠你?”江修明呵呵一笑,理直氣壯地說,“主要還是靠我神機妙算的基因。”

江辭無:“……”

張雅雲無奈地推開江修明的臉,湊到鏡頭面前,再次開口:“這件事具體是怎麽回事?”

“姓宣的找你茬了?”

“不是,”江辭無搖搖頭,對他們說,“是林衍天。”

“那小子上周來鬼屋找麻煩。”

江修明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問:“他成功了麽?”

江辭無輕嗤:“當然沒有。”

“下輩子都成功不了。”

聞言,江修明嫌棄地啧了一聲:“廢物。”

江辭無:“……”

沉默片刻,他繼續說起林衍天那天挑釁的事情,以及打了兩通舉報電話。

知道張雅雲也不怎麽喜歡聽見鬼的事情,看在她的面子上,他只是簡略地提了一下重點,沒有特意拿鬼的事情氣江修明。

聽完,張雅雲若有所思地說:“林德庸還能耍什麽花招?”

“老江,公司最近有什麽重要的業務麽?”

江修明沉思片刻:“南邊有塊地皮準備招标,老楊給我透了點消息,讓我去拿下來,說是上面很看重這件事,做的好的話以後就直接和中央合作了。”

張雅雲疑惑:“他們林家最近不是在搞網絡直播方面的麽,怎麽又想弄地了。”

江修明冷冷一笑:“肯定是貪圖那點好處,網絡方面最近越收越緊了,他那個分公司不知道鑽了多少漏洞,估計見風頭不對了。”

說完,他忍不住又瞪了一眼江辭無,不滿地說:“臭小子就知道給你爹惹麻煩。”

江辭無唔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老江,這都是你應該做的。”

江修明:“……”

江辭無問道:“林德庸約的什麽時候?”

江修明:“後天晚上。”

“後天啊,”江辭無眨了下眼,笑眯眯地看着他,“老江,那你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

“趕緊想想對策。”

江修明罵罵咧咧地說:“我想你個頭——”

江辭無沒有給他繼續罵下去的機會,說了句挂了,直接挂掉視頻電話。

下一秒,手機震了震,彈出微信消息。

是張雅雲發的。

【張雅雲:後天記得抽出空,我讓司機來接你。】

江辭無垂眸看着屏幕,抿了抿唇,沒有拒絕,回了個“好”字。

他得去看一看林德庸到底想幹什麽。

林德庸就林衍天這麽一個兒子,肯定知道宣弘壯和林衍天的關系,還放任他們不管,任由宣弘壯去接觸圈子裏的其他人。

上次慈善拍賣上,宣弘壯明顯對老江挺感興趣的,一副饞老江身子的模樣。

江辭無陷入沉思,捋清思路,突然感受到王龐龐湊了過來。

他撩起眼皮,只見王龐龐湊到櫃臺前,眼巴巴地看着他:“江老板,那個林衍天的爸爸真的找你們家麻煩了嗎?”

江辭無嗯了聲,見他有些擔心,随口說:“沒事。”

“得讓老江有點危機感。”

王龐龐連忙問:“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江辭無擡眼看他,反問道:“你能做什麽?”

王龐龐認真地想了想,論錢,他沒有。

論權,他也沒有。

論能力,他更沒有。

沉思良久,王龐龐試探地說:“我能罵罵他。”

江辭無點了點頭,對他說:“可以。”

“積德。”

宴朝一:“……”

王龐龐愣了下,驚呆了:“江老板,罵人都積德嗎?”

江辭無嗯了聲:“罵壞人積德。”

宴朝一:“……”

他沉默片刻,對王龐龐說:“罵人造口業。”

王龐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辭無,兩者比較之下,當然相信江辭無的話。

他好奇地問:“口業是什麽?”

宴朝一緩緩解釋:“口舌所犯下的過失稱為“口業”。與殺生、邪淫、偷盜等同屬惡業。”

“天道循環,善惡有報。”

王龐龐愣了下,聽明白了。

江辭無單手托着腮,對宴朝一說:“繼續。”

宴朝一:“……佛道兩教都有關于口業的說法,指妄言、惡口、兩舌和绮語。”

知道他們倆聽不懂,他繼續解釋:“妄語就是虛妄不實的假話,兩舌是搬弄是非、挑撥離間的言語。”

“绮語指阿谀奉承的花言巧語,惡口則是侮辱謾罵他人的髒話。”

江辭無眉梢微挑,心想宴朝一對佛道兩教都挺了解的,看起來的确是玄學機構高層的人。

王龐龐消化了一會兒,似懂非懂地看向江辭無:“江老板,那我要怎麽做?”

江辭無笑了笑,瞥了他一眼:“宴朝一都給你講清楚了,還不好理解?”

王龐龐老老實實地點頭,納悶地說:“宴哥的意思不是罵人不好麽?”

江辭無慢條斯理地說:“他都這麽仔細地說了口業的四個方面,你只要不涉及那四個方面就行了。”

“口業歸口業,罵人歸罵人。”

王龐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宴朝一:“……”

江辭無:“你就實話實說的罵人。”

宴朝一:“……”

王龐龐:“……”

半晌,王龐龐恍恍惚惚地感慨:“罵人,可真是一門藝術學問啊。”

宴朝一:“……”

…………

兩天後,到了約定時間。

江辭無和王龐龐、宴朝一打了聲招呼,拿了點紙紮小人走出香火店。

還沒走出巷子,江辭無就看到加長版的商務車停在路口,車窗開着,可以看見江修明一臉嫌棄地打量着這條巷子。

上車後,張雅雲上下打量他,微微皺眉:“小江,你這幾天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都瘦了。”

江修明不滿地說:“他哪兒瘦了,我才瘦了。”

“去華興市救災累了好幾天,睡不好吃不好,瘦了五斤!”

張雅雲哦了一聲,平靜地說:“你瘦了是減肥,小江瘦了是送命。”

江修明:“……”

江辭無:“……”

江辭無沉默片刻,對張雅雲說:“我沒瘦,體重沒變。”

張雅雲追問:“那你這幾天吃了什麽?”

江辭無随口說了幾樣樂食苑的菜。

張雅雲細眉一挑,笑吟吟地看着他:“看來最近挺喜歡吃飯菜的啊。”

江辭無敷衍地點了下頭。

下一秒,就聽見張雅雲說:“正好,我讓何大廚煮了幾樣菜。”

說完,她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個保溫飯盒,

江辭無沉默了。

張雅雲打開飯盒,讓司機開的慢一點,把飯盒遞給江辭無:“你先吃點墊墊肚子。”

“等會兒到了餐廳,看見林德庸那張老菊花臉,肯定連水果都吃不下了。”

她一邊說,一邊又從車載冰箱拿出一盒水果,放到江辭無腿上:“吃吧,吃不完的話,讓司機再多開兩圈。”

江辭無:“……”

江修明看了兩眼飯盒,扭頭盯着張雅雲:“我的呢?”

“我看到林老狗也不想吃飯了。”

張雅雲瞥了他一眼,笑道:“那正好,減肥。”

江修明:“……”

江辭無塞給他飯盒蓋子,遲疑地說:“老江,我強人所難,分你一點。”

江修明接過這飯盒蓋子,猶豫地說:“那我迫不得已,就吃一點。”

張雅雲:“……”

臨近晚高峰,靈安區也有點堵車,開幾米、停幾米。

開到南溪街道,等待紅綠燈的時候,一陣燒焦異味突然飄進車內,道路上還肉眼可見飄蕩着些許黑色,像是東西焚燒後的灰燼。

江修明聞了聞,眉頭緊皺,怒道:“誰在路上燒紙錢?!”

“沒有道德?!”

張雅雲扭頭往外看了看,看到路邊牆角,有一個穿着一身黑的中年婦女,蹲在牆角焚燒祭奠。

她問司機:“這條街發生什麽事了嗎?”

司機點了點頭:“不久前出了車禍。”

見張雅雲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江辭無趁機又給江修明倒了點飯菜和水果。

司機慢慢地往前開,嘆了口氣:“有一對小情侶準備去民政局領證,結果就在這裏出了車禍,撞上花壇了,兩個人在車上直接燒死。”

江辭無看見過這個新聞,眼皮都沒有掀一下,勉強把最後一塊蘋果塞進嘴裏。

司機繼續說:“不過不一定是因為這件事,我妹妹就住在附近。”

“據她說,前幾天附近的南溪初中,有個年輕的老師跳樓了。”

“前面右邊的巷子裏,還有個人不小心猝死了。”

聞言,江辭無掀了掀眼皮,問道:“都在這附近死的?”

司機點頭:“是啊。”

江辭無看向窗外的風景,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通體黑色的尖頂型建築。

是震銀大廈,三個尖頂直沖雲霄,大樓的每一扇窗戶都是黑色的,和周圍明光锃亮的大樓截然不同,造型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司機嘆了口氣,又說:“不過中學跳樓的新聞都被壓下來了,新聞沒上報。”

“還有那個猝死的女孩,當時打120急救了,也沒多少人知道,我妹妹就住在他們小區,這才聽說了猝死的事情。”

江辭無看着震銀大廈,眯起眼睛。

相近的地點,三起陽壽未盡死亡的命案。

招鬼游戲、樂食苑、鬼面……都是在這個街道,在震銀大廈附近。

看來震銀大廈是宣弘壯的據點之一。

很快,司機便開到了林德庸定好的餐廳。

是一家西式餐廳。

進去後,江辭無沒看到宣弘壯,甚至連林衍天都不在。

他只看到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裝,兩鬓斑白,眼神銳利,雖然面帶微笑,是一種和藹到虛僞的笑容。

林德庸朝着他們點了點頭,笑道:“來了啊,坐。”

江辭無随便挑了個座位坐下,知道林德庸的目的不是他,是江修明,他也懶得開口說話,坐下後便低頭玩手機。

林德庸看了他一眼,轉而笑着看向江修明:“江總,好久不見啊。”

江修明點點頭:“是啊,自從兩年前的業務結束,就沒有再見了。”

“畢竟貴人事多。”

林德庸正要點頭,就聽見他又說:“江氏最近發展的越來越好了,和林氏拉開了不少距離。”

貴人,指得是江修明自己。

林德庸:“……”

他笑了笑,沒有回應公司的事,開門見山地說:“衍天的事情,我也是前兩天回國後才聽說的。”

“我老來就這麽一個兒子,平常是溺愛了些許,沒想到他最近喜歡上了道教玄學。”

說着,林德庸看向江辭無:“小江,你可別介意。”

江辭無敷衍地點了點頭:“我大人有大量。”

林德庸給他倒酒的動作一頓,哈哈一笑:“你們父子倆真是如出一轍。”

“江總,宣大師是小地方出身,雖然有一身本領,但和常年養尊處優的人不同,待人處事難免有些疏漏。”

江修明立馬說:“林總,你年紀一大把了,可別搞那些地域出身歧視啊。”

“是宣大師自己的問題,可別怪到小地方出身的正常人身上。”

林德庸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瞬間恢複正常,繼續說:“宣大師的事情,應該是有些誤會,我敬你們一杯。”

江修明晃動着紅酒杯,雖然和他碰了個杯,但并沒有喝酒:“林總,我來這兒吧,主要不是因為那個姓宣的事,而是為了你。”

“說句不好聽的,你年紀一大把了,怎麽越來越糊塗了,都搞起封建迷信了。”

林德庸淡淡地笑了笑,江修明明嘲他年紀大雖然令人不爽,但這句話也表明江修明不信鬼神。

對他而言,是件喜事。

林德庸臉上的笑容真誠了幾分,笑道:“我已經晚了,正常來說,五十而知天命。”

“江總今年五十了吧。”

江修明放下酒杯,立馬說:“我才四十八,還年輕着呢。”

“咱們差一輪呢。”

“況且五十而知天命,指的是五十歲能知道哪些是不能為人力所支配的事情,可不是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做人應該要相信科學,珍愛生命。”

林德庸沒有回應關于科學玄學的問題,而是笑看着江修明,和藹的臉上露出一抹詫異神情:“江總,你居然四十八了?”

“豈不是和我弟弟一樣大。”

聽見他扯起了年齡,江辭無指尖一頓,收起手機,掀起眼皮看向林德庸。

林德庸并沒有留意他這個小輩,而是看着江修明,繼續說:“屬牛的是吧。”

江修明正要點頭,便被張雅雲踢了一腳。

張雅雲笑道:“四十八是屬虎的,林總,你記錯了。”

林德庸哈哈一笑:“對,我記錯了,是屬虎。”

江辭無挑了挑眉,往後一靠,饒有興味地看着他們試探來試探去。

林德庸又說:“江總該不會也是十月生的吧,我聽說虎年十月生人,生性兇猛,事業有成。”

張雅雲笑道:“老江是十一月二號的生日。”

江修明點點頭,對林德庸說:“林總可別相信那些道聽途說的說法。”

“我十一月出生的照樣猛。”

林德庸想了想:“十一月啊,四十八年的十一月,是個好月份,陵安市太太平平,還修了一棟當時最高的樓。”

“是吧?江總?”

張雅雲笑道:“我記得老江說過,他出生的時候華國上上下下都在鬧旱災呢,十一月份的時候最嚴重,不少地方都顆粒無收,還有人被餓死。”

江修明點頭:“對,所以家裏給我取名為修明,蘊意未來整治光明。”

林德庸點點頭,恍然道:“是、是,我記錯了。”

“我弟弟名治正,含義也和江總的差不多,他是子時出生的麽,宣大師說過,子時出生的人命好啊。”

張雅雲:“老江不是子時,是亥時,十點半生的,那位叫宣大師的,有說亥時生人命怎麽樣麽?”

林德庸笑道:“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如改天我讓他親自拜訪江總。”

“不用,我可不信那些,”江修明吃了塊菜,對林德庸說,“林總,你別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年紀大了就少看點微信公衆號,別信有的沒的。”

“我不是子時生的,照樣命好,算命無非就是概率問題。”

“你可別和小江一樣,給我鬧笑話。”

林德庸喝了口茶,沒想到他給江修明面子,江修明反倒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他,一直在陰陽怪氣,這會兒拿他當兒子罵。

他勉強維持住表情,開口道:“江總的确和我弟弟一樣,不聽老人勸啊。”

江修明:“林總你又來了,咱們對事不對人啊。”

“你自己的問題可別怨你的年齡。”

林德庸:“……”

不等他開口,江修明又問:“就一個弟弟吧?”

林德庸點頭。

江修明:“他哪兒能比得上我。”

林德庸:“……”

江修明說完,覺得還不夠爽,又說:“畢竟連哥哥都比不過我,更別說弟弟了。”

林德庸:“……”

他嘴角僵了僵,和藹的面具差點潰散在江修明面前。

勉強吃完了一頓飯,借着公司有事匆匆離開了。

江修明和張雅雲都不喜歡西式餐點,更偏好中式,林德庸一走,也立馬離開了餐廳。

上車後,江修明罵罵咧咧地說:“這個老糊塗,居然是想勸我和他一起相信狗屁倒竈的東西。”

江辭無倚着靠背,慢悠悠地說:“他可不是讓你信那個。”

“是為了套你的生日。”

江修明瞥看他:“他套我生日做什麽?想知道他比我老多少歲麽。”

江辭無:“他肯定要對你的生辰八字做法。”

江修明呵呵一笑:“我看他是對你做了法,讓你滿腦子都是那些封建迷信。”

江辭無:“……”

他這會兒不想和江修明吵,偏頭看向張雅雲:“雲姐,你說的那個生辰八字是誰的?”

張雅雲淡定地說:“是我哥的。”

江辭無:“???”

下一個問題被咽了回去,他睜大眼睛,驚訝地問:“你還有哥哥?怎麽從來沒說過?”

張雲雅理所當然地說:“他死了啊。”

“一個死人有什麽好提的。”

江辭無愣了下:“他什麽時候死的?”

“在你出生前不久,急病死了,”張雅雲嘆了口氣,“他是我在老家唯一有點感情的親人。”

江辭無哦了一聲,從小到大,張雅雲幾乎不會提起她的家人,他小時候問過老江一次,說是家裏人都是靠吸張雅雲的血為生,不是什麽好人。

見張雅雲不怎麽談哥哥的事,他沒有再追問下去。

現在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雲姐,可是林德庸問起來的時候,你為什麽要報你哥哥的生日?”

張雅雲撇撇嘴,一言難盡地看向江修明:“還不是因為老江。”

“為了說林德庸年紀大,居然謊報自己的年紀,你都五十周歲了,還要好意思說自己四十八?”

“林德庸那老東西肯定會懷疑試探,要是随便說個時間露餡了,不得被林德庸笑話死。”

“老江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江修明梗着脖子,理直氣壯地說:“我和林老狗差了十歲,四舍五入,差十二歲也算是差十歲。”

“這樣算起來的,我就是四十八。”

張雅雲:“……”

江辭無:“……”

“老江,你不去研究數學真是屈才了。”

****

一個小時後

震銀大廈

一個穿着中山裝的男人走到大廈前,接起了電話。

“喂,林總。”

“江修明的生辰八字我已經發給你了,”林德庸頓了頓,對他說,“這個八字套問的有些容易,你先看看八字和他的面相符不符合。”

宣弘壯看了眼短信上的時間,拿出江修明的照片。

傷官配印,家大業大,富貴榮華。

空中有子無女。

“不錯,很吻合。”

“那就好,”林德庸笑了笑,沉聲道,“一定要給江修明點顏色看看。”

“不計一切代價,不用管江家人死活。”

“懂了麽?”

“當然懂,”宣弘壯笑着應道,“林總,你放心,我學得是正統禦鬼道法。”

說完,他挂掉電話,走進震銀大廈。

宣弘壯站在大堂內,拿出一個鈴铛,氣定神閑地搖了搖。

清脆的鈴铛聲回蕩在大堂內。

宣弘壯面帶微笑,正視前方。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五分鐘後,還是沒有一只鬼出現。

宣弘壯不信邪,又搖了搖。

還是沒有鬼。

他臉色微變,快步上樓。

三個小時後。

宣弘壯茫然地看着這棟空蕩蕩的大廈。

???

他的厲鬼呢?

他那麽多厲鬼呢?!

他十幾只厲鬼怎麽一只都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宣大師:QAQ救命啊啊!!鬼都沒了!

江辭無:貼個尋鬼啓示。

宣大師:【震銀大廈內走失十幾只厲鬼,見到的請聯系我,重金酬謝。】

江辭無:我知道!

口業解釋摘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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