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如何抉擇

孫淳悠在穆森昱的大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覺，誰知剛進客廳，就讓他看到這麽一副情景。

他那個一向都是冷面著稱的好友此刻正坐在自家沙發上，一邊瘋狂的按着遙控器，一邊哭的稀裏嘩啦。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可是從小到大都沒有看到這個人哭過啊。無論遇到什麽樣的困境，他都可以談笑風生的渡過不是嗎。當年，剛接手盛世時，那麽大的阻力，那麽多人針對他，暗中下絆子的時候，也沒見他掉一滴眼淚不是嗎？

在他的印象裏，這個男人一直都是堅強的，不僅不會流淚，還很喜歡把事情都攬在身上，自己一個人抗。

噩夢纏身３０年，除了和自己這個最好的朋友傾訴過以外，他一直都是一個人默默忍受，就是自己，也是最近幾年才知道有這種事情的。

當年，他父親出事，他不得不以不到３０歲的年紀頂着各方壓抑出任盛世的總裁，混跡于一幫才狼虎豹之中。他憑借着與年齡不符的冷靜睿智解決掉了所有敵人，只花了６年時間就坐穩了總裁的位置，成為了盛世集團名副其實的掌舵人。

無論是魄力，還是能力，他都讓人驚嘆的。同時，他也成為了他們這個圈子的傳奇人物，成為了他們這些同齡人奮鬥的目标。

他一直以為，‘眼淚’這個詞永遠都不會和這個男人結緣。但是今天，他居然看見了這個男人哭成了淚人。這讓他怎麽相信，沙發上的這個人是他高傲冷漠，喜怒不形于色的好友呢。

這情景怎麽看都覺得詭異，不過，自己怎麽說也是他最知心的好友，看見他如此丢人的一面，應該不會被滅口吧。

不過，就算沒有被滅口的危機，看着這種場景也會覺得恐怖的好不好，這可比半夜看恐怖片還要來的驚悚。

而且，以他多年對好友的了解，這怎麽都不像是好友會做的事，事态如此異常！難道是……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孫淳悠馬上就用實際證明了自己是個值得交心的朋友。因為他完全沒有考慮自己的安危，立馬沖了過去，抱住了自己的好友。他要制止情況的繼續惡化，他滿腦子只有這麽一個念頭，至于其他的，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多想。

不要笑話他受了那麽多年的教育居然還是個唯心主義者。穆森昱那個奇怪的夢不僅讓穆森昱自己相信了輪回轉世，前世今生。也讓他這個現代人接受了那些靈異事件的存在，同一個夢反複做了３０年，是人都會覺得詭異。

讓孫淳悠沒有想到的是，在他抱住穆森昱的同時，對方馬上順勢緊緊的抱住了他，還把頭靠在自己肩上，反而哭的更傷心了。最讓人無法接受的，這家夥的哭聲中居然還夾雜着些許笑意。

一頭黑線，感情，上身的這位，生前一定是瘋子吧，還是個多愁善感的主！或許，這家夥根本就是瘋死的？

穆森昱的反應越發讓孫淳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這個一定不是自己的好友，而是被什麽髒東西給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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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脫掉對方的懷抱，趁對方不注意，一拳招呼上去：“混蛋，快離開他的身體。”

被喜悅與痛苦兩種截然不同的極端心情拉扯着，穆森昱覺得自己快要人格分裂了。見到多年的心上人當然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可是這常年伴随自己的心痛也越發強烈起來。

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過來安慰自己，他難得讓自己懦弱了一回，卻不料冷不防被打了一拳。還沒等他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好友的連番拳頭就持續落下。

“停，別打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被打，但是穆森昱知道，現在自己最重要的事就是保護自己，反手用自己的标識性動作架住好友揮過來的拳頭，喝到：“你小子是想要我命嗎？”

咦！這動作好眼熟，這麽說來，他這是恢複正常了吧：“你回來了？那家夥走了嗎？”

上手摸摸孫淳悠的額頭：“你小子今天是怎麽回事？一會兒亂打人，一會兒又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我看你也沒發燒啊，怎麽盡做些奇怪的事情。”靠，這家夥下手可不輕，痛死他了。

“我奇怪？是你奇怪吧！大白天的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哭，這還像你嗎？”怎麽都覺得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如果他是晚上哭的話就沒問題了？

雖然被好友一通折騰，但是再次回想起在電視裏看到的那個人，那種奇異的感覺很快就回來了。穆森昱覺得自己全身發抖，牙齒打顫，心跳加速。

穆森昱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自己心底的激動和悸動，可惜自制力頗強的他，依然無法讓自己此刻的聲音聽起來不再顫抖：“我看見他了！我看見他了！”緊緊抓住好友的手，穆森昱反複重複着這句話。

“誰，你看見誰了？”他只是睡了一覺而已，他到底看見了什麽東西才會激動成這副模樣。等等，他現在的這副表情是興奮的吧，那他剛才哭什麽哭。天啊！他快被這家夥弄胡塗了。他到底是高興還是難過啊！

“他！”為了讓抑制住自己的激動，穆森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可是他喝水的神情，孫悠淳怎麽看都覺得像是在喝酒。

不知道是不是下肚的涼白開起了作用，穆森昱的情緒總算是平複了不少，可以用正常的口吻說話了。

他靜靜的坐了下來，調整一下自己的思路，用有些自嘲的口吻再次開口：“除了我的那個夢中情人外，還有誰能讓我這裏疼的要死，卻還想要一次又一次的見到他。”穆森昱摸着自己的胸口，這個地方依然痛的強烈，卻帶着絲絲甜蜜。

這是什麽，傳說中的‘痛并快樂’着，自己還真有點Ｍ體制。

“什麽？”聽到好友的回答，孫悠淳條件反射的翻出自己的手機，反複确定今天并不是十五：“今天不是十五啊，難道你現在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嚴重了？在別的時間也會夢見他了嗎，而且現在還是大白天呢？他不是一向都只在晚上出現嗎？”被孫淳悠這麽一說，經常出現在穆森昱夢裏的陶素還真像鬼。

這個人是怎麽回事？難道在每個月十五都折磨穆森昱還覺得不夠嗎？

就算穆森昱上輩子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重新轉世為人，他只是穆森昱，不是別人，不應該再被上輩子的事情所糾纏，牽累。

不能前世盡忘，徒留痛苦回憶，還每個月都準時出現，已經讓自己的還有倍受折磨了，難道他還不能放過他嗎？老天爺讓每個投胎轉世的鬼魂都要過奈何前，喝孟婆湯，為的不就是了卻人類每一世的恩怨嗎？

既然天命如此，你又何必苦苦糾纏。

對于好友的這個夢中人，孫悠淳不知道他們前世發生了什麽，但是他依然為好友抱不平。世人都沒有前世的記憶，為何獨獨他有，還只有片段，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他都不知道。你要他為前世還債，好歹給個完整版的故事啊！

“不是，沒有，這次不是在夢裏。”穆森昱很激動，他手舞足蹈的想要給好友解釋現在的情況，可是他的話語卻早沒有了平時的犀利，反而有點語無倫次起來：“你知道嗎？他也轉世了！他出現了，不是在夢裏，而是活生生的人。”

“等等！”一把抱住自己已經激動的語無倫次的好友：“你确定？真的是他，你要知道，現在的整容技術相當發達，說不定是你的敵人弄來對付你的？你可要保持理智，不能傻傻的一頭栽進別人設好的陷阱。”

他太了解這個夢中人在好友心目中的地位了，這要是真的是有心人設好的局，自己這個精明的好友會輸的連褲子都不剩。

“我确定，因為他一出來，這裏，就是這裏。”再次摸上自己的心房：“撕心裂肺的痛！除了他，沒有人可以讓我這樣。”說到這裏，剛剛還興奮的手舞足蹈的穆森昱忽然像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搖搖欲墜起來。

“我忽然覺得好累，我想去找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他不會像要見到我，而且我居然會又一種發自本能的害怕。”

穆森昱張開了雙臂，帶着幾分颠魔，瘋狂的吼叫：“你知道嗎？是害怕，天知道，我穆森昱有多少年沒有害怕過了。”

拉住好友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感受到了嗎！這顆心已經快要跳出來了。它告訴我，它很痛，它害怕見到這個人。但是，該死的！我卻控制不住的想要去見他！他媽的，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看着好友發狂的模樣，孫淳悠的大腦也開始打結。現在的這種情況，不僅穆森昱無所适從，他也同樣沒有心理準備。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他以為只存在于好友腦海中的人，會有跳出好友夢境的那一天。他只是好友夢裏的一個幻影的時候，已經把好友折磨的不輕了。

現在，夢中的他成了活生生的人，好友還能有半點抵抗之力嗎？他想阻止好友去見他，但是他心底卻又另外一個聲音，或許好友愛的只是自己夢中的他，見到轉世後活生生的人，說不得反而沒有那種感覺了。

可是，他又害怕好友會越陷越深。

蒼天啊，這都什麽事啊！他覺得自己現在的感覺不比好友好多少，唯一的區別就是，自己沒有半奮的感覺。他真希望那個人永遠都不要出現，最好連那個，夢中的幻影都一起消失掉。”你倒是告訴我，我該不該去找他啊。”穆森顯抓住自己好友的手，企圖求的一個答案。可惜，他如此痛苦，不就是因為既想見，又害怕嗎。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別人又怎麽能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