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進入別墅室內。
“你房間在哪?”周椋問。
許灼冷得雙手緊緊環胸,白着一張臉,“二、二樓最裏面的那個雙人間。”
牙齒打顫連話都說得不利索。
周椋抿着唇,迅速帶他邁上樓梯。
許灼身上還在滴水,地板上一片水跡。
周椋攙着他的手很穩,又很用力。
許灼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不是很好,緊鎖的眉頭至始至終沒有放下,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難道是因為自己打濕了他的衣服。
進房間後,周椋第一時間打開洗手間的取暖浴霸,把許灼塞了進去,“水調熱點。”
然後在靠近門邊的床旁找到許灼的行李箱,翻出一套幹淨厚實的衣服。
餘光瞥見另一張床邊也放了個行李箱,他腳步頓了頓,然後浴室門,将衣服送了進去。
未作停留,他徑直出了房間,守在門外。
許灼聽話地洗了個很燙很燙的熱水澡,總算緩過神來。
他将手放在胸口,從周椋出現的那一刻,心就一直跳很快。
白天的錄制,給他的感覺非常不好,表面和氣私下心态各異的嘉賓、競争激烈對他不利的投票賽制,一環接一環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看向毛巾架上,挂着的那件大衣外套,是周椋給他披上的。
雖然不知道周椋為什麽會突然參加這檔節目,但似乎只要有他在的話,一切就不算太糟。
許灼用手撫了撫充滿霧氣的鏡子,鏡面瞬間清晰。
曹墨,不要急,到時候舊賬新賬一起清算。
裹了件羊羔毛內膽的厚外套,許灼正要出去,卻聽見門口挺熱鬧,似乎有好幾個嘉賓圍着,三言兩語正拉着周椋說話。
“話說,”邢雪彗溫柔的聲音插了進來,“你為什麽會來參加這個節目?”
張米朵也湊熱鬧,“對啊,好像從來沒聽說過周老師有參加過什麽綜藝,更何況是戀綜,反差挺大啊。”
周椋:“本來是不準備參加的,但節目組給的出場費太多。”
許灼:“……”
衆人笑了起來,相互在那打趣。
周椋交談的時候似有些心不在焉,沒有多聊。
待許灼拉開門,大家的注意力又移到他的身上。
“你沒事吧?”張米朵關切道。
曹墨剛才就想進屋,但周椋一直站在門口,他沒好意思開口,也不知道他進自己的屋子究竟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此時硬擠過來,當着跟拍攝影小哥的鏡頭,面上浮上憂慮,“小灼,sorry,都怪我,剛才光顧着拉米朵,沒能扶住你……”
許灼第一時間看的是周椋,後者的心情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表情一如他往常的淡漠。
許灼對張米朵搖頭,“沒事,幸好你也沒事。”
算作對曹墨的回應。
樓下傳來左遙的喊聲:“朋友們,飯快做好了,趕緊洗手下來開動啦……”
大家應和着下樓。
許灼和周椋落在最後,前者拽了拽他的衣服,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語氣小聲道:
“你怎麽來了。”
他可不信什麽節目組給太多的鬼話,周椋壓根不缺錢,心底隐隐升起了某種絕不可能的期待。
周椋啓唇:“為了你來的。”
許灼下樓的動作一停,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周椋:“出于人道主義關懷,拯救你岌岌可危的票數。”
許灼:“……”
來到一樓,廚房裏的左遙穿着圍裙,正忙碌地擺盤,劉振東在旁邊紅着臉打下手,下廚的事他幫不上忙,便把擺好的盤子送到餐桌上。
許灼看着桌上可口的地三鮮和鍋包肉,想起左遙是東北人,恐怕也是這屋子唯二會做飯的人了。
張米朵主動從櫥櫃拿出七份餐具。
曹墨嘴上喊着親熱,“今天辛苦遙遙姐和振東哥打頭陣,一會兒我們分分組,以後輪流做飯吧。”
開放式廚房就這點不好,炒菜的時候屋裏總會有點油煙味,許灼邊開窗戶邊道: “我挺喜歡做飯的,我可以多承擔幾天做飯的任務。”
嘉賓們直呼有他真好。
許灼摸了摸後頸。
白天剛來的時候,大家對他都很客氣,交流總是帶着生疏和顧忌。許灼知道,不僅僅是因為初次見面的原因,更是因為他在網上的那些黑料,怕牽扯到自身,所以都在觀望。
周椋的到來,以最有力直接的方式,粉碎了謠言,還他了清白,其他人的态度也跟着變化。
人心的現實,他早就習以為常。
許灼不由自主地看向周椋,卻發現周椋剛一落座,邢雪彗就挨着他坐下,待許灼走過去,左遙和劉振東也相繼坐到了周椋的左邊。
大家都很喜歡圍着周椋。
許灼只好坐到對面空着的板凳。
周椋擡眸,似不經意間看了眼他。
“周老師,能不能幫我開一下易拉罐,我做了指甲不方便。”邢雪彗靠近周椋,伸手将贊助商的易拉罐遞過去。
許灼挑了挑眉,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甲,男人能美甲麽,要不也做一個天天纏着周椋開易拉罐。
周椋接過易拉罐,然後直接起身遞給許灼,“你幫邢前輩開一下,我去弄個姜湯。”
許灼愣了愣,見邢雪彗也一副沒有意料到的表情。
他憋笑,周椋還是那個周椋。
許灼麻利幫邢雪彗打開,但對方似乎不想喝了,說了句謝謝,但一口沒碰。
今天大家剛入住,廚房的食材并不充分。
周椋挑選了一塊新鮮的生姜,去皮,和檸檬紅棗鮮橙一起切片 ,在壺中倒入可樂,打開燃氣加熱。
屋內頓時彌漫可樂的清甜。
許灼咬着鍋包肉,卻莫名覺得嘴裏都是可樂味。
可樂沸騰後,周椋拿勺子輕攪,對大家道:“我也給各位準備了點禮物,是一些手作的馬克杯,每一款都不一樣,大家可以按自己的喜歡進行選擇。”
他剛到別墅,沒選房間,行李箱就放在客廳,翻找出包裝完好的杯子,随後拆開沖洗幹淨,挨個盛入生姜可樂。
張米朵第一個沖過去,“謝謝周老師,我要這個笑臉的吧。”
同時,她在心裏腹诽某個送香水的人,這才是送小禮物的标杆好吧。
左遙也不客氣地選了個綠色牛油果圖案的馬克杯。
邢雪彗走過去,随手拿了杯端在手上,對着吹了吹氣,“下次我一定給大家把禮物補上。”
許灼等大家先挑,最後才靠近。
他怔了怔,桌上空空如也沒馬克杯了,于是拿鞋邊蹭了蹭周椋的拖鞋邊,“我的呢。”
周椋轉身,從行李箱裏拿出了個超大2L的吸管水壺,像一個桶一樣,把剩下的姜絲可樂一股腦全部倒滿,遞到瞠目結舌的許灼面前:
“你的。”
張米朵舉手,“周老師,為什麽許老師和我們的不一樣!”
周椋:“因為他不愛喝水。”
許灼懵懵接過,發現這水壺上竟然還刻着時間,每到幾點喝多少。
大家都優雅地端着杯,只有他粗魯地扛着桶,樣子有些滑稽,大家笑得合不攏嘴,許灼覺得周椋恐怕是在整自己。
再回到餐桌,周椋自然坐到了許灼邊上。
本來坐許灼邊上的張米朵沒多想,順勢坐到周椋原來的位置上,挨着邢雪彗,“邢姐姐,嘗嘗這個炖粉條,很軟爛……”
在周椋的眼神若有若無的示意下,許灼硬着頭皮喝了半桶,味道還不錯,但像鍋包肉這種甜的菜他是碰都不想碰了。
不過,他握了握掌心,姜湯驅寒,四肢總算不再冰涼。
“hello周老師,我和小灼認識多年,倒是很少聽他提起你。”曹墨放下筷子,閑聊似的樣子,“你什麽時候和小灼這麽熟了?”
周椋拿紙巾擦嘴,“是麽,我倒是經常聽他提起你,一直想找機會結交。”
許灼含着口米飯,一時忘了咀嚼。
曹墨的眼珠轉了轉,從許灼嘴裏提他,不會有好話,那麽周椋這話會不會只是出于客氣。
結果周椋舉起自己的馬克杯,發現喝空了,自然地拿過許灼的大水桶,打開給自己倒滿。
“我敬你一杯。”他沖曹墨揚杯。
曹墨趕緊和他碰杯,看着對方主動和自己搭話,心裏有些奇異。但更多的是受用,畢竟他剛才一直默默觀察過,周椋對其他人可都比較冷淡。
他剛放下杯子,又聽周椋道:“大家第一天見面,還不熟悉,要不玩點小游戲,增進一下感情。”
張米朵一聽到玩游戲,“好喔!”
其他人也贊同。
但整個桌子目前只有周椋和曹墨停了筷子,周椋幹脆把板凳往曹墨的方向移了移,道:“要不我們倆先來吧。”
許灼看着自己和周椋之間的空隙,忽然食不知味。
曹墨甚至算得上受寵若驚,有些飄飄然,“of course.”
周椋思索片刻,“數七,會嗎?”
曹墨有些茫然。
許灼說:“順着1234數,逢7的倍數或者含7的數字就拍桌子代替,否則就是輸了。”
周椋望着曹墨,“光玩這個未免有些枯燥,要不增加點賭注,輸了的人要答應贏了的人一件要求。”
游戲規則很簡答,周椋提出的賭注又很誘人,曹墨瞬間心動。
雖說他是直男,但他很樂意做賣腐的人設,剛開始出道的時候,公司也是竭力炒他和許灼的CP,但許灼應該是鐵直,很反感這個,不怎麽配合,所以他們倆的CP一直屬于冷門那一挂。
但周椋不一樣,扒上他就意味着能蹭上可觀的熱度。
看着他們倆很快地進入游戲狀态,許灼沒勁地放下筷子。
他從來沒和周椋提過曹墨,熒幕中他和曹墨也是交情頗深的隊友,周椋并不知道他們私下的關系有多惡劣。
他不介意周椋和別人正常交流,但曹墨除外。
遂默默收拾已經吃空的碗筷,拿到旁邊的廚房水槽清洗。
其他嘉賓們激動地觀戰,熱鬧起哄。
三盤兩勝。
第一盤,周椋輕而易舉地獲勝。而曹墨第一次玩,對規則并不熟悉。
但曹墨上手快,以至于第二盤雙方膠着到「70」以後,因為這系列的數字都帶7,所以他們要不停地拍桌子,心裏還要默數,難度上升。
許灼覺得周椋肯定會贏。
他從小學習就好,頭腦清晰,玩游戲也是常勝将軍。
果然,不出所料——
“曹墨你輸了!你少拍了一個,79!”
“哈哈哈明明是他們在玩怎麽緊張死我了。”
“周老師贏了!!”
……
許灼拿抹布擦碗,一點也不意外。
曹墨雖然輸了,但玩得正在興頭,“周老師,我願賭服輸,你說吧,什麽要求?”
周椋拿桌布擦手,動作慢條斯理,“那我說了。”
曹墨解了一顆襯衣扣子,“up to you,随你。”
周椋:“你和我換房間。”
一不留神,許灼手裏的盤子差點沒抓住。
曹墨以為自己聽錯了,“換房間……和我?”
其他人也沒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提這個,張米朵善意地提醒,“周老師你是單人間,大床房哇,曹墨哥哥是雙人間,睡起來沒有大床房舒服啊。”
本還期待了下周椋要提的要求,沒想到是這個,曹墨的臉色垮得有些難看,“我能問問理由嗎?”
“理由麽……”周椋靠到椅背上,并不解答,而是望着在廚房的許灼。
大家剛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許灼。
許灼心裏也跟着漏掉一拍。
就聽周椋道:
“我怕鬼,夜裏不敢一個人睡。”
滿屋子人:?
許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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