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穿衣束發

三清圍觀了葉川澤渡劫化形的全過程,不禁心下悵然失落。雖然一早就知道,鴻鈞既然敢說出要葉川澤三日後化為人形的這番話,便是心中有把握,葉川澤這次化形定然是會成功的。鴻鈞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也不會口出妄言。但是當真的看見了這個場景,三清心中委實是有些難受。

“師尊,他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通天不禁出聲抱怨了一句。

葉川澤身上突然爆出來的那陣金光,三清一眼看去便知道那是功德金光。葉川澤行事從來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哪裏會有累積了這麽多的功德。三清只需一想,便猜到這功德金光怕是與鴻鈞脫不了幹系。而唯一能讓葉川澤占去的功德,便只有那鴻鈞講道時的功德。

三清既是鴻鈞的親傳弟子,自然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包括這功德金蓮一事。他們雖然知道鴻鈞講道時,湧現出來的金蓮是實打實的功德金蓮,卻不敢妄自吸收,也從未有過這個想法。在他們看來,這功德是鴻鈞的,也只是鴻鈞的,外人無法染指,包括他們。而如今,乍一下發現原來早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他們的小師弟便偷偷地吸收了原本屬于他們師尊的功德。很顯然,這是在鴻鈞的默許下的。

鴻鈞此舉委實是太過偏心,也難怪通天會這樣說道。見過偏愛小弟子的,沒見過偏愛到這個地步的。

原始看着遠處,鴻鈞彎腰抱起了剛剛化為人形的葉川澤,神色冰冷,說了聲:“通天慎言!”

即便是同為弟子,也是有親疏遠近之別。原始微微垂目,他們于鴻鈞來說,是傳承衣缽繼承道統的弟子。而葉川澤于鴻鈞,卻從來不僅是如此。這對師徒,與其說是師徒,倒不如說是相識已久的友人。葉川澤面對鴻鈞時,态度太過于随意,失了恭謹,而鴻鈞亦是縱容。

一時間,三清皆是無語,神色各有所思。

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體還是很有重量的,鴻鈞抱着葉川澤,雙手穩穩,絲毫不見吃力的模樣。如果忽略他那一身高深莫測的道行修為,單看外表,鴻鈞像是一個氣質清華凜冽的貴公子,手無縛雞之力。他這樣穩穩地抱着一個和他體型相當的成年男子,單從畫面看,讓人略有些吃驚。

所以說人不可貌相,看似文弱清華的貴公子,卻有着一身高深莫測讓人畏懼的道行修為。看似淡漠無欲,卻是心機深沉,算無遺策。

葉川澤從一開始便不喜歡鴻鈞,與其說是不喜歡,倒不如說是畏懼。葉川澤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聰明的人,他的智商總是不夠用,與人玩陰謀詭計,他必定是被陰死的那個。他很是有自知之明,所以他從來不與人拼智商,玩陰謀算計,他更喜歡直來直往。喜歡便接近,不喜歡便遠離。

但是總有那麽一些人,不是你想要遠離便可以遠離的,冥冥之中似乎有種力量,将原本理應不相幹的兩人牽扯在了一起,牽扯越深,越是理不盡,還亂。

就好比是鴻鈞。

葉川澤畏懼鴻鈞,卻不得不借助他的力量。原本是想要與他毫無關系,以保自身周全,不被算計。卻哪想到,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一次又一次的承恩于他,因果交纏,最終定下一世師徒之情,無可斬斷。

葉川澤黑發垂落在兩頰,阖眼靠在鴻鈞的胸膛前,思緒漸沉。

鴻鈞雙手穩穩地抱着他,朝他的寝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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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簾懸挂,宮燈華美。

鴻鈞動作小心謹慎地把葉川澤放到紅木雕花大床上,擡眼目光仔細的打量着他的臉,這張俊美而淩厲的陌生臉孔,讓他覺得有些生疏。葉川澤留給他的一貫印象,便是那個黑發垂腰,眉目迤逦的美麗精致的少年。而面前的這個男子,眉目依舊是那般的迤逦,五官卻褪去了少年時的精致漂亮,而顯得英氣俊美。

他的徒兒,已經長大了。

鴻鈞如是想,心中驟然升起一股欣慰之意。他樂于見到葉川澤的成長,就如同他期待葉川澤的強大,縱然他覺得這樣的葉川澤陌生而疏離,卻也心中欣慰。

面對愛徒的成長,他欣慰而喜悅,他忽略了內心的那一絲失落惆悵,慢慢地适應接受他長大脫變成為一個真正男人的徒兒。

雛鳥離巢,幼鷹展翅,這是無可避免的。

他所能做的,唯有接受。

一時間,鴻鈞的心情悵然若失。

————

葉川澤清醒過來時,鴻鈞已經不在了,他半撐起身子,滿頭未束的青絲如墨一般的垂下。他目光微頓,神色微思。此時,他回憶起過往的事情,才終于領悟了鴻鈞為他所謀劃的一切事情。這次他能成功渡劫化形,全是托了鴻鈞的福。若不是鴻鈞一早就算計好了這一切,只怕他還是得失敗。

一時間,葉川澤有些感慨,他過去因為鴻鈞的老謀深算而排斥不惜他。如今卻正是因為他的算無遺策,才成功的化形。葉川澤心下有些感動,也有些內疚,似乎他對鴻鈞太過于偏見了。

葉川澤沉思了半響,得出結論,不管鴻鈞心機有多深沉,城府有多深,他始終是他師父。他理應尊敬愛戴他,而不是排斥警惕他。在這個與天鬥與地鬥的洪荒上古年代,老謀深算總比缺一根筋好,前提是只要鴻鈞不算計到他頭上。

葉川澤低頭,看了看自己腹肌結實的胸前,眼裏閃過一絲滿意之色。小腹平坦,沒有一絲贅肉,四肢修長,性感而爺們。他掃視了四周一眼,然後微微皺眉,他沒有衣物可穿。無論是他自身的收藏還是羅睺留給他的收藏裏,都沒有衣物這種毫無珍貴價值可言的東西的存在。

至今還是赤身裸體的葉川澤不禁苦惱了,他總不能光着身子走出去吧!雖然他是不介意,但是不代表別人不介意。就在他糾結苦惱的時候,鴻鈞走了進來,他的手裏正捧着一疊折好的衣物。

鴻鈞走進寝殿內,入眼看見的便是葉川澤光着身子坐在床上,他目光掃過葉川澤白皙結實的胸膛,微微頓了下。察覺到他的目光,葉川澤轉過頭去看他,見鴻鈞目光打量着他,神色淡定自若,絲毫沒有一絲尴尬不知所措。他大大方方的展示着自己赤裸的身體,神色坦蕩。他為自己的這幅結合了力與美的完美身體而感到自豪,絲毫不介意別人的目光。

鴻鈞收回了目光,走到他的身前,将手中捧着的衣物遞給了他,嗓音清冷,言簡意赅地說了兩個字,“穿上。”

“多謝。”葉川澤道了一聲謝,起身接過衣物,就往身上套去。

一陣手忙腳亂後,葉川澤還是沒有成功的穿好這套衣服,他皺着眉,目光苦大仇深地看着淩亂揉成一團丢在床上的衣物,他似乎沒搞清楚這些衣物是怎麽穿的。

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鴻鈞神色無奈,輕嘆一口氣,說道:“張手,為師教你該如何穿衣。記住為師的動作,下次可要學會自己穿衣了。”

鴻鈞先将雪白的裏衣給葉川澤穿上,又給他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長衫,長衫的袖口處繡着暗金的花紋,然後拿起一根黑色腰帶,給他系好,說道:“坐到床上去。”葉川澤依言坐在了床邊,鴻鈞彎下腰,擡起他的左腿,給他套上了黑色的胫衣,而後又換成了右腿。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葉川澤全身就穿好了衣物,從頭到腳一身黑。

鴻鈞打量了他幾眼,心下滿意,黑色很适合葉川澤,襯得他整個人氣質凜冽似刀劍,容顏俊美英氣。

葉川澤倒是沒想這麽多,他只是單純覺得黑色好,耐看耐髒又好洗,可以穿好久不用換。嗯……這是一個常年處于單身期沒有妹子幫忙洗衣服的男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鴻鈞看着葉川澤那一頭随意披散的烏黑長發,皺起了眉頭,說道:“你可會束發?”

葉川澤聞言默默無語,目光看着鴻鈞頭上那用一根簡單的木簪绾起的一個發髻,看起來似乎是一項很複雜的工序。

鴻鈞見狀,心中無奈,只得再次拿起了那根被放在一旁的青玉簪子,放慢動作,給他绾了個發髻,問道:“可看清楚了?會了嗎?”

葉川澤繼續沉默不語,面無表情。

“……”鴻鈞。

鴻鈞一個嘆氣,說道:“你日後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心點,別弄散了頭發。”

葉川澤聞言,擡眼,目無表情地看着他。

“……”鴻鈞。

第二天,當鴻鈞看着那個披散了一頭烏黑長發站在他面前,目光表情地看着他的男人時,神色無奈了。片刻之後,鴻鈞敗下陣來,認命接過他遞過來的青玉簪子,給他束發。

第三天,如是這樣。

第四天,如是這樣。

……

葉川澤一直也沒學會如何給自己束發,鴻鈞卻習慣了每天早晨有這麽一個人準時跑來,讓他給他绾發。

晚上的時候,葉川澤伸手拔掉了頭上的青玉簪子,比劃着給自己绾發,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半響之後,他一怒之下放棄了,拿一根簪子绾出一個發髻,實在是太挑戰人了。算了,學不會就算了,反正鴻鈞會給他绾發的。大不了,纏着鴻鈞一輩子,讓他給他绾發好了,反正鴻鈞每天這樣閑着也是閑着,給他找點事情做。

葉川澤破罐子摔碎的想到。

次日清晨,他又準時出現在了鴻鈞的寝殿內,手裏捏着那根碧玉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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