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這次演習規模不算大,都是內陸軍區,不涉及海軍,上頭事先秘密做好了安全方面的安排,只給了分軍區軍長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部署。安恺、崔政這些人真槍實彈上過戰場,并不見慌亂,倒是下面的官兵,累得夠嗆。

因此,安恺只吃了午飯就回部隊慰問參演的官兵了,飯間又一直跟崔如木在聊軍演,莫為根本沒說上話。

安家只剩下莫為和崔如木。崔如木坐在沙發上寫東西,寫寫停停想想。

莫為無聊透了。有人回來,她仍舊沒人說話,甚至連舞也學不得了。

她得找點事兒做。

“你怎麽受的傷?傷到哪兒了?”

筆尖懸在紙上,崔如木動也不動,顯然是想得入神了,哪會理她。

莫為壞心地想,要不要去推推他?

還是放棄吧,她還想去君山呢。

找到很久以前的一本雜志,也沒看,就是一頁頁地翻過去,翻到最後一頁,有沒玩過的游戲——數獨,咬着筆頭開始玩。

“不要猜,太暴力,”他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冒出來,吓得莫為扔了筆,他彎身撿起來,伸手遞到她面前,“同行同列同宮內不能出現相同的數字,所以這一格只能填4。”

說着,他指了下第二宮的中間一格。

莫為慌忙扭頭,他正好挪開目光:“打擊紅軍司令部的時候暴露了導彈營的位置,被他們的空軍轟炸。我不巧被石塊擊中背心,傷不重。”

莫為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回答她之前的問題。

哼!明明都聽到了!

“那你們炸掉他們的司令部了嗎?”

Advertisement

“他們還設了兩個迷惑用的假司令部,三彈齊發,一并炸了。”崔如木輕描淡寫地說,“君山二炮很有實力。”

“你們是臨時加入的?”

“嗯。”

“為什麽?不是應該提前幾個月安排好嗎?”

“這次演習主要考查應急作戰能力。二炮不在考查範圍內,但對方空軍太強,臨時調了君山二炮增援。”

“哦。”她是真對這個不感興趣。

他不說話了,接着寫東西。

“你在寫什麽?”莫為忍不住想跟他說話。

他正在寫,寫完一句才回答她:“計劃。”

“什麽計劃?”

“研究計劃。”

莫為想,這大概是到機密了,乖乖閉嘴。安恺的書房很大,也是隔成兩間的,但裏間的門一般都上了鎖,她只能看看外間書架上的書。習慣了,也就沒什麽。

崔如木寫到晚上才停筆。他寫計劃,她就繼續玩數獨。等他寫完,她也差不多要填好。

“晚飯你想吃什麽?”見她最後幾個空格完全下不了手,崔如木從她手裏拿過筆,把同行的另外兩個數字擦掉,然後将空格一舉填完。

莫為有點郁悶,他這樣才是暴力呢。

“說話。”

“不知道。”悶悶的,不想理他。

崔如木看她一眼,搞不懂她又鬧什麽別扭,索性不理她,去冰箱翻了翻:“面條吃嗎?”

“都可以。”

“你做?”

莫為惱了:“我不會不會!”

沒想到他倒笑了:“你一個人怎麽活過來的。”

說罷,他取了食材鑽進廚房。

莫為嗚咽一聲,撲在沙發上瞎蹬了幾腿兒,氣悶地捶沙發靠墊。

安恺的配車從來沒專門為莫為服務過。

莫為的行李裝了個大箱子,當然是崔如木拿;她還想把羞羞熊抱上——從莫明慧的公寓搬到安恺的房子她都是帶上的。

安恺瞪眼:“自己提箱子,哥哥還傷着。小熊留下。”

莫為抱着小熊,扭頭便跑了,再見都不說,聽到安恺在身後跟崔如木說她多調皮多壞脾氣,她跑得更快了。

江城到君山大概四個多小時的長途汽車,沒有空調。

崔如木把水和零食拿給莫為:“要不要把小熊放下?”

莫為熱得滿頭大汗,身上也黏糊糊的:“不要,會把小熊弄髒。”

崔如木向售票員要了個大袋子:“裝着。”

“不要,會悶着小熊。”莫為振振有詞。

崔如木無語:“多大了還這麽幼稚。”

莫為拈個梅子,細細地抿:“未成年。”

崔如木自此放棄和她溝通。

莫為的中考成績很不錯,進了君山高中的英才班,報名只需要彙錢,手續全由學校安排,現在只需要去宿管處領生活用品。

崔如木穿着陸軍常服,宿管阿姨問都不問一聲就放他進去了。

莫為想自己鋪床。她并不甘心被說幼稚。

而且,是她自己吵着鬧着要離開江城在外讀書,總要展示出足夠的自理能力,否則會很丢臉。

她被安排的上鋪,一到就把羞羞熊從袋子裏翻出來,擱在床頭。又發現灰塵,趕緊抱下來,呼呼地吹氣。

崔如木看不下去了,把她從床梯上扯下來,一把将羞羞熊塞到她懷裏,打水拿毛巾擦了幹淨。

她要自己鋪床,崔如木用兩根手指拈着熊耳朵,看她這次動作倒是很利索。

盤腿坐在床上,邊套被子邊得意地笑:“我的床都是我自己鋪。”

看來洗衣服也沒問題。崔如木松口氣。

收拾好之後,崔如木記下她寝室的號碼,帶着她把學校轉了一圈,在食堂吃了晚飯,徹底放下心。

學校不大,肯定不會迷路。食堂的飯菜都挺幹淨,味道也好,不至于把她吃出毛病來。

本來莫為擔心他要去見班主任,結果他吃完就說要走。

她心裏有點奇怪的不舍,跟着他往校門口去。

她想,送他到公交站吧。

可門衛攔着她:“現在不能再出去了。”

崔如木沒人攔得住,已經走出好一段了。

眼眶一下子就酸了,低低地說:“哦。”

還是回去吧。他都沒發現她跟着呢。

崔如木覺得怪怪的。他很想回頭看一下,但生怕她已經不見了。

她這幾天很乖,只是偶爾鬧點小別扭,他覺得有趣,一點都不煩。

但是付明航的事,還真讓他記憶深刻。

他想,現在她的目的達到了,也許轉眼也就不會理他了。這些天她連“木頭哥哥”也舍不得喊一句了,也不對他明晃晃地笑。

畢竟,她對物理學博士或者二炮的少校研究員都沒什麽興趣。

站了兩秒,長呼口氣,立定,向後轉,跑步走。

小丫頭低着頭在往學校裏走。

原來她還是出來送他了。

“可可。”向門衛點個頭,跑過去。

莫為站着不動,也不回頭。

“可可你在哭?”

莫為本來沒哭的,只是有點悶,這下子可哭出來了。

“你為什麽要幫我?”

崔如木愣了一下子,才說:“你是安叔的女兒,安叔和我父親是好朋友。”

“我知道了。”莫為氣哼哼地說了,拔腿就跑。

崔如木現在早摸透了她的路線,她就不再滑不溜手,一伸手就抓住她手臂。

“放開放開放開!”

“可可,你哭什麽?”

“沒什麽!我想付明航而已!”莫為掙不開,便沖他吼。

崔如木手一松:“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放假如果想來部隊提前兩天打給我。”

“誰想去!”莫為一把推開他,真跑了。

莫為和下鋪的夏蓉蓉結成飯友,同吃同行。

夏蓉蓉很漂亮,會打扮,尤其愛跟男生搭話,但也不失為一個陪伴。莫為想,這是個好開始。

離開江城,除了擺脫莫明慧的管束,大概還有點從頭開始的意義。

三天的入學教育無聊透頂,最後介紹軍訓的教官才稍微有點反應。

英才班設了四個,組成一個加強排,由兩個教官負責。

他們一來就問:“知道第二炮兵是什麽部隊嗎?”

剛剛升起來的那點情緒,一下子就沒了。

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炮兵。

她幾天前才見過一個很牛的,你們兩個算什麽,也夠資格拽?

但一想到崔如木,她平複下來的情緒,又硬生生低下去一截,露出好大個坑。

訓練很嚴格,因為他們是英才班加強排,就更嚴格。

莫為情緒不高,但好歹也耳濡目染長大的,消極怠工也能完成到位。

休息時,夏蓉蓉總愛去跟教官聊天,她便一個人坐一個樹蔭,慢慢喝水擦汗發呆。

她知道有人在看她,但她覺得,她現在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為了回家就聽話的可憐東西,完全不去回應。

再者,她在學校,她不犯規,誰能奈她何。

但總有人耐不住性子。

“這位同學,是不是訓練太辛苦了?”

她禮貌地笑笑而已:“沒有。”

“軍訓是為了培養你們的集體主義精神,你這樣可不合格。”牛教官好心提醒。

她平心靜氣地反駁:“我并沒有拖班級後腿,如果班級需要我出力,我也不會猶豫。如果你指的是我沒有和大家嬉笑打鬧就沒有集體主義精神,抱歉,恕我不能茍同。那只是浪費時間,不是有集體觀念。”

牛教官顯然不善言辭,就這樣讪讪地走了。

她自己也有點震驚。她怎麽會說出這種話呢?

最後,她斷定自己長大了。

突然長大了,她不無悲哀地想。

莫為有了小秘密,不願告訴任何人的秘密。有點甜蜜,更多的是酸楚。

酸楚,啊,好成熟的一個詞。但實在很誘惑。于是,她常常看着教官們的臂章發愣,體驗那種感覺。

仿佛這樣她就可以更成熟些。

偶爾會想到淚意上湧,但她努力忍着,似乎這樣感覺就更深刻些。

被拒了的教官漸漸開始找她麻煩,她極少出錯,但還是常常把她單獨叫出去做動作。

這在她眼裏是刁難,她會狠狠地瞪他。但在別的學生眼裏,就是打情罵俏。

她不小心聽到過一次議論,便猜到這個開頭又毀了。

沒關系,這麽多年她都習慣了,接下來三年大概也不是什麽問題。

何況,夏蓉蓉似乎并不排斥她,還努力把她拉去和教官們一起。

她不想連夏蓉蓉也不理自己,便去了,只是不說話。

軍訓只十天,莫為自“壓迫”下長大,這也不算太難熬,難熬的是情緒。

晚上,室友們嘻嘻哈哈地議論哪個教官帥,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附和,夏蓉蓉忽然想起來:“诶?莫為,那天送你來的好像也是個兵哥哥吧。”

莫為覺得兵哥哥這詞真輕佻,有點惱:“嗯。”

“他長得好帥的,是在哪裏當兵?”

“就這裏。”

“他跟你什麽關系?”

莫為不出聲了。

“你是安叔的女兒,安叔和我父親是好朋友。”

所以他說到的事情一定會幫她做到。

因為安恺救過崔政的性命,所以崔政的兒子會幫安恺的女兒做無理取鬧的事情。

悲哀麽?應該不算。

要說悲哀,那該是如果沒有這層關系,他理都不會理她。

他可是第一個即便讨厭她也會幫助她的人。

對,也許他是讨厭她的。她撒謊,利用人,過河拆橋,輕佻不自愛。

“莫為?”

“他是我哥哥。”莫為輕聲回答她。

“也是二炮的麽?我好像看到過他的臂章,不知道記混沒?”

莫為翻個身:“沒,你沒記混。”他是能擊毀對手司令部的二炮少校。

“我困了,先睡。”她故意大聲打個哈欠,抱緊羞羞熊,拿被子蒙住頭臉。

其實沒睡。

她在想他的電話號碼是多少來着。

明天彙演之後有三天假期,如果她現在給他打電話,還能跟他玩兩天。

她摸索着拉開化妝包,手指摸過面霜和防曬霜,找到隔層,摸出兩張紙。

他的號碼。

她看了一遍,閉上眼,在心裏慢慢念。然後睜開眼,檢驗自己念對了沒有。

對了。

閉上眼再念。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到她能一口氣說上三十遍。

一次都不會念錯。

寝室安靜下來,她探出頭去看門口的座機。

他記下了這個座機的號碼,但是從來沒撥過。

他都不問一下她訓練苦不苦累不累。

大概真的像甩掉包袱一樣輕松吧。

她把頭縮回去,在心裏練習用他的號碼和寝室的號碼做數字游戲。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